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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咖啡在白色地毯上画出一个醒目的标记,女佣看着自己的杰作,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会浑身发抖。
“怎么处置她?”博岚问裴延礼。敢打扰他和裴延礼的独处时间者,杀无赦!
裴延礼表情不变,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道:“不守规矩,杀。”
女佣扑通一声跪下了,“少……少爷!请原谅我!我下次再也不敢把咖啡洒在这上面了!请原谅我!求求你!”
博岚摇摇头。裴延礼从衣袋中取出手枪对准她,慢慢地走近。
女佣脸色煞白,不断磕头,“少爷!请原谅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少爷!”
裴延礼正想再往前走,博岚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轻笑,“杀一个女佣不必离那么近吧,这个距离就可以了。”
他不容许裴延礼和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太过接近,就算是尸体也一样。
裴延礼站住脚步,准星从她的心脏瞄准到她的头上。
“裴爷!裴爷,求你放过我吧!裴爷!求你!少爷!”
“你是……必须要牺牲的……”裴延礼用很低很低、声带几乎没有振动的声音说。
一声清脆的枪响,裴延礼的枪口飘散出一缕青烟,女佣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血淙淙地流出。她往前趴伏着倒下,血迹和刚才的咖啡一般,很快在白色地毯上晕了开来。
可怜她至死都以为这颗夺命的子弹,是因为那杯洒在地毯上的咖啡。
“你的枪法还是那么准。”博岚赞叹。
裴延礼收起枪,轻轻掰开博岚抱着他的手臂,“我去找人把这个女人埋掉。您马上就要去港口了。”
博岚抓住他的衣襟下摆微笑着纠正,“不是‘我’,是‘我们’,这种东西交给别人去收拾就好了,倒是我们……延礼……”他向他的唇接触去。
照这么下去,他们非要在这里逗留到明天早上不可。裴延礼这么想着,然而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忽然间双手捧住博岚的脸,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
在这之前,裴延礼从来没有主动吻过他,甚至连稍微主动一点的亲密动作也没有,今天居然会这么自动自发地吻他,博岚的意识马上就飞走了,忘记了自己应该如何去反应,只是呆呆地站着。
裴延礼放开他,笑了一下:“少爷,我们可以走了吗?”
“好……”那笑容也是如此难见!博岚的心就如擂鼓一般狂跳,连裴延礼为什么会如此反常的原因,也忘记去想。
女佣的尸体被遗弃在那里,被完全遗忘了。
在门口坐上专车,博岚问:“奇怪,我的专车司机换了吗?”
不频繁的换司机是为了安全,所以最多也只有两个司机换着开,但是现在坐在前面的那个司机,博岚确信自己并没有见过。
裴延礼淡淡地道:“原先那个司机在前几天醉酒驾车开到了海里,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肿得险些认不出来,所以就换了。”
“ 嗤!真没用!”博岚靠在座椅靠背上,舒展了一下身体。他的手悄悄地伸到了裴延礼身后,另一只手按下一个按钮,升起了司机和后座之间的玻璃隔板。
港口处,黑沉沉的夜色下,依稀可看得出几十条大型渔船的轮廓,港口边一排堪称明亮的照明用灯光,在大片的黑暗中被吞噬得残破不堪。
汽车的引擎声由远至近,几辆黑色轿车滑停在一片空地上,几个穿着各式平常衣服的人从上面走下来,博岚和裴延礼赫然就在中间。
几个人观察一下四周地形之后,走回原处低声对博岚道:“少爷,暂时还看不出异常。”
博岚冷笑,“暂时没异常不等于以后也看不出异常,耿珩那老家伙,根本就是个脸上都刻着‘阴谋’两个字的老狐狸,爸爸怎么就会答应帮他的忙!”
裴延礼皱眉,“少爷,那我们回去吧,太危险了!”
“我不要!”博岚拒绝,“那样显得好象我们博家怕了他似的!我倒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裴延礼皱眉不语。
一艘渔船上亮起了一盏幽暗的蓝色灯光,闪一下,又一下,然后顿了三下,这是他们之间定的暗号。司机全部留在车中待命,一行人向那艘船走去。
一路上没有看见任何警戒,直到经过跳板到甲板上之后,才看见一个人正靠在栏杆上,似乎在眺望远处根本什么也看不见的黑色风景。
看见他们到来,那个人对他们很无害地一笑,“久仰,博少爷!”
裴延礼在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已皱得很紧的眉头又加了几条纹路,低头在博岚耳边低声道:“这是耿珩第二号手下,波看阳,以枪法奇准、心狠手辣而闻名。”
“波看阳?”博岚不屑地一挑眉,“小喽罗!你还没资格跟我说话,把你家老头叫出来。”
波看阳不为所动,还微笑着道:“我们老大正忙于其他事务,博老爷不是也一样?所以只有派我来迎接少爷,还请少爷多包涵了!”
裴延礼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艘船上的感觉很不好,从上来开始就感觉到淡淡的杀气,可以看出那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可是他们此时绝对不能随意拆穿,更不能转身就走,那样只会让他们全体成为他人的活靶。
博岚哼一声。
“去看看货色吧!”他道。
波看阳微微一躬身,唇边带着那丝仿佛永远不变的笑容,作出一个请的动作,先走在前面为他们带路。博岚想跟上去,裴延礼一把抓住他推到身后,自己走在最前面。
其实他这时候非常想突然冲上去把前面仿佛毫无防御的人捉住,这样他们就会有逃跑的筹码,问题是,他并不知道耿珩那老家伙对这群枪手下的是什么命令?
是生擒?还是只要尸体,赶尽杀绝?如果是后者,而波看阳对于那老家伙的重要性不如杀死博岚的话,那就有问题了,他不能拿博岚的生命开玩笑。
在渔船上藏匿毒品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由于有冰冻库,毒品可以装在部分的鱼腹,藏在大批没有毒品的鱼中间,也可以直接藏在鱼堆中,如果藏得够技巧的话,连专业的核查人员也找不出来,猎犬在冷冻库时嗅觉也会麻痹不少,能过关的机率要多大就有多大。
看来他们这次的货真的是藏在冻鱼中,因为他们正穿过内舱往下走,越往下,路就越窄,刚开始还可以两人一排,到后来舱道就只允许一人通过,他们被迫排成一条直线往里走。
这种状态很容易被人集体射杀,裴延礼微微不安地想着,浑身的肌肉本能地绷紧了。不过聊可安慰的是,博岚在他们这一行人的中间,就算受到突然袭击,也可以有不少的缓冲时间。
前面引路的波看阳在转角处拐了一个弯,立刻就消失了。裴延礼心忽地一沉,一声“退后”还没有喊出口,几把黑色的轻型冲锋枪已经从波看阳消失的地方无声无息地出现,对准了他们。
裴延礼本能地张开双臂,将博岚掩藏在自己身后。不用回头他就可以感觉得到,在狭窄舱道的另一头,同样出现了几名手持轻型冲锋枪的枪手堵在那里。
看到这种情形,跟着博岚一起来,站在最后放的一名保镖,习惯性地抽出自己的枪,但他还没来得及与之相对,冲锋枪就已开火,那个人瞬间就被打成了蜂窝,倒地死去。而他身边的人和周围的舱道墙壁毫发无损。
裴延礼回了一下头,心底暗惊——改造枪!
本来在这么近的距离,用轻型冲锋枪的话,是很容易击穿被害者的身体,打到别处去的,但是这些枪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它们都被改造过了。
这样说来的话,这件事根本就是蓄谋已久的!但是,为什么?如果得罪了博英杰,对耿珩没有任何好处!最多两败俱伤!
不过稍微再一想,他便恍然大悟了,耿珩根本没有要杀博岚的意思,否则不需要专门制造这种枪,这种枪不是为了让它不要打到舱壁,而是为了不要穿过其他人的身体伤到博岚。那他们如此做,又是为了什么?
波看阳悠然地出现在那群射手的后方,抱着胸笑笑道:“老大说过,博家的少爷心高气傲,就算知道是圈套,也绝对会乖乖跳进来,真是说得一点也没错。”
博岚在裴延礼身后愤怒地想到伸出头来,却被裴延礼推回去,只得在他身后,不甘而冷然地道:“耿珩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们对待合作伙伴的诚意?”
波看阳笑道:“本来这套是用来招待博老爷子的,不过换成了博少爷你,那就更简单一点了。”
裴延礼低吼:“讲重点!”
波看阳举一下双手,做了个戏谵的投降动作,“好了,那我们就挑明了说吧。”
他对旁边挥了一下手,舱顶之上立刻传下了耿珩的声音,那是早就安放在那里的扩音器,播放出了耿珩的录音。
“博少爷,今天我请你来,其实并没有恶意。”
博岚冷笑。如果这种方法也算没有恶意的话,那就真没什么算恶意了!
“我只是有点事想问一问博老,你们不会介意吧?不会介意的话,我就直说了。”
“最近咱们有不少同行都被抓了,你们知道吧?”
博岚不知道,因为这些事情跟他无关,他只想做自己的枪械生意。
“这些同行的最大特征就是,都和博老有密切的关系,要么在他那里长期提货,要么就是多年来常通过他运货的人。这种情况过去也有,不过还没有到这种地步,居然连我的三儿子都被抓了!以前哪次不是我说说话就没事的!谁想这次竟没人敢站出来!”
“是!我最近是抢了你们不少货源,才让他千里迢迢到美国土著那里收售货物!可是他也不能用这种阴招!”
博岚大叫:“这么说,你根本就是在怀疑我爸爸!”
“少爷,”波看阳好笑地提醒,“这是我们老大的录音,您喊也是没用的。”
录音依然继续道:“可是如果我面对面去问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跟我讲真话的,所以我想到了这一招,没想到后来来的是你,那再好不过。就请少爷回去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他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那也好过不明不白地被他害死!”
轻轻地啪一声,录音被人按掉了。
“就是这样,”波看阳耸耸肩,“博少爷,我们也是听命行事,请原谅!”
裴延礼依然挡在博岚身前,“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会在博少爷身上植入晶片,随时控制他的言行,直到弄清楚事实为止。”
“如果发现您妄图取掉晶片,我们就会引爆。虽然不能同时炸死方圆五米以内的人,炸死博少爷总是绰绰有余了。”说完,波看阳又是一挥手,一个人受执左轮慢慢地向他们走来。
“请博少爷和您的保镖千万不要动,否则我们的枪说不定会走火……”
话音未落,裴延礼竟上前一步,那个人根本没看清楚他做了什么,只感觉眼前一花,手肘剧痛,左轮掉到了地上。裴延礼趁势又以膝盖在他胸部一顶,胸骨霎时根根断裂,那人惨叫一声,断了气息。
波看阳没想到他会来这一招,但也只愣了那么一瞬,马上下令,“开火!”
两边的射手同时开火,一排枪击之后,后面的保镖一个一个倒地死区,裴延礼举着那个人的尸体不放,任由他被打得身躯巨震,回头对博岚喊道:“少爷!尸体!”
博岚会意,伸手抓住离他最近的保镖,那保镖在下一刻便被打成蜂窝,但在他后面的博岚和裴延礼毫发无损。这就是窄道策略的利弊!容易制人,亦容易被反制。
裴延礼举着那个人的尸体向那群射手丢去,波看阳向后暴退,几个射手没防备,皆被那尸体撞得失了准头。
只是这一瞬间的空隙,裴延礼已猛冲而上,双拳击在堵于路口的两个射手身上,那两个人趔趄地退了一步,抱着肚子哀号起来。
裴延礼不给其他几人机会,一脚踢倒一个正拿枪瞄准他的人,另一只手同时将一把对准他的冲锋枪推向天花板,回脚,一脚将这个人腿骨踢断,那人倒在地板上护着腿惨叫打滚。
博岚一手拿枪还击,一手费力地拖着那具尸体向裴延礼靠近,裴延礼收拾了手边的人,发现波看阳竟不见了,一时间也想不了那么多,大手一把捞过博岚将他推在身前,从刚才他们来的狭窄舱道呈T字型的路道跑去。
射手们紧追而来,裴延礼拔枪回身射击,暂时延缓了他们的速度,同时沿路的弯绕也帮了他们不少忙。
他们现在不能回去,而一般舱道内的开口不会只有一个,他们现在要找的就是另一边的出口,只希望上天保佑,千万不要有太多的人在那里留守……
前面就是向上的悬梯,可是这条路虽不长,却过于直了,射手们已然追来。耳边是子弹的呼啸之声,裴延礼身躯巨震几下,险些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