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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上就有七八个。
苏桦小心地偷看着李衡,没想到李衡正一脸探究地看着他。
“有BF了?”
苏桦吓了一跳,赶紧摇摇头。
“昨晚怎麽样?”
苏桦脸一下涨得通红,好半天才犹犹豫豫地点点头。
“我比较喜欢给人上课,你觉得我的课教得怎麽样?”
苏桦又点点头,这次可一点没停顿。李衡虽然人品很差,但课讲的好是没人敢非议的。
“昨晚也是上课,四种姿式,三次高潮,看来你比较适合最没创意的姿式。”说着对着苏桦用手比划一种面对面的造型。当即把苏桦臊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真没BF?”听到李衡又这麽问,苏桦慌张地把头抬起来,满脸通红的摇了摇头。“老师,我不想”苏桦还没说完,李衡就打断了他。
“小东西,想什麽哪,我没追根就底的习惯,只是知道你做过,以为你有BF,你看着不像那种胡乱出去419的人。”
苏桦低下头没吭气。李衡倒也不在乎,小儿科的事情在他心里压根排不上号。清清嗓子继续:“我们谈正事,上次我说郑清炎是我的前BF,BF懂吗,不是419,其实他出去并不是我帮的忙,他自己出去的,别害怕,我没说要你做我BF ,其实,你们系这次的两个名额早内定了,一个你们系主任的外甥女,另一个男生是一个公子哥,上面有人早就递过话,那可是行政命令,没人敢不尊守。哼,就这还有那麽多人瞎忙活,真一帮子蠢货。”
“你妈的…” 苏桦蹭的站了起来,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就把这心里骂的蹦出来了。这该死的王八蛋,名额早定了,那还骗自己陪他上床。
“坐下,我妈活得好好的,不劳你惦着,小东西有没有点尊师重教的美德。”
苏桦气得差点没吐血,还美德呢,还老师呢,他还真有脸说出口。
“我不想那帮王八蛋狗仗人势,又不想白白放了你这个美人不吃,所以”李衡站起来走到旁边的沙发上从一个黑包里拿出一张表拍到桌子上。
“交易就是交易,我李衡不是什麽好人君人,好吃的好拿的放着不吃不拿我就难受,但也绝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这叫互惠互利。”
苏桦看着那张表,实在不知道该给李衡一个什麽样的表情。笑或者哭。
“赶紧填了,交到院办去,我昨天就跟他们说好了,妈的,公子哥咱掰不动,小妖小神的我还能对付,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还等着回学校看你们系主任的脸呢,孙子,还敢打压我的课题,这次非得让他的脸酱黄瓜不可。”
苏桦差点没笑出来。不是忍住了,是吓得,这李衡也太睚眦必报了,还是小心为上。
收好了表告辞了出来,苏桦刚下到楼下,就被六楼窗户探出来的人叫住了。
“苏桦,你他妈给我上来。”
苏桦吓了一跳,李衡平肃嘴不好,可也从没有这样大嗓门过,不知道这李衡又犯什麽病了,还是自己哪又得罪他了,三步两步跑上去,就看到李衡站在门口铁青着脸,手里拿着一个东西,“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低头一看,李衡手上正是那只录音笔,不由得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解释,“我朋友送的,新的,还没用过。”看到李衡一脸不信的样子,更慌了,“真的,一次都没用过,要不你放一下听听,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李衡冷哼了一声把录音笔抛过来。“小朋友,你就是有别的意思也没关系,酱黄瓜只是开味菜,我最善长的是小火慢炖,那样才能炖出味来。”
苏桦忙着点头,他昨天来的时候还真是动过歪心眼,如果李衡敢玩他,他就把昨天晚上的录下来,要不真让李衡耍了不白耍了。可一进到李衡的家,就被那种气氛迷住了,哪还想到过录音笔,现在想想还真是万幸,幸亏没在太岁面前动土,要不,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你最好拿回去听听。真够骚包的。”说着,李衡呯地关上了门。
苏桦心有余悸地下了楼,坐上了车,莫明其妙地看着录音笔,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半天,终於按了一下开关键,打开了。
东西苏桦还不会用,只是听着好像没什麽声音,空的。李衡什麽意思。拿回去听听,空的,有什麽好听的,正想关,突然里面传来一声叹气的声音。苏桦看了看前面坐着的司机,赶紧用手捂住了耳机。
里面是首歌,张宽的声音很低很沈,气息很不稳,还有很多杂音,这首歌苏桦知道,也是他非常喜欢的一首歌。。熊天平的“愚人码头”
张宽唱歌从来唱不到调子上,从来都是像活宝一样逗着人乐的份,这首也不例外,要不是苏桦非常熟悉,他一定会以为里面的人在泛酸发痴。
车窗外是繁华而历史厚重的B城,国贸的高楼下来来去去的人群,和车流汇聚的行车道,那麽多行色匆匆的人走在这条路上,也有更多的人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站在车站的站牌下。这是一个真正大城市的一角,苏桦只是其中小小的可以忽略不记的点,他手里的那张千辛万苦得来的表随着他的指尖抖动而颤动不已,哪里才是他的码头,哪里才是他可以停靠的站。
B城吗?曼彻斯特吗?张宽吗?
我已不能回头
天
它可愿意帮我
你在何处漂流
你在和谁厮守
我的天涯和梦要你挽救
这首完全不在调子上的歌苏桦听懂了,那种完全可以笑出声来的左音,苏桦笑不出来。
他早就不能回头。过早的成熟,过早的重压,苏桦不屈地按照自己的方式长大。对或者错没法衡量他所经过的一切。他注定要一个人漂荡在自己世界里,按照自己的方向前进,那里面会不会有张宽,他不知道。
苏桦静静地听着张宽的声音,这个声音他听了十几年了,低沈的颤抖的张宽的声音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些小崽子、小叶子叫嚣着过来的十几年,才是他刻骨铭心的。
叶子,我,录音笔里最後那一句带着张宽低沈的、几乎要听不见,却也还没说完的声音把苏桦的视线打湿了。
爱情是个多麽浅薄的东西。他记得高三那年夏天就要去B城上学时,玲专门来找过他。“苏桦,你说为什麽,我哪里不好,张宽要甩了我。张宽真的说过他爱我呀,怎麽能一下又不爱了呢?”
苏桦不知道,苏桦不知道爱情是个什麽东西。他只知道伤人的都不是好东西。
他也不知道身後那辆出租车里,张宽顶着一张憔悴的脸默默地跟在他的後面,跟了一路,也跟了一夜。
谁是谁的鸡肋43
除了宿舍的人,几乎没人知道苏桦中间回了一趟家,又匆匆地赶来了。
苏桦回来的时候正值院蓝球赛开赛。他不想太多的人知道他的手续已经办好,签证已经拿到了,那些争得头破血流的人也慢慢的放下的敌视,友谊似乎升了温,学生会的一众人见到也羡慕地拍着他的肩膀“什麽时候走。”
什麽时候走,苏桦也想了很久,其实事情定下来後,出去的时间也是基本确定了的,苏桦在尽量的赶着时间,回家看了爸妈,除了去曼彻斯特後的生活费用,苏桦把这几年打工的钱还有厂里剩下的钱全给爸爸妈妈留下了。回来,什麽时候回来,苏桦对於这种未知的不能确定到具体数字上的东西从不考虑,最好的就是他想要的。这一直以来的原则就是他的目标。尽管和学校签订了协议。协议并不具有法律层面的东西,只要不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就会有变化,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只是苏桦一直想去上海看看他的外婆。尽管他只见过两次面,连轮廓什麽样子他都说不清,但那毕竟是自己血亲,小的时候印象不记得,据妈妈说妈妈和外婆长的很像,这更加坚定了去见一面的决心。
时间拉得太长太长,能让我们握住自己命运的只有变得更强,才有权利说,我想或我不想。
这是苏桦坚持了这麽多年的信念,今天终於可以从那个令人窒息的笼子里逃脱了。
苏桦请了全宿舍的夥计去了学校门口最好的餐厅撮了一顿。
老大最先落下了眼泪,然後大家都没了形象也不知该哭该笑,三年半的时间,同学成了兄弟,作为最早一个离开校园的苏桦很多话说不出来,苏桦没有朋友,甚至有点不会交朋友,他的防备和戒心是一种习惯,这种力量挡住了任何一个想要靠过来的人。可那些兄弟不这麽想,他们是真正把自己当成兄弟的人,他是他们的小六,有一点冷淡、有一点城府的小六。当五个男人一个一个过来抱住他的时候,苏桦才知道,除了那两个晚上,紧紧抱着张宽,自己怀抱从没有真正的敞开过,离开了生身父母,这麽多年,从没有人真正抱过他,所以他渴望的同时惧怕着。
不出所料的苏桦埋在老大的肩膀上悄悄地哭了,这个曾不分昼夜照顾他的东北男人,那个很小资的黄恬,大大咧咧的王海晨,苏桦真的明白这几年,他其实是游离在这些人之外的,看着很亲,其实从没有真正的靠近过。他知道很多东西他没有珍惜过,也没有索要过,习惯了什麽事情都自己来,拒绝也成了习惯,这也就错失了很多东西,比如那些很想靠近来的人,像妈妈、张宽,也比如老大他们,比如友谊。
从那个饭馆出来,苏桦像醉了一样,走在他走了三年多熟悉的路上,离他宿舍二公里的的教育学院,篮球赛正进行到了半决赛。
苏桦站在一群呐喊加油的人群中,默默地看着那个球场上打着小前锋位置的人,他矫健的跳跃,精准的投球,一条黑色的发带绑在额头上,旁边至少有一半的声音在疯狂地喊着一个名字“张宽,张宽。”
“太帅了”
“张宽,盖了他。”
张宽的优秀他从没看到过,他只知道张宽不爱干净,不务正业,油嘴滑舌,没有原则,甚至有点恃强凌弱,那些根深蒂固的印像是苏桦自己给的,自私,张狂、不可一世,从此烙下了印,变不过来了。
42:30
54:41
苏桦看着牌子上的比分,那是张宽用汗水挣来的荣誉。张宽在奔跑、抢断、传球,嘴里还大声喊着其它队员的名字。
苏桦默默地站着,直到对上了一个视线,然後张宽两眼放光地跑了过来,很粗鲁地在他头上摸了一把,然後又笑得一脸畅快地跑去抢球了。
苏桦笑了,这就是张宽,简单的傻气的还有点帅气的张宽。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苏桦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其实天空有的时候真的很美,就像这通透的蓝,没什麽比的了的纯净。
掏出了口袋里一直抓着的录音笔,一起带出来的是一张火车票,三个小时後去上海的火车票。
苏桦走了。
那首歌一直在耳边回想,张宽唱的‘渔人码头’。
我已不能回头
天
要伤我多久
多麽愚蠢是我
多麽爱你是我
你给的寂寞
注定留给你,也留给我。
球赛进行到了最後的20秒,小前锋张宽接过队友传球,退到了无人盯防外圈,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苏桦,运了运气,手臂一扬,三分。
场面欢呼了起来,胜利定格了,张宽被队友牢牢地抱在了最里面,气都透不出来。
孙子。张宽低声骂了一句。
在那个承载着张宽幸福也承载着痛苦的六楼。张宽光着膀子把房间里的地拖了三遍,桌子擦了五回,床单洗了晾了,窗户擦亮了,甚至墙角蜘蛛网也用笤帚扫掉了,小小的47平米的房间就像一个新房一样处处闪着亮光。外面漆黑的街道和房子里的灯光璀璨相得益彰。
干完了一切,张宽拿起了一进门就放在鞋柜上的信封,回到床上躺了下来。
他记得那个递给他信封的男同学一脸羡慕地对他说:
“苏桦给你的,就是那学生会主席,听说要去英国了,你是他什麽人,还专门跑来给你送封信…”
我是他什麽人。张宽躺在床上把信封对着灯光绕啊绕。
我是他什麽人。
我他妈的就是一根鸡肋,他的鸡肋,终究是要舍掉的。
可他却早成了我的肋骨,他妈的都是骨头,怎麽就能这麽的不同。
拿出里面的那把钥匙重新串在自己的钥匙串上,张宽掏出了里面的那张薄纸轻轻地搭在了脸上。
张宽,对不起。
有一个人疯着就行了,我不该把你也拉下去。
你那天说的不错
我是喜欢男人。
妈的,孙子,孙子。知道你自私,没想到会这麽自私。
张宽笑了起来,震得那张纸在脸上飘来荡去。
上部完
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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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到底还有多远?”
满坡满垄的黄沙,几个嵌在坡道上的窑洞,稀稀拉拉的几颗红柳树,一只黑狗大摇大摆地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