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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森说了句再见转身便走了,赵成盯着木森的背影,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兀自站在那里想着什么,眼睛里射出些许的亮光,脸色也或晴或阴的变换着。
赵成来到胡子兰的办公室,开口就说:“胡校长,我可听说木老师请了好几天的假啊。”
胡子兰头也不抬,淡淡的问:“你有事情吗?”
赵成微微的撇了撇嘴,笑着说:“是啊,我来也是想找校长请几天假啊。”
胡子兰皱了皱眉头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成收起了笑容,换了一副忧虑的样子,说:“胡校长,不是我在背后议论别人,现在学校里上上下下可都在说你对木老师太偏心了,就说这请假的事情吧,前几天你刚批准他每星期比别人多一天假,现在又给他放了长假。不错,木老师对学校的贡献是别人多一点,我也很佩服他,可是,保不住其他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啊!常此以往,胡校长你的工作可就被动了啊!”
胡子兰问道:“其他人?其他人是谁啊?是不是天天跟你扎堆的那几个人啊?你倒是让他们站出来说啊!平时里忙着搓麻将,下彩棋,工作时一个个都他妈的吊儿郎当的,还有脸说吗?”
赵成被胡子兰抢白了一顿,脸上放出些委屈的样子说:“校长啊,我可没这么说过啊,我只是向你反映反映下面的情况嘛!”
胡子兰冷笑了一下问道:“反映情况?好啊,你说说,下面还都说了些什么?”
赵成说:“其他的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学校里这次的薪金调整,大家还有点议论。”
胡子兰问道:“好啊,这次的薪金调整我正想问问大家的意见,你先说说吧。”
赵成轻轻的干笑了几声,说:“我能有什么意见?校长的安排就是对我的肯定,我决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只不过——只不过其他人倒有点想法。”
胡子兰不耐烦的说:“快说嘛,别吞吞吐吐的,我听着别扭。”
赵成说:“其他人的想法我归纳了一下,大概是这么个意思,第一是薪金和工作成绩相挂钩这是肯定的,但希望领导也要考虑到不能和老师的实际段位相差的太远。第二就是年底的奖金也不要分三六九等,这大过年的,大伙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即便是分了等级,也希望领导能公布一下这最高奖金的实际数字,大家来年也好有个动力不是?”
胡子兰哈的笑了一声,问道:“就这么些了?”
赵成点了点头说:“大概齐的就这么个意思吧。”
胡子兰说:“我怎么听着好象都是针对木老师一个人的意见啊?就说这年底的奖金吧,这几年只有小木一个人拿到了一等奖,我身为校长拿的也不过是二等奖,他为什么能拿一等奖?这个原因我想我也不必说了,至于奖金的多少嘛,我今天倒不妨告诉你。”
胡子兰伸出手,晃动着五个指头,问:“明白了?”
赵成惊讶的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胡子兰又说:“至于薪金和段位挂钩的问题,我觉得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你们也不想想,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想排资论辈啊?我说句你可能是不爱听的话,今天木老师要是走了,不再回来了,今年下半年,大家的工资可能都发不出来了,你相信吗?”
赵成笑嘻嘻的说:“有那么严重吗?校长。”
胡子兰苦笑了一下说:“你不当家,又哪会知道这油米柴盐酱醋茶的辛苦呢?现在的竞争有多激烈啊!就说咱们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吧,大大小小的棋校有多少家,你知道吗?又有哪一家不盯着咱们?盯咱们什么呢?还不就是因为每年咱们棋校能出几个人才嘛!小赵你自己算算,这几年入段的学生有几个是你带出来的?还不都是人家木老师嘛!薪金高?你以为人家在乎这几个钱啊?外面挥着钞票挖小木的人多了去了!”
胡子兰忿忿的喝了口水又说:“就说今天早上吧,棋校联赛的赞助问题已经拖了好几个月了,上半年的事情安排到下半年,为什么呢?还不就是因为没有钱!小木找他的同学把问题解决了,现在他同学让小木陪他去办点事,你说这个假我能不准吗?”胡子兰长叹了口气又说:“你们那,该叫我说什么好呢?”
赵成耸了耸肩,嘟囔着:“那也太悬乎了,他毕竟连业余的段位都没有嘛!”
胡子兰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脸上青色大盛,砰的一声,用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高声道:“段位?什么他妈的狗屁段位!老子倒是职业的二段,可人家让我两个子带我玩,老子他妈的还下不赢呢!”
赵成见胡子兰动了真火,心里不禁有些害怕,支吾了两声,抽身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胡子兰的办公室,走出好远,还听见胡子兰在办公室高声叫骂着,周围的学生和老师都好奇的看着赵成,赵成心里便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才好,牙齿紧紧的咬着,脸上竟也放出些青色的光芒来。
其时的木森早已经离开了棋校,对赵成和胡子兰的对话毫不知情,他此刻正坐在李理的办公室等着有仁和李理。歌磐走进来,对木森说:“三哥来的好早啊,早上吃了吗?”
木森点点头说:“吃过了,你呢?”
歌磐摇摇头说:“还没呢,我先给你泡杯茶吧。”
木森说:“不用了,我早上不喝茶的。”
歌磐低了头,轻轻的说:“现在虽然是春天,但早晚的天气变化还是很大的,你们去的又是北方,三哥要学会照顾自己啊!”
木森闻言,一种莫名感觉涌上心口,仿佛便是回到了被歌磐牵了衣袖的时节,嘴里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的看着歌磐,点了点头。
歌磐见木森定定的看着自己,脸上顿时滚烫了起来,心里想着出去,但两只脚便如山般的沉重,可再也挪不动了。一时间,两人就这么相互默默的望着。
木森看着那双如清水般明澈的眸子,不由的痴了,眼里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事物,心里空荡荡的只是念着歌磐名字。
门口李理大声嚷嚷着:“三儿,开路吧,有仁在楼下等着呢!”
第十五章 乡间
三人一行从飞机场出来,却早有一人开着车正在外面等着。李理对有仁和木森说:“这是我办事处的车,昨天我就打电话过来安排好了,你们看看现在我们先去哪里?”
有仁说:“这样吧,我们先到温快家附近找一家宾馆,住下来再说。你们看怎么样?”
李理沉吟了片刻说:“现在离温快的最后期限不是还有一天吗?我知道离这不远有一家度假山庄,环境不错,咱们去那住吧,我看三儿这几天精神也不是太好,左右先去散散心吧!”
木森不置可否,望着车窗外疾逝的风景,淡淡的说:“你们安排吧,我无所谓。”
李理看了一眼有仁,说:“那就这样定了吧。”
有仁虽然心里很是急迫,恨不能马上就将事情解决掉,以便卸掉心中的重负,但是此刻有求于人,却也不好说什么,勉强的说了声好。
李理是何等精明的人,早已经看出有仁的不快,呵呵笑着说:“有仁啊,这事情急是急不来的,温快现在在家等着我们,他是以逸待劳,倘若我们此刻匆匆的去了,不免是落了下风,我们总是要养足了精神,在最后一刻赶到。”
有仁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赶到呢?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讲究吗?”
李理笑着说:“不错,正是这样,你想啊,温快见你这么多天不去找他,必定时刻崩紧了神经等着你,此时的温快就象是在弦之箭,蓄势待发,现在是他最强最盛的时候,我们犯不着现在就去惹他。咱们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晚上去杀他个措手不及。到那时,温快久等你不来,精气必有松懈,心里指不定想着这事情就算是解决了吧?但等到我们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里肯定会不自主的紧张起来,如此一张一弛,临战时的状态就会大打折扣。再加上你找去的又是你三哥,我料定他未战之前心中便会有三分的轻敌之心,如此众多的因素再加上你三哥的棋力,嘿嘿。”李理得意的笑了几声又道:“咱们就是想不赢都难啊!”
有仁闻言不由的张大了嘴,半天才说:“高啊,李大哥,你瞧我这猪脑子,光顾着着急,怎么就想不到这一点呢?”
木森在一旁听了李理的高论,心里不免有些奇怪,问道:“大理,你做生意的脑子我一向是很佩服的,但是我觉得你做生意时和我下棋差不多,更多的是凭借着自己感觉,你什么时候又学会了这么一套大道理啊?”
李理呵呵笑着说:“你别忘了我大学时学的是什么专业,这商场如战场,道理都是相通的,我怎么就说不出这样的大道理来呢?”
木森摇了摇头,说:“你和我都是家门口的塘,谁还不知道深浅?凭你怎样说,我还是有点不相信。”
李理大笑,说:“哈哈,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不瞒你说,这些都是早上出门的时候,歌磐对我说的,怎么样,三儿,我这妹子算不算的上是一个女诸葛啊?”
不等木森开口,有仁在一旁说道:“啊呀,这些都是杜小姐想出来的吗?真看不出来啊,咱们这些须眉汉子可真是给比下去了!”说罢,有仁是一脸的艳羡之色。
李理得意的说:“那是当然,我李某人的妹妹那还错的了?”
木森在一旁只是微微的笑着,心里却翻涌起老大的波澜,他知道歌磐是一个兰心惠质的女孩,俏丽娴静的面容下有着许多自己不能及的学问,可却万万也没想到歌磐竟有如此的韬略,木森奇怪着歌磐那柔弱的身躯里怎容下忒多的丘壑?想到这里,木森心里不免升起一丝自惭形秽的意思来。
三人安顿下来,先是草草的吃了些东西,李理有心下棋,却又不敢向木森开口,知道即便是下,自己也是输的很惨,便去缠着有仁。有仁记挂着明天的棋战,心情仍是有些忐忑,却又拗不过李理,只得应了。
李理兴冲冲的让人找来棋盘和棋子,便和有仁在房间里下了起来。木森瞧的无趣,便自去睡了。李理本是业余五段,比起有仁来也是不遑多让,两人的棋力总是在伯仲之间。有仁先是漫不经心,数招过后,却是吃了一惊,说道:“李大哥,你的棋下的不错啊,我看至少也有业六的水平。”
李理嘿嘿笑着:“别捧我,我勉强有个业五的证书,说实话,就这证书我估摸着还是棋院的头头送我的人情呢,否则也没那么容易就弄上。”
有仁笑了笑说:“李大哥谦虚了,你和三哥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吗?”
李理摇摇头说:“不是,我是和他在商校认识的,那时我和你三哥大概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吧。”
有仁哦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们两从小是在一块学棋的呢。”
李理低着头正算着自己大龙的出路,听有仁这样问,又笑着说:“这些,你爸都没告诉你?”
有仁摇摇头说:“哪顾的上啊,我回家是火急火燎的,听家父说起三哥后,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也没仔细的问。”
李理点了点头说:“说起你三哥,那故事可就多了,这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有空我慢慢告诉你吧,今天,咱们还是先下棋吧。”
有仁低头看了看棋盘说:“李大哥,你的这条大龙日子可不怎么好过啊!”
李理拍着脑袋,大声的叫了一声:“啊呀,只顾着和你说话,却是漏算了一步,我靠什么靠啊,小尖出来不是很好吗?”
李理正自懊恼着,却听见木森在背后说道:“小尖出来就一定好吗?我看你还是要给有仁施加点压力才行,你要知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一味的忍让求全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李理回头一看,木森正好整以暇的站在自己的身后,不禁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去睡觉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木森苦笑着说:“就你那嗓门,大呼小叫的,我睡的着吗?”
李理也笑了,说:“那怎么办?要不我声音小点,你再去睡?”
木森见李理实在是犯了棋瘾,摇了摇头说:“算了,你放开了下吧,我反正也是睡不着,来的时候我见这景色不错,前面好象还有个村子,我出去走走吧。”
李理说:“这样也好,城市里呆久了,去呼吸一下山野里清新的空气也不错,不过别呆的太久,等你吃晚饭呢。”
木森笑了笑,又和有仁点了点头,便兀自一人出了房门。
木森一人下了楼,径直向来时看到的山村的方向走去,他对这度假山庄里景色丝毫没有兴趣,在木森看来,这里的雕琢气太浓,便象是都市里穿着短裙裸着胸背的女人们的脸上涂抹的各种颜色,无论是怎样的名贵,也无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