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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楚庸之所以名庸,不是取‘中庸’之意,而是深知自己不过是附庸罢了。
正因为对剑修了解,所以关天养才不明白楚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很好奇,但又很恐惧。
好奇的是世上为什么还会有剑修。
恐惧的是一个人为了追求力量,竟然舍得把一切都放弃,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支撑着他这样去做?
楚庸见关天养站在楼上发呆,就道:“是不是怀疑我在酒里下了毒?”
关天养轻哼了一声,走下来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拿过酒杯,自斟了一杯,仰头灌了下去。
楚庸已经把杯子放到了唇边,听见这句诗又停了下来,然后静静地看着关天养。他的表情固然很淡定,但眼神却似利剑一般,浑要当场将关天养的脑子剖开,看看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面对这样的人和这样的眼神,关天养感到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困难。但他还是告诉自己:“不能害怕,无论如何都不能害怕。他和我一样,都是同一类人,都是……”默念了几遍后,心神渐渐镇定了下来,似乎可以无视楚庸的眼神了,这才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是剑修?”
楚庸道:“先前在奇怪,但现在不奇怪了!”
“哦?”
“因为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不一样的!”关天养道:“我们之间有区别?”
“有区别?”楚庸笑道:“区别在于你还是人,我只不过是活着的尸体吗?”
关天养脑子里浑浑噩噩,说的每一句话仿佛都不是自己本来想说的,而是被什么控制了身体,借他的嘴说出来的。他努力地想抓住点什么,却发现一切都是徒然。
“你就是这么看的?”
“你难道不是这么看的?”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楚庸道:“问就是!”
“你怎么会是剑修?”
“我怎么会是?”楚庸的眼神突然迷离了起来,仿佛在脑海里搜索那已经被时光磨蚀得全然模糊的久远记忆,许久才道:“或许是我自愿的,但也许不是……总之已经记不清了!”
“记不清了?”关天养道:“这么说来,你很后悔了?”
“后悔?”楚庸哈哈地笑道:“你从哪里看到我后悔了?”
“我没有看到,只是感觉!”
“感觉?”楚庸不无讥讽地道:“那我就要告诉你,你的感觉是错误的!”
关天养也笑了,道:“是吗?”
“不是吗?”
关天养倒了一杯酒,但却停在唇边没有喝,而是念道:“技修诚微知,明真空虚玄!这十个字的意思,你又明白多少?”
“明白多少?”咕嘟一声,楚庸又将满满一杯酒灌下了肚子,道:“有时候我觉得全都明白了,有时候又觉得从来没明白过。难不成你想指教我!”
“我当然可以指教你。但你的心似乎已经冷了,你自己已经放弃了自己,任由他慢慢地死去。所谓佛渡有缘,药医不死,即便是我想指教你,你又会受教吗?”
楚庸一震,停止了继续斟酒,而是紧盯着关天养道:“这话不像是你说的?!”
“不像是我说的?”
“我也是才从九夏城过来,在这之前,我就对你作过全面的调查和了解。你虽然读过书,但并不是一个很懂得道理,精于哲思的人。告诉我,这席话是从哪里看来的!”
“不用看,是我自己说的!”
楚庸嘿嘿一笑,显然是不相信,继续倒酒。
“在我出现之前,你应该是这个世上最后的剑修!”
“不错,最后的剑修!”楚庸又将一杯酒灌尽,“为最后的剑修干杯……不过现在似乎已经不是了?”
“看到你,我似乎有点明白剑修的道统为什么会断绝数万年了!”
“你明白?”
“或许不能说全部明白,至少应该算明白了一部分。一个人,一旦把自己的全部都交了出去,任由自己成为空壳,与行尸走肉无异,就算他能获得无比强大的力量,但已经失去了将这种修行方式传承下去的欲望和动力。你说是吗?”
楚庸道:“或许你分析得有几分道理,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我来说,剑修能让我获得强大的力量,而且还是古往今来最强大的力量,这就已经足够了。至于这种修行方式能不能传承下去,与我何干?”
“那我就明白了,是这样的……”关天养一口将杯里的酒喝了干净,道:“技修诚微知,明真空虚玄。‘技修诚’是为术字天,‘微知明’是为法字天,‘真空虚玄’是为道字天。你已经站在了术字天之巅,但你却走入了大多数剑修都会误入的歧途。诚者,诚其意也,并非是要将你把所有的一切都交出去,都放弃掉,而是……”
见关天养突然住口不语了,楚庸忍不住追问道:“而是什么?”
“你既说自己名字里的庸是‘中庸’的庸,那你读过【中庸】么?”
“这又有什么相干?”
“看来你是读过,却没有读透。好吧,如果你想继续在剑修这条路上走下去,达到真正的巅峰,获得古往今来最为强大的力量的话,我建议你最好是把儒家经典都精读一遍。只要读懂了,你自然就会悟出‘诚其意’的真正涵义了!”说完就起身回房去了。刚走上楼梯又停下来,道:“记住,放下不是放弃……”才说到这里,砰的一声就栽倒了下去。
楚庸抢上几步将他扶住,见他面色红润,呼吸平稳,却已是鼾声微起,显是沉睡了过去。心下顿觉奇怪,暗道:“怎么话还没说完就睡了过去呢?这可奇怪了!而且这些话也不像是他能说得出来的。难道,难道是被附身了么?”又觉得这个念头委实太玄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将关天养抱回房去了。
梦里。
关天养听见万宝炉对剑塔说:“你不是不知道这样蛮横地抢夺他身体的控制权有多危险,他可是连第一阶段的学习都还没有完成!”
“我当然知道!”剑塔道:“不过当时我实在很好奇,这个世上怎么还会有剑修出现?而且在没有人指点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能达到‘诚字境’,实在是令人惊叹。我一时忍不住,想出言点醒他,这才暂时抢夺了他身体的控制权。”
“那你可点醒了?”
“有没有点醒现在还说不好。不过这小子是个人才,这点可以肯定无疑。为了青城一脉的道统着想,我可不想他就这么耽误下去!”
“你不想那小子耽误,就没想过这小子经不经得起你的折腾?”
“你放心吧,我有数。我知道这小子才是我们的根本!”
“你知道?我还以为你已经想换一个了呢!”
“好了,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哼!”
“别哼了,还是赶紧上课吧!”
万宝炉嘿嘿地道:“刚才你不是很能耐么?连【中庸】、【论语】这些儒家经典都搬出来了,我看还是你亲自来教比较好!”
剑塔道:“偶尔提点一下可以,但要我亲自来教还是不行。”说完就再不发言,任凭万宝炉怎么讥讽,一直都保持沉默。
关天养坐在一旁虽然没有发言,但他对剑塔的所作还是很腹诽的。见万宝炉这般维护自己,就道:“我理解他的心情,不必再计较了。还是上课吧!”
万宝炉大摇其头道:“我若不反复多念几遍,他是长不了记忆,下次有机会还会乱来的……”
第一百零五章 回九夏
经过一晚上的调息,杜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关天养就说去买马,但又不知道天机镇上有没有马市。
楚庸道:“骑马?你还嫌事非不够多么?现在千阳山方圆千里以内,步步陷阱,以你们的修为,别想走出百里!”
关天养神色一凛,道:“那你说怎么办?”
楚庸道:“小姑娘,这可就得看你了!”
杜若唉了一声,道:“那就只有这样办了!”
关天养不解地道:“什么办法?”
杜若道:“再回重极门,麻烦鲁叔叔调艘飞舟送我们回九夏城!只是这样又多欠一个人情!”
关天养觉得不妥,但又想不到其他的法子。
楚庸道:“目前还没人知道那东西是你们当的,赶来抢夺的人只得漫天撒网,把所有进入千阳山方圆千里的人都当成了可疑的目标。所以,若不能寻一条便捷之道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不晓得有多少场比昨夜还凶险百倍千倍的恶斗要经历!”叹了口气,显得很是沉重。
杜若也点头道:“楚大平庸分析得很有道理。眼下出入千阳山方圆千里的修行者都成了被猎杀的对象……”说到这里,看了关天养一眼,仿佛在说:“看吧,都是我们惹的祸!”但这话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问道:“天养,有些人情不欠也得欠,依我看,还是再回去麻烦鲁叔叔一回吧?你说呢?”
关天养道:“我只是在担心……”
“你担心鲁叔叔见我们折回去求助,会不会由此而怀疑东西就是我们当的?”
“……不错!”
“这个你倒是多虑了。别的重极门前辈我不敢保证,鲁叔叔跟我爹爹、叔叔还有师伯是几百年的至交好友,人品绝无问题。”
关天养道:“那好吧……”他从来都不是徒逞血勇之人,深知这一路走下去凶险非常,别说是回到九夏城,怕是连百里之外都到不了。与其拿命去拼,还不如欠重极门一个人情。只要还活着,总有还上的时候。
重回黄庭观,周章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依旧热情地招待,派了飞舟送他们上山。
鲁长恭不在,只见到了申广平。
听杜若说完借船赶路的想法后,申广平笑道:“我原说要派船送你们回九夏的,只是你们走得又急,再者门中有事,一时间张罗不开,所以就误了。你们先坐片刻,我这就去安排!”
杜若甜甜地一笑,道:“谢谢申师兄!”
不到半个时辰,申广平回来说船已经备好,就泊在承天台。亲自带着他们前去。
本以来还是凌动飞舟,结果却是一艘长约二十丈,宽四五丈的大船,风帆正缓缓升起,亟待启航。
申广平送他们登上船,指着一名躬身行礼的四代弟子道:“他叫燕杰,这艘船就由他和另外四名外门弟子负责,他们会把你们安全地送达九夏城再返回。有什么需要的只管使唤就是,别跟他们客气!”
杜若道:“我才不会客气呢。再说我和小燕都是老熟人了,也犯不着跟他客气!”
燕杰笑道:“杜姑娘说得很是。申师叔只管放心吧,弟子必将不辱使命,将三位贵客平安送抵九夏城!”
申广平嗯了一声,起手道:“楚兄、关兄弟、阿若,我还有事,就不送了。诸位慢走,有空常来!”说完,极干脆地去了。
燕杰一声高喝,船声微微一震,就乘风而起,直上九霄。
站在船首,关天养凭目四望,心境顿时大畅,笑道:“人家坐船是在水上飘,咱们却是在天上飞。若不是亲身经历了,说来我也不敢相信!”
杜若道:“这有什么奇的。修行界各大门派谁不是用重极门的飞舟作为出行工具呢?以后你见多了就不奇怪!”
“重极门的飞舟?”关天养奇道:“我还以为飞舟是重极门的独家代步工具呢,原来还会卖给其他门派……”心下就活动了起来,暗道:“也不知道要多少钱一艘,回头有钱了我也买一艘来,想去哪里不行呢?”
杜若道:“当然会卖了。你不知道,这可是重极门最大的收入来源呢。”
“最大?”关天养道:“那这样一艘船要卖多少钱?”
杜若道:“这样一艘倒也值不了多少,估计二三十万左右吧?小燕,是么?”
燕杰应道:“杜姑娘猜得不错。据我的了解,大约二十五万左右!”
关天养背上瞬时就炸出了一片汗来,暗暗乍舌道:“我的娘嘞,二十五万晶玉?!这可是几百万两黄金呀!修行者怎地这般有钱呢?”
他以为在任何时候晶玉都可以直接兑换黄金使用,其实不然。黄金在修行者眼中,不过是较为贵重的炼器和炼丹材料,全然当不得货币使用,除非是特别的急需,才会少量兑换。
而遍天下也只有通大恒钱庄才开展了黄金兑换晶玉的业务,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平衡经济。一旦兑换量过大,通大恒钱庄也不会接受。
晶玉一旦大量流到普通人手里,将会对现有的经济造成毁灭性的冲击,乾坤庭当然不想看到出现这样的局面。而按照修行界的价格规律来说,二十五万也绝不是一个小数目,除非是身家殷富的大门派才买得起,小门派是想都不敢想的。
飞舟的速度确实令人惊叹,上午从重极门出发,天还不黑,燕杰就说已经进入了三楚行省地面,估计戌时左右就能到九夏城。
关天养一听就快要到九夏城了,非但不感到高兴,心底反而还涌起一股子失落来,道:“这就要到了呀?!”
杜若道:“看你的样子,貌似还觉得到得太早了?”
关天养道:“是太快了些,我都还没坐过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