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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鸡肋by小马疯跑(先虐受再虐攻he)-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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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宽笑了起来,震得那张纸在脸上飘来荡去。
  
  上部完

下部 
1
  “妈的,到底还有多远?”
  满坡满垄的黄沙,几个嵌在坡道上的窑洞,稀稀拉拉的几颗红柳树,一只黑狗大摇大摆地躺在路中间晒太阳,看到人走到身边都不舍得动一下。
  走在路上的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大概185的样子,身後背了个大包,鼓鼓囊囊的,手上还拎个小包,一顶黑不黑灰不灰的运动帽扣在头上,黑色的T恤,破旧的牛仔裤,一双分不清是白还是灰的耐克鞋,听到问话,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不知怎麽回答,干脆低下头笑了笑。
  矮的是个姑娘,牛仔裤,运动服,普普通通的衣服显得身高腿长,听到这声不知是鼓励还是歉意的笑声,再看看坡一旁那些最高两层的建筑物,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抬起腿用力地踢了旁边的男人一大脚。
  “喂,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们的镇中心,张宽,你买这麽多鸡蛋,不会是想在这孵蛋吧。”
  叫做张宽的男子呵呵笑了起来,“差不多吧,看到没那个小楼後面还有一些房子,再有一些集镇。学校就在那个後面,再翻过一个坡,差不多就是了。”
  “通电没有?”
  “通了。”
  “强,妈的,这半年过得我都有点糊涂了,以为回到60年代。妈的,你别告诉我,你一直就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李娟,你怎麽变得这麽粗俗。”
  “粗,让你在一个全是老爷们的地方待上半年,我看你不粗,天天喝着烧酒,说着黄段子,我看你不俗,甭在我面前假清高,就你以前那张臭嘴还好意思说我粗俗。”
  张宽笑了一下,看了看走在前面,扎着大马尾辫的女孩。当年那个意气风发,个性十足的团支书现在依旧个性的有一套。
  两人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走过了路边两垄红薯苗,再穿过几片稀稀拉拉的棉花地,终於看到了两排红砖白墙的小院子。在这片灰不灰黄不黄的土地上绝对是凤凰落进了鸡窝里。
  “到了。”
  “还不错啊,不是窑洞,是平房。”
  “当然,这差不多是这里的一道景点了,新人结婚旅游的必选之地,前脚进了夫家的门,後脚就得来这报道,每张结婚照片後面那块鲜艳的布景,就是我们美丽的学校,就快卖票放人参观了。”
  “滚吧你。”
  李娟逗得直乐,跟着张宽进了学校,走到院子後面的一排新盖的平房的最後一间,张宽掏出了钥匙开了门。
  房子不大,东西不老少,乱得都下不了脚。里面一个木板床,一张木桌子,一个木凳,剩下的就是一堆破破烂烂堆得到处都是。几撂子书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角,旁边是一个锄头和一个铁锹,房间正中拉着铁丝,上面搭着春夏秋冬四季的衣物,都快挨着地了。
  “你也太邋遢了,就这也能住下去。”李娟皱着眉头,四处看看,也没能找一块能坐下来的地方。
  “这两天期中考试,我那些小跟班们没时间过来给我收拾。”张宽敢紧把凳子上一撂子脏衣服扔床上,又从里面抽出一件黑T恤,没想到带出只看不出来什麽颜色的臭袜子,面不改色地把袜子往褥子底下一掖,拿了T恤在凳子上胡乱抹几下。“凑和着坐吧,我给你找水去。”
  水是院子里的一口窖井,张宽从窖井架上取下了一个手把很长的舀子,伸进去舀了几瓢倒进一个不锈钢的水壶里。
  拿回来放在煤油炉上烧开,看到李娟不停地添着嘴唇,张宽抱歉地笑了下,“还得再淀淀,要不能喝一嘴沙子。早知道刚才就该买一箱水背回来的。”
  “行了吧,光二百个鸡蛋就够呛了,还背水。”
  看到水淀的差不多,壶底下出来了一层浅黄色地沈淀,张宽才小心地从上面倒了一杯递给了李娟。“凑合着喝吧。”
  李娟端过了杯子,整整做了六个小的车,近六个小时的盘山路,七魂吓掉了六魄,下了车还走了一个多小时,在县城买的矿泉水早喝光了。看着这仍然的些发黄的水,李娟嘴角抖了几抖,沿着杯子吹了几下,犹豫地喝了一口。
  “这什麽呀?”李娟一口全吐出来了。
  “水呀,还能是什麽,不过,是要比城里的水差一点,这里没水源,井打不出水来,全都是用窖水,也就是雨水存在窖里,你没见这里人的牙齿,黑黄黑黄的,还有人也长不太高,氟、碘都超标了。”
  “比我们那强,我们那里除了这两项,其它的都超。不过还好,水到甜着哪。”
  李娟看着张宽端着个大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灌进肚子,四下看了看实在没有什麽可以解渴的东西,只能又端起杯子喝了几口。
  “我不会得结石吧。”李娟咂吧着嘴,好像嘴里也有沙子沈淀下来了。
  “说不准。”张宽吓唬了一句,站起来脱了身上的T恤,又从那堆衣服里翻出一件老汉衫穿上,把李娟看得眼皮跳了好几跳
  张宽还是张宽,毕业了快一年了,在这里待得似乎还强壮了,至少以前一抬胳膊的肋条不见了,倒真是一块块紧致的肌肉。
  李娟看得脸红,可再看看那件老头衫上的汗印子,一片黄一片黑的,汗渍印子一圈一圈的,看着李娟身上也痒痒的,真不知道这是张宽攒了几个月的结晶体。
  换好衣服,张宽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盆,“等我一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张宽出去了。
  李娟一脸质疑地跟在後面。张宽这少爷还能弄吃的,太让人不放心了。
  房子後面一块四五平方的地儿,几排稀稀疏疏的小白菜没精打采的半歪着,中间拔掉的野草早就晒成了菜干。
  张宽很小心地把那些干草扔出去,又压着地皮拔了几颗小白菜出来,生怕干裂的土把旁边那些土坷垃也带了起来。就着刚才壶里那点剩水大概地冲洗一下,递给了李娟,一脸得意。
  “看到没有,洗脸洗菜擦身剩的水浇出来的,你没见刚来时穿过一回白衣服,只洗了一回,旁边能围一圈人看着,都把我当祸害了。”
  晚饭不出想像是方便面,李娟早看到了床底下摆着整整五箱的康师傅。
  “这里好不容易能来一趟车,要不光背,能把我累死。那些鸡蛋还不够那帮小崽子们吃的。所以逮着就多买点。”
  李娟没吭气,吃里饭盆里的面条,四、五根菜叶子,还有两个卧在里面的鸡蛋。再看看张宽呼啦呼啦的大口往嘴里吸的面条,鼻子一酸,面条也咽不下去了。
  李娟放下了碗,挪到了张宽身边,把头靠了上去。眼泪霹雳叭啦落了下来。
  “对不起,宽子,当时都是我毕业发了疯,才鼓动的你支教,没想到放你到这麽一个地方。我那里虽然不好,可还是要什麽有什麽,看看你这里。还说你孵蛋呢,屁都没有,也就只能孵蛋了!”

2
  张宽没吭气,喝了碗里的最後一点汤,问李娟还吃不,李娟摇摇头。张宽端过李娟的剩面,三两口扒干净,把两个方便面盒子拿出去扔掉了,在没水的地方,这种方便真的是在实用不过了。
  谁没个一时兴起的时候呢。大四那年,他们教育学院弄了个调查,自然灾害中的孤儿应该进孤儿院还是寄养或收养,每个人都有理有据,洋洋洒洒,光座谈会,辩论会开了都不下十几场,老师的论文也乘火打劫,只有张宽每天不是打球就是睡觉,对於这个事,他没说一句话,没写一个字,李娟拿着一撂子文稿兴致高扬地批斗他,他也没有支个声。
  谁是对的呢,怎麽才是合理的呢。张宽不知道,不知道就不能乱说,不能乱写。
  後来毕业时,李娟作为热血青年,在教育学院提出倡议下贫困地区支教,别人都以为他们想图点什麽,各种说法都有,雷声大雨点小,後来应者寥寥,可张宽同意了,并不是他有多高尚,他只是不知道该干嘛。他爸爸凭关系给他在B城找好了单位,如若不行,可以回去接管手下的暗公司。
  可这两样都不是张宽想做的。
  张宽原本就不是一个有多大报负的人。混着,玩着,乐着,似乎就是他最大的目标。可现在他混不下去了,玩不下去了,乐也乐不下去了。苏桦的一走了之,不仅仅把张宽所有自信所有的追求一扫而光,还把他所有的激情也一扫而光。
  在那个蹲在苏桦去用身体交换前途的楼下,张宽从所未有的成熟了,虽然过程对於一帆风顺的张宽有着痛彻心骨的残忍,但他终於明白了,苏桦是不可能也不会对他抛出的爱有所回应的。但张宽还是伤了,他没法留在这个有着他和苏桦最深刻记忆的地方随便的活着,也没法回到家乡依旧住在苏桦楼上那个屋子里舒服的活着。
  听到李娟的倡议,他只考虑了两天,就高高兴兴地在李娟後面签了字,得到大家妇唱夫随的调笑後,张宽在最後一刻请求了系主任把他们俩调开了。他就是想去接触一下孩子,那些八、九岁大小的孩子到底有些什麽想法。所以他来了,尽管苦的脱离了他的想象,他还是在这个地方待了快一年。
  李娟看到张宽挂在门後面的那条毛巾都看不出什麽颜色了,不由又收了眼泪笑了起来。
  “宽子,你还那样啊?”
  “什麽样?”
  “猪呗。”一想,在这个地方不当猪又能当什麽,话又说不下去了。
  “张宽,其实这次我来,是想给你说一件事,我要回海南了,青海那个地方我撑不下去了,吃不到米饭,水甜可是少啊,有时候连澡都洗不了,妈的,再待下去,还没等嫁人,就成中年妇女了,上个月,我去县城里领书,人家竟然管我叫大婶。”李娟默了一下,看到张宽抬起头来看他,不由的拍拍脸,“大婶。操,我都快郁闷死了,今年我才24,再待下去,我就完了,理想和现实相差太远,真的我受不了了。”
  张宽侧过头看着李娟,和大学时期相比,李娟的确黑了、瘦了。脸上的风霜根本掩饰不掉。他知道李娟待的那个地方,海拔高,温差大,在那里长大的女人脸上都有两个‘红日团’极富特征。
  张宽掏出一支烟来叼上,又掏出一支递给李娟。李娟摇摇头。
  “早不抽了。在那里喘气都困难还抽烟,不够找死的。我现在是我们那个地区支教剩下的最後一个了。最短的一个月,最长的半年,知道怎麽回事後,谁还愿意在那个地方浪费青春,理想只是一时热情的产物,热情消了,理想也没了,从我支教开始就没想过什麽荣誉的事,什麽高尚不高尚,屁,当时就是想去,可事实上不是这麽回事,知道吗?。”
  张宽蹲在门口静静地抽着,他理解,一个女孩子离家几千里,他就看到过他隔壁的女老师经常说不清来由的哭,白天顶着肿眼泡上课。
  “宽子,你听我说没。”
  张宽点了点头。
  “如果愿意,你可以跟我去海南。咱们可以结婚。”
  李娟的声音快撑不住了,一个劲地盯着张宽看,生怕张宽那张吞云吐雾的嘴里蹦出什麽不好的话来。她从不认为张宽真的在爱她,三年了,以前糊涂看不清也就罢了,可毕业後没主动写过一封信,没主动打过一个电话,是个傻子也该明白怎麽回事了,要不是她老追着、赶着,张宽指不定都能忘了自己还有个女朋友。
  结婚。这可是李娟坐了一夜火车,再坐了几个小时汽车唯一的目的。
  
3
  结婚。张宽的手抖了一下,烟灰落在手上烫得他眼皮直跳。
  这话从李娟嘴里说出来绝对的不容易,这麽多年来,李娟从没向他提过要求,张宽想怎麽样就怎麽样,两个人上山下乡出去旅游累了横在一张床上就睡了,但张宽从没有过心慌,正常恋爱着的人有的那种心慌意乱心猿意马他从没有过。那个累倒了躺在身边睡得没了形象的人是一个非常舒服的人,可以毫不顾忌地互骂,可以不费心机地交谈,甚至喝酒抽烟高兴起来捶两下,生气起来踢两脚,混得比哥们都铁。
  结婚,这样的两个人结婚,张宽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要对李娟做些什麽,心里就没来由的发怵。
  张宽在地上碾灭了烟,扭了头不敢看李娟。
  “娟儿,我想再待一阵子。这里的老师真的很缺,工资不能按时发,老师都跑出去打工了,要我再走了,这里三个年级的数学和英语都得停下来。没人替。”
  李娟眼睛里的光芒暗下去了。她走过去背靠着张宽坐在门槛上。
  “宽子,老实说,你是不是心里有人。”
  张宽咬了咬嘴唇,看着学校那个小小操场上的篮球架,简易的不能再简易的木制篮架,那是他来了之後向学校申请,学校专门从下面找了个木匠做的,那个没有篮网的铁圈,是一个学生从家里拿来的烧火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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