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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蒋蓉就亲眼目睹这些人的冷酷,如果在这个时候把她交出去。随他们折腾这丫头,鬼丫还有活路吗?这里是山高皇帝远,无法无天的地方,死一个让人憎恨,带着浑身邪气的小丫头,还不如死了一头猪那么珍贵。如果真的把鬼丫交给他们,自己算什么?那么接下来就要受到良心谴责一辈子,二辈子……不……断然不能把她交给别人,咬咬牙,她果断的拒绝了旅店夫妇不怀好意的建议,一把拉住吓得不知所以的鬼丫,毅然走出了旅店大门。
走到门口时,有好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窥视她们。
昂起头的蒋蓉,无视这一切,紧紧握住鬼丫的手不放。毫不迟疑,霸气外泄,理直气壮地从这些人身边擦身而过,她的过人胆魄震撼住了,那些蠢蠢欲动想要置鬼丫于死地的人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俩瞬间消失在夜幕中。
蒋蓉的个性像极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她的亲生父亲钟奎。倔强,果敢,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今晚没有地方住,硬起头皮走出旅店的她,拉住鬼丫走了好一段路,才觉得浑身的劲,就在刚才出旅店大门那一刻已经用尽了。
一屁股坐在那张破旧的靠椅上,视线还可以瞥看到从旅店方向投射来的灯光。鬼丫一直没有说话,很温驯的紧挨着她。
头仰靠在靠椅背上,面庞感触到黑夜里那种自然湿气贴近来的感觉。风好像安静在聆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她们周围都是暗黑,没有人来怜悯,没有人来关心。今晚何去何从?
就在蒋蓉苦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鬼丫突然开口道:“姐姐,我有家”
【009】鬼丫
鬼丫的家,是一栋无人居住的危楼,黑漆漆没有灯光,只能靠感觉和摸索前进。蒋蓉现在明白了,鬼丫为什么要说旅店是高级的地方,源头是这里,她把这里的环境给旅店做了比较。
这座在风雨中飘摇的二层危楼,根本就不是鬼丫的家。她是在被人追逐中无意间看见的,从此这里就成为她临时安居之所。
摸索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跌跌碰碰,很无奈的摸到一把灰尘也不敢轻易松开。终于走到二楼一间貌似比较宽敞的屋子里,鬼丫熟悉这里的环境,都是她一直带着蒋蓉上的楼梯。上楼之后,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到一截白色蜡烛,滑动火柴点燃黑漆漆的空间里,才有了光的触感。
微弱的光芒映照着鬼丫一头凌乱的头发,映照着蒋蓉愁眉苦脸的样子。
屋里实在是太乱,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虽然她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却也从未有经历过这种倒霉催的事。今晚睡那?吃什么?都成为她纠结的问题。
鬼丫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停的在屋里走动,一脸笑嘻嘻的神态。
“这就是你的家?”蒋蓉阻止她继续走动,质问道。
鬼丫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
“晕!到底是不是,你爸妈呢?家里还有别的亲人吗?”
鬼丫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头越压越低。一声不吭,急死人……蒋蓉急也没用,想起之前她被殴打,浑身伤痕累累的情景,怎么也不能生气。反而靠近她,把她拥住在怀里,轻柔的安慰道:“好了,没事,咱们拾叠拾叠就可以了。”
做起事来,蒋蓉还算麻利,不会儿的功夫。她就把这三间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有一间睡房,有一间是用来做存储室。存储室里有一个高大的书架,正好可以用来放置漫画稿件,拍打手上灰尘,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
蒋蓉相信,要想创作出灵异漫画,在这种环境中完全可以找到灵感的。虽然那种蜡烛光束跟鬼火似的,摇曳不定,看着特别渗人。但是她们俩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收拾得差不多时,来到她们俩以后一直赖以休息的位置。这是一张用木板搭成的铺,上面铺垫着她从外面抱来的稻草,稻草上面覆盖着乱七八糟的衣服什么的。
“没有被褥?明天去买,咱们今晚就将就睡吧!”面子上一副很轻松,无所谓的样子。可心里却别扭,黑咕隆咚的,冷冰冰的墙壁,这是人住的地方吗?简直就像鬼屋!
把鬼屋用来给,曾经以为就是恶劣环境的铜川县城比,那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能比。想到铜川县,就想到很多努力忘记的事情。想起种种,蒋蓉的情绪突然不稳定起来,就像得了强迫症似的。以抗拒这种恶劣环境为借口,焦躁不安的看着摇移不定的蜡烛烛光出神。
她怔怔的就那么,呆呆愣着,忽然有一种想抓狂的感觉……这是一个人处在逆境中下意识的反应。
鬼丫好似看出这位恩人姐姐怕黑,不由分说爬起来,去角落处翻找出一大堆白色蜡烛。她把蜡烛一只只的摆好,一只只的点着,霎时昏暗的屋里,光亮了许多。
有了光亮,心理也没有那么阴暗了。紊乱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向前的凌乱思维,懒得去想,看着满屋的光亮。她很好奇,这么多短截蜡烛,鬼丫是怎么得来的?或者是她买来的?可是她那里来的钱?
蒋蓉含笑问道:“这么多断截蜡烛你是怎么得来的?”
“捡来的。”鬼丫见蒋蓉笑了,急忙靠近她答复道。
“好吧!”
鬼丫挨着蒋蓉躺下,扑闪扑闪眨动眼睛,仰望头顶光秃秃的破旧的天花板。眉宇间,貌似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似的。
蒋蓉看向鬼丫,试探着问道:“你这名字真不好,有别的名字吗?”
鬼丫摇摇头,迷惘的眼神,空洞得让人心疼。幽幽低语道:“记不住了,他们都喊我鬼丫,我就是鬼丫。”
“你爱画画?”
鬼丫摇摇头。抿紧嘴唇,好像不愿意说下去的样子。眼神迷离,错开蒋蓉注视她的视线,看向斑驳脱落皮层的墙体。
见她以无视的神态,拒绝回答,“额……那你在墙壁上画的是什么?”蒋蓉却不能不问出心中的疑问。问出这句话时,后背冷森森的,是风?还是别的原因,无从得知,在冷意的侵扰下,她下意识的靠近了鬼丫一点点。
鬼丫没有答复蒋蓉的问话,好像在沉思,又好像在聆听什么。忽然她做出一个令人恐惧的举动,一骨碌爬起来,慌慌张张的眼神,四处扫视,好像要找什么东西,却没有找到的忙乱神态。
“你干什么?”蒋蓉吃惊道。同时冷意更甚,却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鬼丫没有理会她,顾自的趴在地上,手上俨然多了一只蓝色粉笔。
看着鬼丫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蒋蓉没有出声。悄悄的起来,无声无息的站在她的侧面,亲眼目睹她接趴伏在地上,胡乱涂抹的画面。
一个看似模糊的画面出现在她眼里,这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头像……蒋蓉突然觉得在这种环境中,不是很清晰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她无数次的扪心自问,难道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不能吧!既然来过这里,为什么就没有一丁点印象?
鬼丫画着画着,手的动作突然加快,很激动的样子。无视一切,全神贯注,盯着地面上,手疯狂的胡乱涂抹。
蒋蓉慌神了,不顾一起的抱住她,就像一位慈母一般,紧紧的把鬼丫拥进怀抱。柔声道:“没事,没事的,一会儿就好……”
而在她怀里的鬼丫似乎一直就没有安静下来。拼命的挣扎,高举双手,面部五官扭曲,凸显出很吓人的神态。口里兀自狂呼大叫,她的样子,就像遭遇到很恐惧的事情一般那么骇人。
在蒋蓉的万般努力下,鬼丫的癫狂情绪才算慢慢平静下来。安抚好鬼丫,她也累得够呛,在收拾搞乱的屋子时,视线无意间扫视到地面上鬼丫涂抹出来的画。
蓦然,灵光一闪,她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把鬼丫的画,复制到漫画稿件上去,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010】死亡跟踪
鬼丫闹腾一阵之后,卷缩在铺上呼呼睡去。
蒋蓉就着摇曳的烛光,照葫芦画瓢,把鬼丫涂抹的漫画复制到稿件上去。烛泪涓涓无声的滑动,流淌着。蜡烛越来越短小,有的已经完全变成一滩烛泪,冒着热气儿凝固在原地。
捂住嘴巴,极力忍耐疲乏,眼眸瞥看到熟睡的鬼丫。随意拿起一件预备用来御寒的衣服,轻轻给她搭在身上。
满意的看着手上这一单漫画稿件,心中乏起有一种小小的成就感。小心翼翼的把漫画稿件卷起成为筒状,用珠笔做了一个记号,放置在另一件屋子里。
孤寂的空间,死寂般的暗夜。蒋蓉在做完所要做的事情后,突然很害怕这种太诡异的安静。神思恍惚,在前几个是小时,她还在那鬼丫所说的高级旅店里。现在却在这远离人群,杂草丛生,无人问津的二层危楼里。
面对的是一堵堵冰冷,斑驳残旧的墙体。相处的是一个不知道自己身世,不知道自己姓氏来历不明的鬼丫。
这一切书发生在一念之间。如果自己撒手不管鬼丫,那么就不会被那些愚昧的人们撵到这里来?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人们羡慕的城市人,而是一个比叫花子都不如的落魄女孩。
小镇的人们,之所以没有敢招惹她。不同的环境造就不同人的气质,蒋蓉生在殷实之家,在母亲冉琴的精心教育下,气质自然是超群出众的。
也就是她的这种独特的气质,震撼住小镇的人们,要不然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松的带着鬼丫逃脱追撵?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变故,是她没有想到的。
这一晚蒋蓉睡得不踏实,一个是因为这里实在不是人住的地。还有就是,蜡烛光吸引蚊虫,哪怕是秋季。也有很多不知名的蚊虫和飞蛾,寻光而来。
刚刚闭眼,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在爬,下意识的伸手一拍。黏糊糊的感觉,摊开手掌心一看,尼玛拍死了一只飞蛾,满手都是银粉。恶心死了,起来洗手找不到水只好用纸随便擦擦。
如此反反复复的折腾许久,屋里的所有蜡烛都快要流尽了。不得已才重新上铺去躺下睡觉,刚刚躺下,蜡烛最后一抹光辉,在风的扑击下,噗!熄灭了。
没有了光束,黑一下子就吞没了一切……没有了光束,也没有了那些蚊虫的搅扰,睡意袭来……
蒋蓉很快就进入梦境,在梦境中,她觉得来到一所学校。学校广场排着很多人,有家长,也有学生。一抹呆然伫立在一颗大树下的身影,引起她的好奇。
一步步的走近,心感觉在剧烈跳动。身影越来越清晰,是一个女人,女人低垂着头。一点点的靠近,视线就像镜头在极力拉近距离的同时,她很害怕的感觉。
是视觉触感让蒋蓉害怕,因为那个矗立在那一动也不动的女人,就像一截木桩。特别是那一泻而下的头发丝,乍一看给她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出来的惊秫之感。
很多人在跑,在尖叫,晨雾漫漫……下意识里,她觉得自己要面对很恐惧的画面。心里极力在摆脱某一种神秘力量控制的蛊惑感,对自己说:醒来,我要醒来……
蒋蓉觉得在梦境里,自己不是自己,就像一个充满邪恶的鬼魁。就连鼻子都变得贪婪,特别想嗅闻到在平日里,自己十分厌恶的血腥。
这是怎么了?在她清醒的意识里,这种噩梦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她进入睡眠之后的画面里。那个女人似曾相识,却又陌生。躯体完全不受控制,思维和躯体成为对立面,躯体带着暴虐凶狠在靠近女人,思维充满怜悯,同情,善意,害怕想撤退出这种无比惊秫的氛围中。
在矛盾的对立面,思维稍稍占据上风。从破旧楼层的窗口,一缕带着金色斑斓的光束,斜斜的照射在蒋蓉身上。
她苦苦挣扎在噩梦的纠葛中,极力想醒来。
身子颤抖着,眼皮在光束的映照下,微微颤动。呼!她神经质的翻爬起来,酸涩的眼睛在极力适应环境之后。才算真实的醒来,醒来之后,头痛欲裂的她,想不起刚才在梦境里的所有情景。
鬼丫已经不见,好像出去了吧!屋里只剩下从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余下的就是她一个人。慵懒,有些无助的起来,视线一寸寸的搜寻空间里,足可以解释现状的一切熟悉画面。
在证实这里不是旅店之后,思维从恍惚之中恢复到原点。记忆开始运作,想起了昨天的点点滴滴,也看见了那些蜡烛残体和凝固的烛泪。
熬!我这是怎么啦?清醒时,就是自己。不清醒时,完全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清醒的自己,可以分辨和认知是非。不清醒的自己,充满贪婪,暴虐,占有这些难以置信的想法。
手指按住疼痛的太阳穴,走到窗口,任由温暖的阳光照射在面庞上。阳光不刺眼,可以无视它的光线,直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