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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脸色的异样,林清平便立刻说起了别的事。“案子有头绪了?”他问。
“证据什么的还没有,不过,”我说,“清平你可了解十五年前启仁帝驾崩的那件事?”
不知是否是错觉,我只觉林清平脸色霎时白的像纸,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你怀疑刺客和这事有关?”林清平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问道。
“刺客如此熟悉宫中的路,会不会曾经是启仁帝亲近的什么人?”我说。
“据说启仁帝是触怒上天暴毙而亡的,即使是亲近的人,也没理由报复皇上才对吧。”林清平淡淡道。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神仙。”我说道。
“扶桑,你在怀疑当今皇上和十五年前先帝暴毙有关?”林清平蹙眉凝视我的眼睛。
“只是觉得很巧罢了。先皇暴毙,宫中起火,三个皇子一夜俱亡,穆妃自刎。”我迎上林清平的目光,“小时候我家里有一幅不知哪里来的穆妃娘娘的画像。三皇子泰琦之母,如今备受宠爱的莲妃娘娘的容貌,竟和那画像极其相似。”
林清平垂下了眼睛,沉默良久。
“扶桑。“林清平抬起头唤道。
我等待着他的话。
“如果一个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甚至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人,犯了一桩无法弥补的罪过,你会怎么做?”林清平抓紧衣袖的手关节都因用力而变得惨白。
“帮助他认清自己的罪,然后和他一起赎罪。”我甚至毫不迟疑的回答,因为这是一个我从小就一直思考得到的答案。
我听到林清平轻轻的长长吐出一口气的声音。
“皇上,曾经爱慕过穆妃。”林清平叹道,“后来穆妃却被选入了宫中,被启仁帝宠幸。”
“清平你怎么会知道?”我惊讶的问。
“我曾经对扶桑你说过,我在调查一件事情吧。”林清平难以掩饰痛苦的声调,“这是在调查那件事时无意间知道的。而且——”林清平脸上露出从未如此悲戚的神情,“夜晚我也听到过很多次,启德在梦中呼喊着‘紫篱’,这是穆妃在娘家时的名字……”
穆紫篱,听到这三个字我如同被雷劈开一般,我不知是如何站起,如何走了出去的。
第二十章 劫
他使用这样一个名字又如何呢。就算十五年前木子李也恰好十一岁又如何呢,就算那一年醉心仕宦的父亲突然辞官返乡又如何呢,就算那一日我在街上看到的背影就是木子李又如何呢。
我一边伏案写信一边在脑子里疯狂的旋转着这些念头。我要写信给父亲,问清他木子李到底是什么人。凭直觉我相信父亲知道。父亲做事严谨,而突然从外面带回来历不明的孩子不是他的作风。然而,即使我笔下如飞,心中却还是在极力的争辩。
那单薄的身影,毫无保护意识的姿态,寂寞的眼神,难道这会是充满丑恶仇恨的杀戮者?笑话!木子李这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小子,能杀得了别人吗!我心里痛苦的笑着。我要给父亲写信,无非是确认木子李不过是个大街上的穷小子罢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我心乱如麻,匆匆写完信,突然想起早晨差小三子赶马车到市上修理来着,罢了罢了!我把信揣进怀中,自己一路跑着向驿馆奔去。
明知就算跑着去信也不会提前送到,我还是跑的满头大汗。终于送了信,心中才稍稍平静。
我旁若无人,有些踉跄的在街上往回走。我又想起了那个梦。梦中一直追逐那人停在了悬崖边上,他伸出手,是希望我能拉住他么。然而每次都是在指尖即将相碰之时一身汗的惊醒。
木子李,我定是上辈子欠你的吧。梦中你都不放过我?偌大个柳府,下人多的不计其数。就算你出现在我刚刚丧母最落魄的时候,我又为什么非得记住你不可呢?就因为你会在我寂寞的时候为我吹笛子,我就必须领你的情吗?你被柳老爷侵犯,被府里下人欺侮,这笔账就要由我来偿还你才满意吗?木子李,我要忘了你。我一定要忘了你!我像得了寒热病一般昏头胀脑的拐进巷子。
正当我扶着墙踉跄的走着的时候,突然面前冲出来一个人。我吓得一个激灵。
“柳大人?果然是柳大人,总算是……柳大人……”面前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男子伏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说着。
“你是什么人?”突然的惊吓好歹让我清醒了些。
“小人……小人陈茂,陈甫元之子。”年轻男子哭道。
“你怎么?”我想起陈甫元的老母亲和独子虽未下狱,也都应该被暂时禁闭起来才对。
“大人,事不宜迟!段浩哉会把我和奶奶都杀了的!我今天偷偷跑出来,可奶奶还在他手里啊……”陈茂死死拽着我的衣摆痛哭道。
“如果刑部段尚书负责监禁你们,那也是皇上的旨意。目前案子还没有审清,你们不会有事。”我安慰道,心想得把这偷跑出来的陈茂送回去,以免被冠上私逃的罪名使他罪上加罪。
“不是!柳大人!您听我说,金莲那事,实实是段浩哉这豺狼想出来的啊。我那一日在门后亲耳听到,他说道了种种好处,骗得我可怜爹爹出了那么一份贺礼啊!现在他抓着我和奶奶在手里,我那可怜爹爹……”陈茂泣不成声。
我感到一种沉甸甸的东西随着陈茂的叙述慢慢的浮出水面,眼前再一次出现段浩哉凝视着木子李的手指时那令人望而却步的眼神。这个男人对于想得到的东西,从来不会罢手。
陈茂逃出来的事恐怕现在也应该被段浩哉发现了,我攥紧拳头。“你现在去林清平府邸。”我迅速给陈茂指路。自己却大步向刑部跑去。陈甫元没疯,他的证词可以让段浩哉原形毕露!
我一路狂奔,眼前却不时漆黑一片。虽然体力不支,可我知道我要尽快赶到刑部。到了刑部,我直接告诉狱吏提审陈甫元。狱吏拿了钥匙下去,我还未在椅子上坐定,只听下面一声惊呼:“陈甫元咬舌自尽了!”
我的眼前顿时漆黑一片。我摇摇晃晃的从椅子上爬起,向外走去。这案子若是和十五年前之事有关,皇上那里就绝对不能去。现在还有什么人是可靠的?我视力仍然不清楚,扶着墙向前走。只能去找林清平。先把陈茂藏起来。然而今天清平的神情也让人担忧,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思绪纷纭,却突然强烈的想念起耶律直古来。想起他所说的骋马斜阳的快意日子。振作点,柳扶桑!我摇头把这些全部忘掉。眼下有必须要做的事。
走到外面的院子,阳光下视力渐渐恢复。我却突然间看到面前的一排官兵。赵前程身后的几个兵抬着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陈茂逃跑,按律就地正法。”赵前程笑嘻嘻的说道。
我一阵作呕。
不料几个官兵竟过来架住我的手臂拧在背后,把刀横在我的脖子上。“你做什么!”我再难抑制愤怒,对嘻嘻笑着的赵前程怒吼道。
“柳扶桑勾结北国,与北国二皇子私通密信,圣上有令,革除一切官职,压至刑部大牢候审!”赵前程带着旗开得胜的笑容款款说道。
他晃了晃手中那封密信,满足的欣赏我睁大眼睛看着这张纸的表情。
豪放洒脱,特立独行。真是让小生毕生难忘的字啊,耶律直古殿下。我不顾颈上已经染血的刀刃,仰面放声大笑。
第二十一章 皮肉之苦
这里已经是监牢的尽头,周围阒无人声。没有窗户,几个蜡烛勉强照亮。我靠墙坐在牢房地面的稻草上。
之前东奔西跑忙忙碌碌,现在倒是难得的清闲了,我冷漠的自言自语。木子李要为父母报仇,而这其中段浩哉也脱不了干系。事实摆在眼前,我应该让事情昭然才对。不过,我苦笑,我这个卖国贼现在是自身难保了。
耳边传来哐哐当当的开门声,两个狱吏进来直接把我拉了出去。光线越来越明亮,我的眼睛被刺的有些睁不开。等眼睛适应下来,已经被带到了曾经审讯过陈甫元的那间审问室,赵前程正坐在里面等我。同样的房间,只不过我从提审官变成了囚犯,仅此不同而已。
我被两边狱吏架着站在赵前程面前。他桌前摆着许多纸张。“柳扶桑,你自己看看。”他歪了歪嘴角。
我只扫了一眼就不再看了。那些个夜晚反复推敲出来的诗句,耶律直古写给我的信,全都在桌面上。“都是和这封密信同样的笔迹,在你家中书房搜出来的。还有,这是你那家仆的口供。北国二皇子曾经出入你府上,还对这叫小三子的家仆动过粗。柳扶桑,你肯认罪么?”赵前程绷着脸问我。
“我没罪。”我的声音倒还是与平常无异,难道彻底的绝望也能让人变得冷静?
我话音刚落,赵前程紧绷的脸突然像花蕾初绽一般笑意盎然,“就知道你不会认罪,不然我就没乐子了。把他给我吊起来!”
不用费什么力气,我的双手就被铁链吊在屋顶,身体像被钩起的鱼一样摆来摆去。我只好绷起脚尖够到地,才稳住了身体。
赵前程扳过我的脸,对着他那张高高颧骨的面容,“柳扶桑,当日你不让我打陈甫元,今日我就把这几鞭子赏给你吧!你们给我打!”
鞭子噼里啪啦的抽下来,我只觉得胸前鞭子落下的地方像火烧一般,我本来就没打算充好汉,自然没了命的惨叫不断。我只巴望着快点昏掉逃避疼痛,可是意识却因为痛觉而格外清醒。
终于在我气力全无任凭身体在空中打秋千的时候,赵前程示意狱吏停手。他抬起我的下巴笑道:“怎么,才几下就受不了了?你也真是没骨气。要不就招供了吧,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倒也落个痛快。”
“你说什么?”赵前程凑近了耳朵,“‘滚’?嘿,柳扶桑,你让我滚?哈哈哈哈!”
赵前程大笑着举起一个烧红的烙铁在我面前晃了晃;“你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罢了。柳扶桑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招认的太快,不然爷我玩的不痛快!”
烙铁的高温贴近了皮肤,我这次紧紧的咬住了下唇。身体没有支撑,丝毫无法躲避。“嗞啦”一声,我只感到左边的锁骨处一阵开启地狱之门般的剧痛。我倒是没有鬼哭狼嚎,只是头猛地后仰,又重重的垂了下去。
醒来时躺在地上,被泼了一桶凉水,浑身的碎布片都贴在身上,变得红红白白一塌糊涂。疼痛,疼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迂腐的在心里念叨,可惜任何分散注意力的努力都是徒劳。痛死了!小生还未娶妻生子就要死在这猥琐的男人手中了,老天明鉴,小生此生虽未作出什么惊天动地造福乡里的英雄壮举,可也从来没杀人放过抢劫勒索鱼肉百姓啊,只愿六月飞雪,还小生一个公道!我精神失常的在心里嚎叫。
赵前程见我醒了,不给我喘息的机会,便令人拿来一副手枷套在我的十指之间。手枷被拉紧,我顿时恨不得刚刚被鞭子抽死算了。脸上冷汗直流,眼前越来越黑,我仿佛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直到眼前漆黑一片,耳边万籁俱寂。
梦境中沉重的窒息感。
我沉入了湖底。明明周围都是冰冷的水,身上却在燃烧。快窒息了,一定要浮上去。我拼命的向上游。然而到了湖面,却怎么也出不去。胸口好痛,耳朵嗡嗡作响。
这时头顶的水面却透出一个人的身影。谁?
水面上那人的的容貌越来越清晰。我张大眼睛。那是柳扶桑!怎么可能!我才是柳扶桑!我明明在这里!那人哀伤的看了我一眼,悄然离去了。
你是谁?你是我吗?
那么,我又是谁呢?
我一头钻出水面,猛地惊醒了。
浑身的痛提醒我这里是现实世界的牢房。我被带回了原来的牢房。我侧靠在铁栅栏上,头歪在一边的肩膀上。左边的锁骨处剧痛无比。我想抬手确认伤口,却发现两条手臂完全抬不起来。我尽可能瞥了一眼摊在地上毫无知觉的手,便确认手指至少断了三根。
胸口仿佛压了石头一般闷重,嗓子也沙哑的几乎不能说话。头发散乱的粘在脸上。突然间觉得自已若是到戏班子唱一出《倩女离魂》倒说不准能成角了呢。
我哑哑然的笑着。想来这北国的二皇子也真是的,骗谁不好,偏偏要骗这没心没肺的柳扶桑。你耶律直古若是骗骗人家的黄花大闺女,这水做的姑娘家的也要因你每日以泪洗面。可你骗了柳扶桑,他可不会惦记着你。山珍海味照样能吃,玉琼佳酿照样能喝。一点也不觉的难过。你给他许诺什么骋马斜阳,可他只惦记着他那几面崭新的窗纸呢……喉咙中涌起一股甜腥,我狠狠压下去,呲牙咧嘴对着黑暗深处傻笑。眼角有凉凉的东西滑下来,我想抬手去擦,可忘了手臂抬不起来,只好由着这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