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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别闹了——”时远的脸沉得像锅底似的。他的确不想让公司员工见到这场景,前几次她打电话到公司都很嚣张地说:“我是时远的新女朋友,让他接电话。”每次秘书要他接电话时都会听出促狭的味道:“杜总,你的新女朋友让你接电话。”
“那陪我去吃麻辣烫我就不闹了。”
“要吃你自己去吃。没钱我给你。我晚上还有事,对不起——”他挣开她的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钱包,抽了一叠钱给她:“别来烦我了。”
薛子瑶着着那几张粉红色的钞票,眼眶渐渐红了。
“我有什么不好,我不就是喜欢你吗?我这样也有错啊?你就这样轻贱我的感情?你认为什么都可以用钱来解决是不?”
“我有女朋友的,我都跟你说了很多次了。”
“有女朋友有什么了不起?我一年到头都没有见过你的女朋友的影子在哪,何况你又没有结婚,就算你结婚了又能怎么样,我还是喜欢你,还是会追你!”薛子瑶甩甩包,满脸委屈地说:“你以前不是对我很好吗?你都说你会帮我,现在你怎么不帮我了呢?你将我拉到半空说要带着我飞得很远,然后你撒手又不管了。”
时远很想说我又不是救世主,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是的,他当初的确说过要帮她,而且他也的确帮了她。
“我还有事,先走了。以后你没什么事也少来找我。”时远刚刚看到薛子瑶委屈的样子心里还软了一下,可知道像对她这样的女人不能松懈一点,否则对方又得寸进尺,索性作铁面无情的样子地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死时远臭时远,你以为你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啊。又老又土得掉渣!”薛子瑶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朝停车场走去,气得两眼泪汪汪,直到确定时远不会回头才无奈地低嘀一句:“可是我还是很喜欢你,怎么办啊……”
在广场上站了不知多久,来来处处的男人都向她行各色注目礼,擦干眼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一脸无聊地甩着包包在街上走到华灯四射。
这城市的灯火总是这样璀灿,璀灿得让人极度郁闷,因为所有的喧嚣快乐繁华都与她无关,她哭的时候,从来也没有人陪她哭,她笑的时候,发现全世界所有人都在笑,但这笑也跟她无关。
晃荡了半天,腿都快抽了,抬头看到路边一家酒吧,眼睛一亮,推门而进。
原以为是一间电子音乐振耳发聩的重金属音乐酒吧,出乎意料外是一家格调还不错的音乐吧。
可能还不到点,酒吧的人不算很多,散落在酒吧四处的幽暗中,唯有一角舞台灯光旖旎缤纷,聚光灯打在一名穿着热裤黑色吊带高跟凉鞋的韩国女歌手手上,女歌手拿着话筒微张开着双腿摇晃着身体唱一首《I Been Hoping》的英文歌。
声线并不是很好,但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很丰富,并不瘦又不怎么长的双腿在变化不停地射灯中不断扭动,眉眼间散发出来的媚力真是一道醉人的风情。
薛子瑶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要了一瓶12年芝华士,用镊子夹了几颗冰块放在酒杯里。眼睛扫视了一圈地中海风格的酒吧,眼睛又落到台中央女歌手身上,
实在是这首歌让她听不下去,她朝单眼皮的调酒师勾了勾手指:“她多少钱一晚啊?”
“啊?”调酒师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眼神变得暧昧起来,某个瞬间真以为她是蕾丝。
“想什么呢?我是问她在这儿驻唱多少钱一晚?”
“哦——好像是两千吧。一晚唱五首。”
“哇,你老板真阔绰嘛,就唱五首歌给两千……真不知道钱有这么好赚?”她简直垂涎欲滴:“喂,我能不能上去唱一首啊?”
“可以啊,不过你唱的话我们不会给你钱,还得你自己掏钱才能唱,五百一首。”调酒师在桔色灯光下擦拭着酒杯,不以为然地说。
“五百?你打劫啊!”
“所以你就不要凑热闹了。”
薛子瑶不服气地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粉钞拍在吧台上,朝调酒师极媚惑地一笑:“我明天就会将这五百翻十倍的赚回来,你信不信?”
“喂喂,别闹了,大姐。我刚跟你开个玩笑的,我们这里有专门的驻唱歌手了……”调酒师隐隐知道自己闯了祸。
“谁跟你闹,你自己说的五百一首,是不是嫌少啊?”她又从包里抽了几张甩到调酒师面前。
“我的姑外婆,真是跟你闹着玩的,钱你收回去,你这一上台,我的饭碗就不保了……老板知道了一定吵了我的鱿鱼。”调酒师苦着脸求薛子瑶。
薛子瑶懒得跟他说,端着酒杯身子一转,正好与小舞台上媚眼乱飞的韩女对上了眼,她举举杯对歌手抛了一个极媚的媚眼,对方一怔,目光在她的脸上有些慌乱地停留了几秒,又转向了别处。
待韩女唱完这首歌之后,薛子瑶跑上台跟女人说了句什么,又从她身后那位织了满头小辫子的南菲吉他手借了一把吉它,还不忘挑衅地看了一眼在吧台内急得不知所措的调酒师,朝他飞了一个促狭的媚眼。
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目光里,她轻轻拨动了吉它弦,调试了一下声音后将话筒摆好放到自己的嘴边,边弹边唱了一首齐豫《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哪里,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在某个瞬间,世界是静的,唯有她略微沙哑又极富磁性的声音从辽阔而遥远的地方缓缓传来,歌声低吟浅唱,如泣如诉,如远古的梦一样轻轻飘荡在人们的耳膜边,不可捉摸。
唱完这首,薛子瑶微微偏着头,竖起耳朵,双眸扫过每一张脸,静静等待着意料中的掌声。
事实上,酒吧里鸦雀无声。
台上的调酒师也一脸脱线的表情。
三秒过后,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掌声。
“人间天簌啊,再来一首啊!”有人在底下起哄。
“再来一首!!!”
薛子瑶微微低头,又抬起头,朝下面的人们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将吉它还给了身后英俊得不像话的南菲男孩。
薛子瑶拿起刚刚摆放在架子鼓边的酒杯,朝对她一直晗首微笑表情甚是复杂的韩国女人笑笑,一脸的不羁与自信。
回到吧台上,调酒师忘了自己会被炒鱿鱼的危险,一脸崇拜:“哇,你是歌星吗?怎么有这么好听的歌声,怎么有这么好的台风,怎么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见识到了吧,怎么样?”薛子瑶得意地扬着下巴。
“厉害厉害,我请你喝一杯。”
“才不要——”薛子瑶“嗤”了一声不屑地说。
“为什么?这鸡尾酒是我独家版权所有哦,除了我这哪都喝不到,我一般不请别人喝的哦。”
“一喝酒就误终身,我再不犯同样的错误——”薛子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酒杯。都说了不喝酒了,再也不喝了,可想起那个男人总忍不住要喝,只有喝醉了才不会去想那么多。
“没这么严重吧?”调酒师已经对眼前这个说不出是妖治还是清纯的女孩有了极大的兴趣,正想再劝说她喝一杯自己亲自调制的鸡尾酒时看到老板正站在了薛子瑶的身后,吓得脸一绿,飞快低下头去擦拭酒杯。
薛子瑶回过头去,也差点被刚刚喝进口的威士忌给呛到……
“你怎么在这?”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
3。
薛子瑶又转过头来用探究的眼神盯着调酒师。
“老,老板。”单眼皮男孩一紧张就会口吃。
“你是这里的老板啊,我怎么没有听我家时远说过?”
李伟“哧”地笑了一下,身体就靠在了吧台上,一只手支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啊?”
“你看吧,总有一天会成为我家的。”薛子瑶不屑他的嘲笑,下巴一扬,自信满满地转动着转椅。
“今天来砸场子的不成?”言谈中,李伟的神色一凛。
“砸场子?你说的什么话,没看到这么多人还要求我再唱几首啊。怎么样?姐唱歌不是盖的吧!”
“是啊,老板。这位小姐比COCO姐唱得好。”
李伟斜睨了一眼调酒师,调酒师一看那眼神迅速低下头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你别为难他,不关他事,是我自己嗓子发痒,何况我唱得实在不差。”
“开个价吧!”
薛子瑶饶有兴趣地看了李伟好一会,唇角牵了牵,露出一个是似而非的笑容,从椅子上跳下来,拍拍屁股:“不感兴趣!”
“比你做小姐要强——”
薛子瑶身体一震,看李伟的眼神寒芒点点四溅。
连调酒师都忘了要做的事,眼神极为复杂地看着薛子瑶。
小姐?!
看她打扮确实有点像……
可她的笑容不像,她说话的样子不像,她的气质不像,气场更不像……
她唱歌唱得这样好,怎么可能会去做小姐,就凭她这脸蛋这身材到哪混不到一口饭吃?
“我怕你请不起——”薛子瑶一笑,神情里又是媚妩又是无畏又是捉弄,真是个妖精。
“没有我请不起的,你尽管开口。”
“无价——哈——”
“哟,什么时候变这么清高了?”
“清高不是装出来的吗?劳资装装清高怎么了,又不犯法。”
“那你就是摆明你来砸我台子的咯——这个乐队被你这样一闹,人家明天不肯再来唱歌了怎么办?”
“你不是有钱吗?这样一破嗓子,站在那上面搔姿弄首一晚上就是两千,你还怕请不到人,不过你的品味真得改改,你大可以找个身材更SXE长相更天使的来驻唱,生意一定要比现在好。像她这种五短身材,五官分不清哪是哪的货色弄到这不是打你自己的脸嘛”
李伟被薛子瑶气得说不出话,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她,恨不得一口把她吃掉。
“阿伟,怎么半天都不见你过来。”两个人正在斗得不可开交际,一个清冷干净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老三,这妞是过来砸场子的。老子看她不顺眼,想教训教训她。”
薛子瑶不屑地一笑:“老娘没有心情陪你玩。跟你说明的,你不是老板,老娘说不定还会留下来,可惜——我看你不顺眼——话不投机半句多!小二买单——”
刚说完这话,薛子瑶再也笑不出来了,刚刚还含娇带嗔的笑脸瞬息间变得怒火飞舞:“你——”
内心悲呼,世界真有这么小吗?昨晚还在床上肉博相见,多么渴望这一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可昨晚离现在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
“是你——人生何处不相逢,看样子我们的缘份真不浅。”林南音脸上看不出喜怒,倒是声音里含着点似有若无的揶揄。
“谁跟你有缘份?”薛子瑶狠狠剜了他一眼,从包里抽出一叠钱数也没数直拍到吧台上:“这些买单够了吧!”
“小沛,这位小姐消费的都记我账上。”林南音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可以镇压一切的气场。
“好的,林少——”调酒师小沛赶快应到。
“关你什么事,你怕我买不起单啊!”薛子瑶把包甩到肩上推开李伟和林南音,往门口走去。
“小姐,请等等。”林南音绕到薛子瑶的前面。
“嘛事?”薛子瑶偏着头一脸嚣张地看着林南音。
“刚听你唱了一首歌,你唱得确实不错,有没有考虑过在我这儿驻唱?”
“现在加上你这个不顺眼的,连门都没有了。”
“不会吧,我长得也不至于这样不待见吧。”林南音突然笑了起来:“是不是昨晚——”
薛子瑶立马黑线,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好了,好了,我检讨,昨天那事还真是一场误会;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多谅解。这样,我的名片昨天给了你,你可以考虑一下来我——来我兄弟这儿驻唱,我代我兄弟保证不会亏代你——”
“劳资不稀罕,闪开——”薛子瑶索性撞开了林南音。
薛子瑶走后,林南音又回到吧台。
“丫一个小姐拽得跟条牛似的,我操!”李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一爷们,早就上去抽她丫两耳光了。
“你这人嘴够贱,好好的说人家是什么小姐。”林南音蹙蹙眉毛。
“我骗你干什么,我就是在KTV的包房里认得她的!这丫够贱,喜欢上时远那厮,明知道时远有主了,还牛皮糖似的缠着人家。时远那个人你知道的,看她年纪轻轻人也长得像那么一回事,那晚又帮他喝了几杯酒,他丫就开始劝她不要去KTV做小姐了,还帮她找了几份工作,这丫天生做小姐的命,你要她去公司着本正经地站前台做文员,那不是逼娼从良吗,几分工作都是轻松又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可丫没有一份做得长久的还闹得时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