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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朝的太子,代表的是我朝天威,景贤不再只是景贤,还望陛下见谅。”
再次作揖,慢慢弯身,周围一片安静。
不过有人还是想刁难我,想向他们的皇帝进言,却是被皇帝抬手打断,“众卿家不必多言。”然后他看着我,严肃着脸,表情深沉,“贤太子果然是能言之人。”
我一笑,“多谢陛下夸奖。”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他为刀板,我为鱼肉,该说的也已经说了,究竟如何他说了算,我不想多费口舌。
于是静静站在那等待他们的决定,无非有人要优待,有人要严惩,只是碍着我在那,不敢太露骨而已。
朝廷都是这样,无论哪朝哪代,无论哪国何地,要想做一个好皇帝,必然要让朝臣分成两派,互相牵制,这样才能稳固自己的江山,这便是帝王之道。
终于皇帝有些不耐烦了,一个“稍后再议”便结束了对我的争论,又安排我留了宫中,当然也是冠了好些个好听的名头,冠冕堂皇的很,但我是知道的,其实就是软禁,我已经由战俘变成了人质,用来要挟父皇的工具。
当侍卫领我出去时,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泽易。他没有看我,只是紧抿着唇,昂头看着别处,但他的手却是紧握成拳,紧紧地。
于是平静地转过头,我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堂皇的大殿。
我的庭院很偏僻,在皇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但我的庭院很热闹,有数不清的侍卫替我把守。
有时候站在阁楼上看着下面层层叠叠的人我就禁不住想笑,恐怕一只小鸟也飞不了步远就会被插上比它羽毛还要多的箭。
日子是枯燥乏味的,成天面对的只有一张张如面具般的面孔,他们不会跟你讲话,甚至都不会看你,但我知道他们的心都是在看着我的,说白了,就是在监视。
好在我从不会厌倦安静的生活,于是便成天看书习字,打发了事。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闯了进来。
那是一个漂亮的人儿,胜雪的肌肤,娇俏的身影,就像一朵滴着露珠的百合花,玲珑水韵般诱惑着所有的人。
她忽闪着她如水般润泽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问,“你就是天朝的太子吗?我听说你很久了。”
她身后跟着的是一群来阻拦她的侍卫和下人,有些杂乱,而她却自顾地走过来看我习的字,“这是你写的吗?真漂亮的字,比我二哥的还好。”
我有些明白她的身份了,笑着放下手中的笔,“多谢公主夸奖。”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的?”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笑了,如花般绽放,“你喊我沁雅好了,公主公主的,听着多见外。”
我有些哑然,这个不过才见面的公主何时跟我可以不用“见外”了?
“公主——”
“诶,说好了喊沁雅的,从今后我就喊你贤吧,怎么样?”
她睁着期盼的眼睛望着我,闪亮得就如离离的阳光。在我的记忆中,也有那么一个人有着光亮的眼眸,只是他亮得就如夜晚的星星,沉沉灭灭。
于是我看着她,说,“好,沁雅。”
她又笑了,眼睛弯弯如天边的新月,水漾般折射出层层光彩。然后她拉着我要我教她习字,她说她要写出跟我一样漂亮的字。
我也笑了,笑着点头应承。
沁雅,封号博辰,北狄皇帝最疼爱的女儿,纯真得一如她的眼眸。或许,有了她,我不会在北狄待很久。
再看到泽易时我一点也不惊讶。反倒他有些手足无措,站在门口,看起来有些踌躇。我有些好笑,于是假装没看见他,继续低着头画我的牡丹。
大约终于等不住了,他低低咳嗽一声,我佯装惊讶地抬起头看见他,说,“原来是二皇子殿下,有失远迎,请进。”
他应是对我对他的称呼不满,脸上有些挂不住,沉着张脸走了进来。
沏了茶,落了座,我为自己作好的画落款。
“为什么万艳之中要画些凋残?”他指着画中一朵半凋零的牡丹问我。
“有人兴盛,有人衰败,自然常规。况且,只有不完美了才更让人怜惜,让人记惦,不是吗?”我笑答,然后用镇石压平了宣纸,放那让墨风干。
他没有说话,只是径自看着我,然后他笑了,笑得有些苍凉,“是啊,是够让人记惦的。”
我看看他,却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干脆不说,只是靠在椅背中,看起手指上的扳指。
“那天……”他顿了顿,似在思索该如何开口,“我不该发那么大的脾气,后来我终于想通了,我知道你的用心。”
我的用心?我有什么用心?
却只是一笑,什么也没说,径自把玩着扳指,眼睛却是透过扳指望在了不知名的远处,只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我。
屋里安静的有些沉闷。
然后他说,“你的扳指不错,能送给我吗?”
我怔了怔,不知何意,于是抬头看他,却只是看到他平静如常的目光。
一个扳指而已,我笑了笑,从手指上取了下来,递了过去,“二皇子既然喜欢,拿去便是。”
他的目光闪了闪,接过扳指的时候竟握住了我的手不放。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沉了下来,“二皇子这是何意?”
他看着我,表情看起来有些哀伤,“贤,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没有。”
“那为什么……”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简单,”我平静地说,“你可以喜欢一个人,没有人有权利阻止你,同样,我也可以不喜欢一个人,也没人有权利阻止我。”
他的身子一滞,握着的手慢慢松开,然后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我明白了。”
“贤,”闷闷的声音从低着的头中传来,“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为这个问题有些怔了住。喜欢的人?好像曾经毓问我的“贤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为什么每个人都关心这个在我看来并不重要的问题?
于是我望向窗外,说,“没有。”
泽易颓然地走了,走之前他对我说天朝向北狄宣战了,目的是要北狄释放太子。这次战争天朝主将换了位曾经战功赫赫的老将军,而景华,不知去向。
突然想起出征前父皇给我的密诏。
是不测了吧。我闭上了眼睛。
然后我听到了环佩玎玲,一股清香幽幽传来。
“沁雅。”我睁开眼,看向来人。
“贤,你怎么还能如此悠闲?”她有些惊诧。
“为什么我不能?”我奇道。
“我们北狄马上就要和天朝开战啦!”
“我知道。”端过刚才沏了没喝的茶,轻啜了一口。
“你知道?那你怎么不担心?”她俯过身子,看了看我桌上摆着的牡丹图,“还有心情作画?”
“那我需要担心什么?”
“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她瞪大了双眼,“他们是为了你开战的,你当然要担心你自己了。万一父皇铁了心要跟你们天朝作对,到时候一怒之下把你斩首以助军威,那可如何是好?”
我放下茶杯,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分析的不错。那你觉得我担心了有什么用?我担心了你父皇就会放过我?在这个地方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我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个……”她迟疑了,轻咬着嘴唇,低下了头,忽然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兴奋地看着我,“我帮你逃出去好不好?”
我看着她,笑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觉得我能逃得出去吗?”我示意外面层层叠叠的侍卫,还有走廊上站着的下人,“就算出了这皇宫,我能逃出盛都吗?更何况出了盛都离天朝还有很遥远的路途。”
“可是总比在这等死强啊。”
“等死?还不一定呢。”我笑着坐了下来,“况且我还有几个皇弟,没了我,天朝说不定会更兴盛。我不适合当皇帝的。”
她没了话,愣愣地看着我,半晌,“可是你死了,很多人会伤心的,至少我和二哥都会很伤心。”
“是吗?”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我也不自觉敛了笑容,轻轻地说,“谢谢。”
是啊,会有很多人伤心呢,父皇,母后,毓,泽易,沁雅。那景华呢?他会伤心吗?恐怕不会吧。
轻轻叹了口气,我有些黯然地看着墨汁已干的牡丹。
有人兴盛,有人衰败,注定的。
我不知道父皇发的这场战争目的何在?真如所说那样是为了我?虽说这个借口听起来很冠冕堂皇,但我知道皇家的亲情有多淡薄。
我暗嗤。
两国交战,首当其冲被弃之的便是人质,被杀被剐,何其多见。
看来我是该为自己打算了。
自从那天后泽易再没来过,一直以为是他死了心,直到后来沁雅告诉我他上了战场,并交给我一封书信,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他对感情的执着。
薄薄的纸上只有四个字——万劫不悔。
纵是万劫不复,也无怨无悔么?
我拿着纸,低低地笑了,心里却有一抹怅然。
我问沁雅,“为什么人总是喜欢执着一份永远无望的感情?”
她说,“因为爱的深,爱的沉。”
“不。”我摇了摇头,走到窗边,扶着窗棂向外眺望,“那是因为不完美才令人怜惜,你永远看不到得到后的残酷。”
“贤……” 她走了过来,看着我,眼底闪过一丝疼痛。
我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我不需要听别人的劝解,很多事情自己明白就好。
当北狄皇帝出现在我的庭院时,我丝毫不惊讶,早就料到他会来,只是不想等了好些天。
他终于想到我这个人质了呢。我有些自嘲。
他说,他希望我能修书给我的父皇,劝天朝退兵,不要再自不量力下去。
我笑了。在这当口还想给我下马威,这皇帝似乎真是年纪大了,圣明不再。
于是我告诉他,这是父皇的决定,我无可奈何。
他有些怒了,说了好些威胁的狠话。
我自是淡然,看着他的龙颜大怒,看着他的气急败坏,就像看戏一样。我还在等着他的软硬皆施,我知道所谓的威逼利诱。果然,愤怒之后他又承诺只要我能说服父皇退兵,他日定助我登上帝位。
听着这话我笑了,笑着告诉他抓错了人,因为我注定不会继承皇位,当不了天朝的皇帝。
他瞪着我,仿佛看到了千年妖怪一般,脸色很奇怪。
“天朝的皇帝将会是另外一个人。”我看着他,“因为我将死去,在贵国。”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连着他身后的臣子们也都惊异地盯着我。
我垂下眼睑,掩去我眼底的笑意,面上一派沉静。
好歹我也是皇室中人,这种口是心非的把戏又怎会分辨不出?什么君无戏言,那是唬弄愚昧人的假话。表面上天子一诺千金,暗地里没了他的允许又哪会有那么多的阴招?
眼前的明黄|色停伫了不多久,终是一声冷哼,然后离去。我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转过头,沁雅苍白着脸看着我。
她说,“你不该这样气父皇,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看着她,笑得一如既往,“真的么?那我们就来赌一赌吧。”
早就摸出北狄皇帝与人较真的性子,我说我会死在北狄,他定不会让我有差池;我说我当不了天朝的皇帝,他自会想法辅助我。最终不过为了显示他所言不差。
呵,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开创出北狄的盛世,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于是我照旧悠闲地望着窗外风淡云轻,在沁雅日日担心的眼中笑着,对她说:“不必为我伤神,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的。”
她轻轻叹息,转过头垂眼望着地面出神。
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开始昔日无忧无虑的公主竟常常忧郁叹息,难道我害人匪浅?
我看着她,直到她幽幽抬头看我,对我说,“贤,做我的驸马吧,那样父皇就会放过你。”
我愣了住。虽然曾经希望她会这样提议,可真正她这样说时,我却有了一瞬间的犹豫,只是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应口。
她看着我的眼中有一种莫名的光亮,却是在我的沉默中慢慢熄灭,然后她垂下头,“是我太天真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就当我说胡话好了。”
她的声音沉闷地传来,我看见她放在桌上的手指有些微的颤抖。
“不过我希望你能考虑,真的。”她的声音很轻,尤其最后两字,仿佛喃喃自语般。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我习惯性地摸上大拇指,空无一物,恍然想起扳指已经送给了泽易,一下子手空荡荡地不知该怎样才好,于是有些无措地抚上自己的下巴,托着。
半晌,我也轻轻回她,“谢谢,我会考虑的。”
六
第章
当沁雅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