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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说我没有能力,难道是那么违反道德吗?或许是吧!像身边的人这样陆续被杀,尽管再谦虚谨慎,也是招架不住的,还不如稍微得罪大家,却能使大家获救,这应该就是御手洗的人生观吧!这点我很能理解,那个家伙总是用这种强迫人的做法。但那是适合像御手洗这样有能力的人,像我这种平凡的人,是根本不适用的,我并不是这么厉害的人。
忽然,我发现已经下午了,没有人来叫我吃午餐。因为我一直在想事情,所以错过了午餐时间,但是我没有食欲,所以也无所谓。
晚餐就像是在灵堂前守夜一样,我们面前的犬坊一家已经掩饰不了他们之间的嫌隙,犬坊一男、育子,甚至是里美都没有笑容。晚餐的菜肴也变得很差,就像是乡下地方的快餐店,如果味道还好的话,我也不想这样批评它,但就连调味都变得很奇怪,醋腌青花鱼也没有该有的味道。
我受不了这样阴沉的晚餐气氛,便赶紧吃完走到走廊上来,我看见在厨房后门的阴暗处,有一个小小的人影蹲在那里。那是谁?便穿着木屐悄悄靠近一看,原来是因为啜泣而背部抖动的里美。
“里美。”我叫她,她便抬起哭泣的脸看着我。还好周围很黑,所以我看不清楚她的脸,因为我不想看到她痛苦的表情。我无法开口问她怎么了,因为我心知肚明。
里美突然站了起来,我也来到墙壁这里,然后,里美和我并肩靠着墙壁不发一语。我是第一次看到里美这个样子,对我来说,里美总是活泼开朗、嗓门很大,常常笑弯了腰,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虽然有时也听说她躲在房间里哭,但我完全无法想像。她会哭这件事,是我无法想像的。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她很明显的是在哭,也不说一句话。看到她这个样子,我觉得站在我旁边的好像是一个陌生的女子,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我心想,她一定很难过吧!居然能让这么开朗的女孩子哭成这样。那个抱着鸭子在苇川岸边大叫的里美,现在正一个人在中庭前的暗处哭泣。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吧!但是,我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她也没有要回房间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一个人的话,今晚会太难受吧!我想我必须找些适当的话来安慰她。
“听说你们要搬离这里?”我问。“我听说你们要去岛根的亲戚家。”
“我不去。”里美低声的说:“我不喜欢那些人。”
“那些人?是指亲戚吗?听说你父亲和行秀先生都要去?”
“他们去就好了。”
“那你呢?”
“我想去东京。”
“是啊,你之前有说过。”她的确有提过。“那你母亲呢?”我一说出口,就立刻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一幕。
“我不知道。”里美简短回答。“妈妈和我无关,她只要和爸爸说就可以了。”
确实也是这样。
“你爸爸和妈妈会分开吗?”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分吧,我爸爸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唔。”
“这个家……”里美说。
“家是指龙卧亭吗?”
“是的,听说只值一千万。”
“一千万?是指价钱吗?”
“是的。”
“全部?”
“嗯,听说卖不了更高的价钱了,这样我们就买不起新房子了,我们就快要没房子住了。”
我哑口无言。“一千万……这个价钱太低了吧!明明这么大一块土地,但你们还有田不是吗?”
“那不是我们家的,全都是亲戚的。我们一家已经四分五裂了,已经完了,不行了。”
“不要说这些蠢话……那就继续待在这里,不行吗?”
“听说不行,村里的人都希望我们搬走。”
“这种话不用去理会吧?”
“听说是家族会议决定的,必须要搬走。”
“我从没听过这么蠢的事,你们应该自己决定。”
“但是,如果再这样下去,也是不得不如此做。”
“那如果破案了呢?”
“这个案子不会破的,大家都这样说。”
“为什么不会破?”
“这是报应,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你们什么时候要搬走?”
“等警察说可以就搬。”
“总之只要可以破案就好了吧?”
“话是没错,但是不可能。”
“只要能破案,只要证明这是人类所犯下的罪行,让村人了解和你们一家人无关的话,应该就可以解决了吧?”
“话是没错,但是很难。”
“唔,我知道了,你再等我一下。”
“等一下?是什么意思?”
“总之,我会努力的,你再等个两、三天。”然后我就回房去了。
虽然还没有头绪,但是我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写下来,试着整理看看。我之前所写的东西,那些要出版的笔记上,全都有解答。如果再把整个事件写下来,说不定灵感一来,就连答案都写得出来了,我在心里这样打着如意算盘。现在御手洗已经撒手不管,我剩下的希望就只有这个了。
几个小时之后,夜已深了,我停下笔来,想着御手洗所说的话。
我突然想到,那封信和那封电报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那封信上完全没有提到他有发电报给我的事,如果信是在电报之后才寄出的话,就算是再没有概念的御手洗,也应该会在信中写上一笔。如果他没有提到,那就表示信是在发电报之前就寄出了,但是因为电报的速度比较快,所以我才会先收到电报吧!我自己是这样解读的。
我又思考着御手洗信上所写的内容,一开始我觉得他是弃我于不顾,而感到很难过,但令人意外的是,似乎不是这样,那或许是他对我的友情表现。我开始慢慢有这个想法,因为和他在一起生活,我已经变得不像男人了,御手洗也曾经说过,而且还非常在意。他那样丢下我不管,或许就是想要让我找回男人的尊严与自尊。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很高兴,但我还是觉得他搞错对象了,我根本办不到。就像我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说好英语一样,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我就像鸡一样,只会在地上绕来绕去,找地上的米,他把我这样的人误以为是鸠,而要求我飞,如果我听他的话,一定会从空中坠落下来身受重伤。
我刚才对里美说了大话,要她再等我一下,但是可想而知,不管我怎么想,过了好几个小时,就是想不出任何可以破案的线索。我想要救里美,但我还是办不到,那不是我能胜任的工作。
“石冈先生。”门口有一个女的在叫我,虽然声音很细,但是因为半夜没有车子的声音,非常安静,所以觉得有些大声。
“来了。”我回答。
我往门口走去,虽然知道那是女人的声音,但是因为距离很远,所以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可能是里美吧!我走出两叠大的房间,四周悄然无声,只有阿通一个人站在那里。
“啊,阿通小姐,怎么了?这么晚来找我?”
“石冈先生,你能不能来我房间一下?真的很抱歉。”
“可以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有点担心我的小孩。”然后她便先走了出去,快步走下走廊。
一到“蜈蚣足之间”就赶快走进去。这里的门不是芦苇草帘门,而是木板门,所以屋内比我的房间要温暖一些。我穿过四叠大的房间,小孩子就睡在有电视的最里面那间房间,她睡得正香。
“她正在发烧,这孩子喉咙很不好,医生说过,那是受到溶血性链球菌的感染,但现在我觉得应该是感冒。”
“是吗?”我说。我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跟我说呢?长久以来,我确实很像福尔摩斯侦探旁的助手华生,但是我和他不同,我不是医生。“这很令人担心,或许还是让这里的医生看一下比较好吧?”
“石冈先生,真的很抱歉,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顾一下这个孩子?因为我很担心。”
“啊?好是好,但是,要做些什么事呢?”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请求我,我感到非常讶异。
“不用做什么,只要注意她有没有踢被子,不要让她着凉就可以了。如果她踢被子的话,就帮她这样盖上。如果她醒来哭的话,就告诉她妈妈马上回来,你只要这样告诉她,她就会乖乖听话。”
我又吓了一跳,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你说马上回来,那你现在要出门吗?”
“是。”
“去哪里?”
“法仙寺。”
“法仙寺?做什么?”
于是阿通低头想了一下。“石冈先生,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阿通说。
“知道什么?”我并不是装蒜,而是我真的不知道。
“我有向神明许愿,每天十点以后要去法仙寺参拜,总共要参拜一百次。因为我相信,如果连续参拜了一百次,就可以驱除我的坏因果。”
“所以你……”
“是的,今天晚上这个孩子发烧,我不能背着她去。”
“啊?那之前的每天晚上,你都到法仙寺去吗?”
“是的,石冈先生您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那么那个时候,往法仙寺走去的影子就是你?”
“是我,当时我背着小雪。”
“啊,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记得后来吃饭时,犬坊太太不是问谁有去法仙寺吗?”
“许了愿之后到愿望实现前,是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的。”
“喔,是这样啊?但是今天你却……”
“因为小孩身体不舒服,而且我以为石冈先生早就知道了……”
“喔,原来是这样。”
“你可以帮我吧?那我快去快回,这里有之前去看医生拿的药,如果我回来得晚,这个孩子咳得太凶或是烧得太厉害的话,就用玻璃滴管将瓶子里的药吸出来,吸到这条线,然后放进她嘴里,喂她喝下,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她喝得下吗?这个药应该很苦吧?”
“不,是甜的,她不会讨厌喝。”
“没问题吗?我没有养育孩子的经验,所以还是请你早点回来。”
“好的,我快去快回,对不起,麻烦你了。”阿通说完之后,便穿上厚外套,脖子围着围巾,似乎觉得对我不太好意思似的,和我点了好几次头,然后才走出房间。
我看见她下半身穿的是长裙,然后再穿上灰色的厚裤袜。她走在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小,不久之后就听不见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剩下我一个人时,我看着四岁小孩熟睡的脸庞,心里这样想着。抱着这样的孩子,对女人来说是很辛苦的事,她为何还要每天深夜去参拜一百次,冒这样的险呢?抱着这个孩子睡觉不是很好吗?为何还要在这么寒冷的夜晚跑出去?为何要爬上那茂密竹林的山坡,去那个可能会碰到亡灵的墓园?那应该很辛苦吧?
对了,那个看起来像是瘤的影子,就是因为阿通背着小孩,然后再披上外套的缘故吗?所以才会看起来这么奇怪。
也就是说,那并不是墓园中的香椿树化身,可能是阿通发现我在跟踪她,为了不要使许愿参拜一百次的功效降低,就赶快藏身在某个地方吧!所以我才会看到那对母女变成一棵香椿树,在起雾的黑暗中,能见度很低,很容易就发生这种乌龙。
小雪翻来覆去,她应该是睡不好吧!可能是因为发烧的关系,我帮她盖了盖棉被,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这很明显是在发烧。湿毛巾不弄冷可以吗?我曾听说小孩的体温本来就比大人高,但现在这样是不是太高了呢?而且灯这样开着会不会太亮了呢?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关灯时,小雪突然睁开了眼睛,我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一直看着她,结果她嘴巴开始往下撇,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妈妈……”小雪叫着。
“小雪,小雪,我是石冈叔叔喔。”我尽可能表现出很和善的样子,她好像觉得很奇怪,便停止了哭泣。
“妈妈呢?”她问我。
“她去法仙寺拜拜了喔,但是马上就会回来,你等一下喔!”她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一脸茫然。
“我们等她回来好不好?”我问她。然后她泪水盈眶地点点头。
“嗯,好,妈妈马上就会回来呢!你哪里不舒服吗?”
“喉咙痛,头痛。”小雪说。
“是吗?可能是感冒了……”
“是溶血性链球菌。”
“是吗?是溶血性链球菌啊?”我说。
小雪好像昏昏欲睡的样子,她和里美一样,我一直以来都只看到她活泼开朗的一面,所以当我看到她这样安静痛苦的样子时,多少都有些震惊。她似乎睡得不好,有时脸上会露出痛苦的表情,应该很难受吧!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