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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森皱了皱眉,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理沉吟了片刻,说道:“是啊,公司有了点麻烦事情,我必须得先赶回去。”
木森急忙问道:“很要紧吗?”
李理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我刚才就是去订机票的,恰好夜里就有一班。”
木森吃惊的问道:“今晚就走?”
李理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三儿,你别为我担心,事情虽然很紧急,但是只要我一回去,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别忘了,在棋上,你是天才,而在商业上,我也算得上是一个天才。”
木森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好,我也不问你什么了,我知道,在这方面我帮不上你的忙,而且我也相信你自己能够处理好的。这样吧,咱们先去吃饭,然后我送你去机场。”
李理摇头道:“来不及了,机场离这还有一段路程,而且我还得回酒店去收拾收拾,说完这几句话,我就得走了。”
木森苦笑道:“本来还打算今晚和你好好喝一杯的,却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李理的脸色一暗,忽然拍了拍木森的肩膀,沉声道:“三儿,答应我一件事,后天开始的三番棋决赛,你一定要用心的下,这期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竭尽全力的争取最后的胜利,一定不要放弃。”
木森皱了皱眉,问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究竟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呢?”
李理楞了一楞,随即解释道:“我——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木森紧紧的盯着李理,说道:“大理,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是?”
李理勉强的笑了笑,说道:“从小到大我有什么事情瞒过你吗?放心吧,没事的。”
木森仍然是有些不放心,张口正欲追问下去,却被李理打断了话头,李理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说道:“对了三儿,这封信是歌磐在我临来日本前交给我的,她让我在你的比赛全部结束后交给你,现在看来这个任务我是完不成了。”
李理将信交到了木森的手中,又说:“虽然完成不了歌磐交给我的任务,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比赛结束后再看这封信,我想,歌磐这样交代肯定是有她的道理的。”
木森点了点头,将信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口袋里。
“好了”李理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我该走了,三儿,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记住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夜色中,李理匆匆的走了,他那张惶而又急速奔出去的身影让木森感到万般的疑惑,而那种不祥的预感又再次的在他的心中渐渐升腾。
木森呆呆的站了片刻,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随即便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酒店。
在黄会长困惑的眼神中,木森向她要来了秦思思的电话号码。
酒店外,木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拨通了秦思思的电话,而当秦思思带着疲倦和无助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时,木森的心猛然向下一沉。
“是你吗?三儿,大理他回来了吗?”秦思思急切的问道,听到木森的声音,秦思思似乎是振作了一些。
“是的,是的,大理动身了,是今天晚上的航班,你别着急,现在你把事情的经过再向我说一遍好吗?”木森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
“大理他没告诉你吗?”秦思思显然是有了些疑惑。
“不,不,我只是想知道的详细一点。”微微的犹豫了片刻,木森如是的说道。
电话里,秦思思忽然哭出声来:“歌磐——歌磐她到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该死的刹车——该死的刹车——医生说——医生说——”
随着秦思思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木森的眼前一黑,他的身体向前踉跄了几步,险险的就一头栽了下去。
用力的握紧了手中的电话,木森努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他颤着声音问道:“思思,你现在别激动,好吗?你告诉我,医生究竟是怎么说的?”
秦思思带着哭音说道:“医生说她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可能要过两三天,甚至是一个星期才能完全的苏醒过来。你知道吗?三儿,看着躺在床上的歌磐,我真的好怕她就这样一直的睡下去,再也——再也醒不过来了,我真的是好怕啊——”秦思思说到这里终于是抑制不住自己,重又哭声来。
“不会的,不会的,决不会是这样的。”木森死死的咬住嘴唇,在心底大声的嘶吼着。
“你知道吗?歌磐在昏迷的时候还一直‘三哥,三哥’的叫着你,医生说,这是个好现象,否则的话,他真的是不敢确定歌磐会不会变成植物人。”
木森此时的心情再也不是疼痛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那是一种绝望!那是一种恐惧!而当这样的绝望和恐惧混着周围无边的夜色沉沉的向他压来时,木森的内心几乎完全的崩溃。
“不!,我不能就这样的崩溃,歌磐还在等着我,是的,她还在等着我!我决不能让她再等下去了,决不能!”
“告诉我,车祸是怎么发生的?”从无法言表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后,木森无力的问道。
“这几天她一直在市区内找房子,说是用来办围棋道场的,今天早上出去的时候,她还跟我说房子已经有了眉目,就等着你从日本回来,好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谁知道——”
“傻丫头,傻丫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这样做,又让我如何来承受呢?”木森喃喃的念着,终于,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凭心中无尽的痛楚和悔恨化为泪水夺眶而出。
“思思,在我没回来之前,帮我办一件事情好吗?”木森说道。
“你说吧,我会尽力去帮你办的。”电话中,秦思思仍然是轻轻的抽泣着。
木森抹去脸上的泪水,静静的说道:“你帮我每天早晨送一束花给歌磐,记住了,是玫瑰花,最红最红的那种!”
终篇
“你已经决定了吗?”灯光下,竹田轻声的问道。
木森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竹田的眼中有些些的迷茫,说道:“真是很可惜啊!只差这最后的一步了。”
木森沉默。良久,他抬头说道:“也许,这的确是很可惜,但是我想,生命中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缺憾。有的缺憾是可以弥补的,而有些则是不可以弥补的,那些可以弥补的,我可以放弃,而那些不可以弥补的,我将用我的生命去捍卫!”
竹田轻轻的笑:“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曾年轻过呢。”
微微一顿,竹田又说:“那可真是个好女孩啊!我记得大理曾经带她去过我在江城的家,呵呵,真是托三儿你的福啊,她不仅给我带去了江浙土酿的米酒,还给我带去云南上好的黄烟丝,我直到现在还没抽完呢!”
木森也笑了,说道:“那一切就拜托师兄了。”
竹田轻轻颌首,说道:“去吧,去吧,先去好好的睡上一觉,我会为你安排好明天的行程。也许——也许等你回国之后,一切又都变的美好起来!不是吗?这是个生机昂然的春天,一切都将变的越来越美好,生活如此,爱情也同样如此!”
“一定会的”木森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凝视着眼前的老人,心中也似乎变的轻松起来。
临出门前,木森给竹田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一夜,木森无眠。
他静静的站在窗前,久久的凝望着无尽的夜空。
这漫漫的夜里,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袅袅的青烟团团的升起,复又渺渺的散去,没入沉沉的夜色。
感受到胸口传来的异样,木森忽然想起了李理交给他的那封信。
时有风来,吹乱了木森额前的几缕发丝,在这样的风里,木森展开了手中的信笺。
三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比赛已经结束了吧?
真的是很想你能拿到最后的冠军啊!可是我又知道,这只是我的一种期待,你去参加比赛原本就不是为了最后的胜利,而是为了你心中的那个理想,不是吗三哥?你是一个为理想而生存着的人呢。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看着我的目光时,我就知道我一直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孤独,却又带着些些的忧郁。
这样的眼神让我心痛,又让我心碎。还记得我第一次牵你的衣袖吗?是的,就从那一刻起,我就在心中对自己说‘我要用我的一生去爱你,去顾你,我不要让你再忧郁,也不要让你再孤独’。
三哥,你知道吗?那时候的你真的是好孤傲,好冷漠啊!每次见到你时,我都能感觉到你心中如火一般的热情,可是再看你的眼时,那仿佛又是一座亘古未化的冰山。那时的你,真的是让人琢磨不透啊!在你的火与冰之间,我也曾困惑过,也曾退缩过,可是我却从未放弃过!
有人说,棋如人生。我想,我去学棋吧,也许这样,我就可以从中去体会你的心中的感受,去找寻你生活中的轨迹。
也许是我太笨吧,那一颗颗在你手中幻出万千变化的棋子,在我的手中却没有丝毫的生气。可是,我却因此找到了一条路,一条可以去爱你顾你的路。
你的名字中有一个‘森’字,我想,也许我的名字里应该有一个‘林’字。你是森,我是林,我们合在一起,那就是一片森林。
你是森林中的一块木头,那么我就是森林中的一条鱼儿。
树木的生长离不开水,鱼儿的呼吸也离不开水,可是在现实生活中,你究竟离不开什么呢?我又离不开什么呢?我不知道你的,但我却知道我的!
今年的情人节我终于盼到了你送我的玫瑰花,知道吗三哥?收到玫瑰花的那天,我整整一夜没睡,不是我不想睡,而是我不敢睡,我不知道等这一天过了,将来究竟又会是怎样?我只有痴痴的守着这一天,希望它能过的慢一点。至少,在这一天里,我想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也是最幸福的女孩吧?
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来世。
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我想我不会再选择去做一个女人,而如果一定要去做女人的话,那么我也不会再去选择爱上你。三生三世终究是虚幻的,爱一个人,一生一世便已足够。
三哥,你知道吗?爱一个人真的是很累呢!
黑沉的夜色终于慢慢的退去,而窗前的木森就这样痴痴的站着,喃喃的念着。
有风悠悠的来,轻灵的从木森的指间掠去了那张满是泪痕的信笺。
微微的一惊,木森伸手去捉漂浮在空中的信笺,可在他的手指即将触及到信笺的那一刻,他终究是放弃了这种举动。
该去总是要去,而该留下来的早已深深的镌刻在自己灵魂的深处。这样的镌刻,风终究是带它不走,雨也终究浇它不毁,总是要至死方灭吧?
“所有的一切便仿佛是一场梦,天亮了,梦也醒了,现在,该是我回家的时候了!”木森看着天边一轮初升的红日,如是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