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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穆凊扬看他起伏的无法平静的胸膛,与望着鸡血石的胆怯目光,心头忽地不安起来,不等傅京华说话,已忍不住又瞧了瞧鸡血石道:“那麽,是你买的罗?”
说来,他心里压根也不认为这是傅京华买的起的东西,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傅京华的脸色怎麽会突然这样不自在,然而傅京华没解说明白,他却忽然了然於心了。
他茫然的望着傅京华,手却紧紧抓住鸡血石,语气呆板道:“我明白了,这是袁尔莫送你的。”
傅京华双眼直盯着他,脸色青的难看,却是半句也没辩解。
“他倒大方…”他眼光无力的四处流转着:“这天然鸡血竟镶嵌着”袁”字…真是不得了的宝石…他竟然舍得送你…”他翻开被子,随手撩起一件里衣开始穿了起来。
“三…爷你听我说…”傅京华像受到极大惊吓般跪在床上,紧张的直瞅着他。
也不知怎麽了,穆凊扬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也搞不清是什麽样的一种感觉,竟袭得他手足无力…
傅京华宁愿见到穆凊扬怒目相向,也不想看他用这麽茫然又疲累的表情穿着衣服,那是一种随时要弃人而去的冷漠,让傅京华觉得全身发麻。
因此傅京华突然有点抑不住自己情绪,失控的扑到穆凊扬身後紧紧抱住他,激动的道:“三爷…你在想什麽,求求你告诉我!”
穆凊扬被他抱的停住手,那凄惶的哀求声却仍无法令他欣慰。
事实上,他的心已有点胆怯,他既不想说也不敢问,不管傅京华和袁尔莫之间到底还存了什麽自己难以想像的牵系,他都不想知道!
只是思虑转到这儿,他却几乎要哭出来了,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天璜贵胄、傲视群伦的自己,竟会有如此窝囊委屈的一刻!
穆凊扬轻轻挣开傅京华的拥抱,好不容易鼓起力气道:“我没事…帮我更衣吧…”
傅京华颤着手帮穆凊扬穿衣服,便听他淡然道:“明天…不,过几日…我让应祥带你回京城吧!”
傅京华停住手,睁大眼直盯着他,穆凊扬随及笑道:“你别急,我不是不要你,是因为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
穆凊扬垂下眼,拨拨他的手,要他继续帮自己穿衣又道:“近日来,不知怎麽了,我夜里忽寒忽热,咳都咳不停,也容易疲倦…所以我前两天已上折子给圣上,希望能调回京里休养将息…如果顺利,过不了多久便可在京城和你见面了…”
傅京华不由得小心奕奕道:“那就等三爷被允回京时…再一起走吧!”
穆凊扬咬着牙瞧了他一眼,心一横,索性试探道:“其实还有件你非走不可的事…”他避开傅京华的眼神道:“那个当初让你诈死逃离的袁尔莫,如今领着传旨钦差及监察的身份到东北来了…现下就住在张将军府里,我怕你遇上了,会有麻烦!”
到现在为止,穆凊扬仍猜不透当傅京华听到袁尔莫也在东北时,那抹怔楞表情的意思。
但可想见的,他并不害怕,不意外,甚至也不愤怒。然而,没有以上的反应,穆凊扬的心突然碎了。
“应祥,有件事…我要让你办!”穆凊扬支开镜儿,将连应祥招到房里交代着。
“主子吩咐…”连应祥忧心的躬身在侧。
穆凊扬自那天见了傅京华後,健康状况是每况愈下,餐餐竟半碗米也进不完,而罗刹骑兵扰境的事又骤增频繁,他日日带队巡境竟是日日与其正面交锋,没有一天是不带伤不带痛的合眼安睡。
“我要你帮我把傅先生安然护送回京城找四额驸。”
“现…在吗?”
“嗯…这几天吧!待我写好了信便起程。”
“可是主子…您的身子…累不得啊!罗刹骑兵最近实在太嚣张,里格泰他们守的地方都遭到游击侵犯,根本走不开,我在这儿多少可以帮您…”
连应祥以前和里格泰他们三人一样,都各自有留守的军营,只因现在穆凊扬身体突然变坏,才会调来和自己守黄沙坡大营,可是身为下属的连应祥若说的太明白,实在有看轻主上的意味,因此他不敢明讲,但他的忧心已溢於言表了。
穆凊扬身子向後靠了靠,无力的闭上眼道:“我明白自己的状况,也知道你的顾虑,更何况…这件事算私事,我实在不能以私犯公,可是你傅先生实在是於我康亲王府有大恩,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身处危地…”
“主子,别说傅先生来军营里可以就近照料您,就是他安生待在这儿也没什麽危险可言啊!罗刹骑兵扰境虽然频繁,但真要和我朝举战仍是自不量力,再说,前一阵子朝廷不是已派了钦差去罗刹国谈条约了吗?如今是他们守境将军柏克·达兰夫自己不安份,我想,恐怕我们还没收拾他,他的朝廷就会撤换了他,所以这里绝对安全的!”
穆凊扬淡然一笑道:“既是安全的,你便帮了我的忙吧!”
“啊!不是啊…主子…我的意思是…”连应祥是个敏捷的将才,可是每每遇到穆凊扬,总是被他三言两语塞的哑口无言,不由得急的脑筋乱转。
“应祥…”穆凊扬沈下脸,认真的盯着他道:“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位钦差袁大人是你傅先生在京城的对头,若不是他们有些生死恩怨,你傅先生也不会在京城报丧,问题是袁大人三天两头都要到黄沙坡来视察,我实在不能冒这样的险把他留在身边啊!”
连应祥听罢整个人几乎呆住了。
待续……
第廿九章
穆凊扬看着他复杂不安的神情,知道他开始担心傅京华了,不由得舒一口气,正想再说服他时,却听连应祥苍白着脸,楞楞道:“主子,奴才…犯下大错了!”
穆凊扬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不由得急问道:“什麽事?发生了什麽事?”
也不知是吓得腿软还是内疚,连应祥一下子仆倒在地,整张脸像吓坏的孩子一样扭作一团,慌乱道:“主子,奴才罪…罪该万死…”
穆凊扬直觉与傅京华有关,忙翻身下了床,森然的神情完全有别於刚刚的和煦与病态,猛地拉起他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快说!”
“刚刚奴才来见主子时,那袁大人说是要看病便进帐里找…傅先生了!”
“看病?”穆凊扬越处危地脑袋越精明,他马上反应到袁尔莫不可能莫明其妙的知道傅京华会看病,然而他根本没有时间再担误,只突然推开了连应祥,朝外吼道:“镜儿,备马!”
当他们赶到连应祥的营帐外时却正逄袁尔莫走出来。
袁尔莫今日没有着官服,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褂,腰系着精致的蓝缎,披着灰色大氅,皎洁的月光照耀着他昂然的身躯,更显得他风流倜傥。
若论过去,穆凊扬与生俱来的风采与自信,绝对足以压倒袁尔莫,然而长期的疲病纠缠让他锋芒骤变神情萧索,要不是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傅京华,面对袁尔莫都要自惭形秽起来。
袁尔莫在见到穆凊扬时,神色闪过一丝难以分办的惊愕,但随及便恢复自然,扬扬眉,露出一抹挑衅似的笑意,拱拱手道:“喔,是三爷啊!臣下失礼了!”
穆凊扬根本笑不出来,只阴冷道:“袁大人,您夤夜来访所为何事?”
袁尔莫故意忽略穆凊扬严肃的指责,笑道:“三爷恕罪,实在是臣下身子有些不好使,承蒙连军门好意介绍来找那傅先生诊治,若臣下这行为有冒犯了三爷军令,那…”他无辜的瞧向连应祥道:“还请连军门多加解释…”
老实说,连应祥到现在仍然看不出袁尔莫和傅京华有任何生死对头的迹象,因此他只得缩缩脖子,望向穆凊扬,便见穆凊扬忽地一怔,随及望向连应祥道:“应祥,这是真的吗?”
连应祥呆了呆,但他毕竟光棍玲珑心,马上明白穆凊扬不想和他起正面冲突,忙跪下道:“主子恕罪,袁大人确实是因为身子不爽,所以奴才才放肆的请他夜里进军营找傅先生!”这句倒是实话,因此他说得很流畅。
袁尔莫急道:“唉呀,袁某实在不知连军门竟没和三爷提起!”他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臣下这一说实在坏了连军门一片好意,一切皆因臣下而起,请三爷千怪万怪也莫要发作连军门啊!”
穆凊扬三步并两步走向前赶紧轻扶起他,脸上露出极度温馨灿烂的笑容道:“袁大人千万别多心,要不是近来军营里传有罗刹国细作潜入,凊扬才会这麽不放心,刚刚实在是情急之下的盘问…还请千万别介意!”
袁尔莫这时才起身,两人相互寒暄问侯了几句,才上马走了。
望着袁尔莫背影渐远,穆凊扬满脸的笑意忽又冷了下来,他匆匆朝连应祥抬一下手道:“应祥,撤走帐外士兵…由你守在十步之外!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包括你和镜儿!”说罢便抛下满脸惊愕的连应祥及镜儿,自顾走进帐内。
虽然是深夜,却因天朗无云,几近圆满的皎洁月光铺天盖地的淹没大地,白雪,让天地间连成一线,显得眼下又荒凉又凄美,偌大的兵营传来兵士的徐徐鼾声,什麽异样也没有。
连应祥离着营帐约十步,漫无目的的踱着小方步,却又掩不住拉长耳朵,直磨了好半晌,竟是半点声气也没有,只好转移了注意目标,镜儿。
他知道镜儿是穆凊扬回来黄沙坡的第一天,袁尔莫送给他的。之前从没认真瞧过他,但今天既知道袁尔莫和傅京华有仇隙,连应祥不免对他另有心思。
只见他身形削瘦,细眉凤目十分清秀,正蹲坐在趿水的木架上发楞,连应祥这时不禁有些惊讶镜儿的神韵竟与傅京华有些近似,只是不知为什麽,打从心里便不喜欢他,总觉得他散发出一种神秘阴邢的感觉,所以也不打算和他交谈,自顾的发起呆来。
突然,帐内传来一阵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安静一会儿便是几句怒吼,连应祥和镜儿不由自主双肩一缩对望一眼,紧张的瞅着营帐,两人一门心思都想靠近营帐却又不敢冒然而入,待移近了好几步时,终於听到一个十分乾哑却吃力的声音:“应…祥!应祥!”
这声音十分轻微虚弱,却因为夜深人静,而连应祥和镜儿又十分细心才听得见,因此他们两个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同时朝营帐发足狂奔,却在跑了几步後,连应祥迅及返身,一把拉住了镜儿,镜儿停不住脚当场便撞进连应祥怀里,连应祥登时将他扯开,厉声道:“镜儿,没有主子的命令,你不能进去。”
镜儿被他森然的语气吓白了脸,胆怯的缩缩脖子,後退几步。连应祥冷哼一声才又跑了起来。
可连应祥一进营帐就被眼前的景像吓呆了。
帐内十分昏暗,但连应祥仍看到地上满是杂物,似乎除了一旁的灯柱没倒以外,所有立着的东西全被扫的七零八落。
转眼一望,傅京华是面孔苍白的毫无血色,长辫凌乱,全身沾满尘土,简直像在地上滚了几十遍,双眼则像受了极度惊吓的盯着背着他,半跪在地上,抱着营柱的穆凊扬。
“应祥…”那乾哑的声音果然出自穆凊扬,连应祥顾不了傅京华的失态,忙奔到穆凊扬身畔,急急板转他的身子道:“主子!主…”
然而穆凊扬才一转身,连应祥脑袋一炸,几乎昏绝。
原来在昏黄的灯光下,穆凊扬英俊的脸庞竟爬满一条条丑恶狰狞的血痕,那痛楚的神情和着腥红的线条,交织出一慕令人怵目惊心的画面。
穆凊扬双眼紧闭,一感到连应祥在身畔,忙支手乱挥,气弱游丝的道:“应祥…背…我!”
连应祥心里的惶惑与惊恐一窜窜的教他几要手软,只赖着仅存的护主心切,让他得以手忙脚乱的将穆凊扬负在肩上,然而才一背定却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来:“主子…您这是…这是怎麽回事!”
穆凊扬全身软如绵絮,冷汗淋漓,只乾哑苦楚道:“背…我…回去…”
连应祥无法多想,一起身便要奔出帐外,这时才撇见傅京华的眼波正惊恐的随自己而动。
“傅先生…您…”
“应祥…快背我…回去…”穆凊扬再次开口,那充满信赖却无比孱弱的声音让连应祥几乎心碎,因此他不再理会傅京华,跋腿狂奔而出。
待跑了几步,镜儿已满面惊愕的迎了上来道:“主子!”
连应祥一下子错过了镜儿,脚不停步的跑着,张目寻着马匹,同时哭叫道:“镜儿!快去找张将军来!”
镜儿却在望到穆凊扬血流满面时就张大嘴软倒在雪地上了。
连应祥见状,虽是泪流满面却仍厉声道:“我叫你去找张将军!”
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