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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两人同时惊跳而起,回首跪拜。
康熙笑着扶起魏东亭,叹息道。
“虎臣何时变得如此多礼?正好朕有些事情还未定夺,你跟朕来。”说着便要迈步离开。
魏东亭却没有跟上,颇为迟疑的喊了声皇上。
康熙回首,正对上他面现几分尴尬,双眼不住的瞟向未得奉召,仍跪在原地的纳兰性德。
康熙顺着他的视线,好似这才看到纳兰,面色突然一沉。
“纳兰性德,你擅自离营,可得准许?”
“未曾。”
“你可知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初犯者杖刑五十,若有再犯,逐出军营。”
眼看康熙的脸色越发凝重,魏东亭心中一紧,虽不明皇上为何对纳兰苛责至此,仍不免担忧,出言维护道。
“皇上,不关纳兰的事,是虎臣找他出来的。”
“哦?纳兰果然聪慧,才进宫几天,连朕的御前大臣都这般熟识了?”
康熙语调平缓,话中暗含的意味,让纳兰暗自惊心,这私结营党的罪名可不是好担的。
纳兰没有说话,越说越错这个词正指眼下的情形。
没有人敢接话,四下一片寂静,康熙看了眼一脸不忍的魏东亭,又瞥了眼垂头不语的纳兰,半晌才缓缓道了句。
“既有虎臣为你求情,去行宫值夜三日,这事就此揭过。”
“谢皇上恩典。”
“去吧。”
康熙挥挥手,率先离去,魏东亭急步跟了过去,君臣二人,沿着湖泊越走越远。
“虎臣,方才多话了。”
“奴才知罪,只不过…”魏东亭请罪之余,却是满脸犹豫。
“不过什么?”
“奴才知皇上欲打舍他的傲气,使其只效忠于皇上一人,可是这等法子……”
康熙治人之道,向来恩威并进,被整治的臣子只觉生死系于一线之间,且敬且惧,犹如小儿般任其揉捏,待得这些臣子真正臣服于帝王,成为帝王的心腹后,康熙又会宽仁以待,臣子无不深感君恩,恨不得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日日随侍君侧,魏东亭自然晓得厉害。
可是方才在处理纳兰性德之时,康熙对他苛责有余,威吓不足,就好似有意挑刺,故意零碎折磨他,反常的举动让魏东亭即迷惑,又看不过眼,这才出言回护。
“虎臣觉着朕是有意为难?”
“奴才不敢。”
“什么敢不敢,你还跟朕兜圈子。”
康熙停了脚步,冷笑数声。
“那还真是个冷人,棉里藏针,等闲打骂于他不过耳畔清风,面上恭敬,其实一身傲骨,朕的哪句话他放在心里了?”
“朕就是有心教他,也得他想学啊!”
魏东亭愣了愣,没想到惹来康熙这么大脾气,事情有些不对劲,君王是很少动气的。
康熙说他没把帝王放在眼里,想了想,也确实如此,魏东亭仔细回想方才所见,那人的态度确是不卑不亢,恭顺有余,敬畏欠奉,不说别的,就凭这份傲气,在帝王面前,也算是大不敬了。
魏东亭暗叹一声,不敢再言,明知那只是纳兰的气节,算不得有意违抗,不过这话,也要先在帝王那说得通才行啊!
回想起方才康熙有意刁难,那人沉默隐忍的模样,魏东亭直觉满心怜惜,却又无从帮起。
见这个心腹臣子不语,康熙望了望幽深的湖泊,转开了心思。
其实,康熙本不想如此发作的。
晚膳后,年轻的帝王在行宫中处理事务,直忙到夜幕降临才告一段落,出了房间,在回廊中凭栏远望,恰恰目睹了纳兰的月下剑舞。
那人身资轻盈,洒脱自如,于水面辗转流连时,空灵好似落入凡尘的谪仙,青茫的剑身划出的剑气,似能直直划入观者心底。
年轻的帝王几乎看迷了眼,心头涌现出许多别样的感情,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兴起了结交、相识的念头。
当那人收剑归鞘时,康熙竟有几分失落,他本想赶到那人身边,与他好生相谈。
魏东亭的出现,止住了年青帝王的行动,当他冷静下来后,不禁为自己有如此冲动而懊恼,刚才的自己,竟像一般俗世子弟,升出仰慕和结交的冲动,竟会失去一贯的稳重自持。
这份诧异和懊恼,在目睹那二人相谈甚欢后,转变为无名的怒火,以及隐隐的烦闷。
所以才会迁怒于那人,有意给他难堪。
也许是不满他与自己的心腹走得太近,在那人还没有被收服之前,不能给他这个权利,也不能给他这个信任。
康熙是这样解释自己莫名的心思的。
天为谁春(康熙X纳兰性) 第一部 第五章
章节字数:3014 更新时间:08…05…25 19:00
禁军向着驻防营地缓缓行进,作为皇上贴身侍卫,骑在马背上,护在君主的圣驾四周,近身侍卫多是善于骑射的满族子弟们,马背上的身姿,一个赛过一个英挺。
这片英气勃勃的侍卫中,纳兰是其中最抢眼的一个,修长的身形挺拔如竹,俊秀的五官,冷傲的神色,与旁人一样的侍卫服穿在身上,却愈发将他衬托得俊逸不凡。
然而,这只是外人眼里的纳兰性德。
事实上,纳兰很疲倦。
他已经数日没有合眼了,白日随大军行进,晚上去行宫值夜直至天明,比起身体上的劳累,他的精神更加紧张,帝王对他的‘恩宠’不断提升,在旁人羡慕的目光中,他却是强打起精神应付皇上随时可能出现的刁难。
这样强大的压力下,铁打得人也受不住,虽说纳兰不像其他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般挨不得苦,五日没有合眼的折磨下,纳兰公子身心俱疲,眼前的视线都变得模模糊糊,已快坐不直身体了。
“纳兰,皇上叫你过去。”
疲惫的大脑,反应都慢了半拍,待纳兰听明白话语时,传唤的人已有几分不耐,纳兰急忙翻身下马,赶到圣驾之前,还没等他开口,里面的人已经发话了。
“车里好生闷气,纳兰过来陪朕说说话。”
纳兰心中一咯噔,目光扫过传唤的官员,后者正用催促的目光示意他进去,纳兰无奈,只得硬头皮进了圣驾。
车的光线不若外头般刺眼,乍一进来,纳兰视线一暗,有几分不适,片刻后,低转的目光已将华美绝伦的布置尽收眼底。
“站着干吗?坐啊。”
康熙温和的话语,纳兰听来,却是越发心惊,在康熙“关切”的目光下,颇为拘谨的坐在他对面,腰板挺得笔直,似乎时刻准备着再次站起来。
康熙却没有再发话,只用一双不带温度的眼睛扫视对面的人,如此近距离下投射的目光,只看得纳兰浑身僵硬,紧张到了极点。
幽静的眼眸中掺上几分局促不安,圆睁的双眼竟透着防备,整个人看起来不复平日的清冷,戒备的神色落在康熙眼里,只觉得像个防心甚重的小动物,煞是可爱,没由来的想笑。
“纳兰不必如此紧张,朕又不会做什么。”
习惯他挑剔为难的纳兰,一时无法适应君主这般友好的态度,因诧异而微微圆瞪的眸子,康熙看得越发有趣。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纳兰没有应声,康熙也无意为难,抽出一边的书稿,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炙热的目光退却,纳兰着实松了口气,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渐渐也放松了身体。
淡淡的熏香渲染开,一丝一缕悄然钻入纳兰的身体里,放松的身体越发感受到车厢的舒适,也越发感受到身心的疲惫,头脑散发着渴睡的讯息,视线渐渐的模糊……
马车平稳的走着,华美的车厢构造出另一方天地,平和、安宁。
长长的睫毛越来越贴近眼敛,精神上的坚持抵不过身体的疲惫。
一下下…
睡一下下就好…
皇上不会注意的…
身体的重量都托付给车壁,纳兰合上了双眼。
这厢才睡去,康熙就放下手头的书稿,注视着浅浅而眠之人。
看来他确实累坏了,不然他也不会放下君臣教条,在自己面前入眠。
算起来纳兰有五日未睡了吧,脸色比平日苍白许多,眼眶下掩饰不住的黑晕,都显示出他的疲惫,而这一切正是拜自己所赐。
康熙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注意这个年青的臣子,这种脱离掌握的情绪,是帝王不应有的。
帝王必须无情,帝王不可以有私,这是列祖列宗留下的训诫,也是作为一个优秀的帝王应具备的素质。感情会蒙蔽双眼,会让大脑丧失正确的判断力,做出错误的决定。
对君王而言,不要说感情,就是一点外泄的情绪都可能导致致命的危机,不受掌握的情绪和个人的喜好都是弱点,一旦被人掌握,便成为可供利用的筹码,别有用心的臣子可以投其所好,做出完美的假象,隐藏住险恶的用心,顺着帝王的意图,达到自己的目的。
康熙八岁登基,年幼无法亲政,外官掌权,身边都是虎视眈眈伺机致他于人死地之人,生活的残酷早早教育这个帝王,逼着他扼杀所有情绪,摒弃一切喜好,完美隐藏住真实意图,无情的人没有弱点,也惟有如此,他才能在险恶的斗争旋涡中生存下来。
谁也不能否认这个帝王的优秀,短短几年时间他以雷霆之钧抗制住整个朝廷,而他也习惯高高在上,接受众人臣服膜拜的位置。
纳兰性德的出现是个意外,乍眼看去,这个人是无害的,甚至是恭顺服帖的,但康熙一眼就看穿那个顺从的外表下桀骜不逊的灵魂,正如纳兰在第一眼就看穿被百姓称为仁君的、温和的外表下冷酷无情的君主。
帝王身边不允许存在隐患的,最初康熙是想不动声色的收服这个人,人心隔肚皮,谁晓得这个俊秀外表下,包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尤其是这个人还有着复杂的身份,纳兰性德的曾祖父——金台什,为叶赫部贝勒,其妹孟古于明万历十六年嫁努尔哈赤为妃,生皇子皇太极,叶赫那拉氏与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再加上他的父亲明珠,确实是个有才学的人,颇有政绩,也为自己的亲政出过不少力,但这个人却是热中于权利,高居相位仍想获取更多的权势,三藩叛乱在即,战事一直吃紧,朝廷动荡不定,人心涣散,纳兰性德在这个时候入宫,他不能不防啊!
正想着心事,回过神时,突然觉得不对劲。
现在是正午时分,论理应是一天中日光最强烈的时分,此刻,车中光线极暗,几乎看不见东西,外面传来低低的惊呼。
“天狗吃太阳了!”
“太阳被吃掉了!”
“这是不详的预兆啊!”
“灾祸!”
康熙一皱眉,揭开窗上的布帘,仰望天空。
只见圆圆的太阳被一片阴影笼罩,随着黑影移动,红红的圆日被遮得越来越小,光线也是越发黯淡,此刻大军正处在京城近郊,层叠的山峦黑压压一片,此刻看来竟像是不知名的鬼影,风挟着沙石飞舞而起,确实有些昏天黑夜的凄厉。
行进的大军已经停下了,所有的人都呆呆仰望天空,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色,不安和骚动在军中蔓延,恐慌的气息从一个人传递给另一个人。
“五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清幽的话语在身后响起,康熙一惊,回首正对上纳兰的眼眸,不知他是何时醒来的。
“日食而已。”
康熙冷笑一声,看着这些人的大惊小怪的随从,颇不以为然。
纳兰也笑了,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方睡醒的稚气。
“钦天间恳请皇上出巡,避得并不是日食…”
纳兰看了眼康熙,对方的目光正转也不转的直定着他,淡定道。
“避得是人心。”
康熙身躯微震,突然明白了皇祖母让他出游的原因。
皇帝是天子,是上天的代表,更被百姓看作高悬天空之中、不可逼视的骄阳。
日食,正是太阳光辉被吞噬的时刻,也是对皇帝的威严挑战的时刻。
外面的随扈,多是跟随他多时的禁军,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对自然不可抗拒的异像时,都表现出如此惊慌失措,若此刻身处朝廷,那些平日恭敬有礼的朝臣会怎么的表现——不难猜测。
日食毕竟只是一时的现象,稍纵即逝,并不会有什么危害,而人的反应是难以预料的,当群臣恢复正常时,都会为自己在那瞬间的失态担忧,甚至会惴惴不安。
这种惶恐,只会在如今动荡涣散的朝廷,多添一份不定。
这种不定,正是君主极力避免的。
天为谁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