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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氏孤儿-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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袄,有模有样,很是讨人喜欢。倾之冲着孩子笑,却引来其父一瞪——天俊换了只手抱孩子,不令渟泓看到倾之,渟泓转头,他又用手遮了孩子的眼。

倾之既无奈,又好笑:若说他跟傲天俊的关系,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注定为敌。他们并非性格不合,其实傲天俊算是个随和而有涵养的人,而倾之在某些方面,如交友,不拘一格,十分随性;他们也不是立场不同,渤瀛傲家虽表面向商晟称臣,但这一窝狐狸惯于“坐山观虎斗”,算是中立,与倾之并无冲突。傲天俊之所以看花倾之不顺眼,完全只是因为后者拐跑了他如珠如宝的妹妹。

“好好。”傲参一见孙儿便和颜悦色起来,连声道,“抱过来,抱过来。”

天俊将孩子抱给父亲,便在傲参对面、倾之身边撩襟坐下。

倾之侧身,抱拳道:“恭喜大哥喜得贵子,不及备下贺礼,请兄长见谅。”

天俊瞟倾之一眼,亦稍侧身,礼节性的回道:“妹夫客气了。”

明明是礼数周全,但一家人礼貌到这个程度就有些不冷不热了。倾之不以为意,笑道:“如果初尘知道自己当了姑姑,一定十分高兴。”

天俊亦笑道:“如果我知道自己当了舅舅会更高兴。”

“未敢抢在兄长前面。”

“你与我妹妹成亲时倒不见如此谦让。”

“形势所迫,大哥见谅。”

“初尘喜欢,我怎么好不见谅?”

“大哥似有怨言?”

“妹夫多心了。”

“咳!”终于傲参觉得这郎舅之间冷箭嗖嗖打扰到自己含饴弄孙的情致,重咳一声。倾之、天俊立即收声,在父亲面前和和睦睦地做起一对好郎舅。

“对了,”倾之从怀中取出封信道,“初尘有信给大哥。”

天俊丢了个“你不早说”的眼神,从倾之手中夺过信来。倾之想笑:那封信初尘给他看过,内容绝对可以让傲天俊又哭又笑、又笑又哭——

“大哥,两年不见,你给我娶嫂子了吗?生侄子了吗?”

“大哥,鲛容轩的花你照看了吗?瘦红居帮忙打理了吗?”

“大哥,金狮好吗?又下小崽了吗?你有没有找纯种的细犬与它□?”

“大哥,丰庆酒楼又添了什么新段子?壹泉茶肆的说书人换了吗?”

“大哥,春天你还放纸鸢吗?秋天你肯定吃海蟹,可我吃不到了。”

“”

“大哥,有几件事我忘了告诉你。花园结果子最多的梨树底下埋着你的牛角匕首;湖东第三颗柳树上的大鸟窝里藏着你的桃木弹弓;我小时候躲身的老槐树洞里有你的铜马、竹鹞、木战车;你找不到的几卷书大约也是在我床下”

“大哥,你没生气吧?你真没生气吧?”

迎接新生

【章三十】迎接新生

倾之在渤瀛逗留了半个多月,直到殷绾完全康复才回转锦都。回到锦官城时距他离开已有三月之久。三个月,虽然很长,虽然比他预计的要长,但倾之不认为已经长到足以让家中上上下下都忘了他长什么模样——为什么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仿佛不认识?没有人拦他,也没有人理他,甚至所有人都刻意回避他。单只是回避也便罢了,还在背后指指点点、交换眼色。

倾之终于按耐不住,抓了个跑得慢的,那人的表情只能用“悲戚”二字形容。但鉴于被抓的是粟满,此人平日素好夸大其词、故弄玄虚,更兼说谎不眨眼、骗人不脸红、巧舌如簧、左右逢源,于是这“悲戚”的真实性自然打了折扣。

倾之狐疑地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府里出了什么事?”

粟满不敢抬头看倾之,垂着脑袋抽着鼻子,举起袖子抹眼道:“公公子,还是还是自己去看吧。夫人她”眼前一晃,只觉面上一阵疾风。粟满挺直了腰,背手望着倾之消失的方向感慨:他家公子这身手真是愈发出神入化了。

“初尘!”倾之撞进绾芳苑的卧房时不能不说有些气促狼狈:疾跑急停中发丝凌乱,滑过耳侧,黏在满是汗水的额头和两颊上,脸色白得像新帖的窗纸。

“倾之!”躺在床上的初尘惊呼而起,却被坐在她身边的植兰一个眼神“按”了回去。初尘侧头望着倾之,苦着脸、咬着唇,楚楚可怜地仿佛向他求救。

倾之一时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初尘倚着枕头隐囊等物半卧半坐在床上,两腿分开支起——是个不甚舒服的姿势。倾之蹙眉:大嫂又“逼”初尘做什么呢?

“回来了。”植兰清冷的声音算是问候。“嗯。”倾之点头回应。

“倾之”迫于植兰“淫威”的初尘不敢起身,只能伸出手臂来抓倾之,后者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先前正被植兰的身子遮挡的视线一览无余——夏日单薄的衣衫盖在圆鼓鼓的肚子上。

植兰起身道:“既然你回来了,看着她罢,我也可以忙别的去了。”又转头嘱咐初尘,“按我教你的方法练习吐纳,记住要领,不许偷懒。”

初尘一边朝植兰的背影俏皮地吐舌头,一边拉了杵在那儿难得表情呆傻的倾之。倾之一个趔趄坐到床边时正瞥见植兰在门口处停了停,回眸,竟然在笑!

倾之这才从“初尘怀孕了”这天大的惊喜中醒过神来,转眼看着拉着他的手臂顺势坐起的初尘,抬起她的双手轻轻亲吻——原本素手如削,现在却略浮肿了,袖管滑落处只见两只手臂也肿得好像粗了一圈,倾之眼眶一热,有些心疼。

“对不起。”他含着她的指节轻声道。

初尘蹙眉:这从何说起?可略一想便明白了:大约倾之是觉得未能陪在她身边故而道歉。她心里倒是不甚介意,毕竟年轻、身体好,怀孕的反应也不激烈,又有植兰、小花儿等人的悉心照顾,吃睡都好,也少心事。但完全不在乎也不可能,至少他们错失了三个月的时间没能一起见证生命的孕育、成长。

初尘吸了下鼻子,抽手拉了倾之一把,头埋在他怀里嘤嘤哭泣,“你家儿子最坏了,这么小就顶会欺负人,偏偏你又不在”

倾之抱着初尘,轻轻拍着她的背,“若早知你有了身孕,我说什么都不会这时候离开的。”心想前一次假孕都“害喜”害得那样厉害,这回肯定更加难受。

“现在就这么不老实,还有四五个月呢,我我可怎么过啊?”

“这样顽皮的,生的时候肯定也不容易,我怕,我不想生。”

“花倾之,你对不起我,你儿子也对不起我。”



初尘这边哭得不依不饶,可倾之实在没有经验,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势,只能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摇晃。待初尘哭声渐弱,倾之捧起她的脸,问道:“很难受吗?”出乎意料没有摸到两手水,反而由掌心传来微热。定睛一看,初尘“哭”了半天的脸上竟然没挂一滴眼泪,眼角星点晶莹——那也是笑得!

初尘见计得逞,大笑着推开倾之,得意洋洋道:“骗你的,我儿子可乖了。”

倾之未有防备,猛被推开向后一仰,心好像也在初尘的笑声中向后抛去,跌在地上:他又被骗了!佯怒地转身侧坐,甩头不理,表情却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生气啦?”初尘两手搭上倾之的双肩,细声细气地试探。

倾之“哼”了一声不说话:他当然生气。从来只有他算计人,没有人算计他,碰上傲初尘算是一物降一物,他认了,但前后想来从他踏进家门众人以目指点的反常举动,到粟满一腔悲戚、声泪俱下,植兰从容淡定、笑带促狭,敢情她是联合了一大家子给他下套,全都想看他的精彩表情,这未免太不厚道。换做平日,倾之定不能轻饶了她,可现在不行,她儿子再乖也经不起他闹腾。

“呸!”倾之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什么叫“她儿子”?凭什么淘气的时候是“他儿子”,听话的时候就变成了“她儿子”?傲初尘,你讲不讲理!

“别生气了。”初尘拉拉倾之的袖子,后者不动。“小心眼儿。”初尘暗道,但别扭是她惹出来的,她自有办法收场——拽起倾之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柔声道:“有五个月了呢”。果然,倾之转身好奇而又欣喜地摸着,这是他和初尘的第一个孩子,幸福之情溢于言表。感受着轻轻的胎动,仿佛手捧的是生命的全部,想要笑,更想要哭:或许当年父亲母亲也是这般感激着他的到来,期待着他的降生。人生不满百,未有长生丹,唯有儿女才能将血脉代代相传,以至永世。

倾之俯下身子侧耳去听。初尘用手梳理他的头发,问他,“听见什么了?”

倾之坐起身来,笑道:“他问我爹爹为何去了这么久才回。”

这哪里是孩子在问,分明是倾之知道初尘心中有此一问,故此自问自答。还算他知道老实交代,初尘满意地点点头,问道:“那你怎么说啊?”

倾之道:“原本说是一两月,不曾算上去渤瀛的时间,而且我又在渤瀛逗留了几日,也算代你侍奉父母,故而回来迟了。”对殷绾之病只字不提。

初尘眼神一黯,含着唇低下头去,手抚肚腹:许是因为快要做母亲了,便更能体会父母的心情。她从不后悔跟随倾之,但作为女儿,她实在不孝。

倾之了解初尘的心情,安慰她道:“父亲身体健朗,母亲倒似比以前更年轻了,你不必担心。母亲还让我转告你,只要你过得好,他们便无有牵挂了。”

初尘吸了下鼻子,这回是真的红了眼眶,“倾之,”她道,“我想回娘家。”

倾之叹气,揣度初尘是头次怀孕,心里难免紧张恐惧,故才希望有长辈陪伴,也并非真就那么想家。他握起初尘的手抿嘴微笑道:“初尘,现在不行,等将来,”——等将来复仇之后——他望着她的双眼,“将来我陪你光明正大的回娘家,便是你天天要与父亲、母亲同住我也答应。可现在,”他抱歉道,“不行。”

初尘一阵失落,努努嘴道:“那可以让我回渤瀛,等将来你再接我嘛。”

倾之剑眉微蹙,不知初尘怎会说出这种话来:他们都知道这个“将来”并非一日两日,而是五年十年,要将她送回娘家如此之久,那不是省亲,是抛妻弃子!

倾之捏了下初尘失望的脸,轻责道:“胡闹,你既嫁我,自然该跟我在一起。回渤瀛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初尘闷不吭声,倾之从怀中掏出信来,哄她道:“这是父亲和大哥给你的信,还有个好消息,你现在可已经做了姑姑了。”

初尘本想再试他一试,可听闻喜讯不由惊喜万分,因而改了主意,拽着倾之急问道:“真的?大哥娶亲了?是谁家姑娘?生了侄子还是侄女?叫什么名字?人说外甥似舅,侄儿随姑,长得像不像我?可不可爱?”

瞧初尘那股兴奋劲儿,倒比自己生了孩子还高兴,倾之笑着摇头,握了她的手安抚道:“别急别急,你一口气问这么多,我总要一个个回答吧。”

“快说快说。”初尘催道。

“大哥娶的是渤瀛陶家的姑娘,”见初尘凝眉,倾之笑道,“你大概不熟悉,陶家并非名门望族,祖上几代只做过小官小吏,到了陶父这一辈所幸与妻儿种田打渔,男耕女织。”其实这等门第正是藏锋守拙的渤瀛侯最好的选择吧。

初尘莞尔,“你都是听谁说的?”

奇!“嗯?”倾之蹙眉道,“我并未仔细打听,听你的话仿佛另有隐情?”

书!初尘笑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网!倾之倒也颇有兴趣,拉着初尘的手道:“愿闻其详。”

“陶家几世为官,却无人闻达,因此陶父自小熟读经史、被家人寄予厚望。当年在渤瀛那也是学富五车、文声斐然的才子。可后来他因不满父母所定亲事,执意要娶渔女为妻,便与家人决裂,弃功名前途如敝屣,带妻儿隐居田园了。”

倾之点点头,“原来如此,不想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又问,“你如何知道?”

“我”初尘正要得意,却忽觉得那也并非什么值得得意的事,白了倾之一眼,“这还用问?女人对这种事情自然知道得多。”有才子、有佳人、有爱情、有离经叛道、有至死不渝,一波三折,终成眷属,哪个少女不爱?

倾之连说“是是”。初尘又欣喜道:“父亲与陶父,一个大隐于朝,一个小隐于野,倒正对脾气。以陶父文名,想必大嫂也颇有学识,大哥一定喜欢。”连她嫁给倾之这样身世的人都未遭父母反对,若非大哥点头,也没有人会逼他。

倾之赞同道:“这话不错,两人成亲不到一年就给父亲添了长孙。父亲为孩子取名渟泓。且临走时我听说大嫂又有喜了,三年抱两,想必是夫妻恩爱。”倾之心里有些羡慕。

初尘一眼看穿,撇嘴道:“三年抱两你很羡慕啊?看你那德性。”

“我”倾之无辜:有那么明显吗?

初尘勾勾手,倾之贴耳过去。初尘诡秘一笑,推他道:“先去沐浴!”

倾之屏着的一口气瞬间泄了,不由大翻白眼,“还以为有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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