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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到了清明节,夏箫提出要带林灵出宫踏青。
林灵奇道,“私带天女出宫不是有罪吗?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要带我出去?”
夏箫说,“如果哪个宫女太监敢私自把你带出去,自然是有罪,我带你出去就没人敢跟我问罪。”
林灵心道看来我连上次你带我出宫的情也不用领了,答道,“可是我不想出去。”
“去的地方你肯定喜欢。”
“不去。”
夏箫坚持要带她出去,林灵执意不肯,两人正没个开交,外面一直阴沉沉的天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夏箫只得作罢,可他七皇子打小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这些天在林灵这里却是白白赔笑脸,得不到一点回应,心中早已有些不耐。今日又不遂了心意,不由得脸色一沉,哼了一声抬步走人。
以前夏箫最是个皇宫里待不下的,尤其是他十八岁在宫外建府以后,十天里也未必在宫里待一天。如今来了个林灵,却是把他拴住了,日日只在宫中混。这天的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天,至晚方晴,夏箫没了脾气又往林灵住处走去。进了院**女却说林灵傍晚时分就去青园逛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夏箫点点头就朝青园走去。皇宫里这类园子多得很,普通些的地方宫女太监闲了也能随便逛,那几个有数的好园子就只有皇族才能进去。夏箫突然想起珍禽园里一大堆的仙鹤孔雀,林灵没准喜欢,下次可要带她去看看。
青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天又黑了,夏箫转了好一会儿才在小清湖旁见到林灵。
夏箫悄悄走过去,林灵正坐在一块青黑的大石头上,一手抱着那只黑眼圈的小猫,一手轻抚在小猫头上。只见她怔怔的望向漆黑的湖面,望着望着突然就有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月色凄清,更加映得林灵在湖边的身影单薄哀伤。
夏箫心中一恸,想起了自己去世十余年的生母潇淑妃。从他懵懂记事起就知道娘亲是最爱哭的,在他六岁的时候有一天午睡起来出了房门就看见娘亲看着回廊上的鸟笼发呆,看了一会儿还把一根指头伸进鸟笼里,那金丝雀看见她的手指只轻轻啄一下就把脑袋扭到一边去,娘亲的眼泪就怔怔掉了下来。小夏箫跑过去抱住潇淑妃的腿,“娘,你为什么哭?”潇淑妃却只让宫女把小皇子带出去玩,小夏箫被宫女牵着手还一直回头看,可潇淑妃根本没再看她的儿子一眼,只是站在鸟笼前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消瘦的肩膀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就算夏箫只是小孩子,他也能感觉到他的娘亲是多么无助和哀伤。后来潇淑妃的身子越来越差,一年里倒有十个月都在病中,房间里永远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夏明帝天天都来探她,拉着她的手低声劝慰,潇淑妃只虚弱的笑着说,“请皇上不必为臣妾挂心,臣妾只是小病,很快好了就能继续服侍皇上。”潇淑妃死前瘦的只剩皮包骨头,曾经倾城的美丽容颜都脱了形,小夏箫简直都快不认识自己的母亲了。病重的潇淑妃用竹节般的手指拉住小夏箫,流着眼泪说,“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后来夏箫长大了,他还是不明白他娘亲为什么总是哭得那么委屈哀伤,夏明帝那么宠爱她,一个女人还求什么?午夜梦回,夏箫每每梦到潇淑妃的时候,总是那个在回廊上用手帕捂着脸、肩膀不住抖动的瘦弱身影。如今见到林灵这样,夏箫只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与恼怒。他没办法欺骗自己,一个女人这样哭只能说明她身边的男人不让她开心。
夏箫走到林灵面前,冷冷问道,“你哭什么?”
林灵突然见到个人影冒出来不由吓了一跳,忙擦干眼泪道,“你怎么来了?”
“我问你哭什么?”
林灵见夏箫口气不好更是不乐意好言好语的回答,“关你什么事,我想哭不可以吗?”
夏箫说,“林灵你是不是觉得特别委屈?”
“是。”
夏箫被呛的无话可说。是他自己强迫她,偏偏还问她是不是委屈,她怎么可能答不是?对她好又怎么样?她何曾放在心上。
夏箫忍不住酸溜溜的说,“你不会还想着明年出宫嫁你的扬哥哥吧?”
林灵没说话,摸在小猫头上的手却不由得紧了一紧。小猫“喵呜”一声从林灵腿上跳下来,往假山那边蹿了过去。
林灵起身要追,“咪咪,你回来啊。”
夏箫抓住林灵胳膊,“回答我。和我都这样了,你难不成还想着要和李逸扬双宿双飞?”
林灵一把甩开夏箫的手,干脆答道,“正是!”
夏箫眼睛冒火,“不可能!你别妄想,想和他在一起,除非我死!”
林灵怒道,“想要我和你在一起,除非我死!”
夏箫咬牙切齿的说,“林灵,总有一日我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若不如此,我妄生为人!”
林灵冷笑道,“妄生为人?原来你是人啊?我只当你是禽兽。”
“禽兽?我在床上对你还不够温柔?林灵,从你第一次到现在,十来天我都没碰过你,千娇万贵的侍候着,你以为男人禽兽起来就这种程度?”
林灵脸上一红,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夏箫,闪身就要走,“我回去了。”
夏箫再次抓住林灵胳膊,眼中墨色浓郁,“回去?你急什么?”
第30章 在动物园逛街才是正经事
事毕,夏箫抱着林灵回祈福殿偏院。
到了院门口,林灵坚持要下来自己走,夏箫不许,林灵就在他怀里小猫一样又踢又抓,夏箫无法只得放她下来。夏箫陪林灵回到房里,直到看她躺下才在她额上亲了一亲,自回寝宫歇息去了。
夏箫早上醒来就想起昨晚和林灵在青园的交合,虽未十分尽兴,可也别有一番情趣,躺在床上回味了半天,索性早饭也不吃,打算过到林灵这边和她一起吃。
进了院子,宫女说林灵还在睡,夏箫就轻轻推门进去。近得床前一看,却见林灵脸颊赤红、呼吸急促,夏箫忙伸手去摸她额头,果然一片滚烫。夏箫心道必是昨天受了风寒,心中懊悔自己大意,忘了这小丫头身子弱。忙忙的宣了太医进来,果然是风寒发热,宫女熬好药送进来,夏箫扶着林灵喝了药,到下午温度退了一些,晚上便又烧的更厉害起来。夏箫又召来太医,也说不出什么,只说风寒入骨、体内湿气滞重,喝药养病罢了。
自打林灵病了,夏箫就留在这里和林灵同食同住贴身照顾。林灵喝了几日汤药,高烧退了胃口却又不好起来,每日稍微吃些带油水的东西就悉数吐出来,熬了清粥她又嫌没味道不爱吃。每日只恹恹的,吃不下睡不好,有时还阵阵的低烧。夏箫慌了神,把素日给自己看病的何太医从七皇子府召进来,要他细细诊治。
何太医号过脉,夏箫把他带到外面问,“她的病要不要紧?”
何太医捻着胡须道,“据老夫看,天女这病风寒作烧只是引子,她五内郁结一股愤懑之气,我看多半是惊恐交加、忧愁思虑过度所致,加上天生的气虚体弱,才发作的这样厉害。想是天女年纪幼小,在宫里住着想家了?可怎的就心情忧郁到这等地步?”
“何太医,我是问你她的病要不要紧?”惊恐交加、忧思过度这么说简直就是直指一切都是他夏箫害的。
何太医忙道,“料是无妨。天女毕竟年纪轻,不至有什么大损害。现如今这邪火发作出来,只能慢慢调养。切忌再受风寒,每日也要她自己多想开些才是,病都是打这上面起的,小小年纪心思怎的如此之重?于养生无益。”
宫女按着何太医的方子煎了药端进来,林灵烦的把脸趴在枕头上,“怎么又喝药啊,又喝药。”
夏箫道,“何太医不同于那些一般庸医,你乖乖喝了病就好了。”
林灵说,“你当是哄小孩吗,喝完就好了。我看我这病是好不了,这么多天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夏箫沉声道,“不许胡说。”在夏箫记忆中他娘亲病时就是这样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病,可潇淑妃熬了一年多就去世了。虽然他心知林灵不至到那等田地,何太医也说无妨,只是他就是听不得林灵说这样的话。
林灵虽是抱怨,药却还是要喝的。夏箫现已知她吃完药还需吃些零食去苦味才行,见她喝完水就递了零食盒子过去,林灵挑了颗九制陈梅放进嘴里,然后躺回床上,“我认识这个何医师,上次不就是他给我看病的吗。”
夏箫想了一下才知道林灵说的上次是她下巴掉了的那次,笑道,“何止那一次,你还见过他一次。”
林灵奇道,“哪有?”
“在宫外的时候,你脖子上被我刺了一剑,当时给你包扎的就是何太医。”
林灵听夏箫这么说,恍惚记起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给她上药包扎的。不过当时她流了那么多血,心里害怕的要死,怎么可能还注意到是谁给她看病的。想一想自从认识了夏箫,简直就是厄运连连,不由的有几分恼火,“每天躺在这里,烦都烦死了!”
夏箫知她病中烦闷,有心带她去园子里逛逛又恐她体力不支,想了想命下人抬了顶小软轿陪着林灵来到了珍禽园。
夏箫吩咐轿夫在门口等着,自己扶了林灵进园。
林灵一进园门只见里面草木茵茵,鸟鸣悦耳,心下倒也喜欢。
夏箫蹲低身子,拍拍自己后背,“上来!”
“啊?不要啦。”
“快上来!”
“我自己走好了,哪有那么娇气。”
“你还不娇气?不过在外面做一次就给我病到现在。”
林灵脸上一红,“我不逛了!”
“好好好,别生气。整天在屋里闷着,病怎么会好,总得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这园子里还得爬高上低的,你吃得消吗?又没有别人,快上来。前面有只洗衣盆那么大的乌龟,我带你去看。”
林灵犹犹豫豫的爬上夏箫后背。
夏箫拍了拍林灵屁股,直起身子,“这才乖。”林灵无法,只得搂住夏箫脖子。
珍禽园中山石繁杂,夏箫背着林灵一会儿下石梯一会儿上假山的很是辛苦,但只因是林灵,再辛苦些他也愿意。
那只洗衣盆大小的乌龟养在一弯浅浅的水池里,水池面上有多块平整的石头相连,人若喜欢就可以踩着走过去,乌龟有时也会爬到石面上晒晒太阳。
夏箫背着林灵走过来的时候,那只大乌龟正趴在其中一块石头上。
林灵惊叹道,“哇!真像洗衣盆那么大!”
夏箫放下林灵,林灵踩着石块走到乌龟跟前去看。
乌龟本就是水陆两生的动物,这只乌龟见今日阳光正好,就整个身子趴在石头上,把脖子和四肢都翘着伸展开来,充分享受阳光。
林灵蹲在乌龟旁边,捂着嘴嘿嘿的笑。
夏箫走过去,揉了林灵脑袋一下,“傻笑什么?”
“不是,你看它浑身都翘着累不累啊,不就是想把平时晒不到阳光的地方多晒晒呗。你说我要是帮它翻过来,它不就能舒舒服服的晒了吗?”
这园里的动物是由宫人饲养的,本就不十分怕人。大乌龟虽见夏箫林灵两个都蹲在它跟前,也不在意只是继续晒太阳。
夏箫点头道,“你想得很是,就看你能不能翻动它了。”
林灵还真的伸出手比划着从哪里入手。
夏箫道,“仔细它挠你,你看它爪子上的指甲有多长。”
林灵说,“嗯,我知道。”考虑了半天,决定抓住乌龟的中部翻过来,这里它前爪后爪都够不到,就算指甲锋利也无可奈何喽。林灵试探着用手抓住龟壳中部的边缘,说时迟那时快,乌龟看似笨拙的前爪灵活的向后一弯,一爪挠在林灵手背上。
林灵呀的一声把手抽回来,手背上清清楚楚三道红色划痕。虽然伤口很浅也没有流血,林灵还是不高兴的嗔道,“夏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它会挠我!”
夏箫无奈,“我又没有翻过乌龟,怎么知道它这肉乎乎的爪子会这么灵活。”
“你看都挠红了~”
夏箫笑道,“好,哥哥给你出气!死乌龟,欺负我家灵儿是吧,看我不收拾你。灵儿起来。”
林灵依言起身站到一边。
夏箫前后观察了一下,说,“也只得如此了。”用脚尖挑着龟壳边缘用力上翻,乌龟凌空翻了个跟头,四仰八叉的翻在石面上。因为乌龟体积沉重,夏箫这脚没少使力气,乌龟被摔的七荤八素,四肢和脖子都滑稽的在空中划来划去。夏箫和林灵大笑不止。
大乌龟很是被取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用脑袋顶着石头,脖子用力的翻了回来,翻过来以后它立刻钻进水里,心道不和这两个小辈一般见识!
看完乌龟,林灵说要自己走走,不过没走多远终究是觉得浑身乏力,两人就在湖心的凉亭休息了一会儿。林灵支着下巴看湖心的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