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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真是目光如炬,这次可又有大买卖了。”一人兴奋却又被辛苦压抑的声音传入耳中。
“哼,若不是我当年觐见突厥女王时闻得过此香气,否则就算你等知道这异香影昙之名又怎会识得?!”
“啊,可那突厥女王不是已经被现在的突厥王给……”
我再听不下去,只觉得心口象有千万条毛毛虫在爬一般,拉起沈言楷的手便走回了房间。
“影昙因其香味如影随形而名,气味清雅高贵、醒脑益神,经年佩带香气自入人体……只产于突厥王宫,惟王及王储可用……”沈言楷柔和地陈述着。
“别说了!别再说了!我不知道、我并不知道是这样的!”我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他,“你、你快帮我把这味道去了、我再不要闻到它!”
……
沉默、有些可怕的沉默,我愕然地回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沈言楷。“怎么不说话了?”
“唉,我在想夫人究竟还有多少个知己蓝颜,言楷怕是抵挡不了太久了。”
这话说得我更加地火冒三丈,抓起一个枕头往他那边砸去:“你再说!还不快点帮我想办法!”顿了顿后心里犹是不甘,“你去帮我备热水来,我要洗澡!”
“现在?”小沈同学一愕。
“是!”字从齿缝里辛苦地挤了出来。
“这……娘子可知此处并无温泉……”
“我不管!”
“……好!娘子稍候片刻!”
影昙
小半个时辰后,沈言楷指挥着店里的人抬了个大半人高的深木桶进来、往里灌满了热水;我看着这架势倒是有点后悔——这让我怎么洗啊,房间里就炕下烧着柴火,其他地方全都是冰凉冰凉的,估计自己衣服脱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被冻坏了,我犹豫了半分钟、抬眼看看小沈,却见他笑笑、揭起床上铺的床单围成了圈、再用绳子扎紧了一端垂在房梁下罩在木桶外,倒是弄得有几分浴罩的样子。心下一喜、钻了进去,果然水汽被圈在了里面很是暖和。刚想脱衣服,却见围帘一动、沈言楷也钻了进来。
“你……”我顿时急了,现在这什么地方啊你还硬挤了来。
却见他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悄声的手势,人凑到了我耳边声音如蚊:“娘子有何打算?这地方可待不久了。”
手下的动作一慢,想起刚才那伙人已把我们当成了他们的大买卖,还派了几个人时刻跟着,此刻必定是已有人在屋外监视所以他才不得不如此,顿时心下烦恼。
“这香除了突厥王外还有别人用的么?”我照着沈言楷的样子问。
他摇摇头说:“前突厥女王膝下一直无女所以将其王妹定为王储,除此两人之外当世应无人再用。”说罢看我一眼又补充道:“传闻此花产量极少一年只开半天、每次只一朵,且突厥律法规定、别人用了就是死罪。”
可恶啊,如无人识得此香本也没什么关系,想多年来我一直在尚书府里带着那香囊也相安无事,但谁想在此地竟遇到个识货的,如此一来我是怎么都撇不清与突厥王室的关系了。尤其现下两国关系恶劣行将正式宣战的情况下那疤面女人若将我的行踪告知大宋或突厥中的任何一方都对我极其不利。
该死的秦无伤,小小年纪就开始动脑筋在我身上做手脚,估计当年他只弄得来花瓣,所以后来又跑来给我戴了个软镯,可怜我当年年幼竟没发现身边早蹲着他这头狼。
难道现在就趁着大雪直接赶路把他们甩了?这个想法让我很是不高兴,一是天寒地冻不愿意赶着往外跑,二是弄得自己真象怕了他们一般。
仔细回想刚才的情形,那女人听我说未带香囊后神情更加恭谨,想来是知道这香味非得佩带个几年才能入得人体,因此以为我这体香是在突厥女王当任时被赐用了的,她猜测我可能是大宋的贵客便应该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以为我是原突厥女王的亲信来大宋商谈联合消灭秦无伤的。
再说她曾见过突厥女王,与这女王多少该有点旧交情,那么她不是站在秦无伤一边的而是偏向大宋的?这想法多少让我安了些心,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们为什么把我们称为“买卖”呢,难道发现了我们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收益?看她们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官府衙门里任职的,倒象是什么帮派的头目,难不成想把我们抓了去哪里领赏?这念头一出现便再也抛不开了,因为怎么看他们都不象是好人,绝对不会因为念旧情去主动帮别人,而能给他们最大利益的便是把我们拿在手上两边要好处了!
我看向身边的沈言楷,若他落到大宋的手里还算好,若是遇到了秦无伤……我长叹一声,现在的自己真是太弱小、弱小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当务之急不是在此与人斗气而是要好好地生存下去、强大起来,再不能如此地任人宰割了。我毅然地握了握他的手:“今晚我们找机会走。”他的目光温柔而专注,我心里一暖,有他一路陪着、断不会让我受多大的苦的,只是我也不愿意他为了我再受罪,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知道。
我搂过他的脖子把脸贴了过去,由他身上散出的男性气息让我心境平和了不少,我喃喃地道:“我们去南方,这里太冷了……”
那天的澡自然是没洗成,等从围帘后钻了出来沈言楷就利用有限的时间准备起晚上必需的东西来。他除了买干粮外,最大的工程是弄了几块柔软的兔皮手工做了件 “小马甲”让我贴身穿在了里面很是保暖,说实话这件仓促中用兔皮搓成的皮绳串起来拉紧的“马甲”很符合现代审美的要求,犹如《飘》里的郝思佳为了获得纤细腰肢而让嬷嬷拼命勒紧的那款,顿时我也顾不得冷不冷了,脱下外套、棉袄什么的就把它套在了身上,边摆弄边还不忘记大大赞扬小沈同学一番。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们打扮成了两个半百的老人偷偷溜出了房间,除了满脸的褶子、我混身都是沈同学弄的大蒜味,哪里还有那清雅高贵的踪迹。在外面小晃了一圈后我们自小店的正门走了进去叫来店小二要了些饭菜在那里坐着吃,对面正是那几个挎刀的男仆从在喝酒喧哗。我们的出场压根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我心里很乐、看来是不用大半夜地往外跑了,就这扮相明天清早大大方方地走出去都不会有人问,这小沈同学的易容术也真是不弱。
“狗子,你小子不是该带着人在当班么?”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人大声问着。
“切,那对男女可真会玩花样,大冷天的一点没歇着,在房里弄了桶热水又围了个布帘两人一齐钻在了里面,你们想想能在干什么!啧啧……直捣腾了半个时辰才见出来,现在肯定躺床上歇着呢。”他的语调满是那□之意,听得我耳根一红。
“妈的,当时你怎不叫上我呢!”
“一布帘子都挡着了,你能看得到些什么!老子我也只能在那里意淫一下。”
“哎,好容易和主子一起把那匹货给送了出去,正想着能赶紧回院子里抱抱我的春菊,这可好又不知得耽搁到什么时候了。”另一个眼睛如牛铃的男人在一边哀叹。
“一看你们就是没开过脸的,那专给女人玩的院子有什么好,不说要进门去还得先扮成个女人模样、上下打点,就说你和春菊两个大男人搂一起哪有搂个真女人爽快!那感觉……真是欲仙欲死……”这叫狗子的口水眼看着就流了下来。
“哼,你说得倒是轻巧!到哪里去找那么个女的,本还盼着哪天被主子看中了收了房,可你看那大公子和二公子哪个是好惹的,明里暗里斗了那么几年了,要不是主子一直无所出才让小驹子得了这机会成了三公子!”最后那几句话的声音已是压得极低。
“就你那长相、那身板也就别做梦了吧!”“青春痘”在一边讥笑着。
“得了,瞧你们那点德行,”那狗子打断了他们,一脸神秘地用极小的声音说:“我知道一个地方,里面啊是专门给爷们玩的,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什么样的姑娘随便你挑!”
“啊!真有这样的好地方?!”“狗子你这小子怎么不早说!”“快跟哥哥描述描述……”顿时另外三人个个情绪激昂。
我听得也是心里一动,难道还真有人见识过传说中男人的销金窟?
“嗯哼……”不想那狗子竟卖起了关子,端着酒杯装模作样地清起嗓子来。
边上三人瞧他这样,互相使了个眼色。只见那“青春痘”殷切地为他把酒满上说:“狗子哥,兄弟我敬你一杯。”
那狗子依旧是爱理不理的样子,“青春痘”又是一个眼色,边上那个不太讲话的拍着桌子叫道:“我看狗子你是在蒙我们哥三儿个呢!要不怎说不出来!”
那狗子瞪他一眼、不屑地说:“你莫激我!激我也没用,就算告诉了你们、若没有保人你们也进不去!”
那人顿时有点泄气,边上的大眼立马凑了过去,满脸恐怖的媚笑:“狗子哥,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这几个没闻过女人味的弟兄吧,若真得了那好处我们哪能忘了你这哥哥呢!”
“青春痘”也在一边帮腔:“是呀、是呀,只当哥哥你可怜我们,再说了马上要轮我们去接班,您就行行好吧。”
几句软话似乎很入狗子的耳,只见他一声长叹:“唉!哥哥我也是真可怜你们,就帮你们这回吧。”说着招招手,四颗脑袋聚到了一起。
逍遥
接下去的话倒是听不太清,只隐约听到“”、“保人”几个字;嗯?难道和传说中的“逍”字逆贼有关联?不久,里面走出一未见过的男人唤了那三个过去换班,我的“偷”听也就正式结束,向店小二另外要了间房慢悠悠踱进去歇息。过了会儿,沈言楷又悄悄回到原来的屋子装模作样地让店家送晚饭进去,在暗处的那三人也没丝毫怀疑。见他们如此不济我开始后悔自己先前的决定,倒是没去想过或许人家平时并不是这么不济的而是因为身边这人比较厉害而已。
第二天清晨,我由沈言楷搀扶着自房中走出,坐上他已备好的马车起了程,一直走了十几里开外也没见后面有可疑的人跟着。
“老伴啊,这坐马车果然要比骑马舒服多了,前几天怎么不见你提醒我呢。”
“夫人啊,前几天好象是您老人家要求加快速度的,这马车可走不了山路、小道。”
“那现在夫人我定了,后面的路咱们就坐车了,反正也不急着到辽西了。”
突然车猛地一停,外面传来沈言楷的声音:“夫人,您可坐好了;前面象是有人要劫道。”怎么现在有人劫道的,难道真还遇上山贼了?我轻轻掀开门帘的一角向外探着,见前面一男子坐在马上横在路中、似乎还有点眼熟,再一看、这不是昨天被搂在疤面女怀里的那文弱二公子么,今日仔细看着还真是挺端正标致的一人!他怎么赶了上来?不知道是只一个人还是那伙人都来了。
“这位爷,咱们老夫妻赶着回家去,麻烦还请让一下路。”沈言楷抱拳用苍老的声音说着。
“哼!”那二公子鼻子里喷出两股热气,“尊贵美丽的尚书府王二小姐如今得扮成这模样逃命可真是可怜啊,若被您那高傲的母亲大人瞧见了,怕不早气吐血了。”阴冷的声音看似不经意地传了过来。
我心里大惊,他到底是谁?他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印象中并未见过这个人,除非他也是易容了的。
“这位爷,您说的这话老儿可就听不懂了,我家夫人并不姓王啊。”沈同学在那里糊弄着。
可这二公子并不理睬他,眼睛直盯着车子门帘:“二小姐怕是记不得在下了吧,可李某却一日不敢忘了王大人家的每个人。想当年若非拜王家所赐,在下哪会被迫跟了现在这个粗鄙的马贼呢!”
听这人的话似乎是原先与王家相识的,那他能认出我的唯一可能就是在王府里曾闻到过我随身佩带的影昙香气,而这些年能在府里真实见到我的除了一班不怎么来的亲戚外也就只有几个近仆,但我实在不记得其中有他这么一个李姓的人。不过他刚才言辞中辱及那疤面女,估计现在拦我们的也就只他一个而已。
我本就不愿意如此藏头缩脸,不过是为了不无辜牵累了身边人而勉力为之,现如今人家已经指名道姓地喊出了你的来历,再躲闪便真是没脸了。于是用手掀开帘子,冷冷地说:“当年在王府我未能记得有你这人真是可惜了。”
“呵,王二小姐自是记不得我们这种卑微的人了。”他冷冷地一笑。“可怜我当年一心一意跟随你那大姐、极尽本份,却没想她见了新人就再不念旧情,到头来还指使他人诬我偷人!哼,是啊,一个随从毕竟是仆人、再如何亲近也哪及得上她那英俊神武的大师兄!?我忍辱偷生数年、天可怜见今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