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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一双冰冷的眼睛,就那么冷漠地望着我,没有一丝感情,然后他笑了,冷冷的笑。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整个人僵在了马上,直到他边杀敌边向相反方向退去时我才反应过来。
原来,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
一切都是他的计谋,只是为了能引我上钩!遥远处,喊杀声阵天,我知道那是我太子党的将领在与敌人撕杀,而他们的下场,只会与这些躺在黄土地上毫无生命的尸体一样,顶多不过赏个死后的称号,被人赞叹忠君爱国而已。而这里,我孤身一人,面对的是一层又一层的敌军,他们将我团团围住。
突然一阵刺痛,一枝箭羽穿过了我的肩膀,我顿住摇晃的身形,紧紧抓住箭羽的末端,狠狠一下拔了出来,血就那么喷了出来,就像下了一场红雨,弥漫起漫天的血雾。
我却是一直盯着他离去的方向,死死地盯着,然后我笑了,大笑了起来,一口腥甜从喉咙里涌了上来,我用手轻轻在嘴角抹着,我知道我吐血了,只是我不知道是为这疼痛的箭伤,还是为疼痛的心。
这便是你对我的报复么?你便是要这样置我于死地么?
如若我活着被北狄虏了去做人质,北狄便可要挟父皇提出诸多要求,只怕得割地赔款,将我换回。而我,定是不忍见此,那剩下的路便只有一条——死。
轩辕景华,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你竟然置士兵将领的生死于不顾,置天朝江山于不顾,轩辕景华,你好狠的心!
眼前一黑,我失去知觉,从马上滚了下去。
我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是不停地做着梦,哭的,笑的,喜悦,哀愁,最终化成一双眼睛,寒夜星空般的眼睛,冰冷却又璀璨。
我无声地问,“你恨我吗?真的恨我吗?至死方休?”
他笑了,轻蔑的,嘲讽的,然后他突然拿出了一把匕首刺向我的心窝,镶嵌的玉石闪出寒冷的光。
一阵揪心的疼痛,我在痛中惊醒。
“你醒啦!快,传太医!”睁开眼,还未来得及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便听到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然后我看向他,这个俊朗浑身充满阳光味道的男子,淳于泽易,北狄的二皇子。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竟然又见面了。”我看向他,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我的声音沙哑得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勉强扯出的笑容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低着头佯装检查我的伤口没有说话,他也确实无法说什么,难道他说“是啊,因为我和你皇弟联手所以才能那么快见到你”,这里没有傻子,欲盖弥彰的事想必他也不屑做。
我静静躺着任凭太医摆弄,检查包扎完,泽易遣退了所有下人,坐在我的床边。我却没有看他,径自望着头顶的白纱帐出神。周很安静,静得仿佛可以听到天边流云飘过的声音。
“明天,我将班师回朝。”他的声音有些低,大约是觉得有些愧疚,“你……跟我回去吧,我说过要带你到我的家乡去看看的。”
他这话倒真说的好笑,我禁不住冷笑起来。俘虏便是俘虏,明明押送我去他们的京都还美其名曰带我去他的家乡看看,就像有人偷了你的钱还对你说是替你保管一样,都是一种冠冕堂皇的无耻。
于是我转过头,半讥笑地看向他,“好啊,就带我参观一下贵国的天牢吧,久仰里头刑具集众国之大成,在下还真是好奇的很。”
他原本就难看的脸色一下变的苍白,愣愣地看了我良久,然后突兀地丢下一句“不会的”,便仓皇地出了门。
等他的背影消失,我的笑容也凝结在了脸上。
景华,你想我死,我偏不会遂了你的愿,我偏生要在北狄活下去,活得好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都在昏睡中,大约是伤口有些溃烂,太医加大了药剂,又怕我乱动影响了伤口愈合所以给我服了使人昏睡的药,其实这根本毫无必要,我本就是喜静的人,性子静得实在再适合养伤不过了,哪会跑去乱生枝节。
昏昏沉沉躺在马车里,也不知过了多少日,只知再醒来时我已身处北狄的京城——盛都。
都说盛都繁华似锦,堪与天朝帝都——天京齐名,我也是慕名已久,却无奈身为战俘再加上箭伤未愈,只在进城那日透过马车车帘瞧得招摇的旌旗和欢呼的人群,其他却是无缘相见。
要说我是战俘,却也不像,既没被囚禁也没人来提审,甚至都没有带我见过他们的帝王,只是成天待在二皇子府里,吃了睡,睡了吃,或者泽易会过来陪我喝酒聊天,当然酒只是他一人喝,话也只是他一人说,我不过端杯清茶在一旁陪着,听着他从南到北地侃,不置可否。
他说,“贤,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的,我本没有任何伤害你的意思。”
我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用盖子刮了刮杯沿,滤去一些浮着的茶叶。
他说,“我开始真的不知道那个太子便是你,我只是觉得这无休止的战争能用一个人质来结束也是不错。”
我对着茶水轻轻吹了吹气,热气一下散了开,烟一般四散逃逸。
他说,“直到那天战车上看到你,我才知道原来我所认识的贤便是天朝高高在上尊贵的太子贤。我不否认我是高兴的,因为我终于可以得偿所愿,我可以带你走,可以和你在一起,我说过的,我要跟你做朋友,我要带你我的家乡看看,你也答应过我,你说你愿意的。”
我浅笑着喝下一小口茶,开始怀疑他的记忆力,或者说开始佩服他自我催眠捏造事实的本事。
“贤,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在记恨我吗?不,你不应该记恨我,我并没有做错什么,食君禄,担君忧,你为你的天朝,我为我的北狄,我们各效其主,谁都没有错。”
我搁下茶杯,整了整衣袖,欣赏起手指上戴着的翠玉扳指。
“那为什么你还是不理我呢,贤?我并没有拘束你的自由,看,这整个皇子府你可以随意地走动,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为了你,我不惜与父皇顶撞,不过想护你周全,你为什么不懂我的心意呢?”
这扳指还真是漂亮,绿得仿佛沾着露珠的草尖,一碰就会化开。我把它从手指上取了下来拿在手里把玩着。
“我知道,其实你是在怨恨你们天朝的二皇子,你的二弟吧。不过换了谁都会不好受的,竟然被自己人出卖,你知道吗,射你的箭不是我北狄的,哼,他还真是个‘好’皇子呢,用一个太子换取我的退兵,我想你们天朝争皇位的戏码应该已经非常激烈了吧。贤,你要不要我北狄的帮忙?如果有需要尽管说,我泽易绝对毫无二话。”
手下一个捏紧,硬硬的扳指硌到手指骨上,有些疼,于是又慢慢松开。
“有时候我真想不通你们天朝人,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常常都不是那么一回事,明明很想要却要拱手让人,明明很恨一个人却还要笑着与他相处,何苦呢,还是我们北狄人好啊,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贤,你说是不是?”
我抬起眼,瞧得他已经有些歪歪斜斜地用手撑着头,知是他开始有些醉了,于是准备离开。
“贤,今儿个父皇又问我要你了,我说你的伤还没好,父皇有些怒了,说太子又如何,现在不过是一个阶下囚,要我三天内将你押解进宫,否则军法处置我。父皇这次是铁了心了,贤,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我站起的身子顿了顿,慢慢垂下眼。
“我不想押你进宫,我说过要保护你的,我不能就这样把你送进宫,贤,我真的不想啊……”
他已经整个人伏在了桌上,手无意识地在桌上扫过,酒坛砸在地上,乒乒乓乓碎了一地,在这寂静的午后听来格外触目惊心。
我走出凉亭,静静对着亭外惊恐的下人说,“你家主子醉了,扶他回去休息吧。”又走了几步,停下,转过头对仍然候在那的人说,“等你家主子醒了告诉他,这个皇子府对我来说还是小,适合我的地方,只能是皇宫。”
也不管那些人失望愤恨的眼神,我径自离去。
当晚,泽易便怒气冲冲闯进我的房间,我不禁感慨北狄醒酒的法子不是一般的有效。
在一个人的怒视下,我相信没有人可以安然睡着,所以我很无奈地坐了起来,拿过一件袍子披着。
我无辜地看着他,他愤怒地看着我,就这样半天也没见他有什么别的动静,于是我起身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算是提神。
茶已经凉了半夜,冷冷得让我一个哆嗦。
然后我听到一声叹气,手里的杯子便被人拿了去,“凉茶伤身。”他又转向外头,“来人,重沏一壶热茶来。”
没了杯子,我只好干坐在桌边。
他坐在我对面,看样子还是气着,但不再如来时一般气势汹汹,只是闷闷地不说话。
一会儿热茶端了上来,他替我倒了杯递过来,我看了看他,接过来捧在手里晤着早已凉得透彻的指尖。
“贤,你真的想进皇宫?”他看着我,我却没有看他,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暖暖身子。
“你下午肯定是故意说那番话的,我知道你是不想我难做,你在替我着想,是不是?”
我抬起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的,你们天朝人一向都这样,口是心非,有些虚伪,可我就是喜欢你,哪怕你虚伪,哪怕你对我冷漠,我都无所谓。”
我有些嫌恶地皱皱眉,然后对他说了我进这二皇子府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说,“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是你的脔童,你没资格私自扣押我,与其呆在这里我宁愿进宫接受作为战俘的处置。”
我站起身,走到门边,对着满脸惊愕的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二皇子请便,在下不再恭送。”
他的脸变的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睛里的伤痛让人无法忽视。而我自始至终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毫无感情波动。
终于他站了起来,“好,好,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轩辕景贤了,好,你狠!”
他踉跄着从我身边冲了出去,带起的衣袍打在我脸上,生疼。
转过身关上门,我坐在桌边。那杯他替我倒的茶已经不那么热了,只剩一点余温,我拿起来把茶水全部倒到了地上,慢慢地,看着水成一条直线往下落,落到地上水珠四溅。
想起曾经答应毓说我一定会回去的,现在却是不知道自己是否会食言。
有些想笑,却又没能笑出来,只好自己为自己又倒了杯茶,捧在手里,热热得有些刺手。
原来,这夜,还是很凉的。
五
第章
第二天我就被大批的御林军“请”进了皇宫,带队的正是淳于泽易。
他骑着高头大马,威武地走在队伍前列,严肃的脸庞,没有一点表情,就像他到我房里“捉拿”我时一样,他只是冷冷地说,“贤太子,请吧。”
我坐在马车里,作为一个战俘这已经是优待之极,至少没用手铐脚链将我栓了去游街。
我想起幼时曾经在京城看到一幕闹剧,当时一位将军攻打突厥大获全胜,还活捉了突厥的两位皇子,也许是为了显功,也许是为了给突厥一个下马威,压压他们的蛮横,那位将军班师回朝时便用链子将战俘们拴成了一串让他们夹在军队中蹒跚地前行,带头的便是那两位皇子。那时的我觉得甚是好玩,城里的百姓也欢呼异常热烈。但不知为什么最后父皇竟是严惩了那位将军。现在想想,发现父皇真是一位仁君,居上位者,一定要顾大局,而且眼光要看得更远。那样做不过逞了一时之快,但对于天朝与突厥的关系则是大大的不利,不仅如此,还会影响到天朝与别国的交情,甚至会影响民心。残暴的君主是臣民最为不喜的君主。
下了马车,我在殿外等候。
北狄的皇宫也如我天朝一样恢弘,只是他恢弘中更见豪放,少了天朝皇宫的精致,佛如他们的民族。
终于等到召见,我整了整衣裳,昂首走入大殿。
大殿上文武百官齐集,我能感觉到大家对我的注目,而我则坚定地注视着上座的人,他们的皇帝。
没有叩拜,我只是作了个揖,我说,“德圣天朝轩辕景贤参见北狄皇帝陛下。”
他们的大臣有人怒了,开始指责我的不恭敬,我却一笑置之,然后看着上座之人,他的脸色沉着,然后他说,“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么?”
我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但我更知道他明事理,因为他是一个明君。
于是我笑了,“景贤知道,但景贤更清楚自己身为天朝太子应有的尊严和职责。在战场景贤败了,所以景贤甘愿接受贵国对于战俘的处置,但于其他,景贤仍然是天朝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