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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了她好一会儿,他轻轻取下掩饰她柔媚气息的眼镜,再温柔地抽出她固定于发间的发夹,妩媚的长发立刻披泻而下……
他强迫自己由那令他魂醉情迷的三千发丝中抽回手,让她在舒适的情况下就寝,并且不忘替她盖好被子才退开,找了张椅子在墙边坐了下来,远远望着她……
入睡后的她,卸下了层层心防与武装,娇颜纯净无邪得不可思议,也只有此时,她才会流露出乎日得一难见的脆弱,只是,为何她连入了睡都化不开眉心浓浓的忧郁?
这样的发现使他心弦微微抽痛,这女子太过耐人寻味,见过她三次,她给了他三种不同的风貌。第一回,她雍容沉着,浑身散发着成熟女子的自信与丰采,夺目耀眼得令人不敢逼视;第三回,她冷傲而刚烈,展现出了她烈火般的性子,很率性,也很潇洒;而这回一她所有的坚强、刚毅全都不复存在,他看到的是她隐于灵魂深处的娇柔与无助,原来,她也有脆弱的一面。
这谜样的女子,勾起了他强烈探索的兴趣。
噢,头好痛!尚未睁开眼,她已先皱起眉。目光触及四周陌生的景物,脑海短暂地一片空白,然后;昨晚一时激动之下的疯狂突然跳入了脑中……噢,天!她竟酗酒,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她怎会这么失常,她不是一向最严格自律的吗?
然后呢?她敲敲脑袋,然后怎么了?为何她全记不起来了?她又是怎会在这个地方?
“别虐待你的小脑袋瓜了,有任何疑难杂症,问我吧!”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芷柔好大一跳,让她差点跌下床去。
“你……”她瞪大眼,张口结舌。
她的反应令他想笑,“有必要这么意外吗?这是我
半戏谑地说道。
这是他家?芷柔的思路逐渐恢复惯有的条理清晰,她盯住他问,“我们见过?";
他摊摊手,“你说呢?”
他那懒洋洋、带点漫不经心的轻狂,令芷柔莫名地感到不舒服,她习惯了一丝不苟的疏离冷漠。
“先生……”
“我姓展。”他冒出一句。
她点头,“好的,展先生,如果你不介意,可否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行。";他也大方地配合,“事情是这样的,昨晚呢,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不晓得是太蠢还是不怕死,居然只身在PUB喝得烂醉如泥,要不是我百年难得一见的善心突然冒出头来,收留了她,这会儿她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对于他含沙射影的嘲弄,芷柔感到不悦,一时却又无话可反驳。
“你该送我回家才对。”她硬是挤出这句话,气势已
弱了几分,说得有点理不直、气不壮。
展拓凡也看穿了她的心虚,一抹笑谑闪过眼中,“是的我很乐意,至少能挽救我宁静的后半夜,用不着被搞得头昏脑胀,叫苦连天,不过,这也得看某人肯不肯合作。”
芷柔被糗得脸颊生晕,再冷傲的气势都端不上来了,“我……昨晚……呃,没造成你的困扰吧?”
他若无其事地回应,“你指的是什么?有没有学电视连续剧里头演的那样,又叫又闹地疯个大半夜?”
“啊?”那岂不是丢脸丢到西伯利亚去了?
她的表情令他闷笑出声,“放心,你没这么丢人现眼,基本上,就喝醉的人而言,你是我见过最安地的了。”那是指,如果没有后半段令他欲火焚身兼欲哭无泪的意外的话,“我该恭喜你,保住了你气质雍容的完美形象。”偶尔说个善意的谎言也算是日行一善吧?展拓凡暗想。
这人从一开始就有意无意地在调侃她、戏弄她!芷柔微愠地道:“展先生,如果你还希望得到我的感谢,请停止你的明褒暗讽。”
明褒暗讽?太严重了啦,他不过小小地逗弄她而已,反应何必这么激烈?
“感谢?我想都不敢想。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善有善报这句话在现今社会,简直幼稚得被拿来当成三岁小孩在听的笑话,你不至于以为我会这般低能吧?”
这嘲讽十足的话语,彻底惹恼了芷柔,她冷着脸,“是的,所以我也不需要表示什么了,是不?”
说完,她迅速理了下自己的衣着,头也不回地打开房门。
";喂,真的就这么走啦?虽说施恩不望报,但好歹看在我大方让出自己的床,委屈着自己窝在沙发上睡得浑身酸痛的分上,道句再见也不为过吧?”
他含笑的语调由身后传来。芷柔顿了顿,没说什么
“也许你会认为,一个男人将醉得神志不清的女子带回家来,铁定不怀好意;但;我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你该比谁都清楚,质疑我是没有道理的哦!";
这便言重了,打一开始她便不曾这么想,他若当真意图不轨,昨晚他有的是机会,她根本逃不掉,而他却将床让给了她,足见他的君子风范。
迟疑了一会儿,她轻声地说:“谢谢你。”
他挑挑眉,但没表示出他的讶异,“你还是不愿留下姓名?”
“没这必要。”
啧,冰霜美人,她果然当之无愧。
他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如果说…………我们能再次见面呢?你会说吗!";
“也许。";她不置可否地回道,再度跨出步伐。
她并不认为还会有接二连三的巧合,毕竟本市可不像米粒般大小;随便绕都会碰上。
“我期待着。”他露出淡淡的笑容,望着她的背影,没有犹豫地微微扬高音量,冲口说道,“我希望昨晚那样的情况是最后一回,好好珍惜自己,毕竟你不会每一次都这么走运,下回,你的下场就很难说了。”
芷柔怔了怔,因他话语中所流露的关怀。但,她却没有回头地加快步伐离去。
展拓凡若有所思地倚靠门边,敛起眉陷入冥思。他有很强烈的预感,他们之间不会就这么划下旬点,这是个什么样的牵扯,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他的直觉一向准确!
芷柔才推开大门,一抹纤盈的身形已飞快地扑进她怀中,紧紧地拥抱住她,她错愕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湘……湘柔?”她不解地低唤,询问地抬眼望向海柔,“怎么啦?”
“大姐……”低低细细的嗓音露出些许哽咽与未退的惊疑,“我好担心你。”
芷柔一震,酸楚袭上心房,“湘柔……”
“大姐,你一夜没回来,我担心死了!”海柔紧接着说,并且不安地上下打量她,“大姐,你没事吧?为什么不打通电话回来,害我以为……”
“以为我想不开?”芷柔苦笑着接口。三年前那痛断肝肠的日子她都能咬牙熬过来,又怎会在三年后的今天无法承受这个日子带给她的伤痛?
“大姐!”惊惧的叫唤同时由两张口逸出。
芷柔没多说什么,却已看到湘柔细致清妍的绝美娇容上犹挂泪珠,眼眶与海柔一样红通通的。“对不起,害你们担心了。”
湘柔摇摇头,灿亮若星的灵眸紧瞅住她,“大姐没事就好。”
“你们不会一整晚没睡吧?”她来回审视着妹妹脸上的倦意。
两人对望了眼,眼神交流中很快地达成共识,海柔轻描淡写地企图一笔带过,顾左右而言他地扯开话题,“二姐急死了,打了一晚的电话,你不回个电话给她吗?”
妹妹们全都这般深切地关怀着她,温馨的情谊令她心房涌起柔柔的暖意,她并非一无所有,至少她仍牢牢握住千金难换的浓挚亲情。
和婉柔通过电话,一再保证她没事后,婉柔才放心地收线。
“大姐,你一整晚到底去了哪里,为何彻夜未归?”海柔在她身旁坐了下采,关切地望住她。
“大姐身上有酒味;”湘柔轻细地说道,小脸写满忧心。
“大姐,你喝酒?”海柔大为惊诧,喊了出声。
“没什么,心情不好,喝了一点。”
“大姐……”海柔的心情突然间低落了起来,什么话电说不出口。
岳君衡的名字,自芷柔二十四岁生日那晚过后,在莫家上下便成了一个禁忌,大家都避免在芷柔面前提起,以免触痛她的伤口,只除了婉柔偶尔会别有所指、旁敲侧击一番,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谁都不敢明明白白地指出“岳君衡”三个字,然而,湘柔却在此时破了例……
“为什么要这样?再怎么深的伤痛,三年的时间难道不足以淡化吗?君衡哥这么爱你,他是希望你快乐的,为什么你要让他失望呢?他一定不愿看到你这样……”
“湘柔!”海柔急忙阻止,担忧地看向芷柔。
芷柔脸色微微泛白,逃避似的别开了眼。
再一次由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那股震撼与悸痛仍是无法避免,压抑在心底的悲,一旦揭露在阳光底下讨论,她根本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去承受。
都是你!海柔怨怪地用眼神传达给湘柔。
湘柔的表情好无辜,怯怯地瞧了眼神情落寞、凄楚的大姐,小可怜似的拉拉她的手,低叫着:“大姐,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要提起君衡哥让你伤心,我只是害怕你会……会……”她说不出自己内心的惶然,从小失去父母,呵疼着她长大的是大姐,在她心中,对姐姐的情感远远胜于记忆已然模糊的父母,也许是因为太爱大姐,害怕失去她,所以,才会有这么浓烈的惊惧之情吧!
湘柔的心情,芷柔懂得。
她勉强挤出一抹凄柔的笑容,反握住湘柔的小手,“别为我担心,湘柔。就算失去一切,大姐都会勇敢地面对,因为你们是我最深的牵 挂,我舍不得、也放不下你们。”
“大姐……”海柔与湘柔同时哽咽失声,泪眼朦胧。
“傻妹妹。”她…手揽过她们两人,眼中也有着泪。
也许,她该知足了吧?至少上天没太亏待她,让她有了这几个贴心的好妹妹。
第四章
手边的事务忙到一个段落,芷柔轻捶几下酸疼的肩颈,起身伸展身子,走到窗前吁了口气。
心弦一旦放松下来,脑海没来由地忆想起几日前的邂逅………那名出色不凡的展姓男子。她很快地想起他就是几个星期前那场差点酿成车祸的惊魂事件中的主角之一,他的卓众出色让人即使无法深镂心间,也很难办到过目即忘,纵然寒漠如她。
那一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任她再如何努力回想仍记不起分毫,使她感到十分懊恼。她发觉到,颈、肩、胸前有几点极似吻痕的淡红色痕迹……
她倏地一惊,猛摇着头,甩开那荒谬的想法,不!这是不可能的,他不会这么做,那一晚的相安无事,足可证明他是落拓君子,要不,今日她早已悲愤欲死,哪还有机会在这里疑神疑鬼,硬是替他扣上个欲加之罪。
她迅速抛去了杂思,沉淀下心绪,冷静地思考近日公司内的几桩重要大事。其中层氏的企划案,她已在前些日子拟定完成,昨天也如她所预期地收到了回应。她的得力助手江秘书更已帮她安排好今天与展氏负责人见上一面,正式向他报告她的整体构思。
能争取到这难得的机会,代表着她所提出的企划已成功地打动对方,难怪会教其他两家竞争对手又羡又妒,恨得牙痒痒的。换句话说,今日的会面,将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桌上的电话亮起红灯,她按下其中一颗按键,“有什么事吗?江秘书。”
“莫小姐,您等待的展氏负责人已经到达;要直接请他进来吗?”
“好的,麻烦你,江秘书。”
深深吸了口气,她露出神采奕奕的笑容,今日她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
没多久,叩门声已响起。
“请进。”她一贯公式化地回应。
“展先生,里头请。”听见江秘书甜美的招呼声,芷柔习惯性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本能地抬头望去……
这一望,她呆住了一包括前脚才刚踏进来、目光与她在空中交会的展拓凡也是。
“你一”她喉咙好像塞了一颗鸡蛋,花了好大功夫才挤出一丝声音。
“是你?”屉拓凡倒没她这么夸张,接二连三的巧合下,适应能力一向良好的他早已习以为常。
也许他们真的有很深的缘分,否则,在人口众多的大城市中,对于连连错失机缘的他们,上天又怎会一再赐与他们连绵不绝的巧遇?况且,这一次她再也没有机会逃开。
他露出了一抹暗藏深意的笑。
不知怎地,他的目光令她整个人不自在了起来。
“呃,你……”
“就说我们有缘嘛!”他尔雅地一笑,“怎么,还是拒绝吐露姓名?”
芷柔细致的柳眉皱了下,“你该不会就是展拓凡吧?”
这是什么表情?很不乐意是吧?
他促狭地撇撇唇,“依你的反应,我想我应该说,很不幸的,我是,如果这样的事实令你觉得悲惨,还请节哀顺变。”
“多谢你的幽默。”她挤出一抹笑算是捧场,“请坐。”然后,她拿起电话请人泡两杯咖啡进来。
待她再度正视他,他从容地开了口:“也许我可以‘假设’你便是莫芷柔……新扬的负责人?”这算是保守的问法,其实已十成十笃定了。
他暗骂自己的迟钝,回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