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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胡一席话,表面平平淡淡,内里却是份量不轻,远胜过暮鼓晨钟,击打得苍鸷心内发麻,他颓然半晌,终不再向柴胡吵吵骂骂着要见迷娘。
以后柴胡给他送药送饭,苍鸷也是默不作声,无论柴胡送多少的份量,都是仰起脖子吃完喝光,不打半点折扣。
就这样在院子里住了两天,一转眼就到了六月初六,白沐芳亲自订下向苍鸷公然行刑的日子。
六月初六清晨,天刚蒙蒙亮,苍鸷正值睡意朦胧,留连于床榻上,不愿睁眼,门外忽然传来柴胡仿佛倒抽冷气一般的,磕磕巴巴的低声哑问:“迷,,迷娘,,你,,你怎么,,你怎么穿成这样?!!“听到柴胡清清楚楚地提及迷娘名字,苍鸷抖地惊醒,竟不知从哪里生出无穷力气,腾地一下翻床披衣跃起,继而摒声静气,悄悄往纸窗上戳了个小洞,将脸凑近前,凝神朝外望去。
先看到的,是这两天从陌生变熟悉的医家少年,柴胡略显单薄的背影,柴胡站在院子里露水濡湿的草地上,似乎有些惊惶失措的样子,挪动着两条不住哆嗦的腿儿,向苍鸷这边,也就是向后面倒退着走路。
苍鸷难得见识这位在他面前,显得异常成熟老成的医家少年,也会表现出失态的模样,他弯腰躲在房内,越发心急地瞪圆了眼睛,吃力透过柴胡背影,再往远一点儿的地方望过去。
可恶的是,晨曦初起之际,苍鸷所在恰好是逆光,除了一片刺目的霞光在眼前闪过,他什么也瞧不见,隐隐约约只听到一个少女的笑声犹如银铃轻颤,飞过青翠的枝头,掠过柴胡的背影,天真又娇俏地撞响了他双耳:“柴胡,破月破日他们都是坏蛋,都不肯说实话,快要气死我了,我知道柴胡对我最好了,你快告诉我,我穿成这样子,好看么?”
柴胡还在后退,退到没地方退了,差点撞到墙,少女的声音也同时跟着柴胡,一步步逼近过来。
好看么?好看么?好看么!!
少女仿佛回声一样的连续相问,俨然有着战场催命的奇异效果,苍鸷看到柴胡开始迟疑点头,最后越点越快,身子不动,手脚不动,唯有颈子在前后急速地弯折,那诡异僵硬的姿态,竟好像被一只魔手控制的牵线木偶,以某种不可思议的节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柴胡!你真好!!”仓促间,苍鸷差点怀疑自己眼睛晃花了,他居然见到一道金色的虹光落到地面上,团团拥抱住了柴胡。
仅是电光石火刹那,那虹光又消失了,只有柴胡一个人呆呆站在一边,眼神痴痴,且空洞。
苍鸷揉揉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一点,是否他看错了,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他听到的,以及看到的,只是幻觉。
来不及再度睁开眼睛,冷不丁背后刮起了一阵风,苍鸷下意识地回头,不觉惊了一惊,门居然开了。
外界明亮的阳光,顿时好像决堤的湖水冲泄进来,就在那些湖水的中央,闪烁着一轮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灿烂金色。
那是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女,丰饶裹胸上闪现出的光芒,但见她黑发如瀑披满了腰背,浑身上下仅穿着一抹织金绣锦的绮丽肚兜,一条长及膝弯的金纱短裙,露出粉藕样光滑娇艳的胳膊与腿脚。
少女的脸孔,是秋日苹果甜美的红,少女的眼睛,是星空月华冷俏的银。
苍鸷怔怔看着这少女,其样貌是如此地亲切熟悉,依稀朝夕相处已逾千年之久,其神姿又是如此地陌生惊艳,依稀是生平初日初时初次撞见,他不由自主地学着柴胡,害怕得后退了脚步,学着柴胡,发出有些颤抖不安的质问:“迷,,迷娘,,你,,你怎么,,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少女,柴胡唤她做迷娘,苍鸷也唤她做迷娘,即便她穿的衣服,头发散乱的装扮,与平日大相径庭,依然还是真正的迷娘。
她听到苍鸷发问,轻提了裙边向他靠近着,唇角缓缓抿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苍鸷将军见多识广,不妨猜猜看,迷娘今日为何会穿成这样。”
“你,,你会做什么事,我,,我怎么,怎么会猜得到?!”眼看迷娘犹如飞天样,在屋子里无声滑行,越来越近,胸前隆起的妖娆曲线,险些要贴到他鼻头,苍鸷赶紧直起了腰板,向旁边的空隙仓惶躲避着,胡乱挥动了双手叫道:“你,,,你不要过来!!!”
“我为何不能过来,将军不是一直想见迷娘么?”迷娘笑容浅浅,衬着她流盼自若的眼波,竟是明艳不可方物,妩媚不可直视:“如今迷娘遵照将军之意而来,将军又为何苦,要拒迷娘于门外呢?!”
“你,,你穿好衣服再来见我也不迟!!”周围魅影无踪,迷娘说话间香气缭绕,惹得苍鸷一阵口舌焦躁,外加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转瞬竟不顾形象,十分狼狈地钻到桌子底下,强迫自己眼观鼻闭上眼睛,喃喃低语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将军,地板寒气尚重,小心着凉,还是出来与迷娘说说话罢!!”迷娘见状,不禁掩唇失笑,待要伸手拉苍鸷出来,冷不防柴胡从外头猛冲,狠狠扣住迷娘手腕,摇头惶惶大叫道:“不要!!!”
迷娘有些意外,顺着柴胡指力,慢慢仰起脸来,笑着问柴胡:“柴胡怎么了,什么不要?”
可怜这时的柴胡,一只手要用力扣着迷娘不叫她碰到苍鸷,另一只手要使力挰住自己两只不争气的鼻眼儿,防止鼻血继续外流,另外还要分出心来,结巴答话道:“不,,不好,,迷娘穿成这样子,不好,,,,,不,,不好。”
“当真,,是不好么?”迷娘望住柴胡,笑得越发灿烂,转瞬身子一转,已经热烈凑拢柴胡,顺势抱起少年,亲吻他被鲜血打湿的嘴唇。
不过轻轻的一吻,柴胡竟骤然变了安静,他任着她吻,浓长的双睫温顺地半合,又如同中了什么古怪的魔法,在迷娘甜美问话里,微微点起头来。
“这样子,是好,还是不好呢?”迷娘吻过了柴胡的唇,明显没有得到满足,延着少年柔嫩迎合的颈线,渐次往下烙吻。
“嗯,,嗯,,”很快,柴胡的声音完全变了,变成令苍鸷脸红心跳的灼灼呻吟。
他竭力闭着眼,不敢看,却好像没有办法彻底捂住耳朵不去听,最后咬了咬牙,摸索着撑起半身,想要从桌子底下出来,再悄悄逃走,逃得越远越好,胜过这里古怪的煎熬。
没想到此时迷娘虽是看起来与柴胡情爱正浓,背后竟好像长了两只眼睛,就在苍鸷快要成功离开桌子刹那,她忽然扭过头来,斜睨了眼波,冲苍鸷娇嗔笑道:“苍鸷将军,我的美人计,虽是对将军不太管用,对我家柴胡,却很是管用呢!”
“美,,美人计?什,,什么美人计?!”迎着少女锐利中隐含明媚的眼神,苍鸷顿时大吃一惊,他有些仓促地向她发出略嫌软弱的质问,浑不知自己曲膝半跪在地上,朝她抬头的模样,多像一只可爱小狗儿。
“将军这都看不出来?迷娘穿成这样来见将军,是在为将军上演一出美人计?!好叫将军不要再明珠暗投,从此归顺于我怀抱,可惜这招似乎对将军行不通呢!”迷娘抱着柴胡,辗转落吻间,与苍鸷谈笑自若,那笑语里俨然充满了无限婉惜,却不见她眼睛里有丝毫沮丧。
、第474章 有情雪(八)
在瑟那斯大陆,相邻各国因战事频繁,总喜欢往对头国家安排数量不等的细作渗入对方朝庭内部,方便刺探军情,了解对头近况,这些细作们为获取对头重要机密,精忠报国,手段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其中有一招,名唤美人计,利用本身色相来套取需要的情报,对于位居白帕兵部四品高级武官的苍鸷而言,自然也并不陌生。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美人计会有朝一日反过来用,不是男子靠着出色的美貌来施向有着利用价值的女子,却是他曾经视作生死兄弟般的女子,毫无忌讳地施向男子,而且这男子偏偏还是他自个儿,苍鸷闻言,倍感窘迫之余,又不禁大为震惊:“美,,美人计?你,,你,是说,,你穿成,,穿成这样,,是在对我用,,用美,,,美人计?!”
“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妥么?”听闻苍鸷嗑巴发问,迷娘与柴胡十指相扣缠绵刹那,仍不忘明眸轻扫,往那五官有如水墨样秀美,其脸色却略显不安苍白的将军儿郎横睨了过去,,那一派娇嗔又一派天真的神色,衬着她身上金色薄纱的衣衫,竟有若水里精灵,熤熤闪动别样容光。
苍鸷望住迷娘,生在左胸口的一颗心莫名凶猛跳起,他有些困难地咬着牙用力吸了口气,还来不及答话,慢慢挣扎着起身之际,却见大敞四开的门外,刮进来两道晃动白雪般光彩的奇异旋风。
伴着那旋风刮近,苍鸷骤然听到一把微含恼怒的清越男子声音,在他与迷娘之间,冷冷插言道:“不止是不妥!!简直是大大的不妥!!”
除了迷娘,还有什么人居然不声不响地闯进这僻静到诡异的院落,好像还故意藏在什么地方,高深莫测地说话?!!纵使受刑后的身子尚未痊愈,苍鸷仍是十分自负于他的武功,怀揣着几分不服气,苍鸷下意识地左顾右盼,想要找寻对方来路。
几乎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态,就在苍鸷扭头旁观刹那,那两道旋风已经分成一左一右,落到地上,现出两道有如天上神仙般俊雅出尘的年轻男子身影。
一旦再关注了心神,仔细看清两人模样,苍鸷不觉惊呆:左边的人,一袭白衣飘飘,发似绿水眸如琉璃,右边的人,眸似琉璃发如绿水,两袖白衣招展,生得竟是一模一样。
物以稀为贵,孪生子在瑟那斯大陆本就不多见,像破月破日这样堪称鹤立鸡群般的风流人物更属凤毛麟角,苍鸷深深好奇之下,完全忘记已身处境,又不禁向着两人多望了几眼。
很快,他看到左边的男子眼神严厉地瞪住迷娘开口说话,那声音冷薄急促,竟与方才那清越异常的声调毫无二致:”主人!!你要胡闹也合该有个限度!!怎能如此自毁身份,伤风败俗!”
那男子说罢,不容迷娘有任何反应,忽又对右边的男子疾声道:”阿日,还不与我速速拉开他们,更待何时!!”
苍鸷愣了一愣,面前旋风抖起,左右两个男子脚下同时又腾起两道猛烈旋风,旋风迅速裹住了迷娘与柴胡身影。犹如瞬息之间,便以某种奇异手法竖起了风之屏障,彻底挡住了苍鸷视线。
苍鸷回过神来,面前已经不见了四个人,迷娘,柴胡,破月,破日,最后唯听到迷娘扯起嗓门发出一通气急败坏的尖叫,透过转出门外的旋风微弱传进:”阿月!阿日!!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
先不提苍鸷独自留在安静室内,因此此番奇异变故,如何地满怀愕然又疑惑。
且说迷娘这两天,将苍鸷救回来以后,一方面为对付白沐芳之流,与连真商议,多方联络同盟者,另一方面她为将来做好新博的皇帝,临时抱佛脚,在连真那里拿了些书来读,昨夜恰好读到一本古旧史书,书中讲了许多有关美人计的故事。
迷娘正苦于苍鸷固执,死守忠诚,到时候真与白沐芳撕破了脸,难免要与苍鸷情谊两断,见了这书里的故事,她不禁心智一亮。
迷娘暗自思谋着这美人计,讲究的是攻心之策,感化之道,不伤身不流血,对于百般不愿伤害苍鸷的她而言,无疑是上等之计。
既然书里所谓的男人之美可以用来攻克女人之心,她反过来行之,用女人之美来攻男人之心,又有何不可!
一旦想到这点,迷娘立时在新博的皇宫里做起了小偷,到处翻箱倒柜,总算叫她寻到了甚合她心意的漂亮衣衫,前代八公主在盛大祭祀活动之际,净身沐浴后所穿的金织肚兜,金纱短裙。
梳好了秀发,穿戴了一新,额头贴了美丽的花黄,迷娘一摇三摆,露出丰满的肩臂,光洁优美的小腿,颇为得意地俏立于破月破日面前:”阿月!!阿日!!瞧我好不好看!!”
迷娘这完全显示出妖精美态的曼妙装扮,破月破日猝不及防一见之下,其实皆已心旌动摇难抑,只是破月细心,三言两语先问清迷娘装扮的原由,知道她一反平常朴素的精致装扮,居然是要对苍鸷献身,两兄弟震惊过后,震怒不已,自然大摇其头,异口同声说不好看。
迷娘满怀期待顿时成空,一气之下,索性撇下破月破日,兴冲冲直奔柴胡。
在柴胡那里,在柴胡沉默明亮,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迷娘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惶赞叹,与沉沉的倾慕之情。
迷娘心里忽然涌满了欢喜,无限的,好像风儿鼓满了风帆,要飞起来的欢喜。
她忍不住违反她先前答应柴胡,在他没有真正改变主意之前,绝计不碰他的承诺,伸手抱了抱柴胡。
殊不知,这紧紧的一抱,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