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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快说道:“我也就是这么一猜,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大盘上的形式吧,也省的在这里自己吓自己。”
李理摇了摇头,坚决的说:“不去,要是去了话,我怕自己会更受不了。”
温快笑着问道:“那是为什么?”
李理叹了口气说:“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以前看体育节目转播的时候经常是紧张的不行,领先的时候怕被别人追上,落后的时候又怕追不上别人,颠来倒去,光剩下紧张了,后来就索性不去看它,只等着最后的结果,输也罢,赢也罢,就那么几秒钟,好歹落个痛快啊!”
温快闻言笑了笑,说:“好,那咱们就不去了,其实我和你也差不多,尤其是看奥运会的时候,紧张的连心脏病都要犯了。”
两人说说笑笑,重又坐了下来,话题一转,两人又说起了各自喜欢的体育项目。
稻本的这一打将让木森也吃了一惊,原来稻本急燥之下竟走出了罕见的恶手。如果木森不应稻本的这手棋,而是在中腹直接的跳了出去,那么稻本苦心经营并赖以为战的模样将彻底的被破,木森所失去的只是角部的十几目棋而已。更为重要的是,木森仍然保持着先手,也就是说,木森可以利用早先打入的两颗棋子,从容的在白棋的阵营里活出一块棋来。
木森抬起头看了一眼仍在窗边看着风景的稻本,心中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这盘棋与他想象中的决战有着太大的出入。他开始以为这会是一盘激烈的棋战,至少会比他前两盘更艰难一点,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稻本中盘时就出现了这样不可原谅的恶手,在木森的眼里这盘棋已经没有任何的悬念了。
木森又看了一眼稻本,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怜悯和同情,无论如何,以稻本这样的年纪还来参加这样的比赛,这本身就已经值得他去尊敬了。他忽然想起和稻本在赛前的对话,木森苦笑了一下,心中暗想:“这样的一盘棋又怎能谈的上精彩呢?只怕这会儿稻本还没能醒悟过来吧?”
木森的猜测一点没错,此时的稻本正大口的呼吸着楼外清新的空气,在他的思维里已然出现了盲点,他甚至已经忘记自己刚才的那手打将。在他的心绪渐渐的平复下来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依然是打将前的局势。
在很多的时候,人们都有这样的思维惯性,认为一些事物是不可更改和不可忽视的,依照这样的惯性,思维里往往会出现盲点,也因为这样的盲点,他们会对面临的危险视而不见。具体到围棋里来说——无论是高水平的还是低水平的对局——这就是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的随手的原因。
此时的稻本正是犯下了这样的错误,他正施施然的从窗边踱了过来,全然不知棋盘上的变化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稻本坐了下来,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又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经过在窗边短暂的流连,他觉得现在的局面还有一搏的地方,他不相信对手会永远那样的冷静。他相信以自己的实力,只要对手有一丝的疏忽,他就可以一招制胜。他甚至想到了刚才在窗外看到的风景,他觉得这几天忙着准备比赛,没能好好的浏览一下这个历史名城是个不小的遗憾,他决定拿下这盘比赛后要弥补上这个遗憾。
木森看到稻本终于是坐了下来,不由的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不忍心去看稻本醒悟后的表情。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木森似乎已经听到了稻本那颗狂乱暴躁的心脏在“砰砰”的跳着。一段凝固的寂静之后,稻本的呼吸急速的加快,凌乱且浑浊的气息几在木森的鼻端前飘荡着。
木森睁开了眼,他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他觉得自己的表现还算可以,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他又想起了窗外白云深处他一直以为存在着的那双眼眸。
稻本面如死灰的端坐在那里,木森的那一手跳便仿佛是一柄利剑深深的插入了他的心脏,他没有想到这盘棋会以这样的形式来结束,一分钟以前,他还自信满满要和自己的对手放手一搏。而现在一切全都结束了。
稻本在嘴里用日文喃喃的念着什么,忽然一伸手将满盘的棋子拂到了地上。
木森有些吃惊的看着稻本,这一幕是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在一旁担任记录的两位小裁判也大大的张着嘴,好半天才有一位想起去叫裁判长,匆匆的奔了出去。
稻本终于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朝仍在吃惊的木森微微的鞠了一躬,说道:“请原谅,我有些失态了,有机会的话,希望能与阁下再切磋一盘。”
稻本说完,又冲剩下的一位小裁判微微的点了点头,以示歉意,便兀自转身离去。
木森定定的看着稻本转身离去的身影,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一切也真的结束了。
胜利真的到来的这一刻,木森反而觉得有说不出的空虚,稻本刚才的举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也因为这样的费解,他忽然对自己刚刚迈出的这一步有了些恐惧的心理,他原本以为逐渐清晰的出世的理念又在不知不觉中模糊了起来。
木森惶惶忽忽的坐在那里没动,心头一片茫然。
漫漫的,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在木森的周围已经挤满了人群,闪光灯不停的闪烁着,不断的有人拼命的在木森的耳朵边问着什么。
木森如一尊佛一般的木木的坐在那里,任凭人们吵着,闹着,问着,他对周围的一切仿佛失去了认知的感觉。
忽然,他站了起来。
他用力的拨开人群,小心翼翼的将稻本刚才拂在地上的棋子一一的捡了起来,用手擦去被众人踩上的污印,又轻轻的将它们分别放置到棋钵之中。
所有的人都被木森的举动震惊了,纷纷的向后退去,让出自己脚下所踩住的棋子。
温快也走了上来,看见这样的一幕,心中便仿佛是被什么咬了一下,他转身对旁边的裁判长说几句什么,裁判长微微的点了点头之后,他走到木森的跟前蹲了下来,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帮木森收拾着散乱的棋子。
所有的人都仿佛明白了什么,一个个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只剩下木森和温快两个人留在楼上。
木森放下手中的棋钵,走到了窗前,默默的抬头望着远处的悠悠白云。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温快站在木森的身边,手抚窗栏,悠悠的念着。
木森忽然轻轻的笑了笑,说道:“无论如何,我都没有辜负刘大哥的期望,我还记他曾经说过,说让咱们在比赛结束后,带着他去看一看在龟山上的古琴台,温哥你还记得吗?”
温快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想龟山上的那一曲高山流水也只有大哥这般灵性的人才能听的见,善鼓的伯牙也总算是多了位知音。”
木森轻声的说:“我想也是这样的。”
木森说完,眼光转处,正落在了温快手中抱着的骨灰盒。
其时,一只黑白相间的蝴蝶正在这盛载着灵魂的盒子上翩然舞动。
第四十章 采访
李理嘴里含着根香烟,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上的棋局。
这盘棋是李理执黑,在他强硬的招式下,对方的一条延绵了大半个棋盘的的大龙已然是岌岌可危。
李理刺了一手,破掉了对手仅存的一只后手眼,然后大大的吐了个烟圈,得意的自语道:“小子,还不认吗?”
对手十分的顽强,见大龙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便东靠西碰了几下,又毅然的打入了李理在棋盘下方的阵营当中。
李理瞪大了眼睛,嘴里骂道:“妈的,这样下也行啊?让你小子一手你也活不了啊?”
这盘棋两人下的是五分钟的快棋,双方各有三次二十秒的读秒时间。李理在杀了对方的大龙之后,盘面上至少领先了对手四十目以上。按照常规,对手现在应该主动的认输了,然而李理现在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当中的这一幕,很显然,他是碰上了网络围棋中所独有的赖皮棋手了。
李理摇了摇头,选择了放弃一手,他给了对手一个体面认输的机会。
对手并没有理会李理的好意,兀自顽强的在李理的黑空中跳了一手。这一手李理却不能不应了,否则接下来认输的便是他了。
无奈之下,李理只好应了一手。几招下来,对手打入的几颗子已经走成了一块饼状,此时李理便是停手不走,对方也做不出一只眼来了。
此时的对手却全然没有丝毫认输的意思,在棋盘上换了个地方,又如法炮制起来。
李理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马上认输,遂了对方的心愿,二是在对话框里狂骂对手一通,把古往今来天上地下所有最恶毒最难听的话一齐狠狠的砸向对手,一直骂到对手不堪忍受仓皇逃跑为止。可是这两条路都不是李理想要走的,认输不是李理的风格——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骂人他又不屑为之。
“妈的,今天算是和你小子泡上了。”李理决定陪对手玩下去,“填子游戏谁不会啊?你填我的空,我就填你空,等所有的地方都填满了,看你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李理又悠悠然的点了一根香烟,陪着对手耐心的在棋盘上填着子。国华已经在两个星期前成功的上市了,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势头相当的不错。所以现在的李理有着大把的时间,他也不在乎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来陪一个无赖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李总,有个记者想见您。”李理的秘书推门进来如是的说道。
李理紧盯着屏幕,生怕一不小心走个勺子,头也不抬的说:“不见,好不容易有点时间轻松一下,就说我不在好了。”
“是这样的,李总,这个记者是‘棋道’杂志社的”秘书小心翼翼的说道。
“棋道?”李理微微皱了皱眉,“没听说过啊?咱们国内好象没这么一个杂志社吧?”
“这是韩国的一家报道围棋的专业杂志,在韩国的影响非常大,他们这次来主要目的是想采访一下咱们收购韩国天成围棋网站的事情,李总您看是不是见一下?”
“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你叫他等一下,我把这盘棋下完再说”李理和自己的对手铆上了劲。
“可是——”秘书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李理问道。
秘书回答道:“来的是个女记者,叫人等着不太好吧?”
李理抬起头来,嘿嘿的笑道:“我说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瞧人家是个女的,你就当起说客来了,长的挺漂亮的是吧?”
李理的秘书是个刚刚应聘来的大学生,到国华还没有两个月。李理原先的秘书是个中年的妇女,最近身体不太好,李理便让她回家休息去了。他见刚来的这个小伙子挺机灵,嘴上也有些功夫,便暂且让他顶了上来。
“不是不是,我只是顺嘴一说,那—那我就先让她等一会吧。”秘书涨红脸一边解释着一边向门外走去。
“等等,你让她进来吧,好歹是一老外,还是个女士,咱不能让人家说咱中国人没礼貌吧?”李理一边看着棋盘,一边心有不甘的说道。
李理知道眼前的这盘棋算是下不成了,可又不愿意就此认输,便向对手提出和棋的要求。可是对方根本就没理他,一个劲的在棋盘上填的是不亦乐乎。
“他妈的,你个龟孙子,给脸不要脸是吧?”李理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全然不顾自己办公室的房门正洞开着。
“妈的,等老子的网站推出后,老子要亲自当网管,象你这样不要脸的东西,老子是见一个删一个。”李理嘴里不依不饶的骂着,也不管对手是否能听见,无奈的又走了几手之后,终于是愤愤不平的认输了。
“李总,这就是韩国‘棋道’杂志社的记者。”秘书领着一位漂亮的姑娘走了进来,向李理介绍着。
“李先生您好,我是韩国‘棋道’杂志社的记者李音姬,感谢您能接受我的采访。”李音姬一边说着一边主动的伸出手来。
李理也伸出手,笑道:“欢迎欢迎,李小姐远道而来,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请尽管的说出来。对了,我姓李,你也姓李,用咱们中国的话来说,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