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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唐再续-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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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困顿,战意全无,唯有撤军,某等再假意追击,其必恃众反击,我等于是佯退,放其遁走。待其谨慎全消,再全力追杀,贼军必败!”
  折宗本听了两点都不甚在乎,听到这里却是老眼一亮,精芒一闪。
  不错,地理优势,他作为沿河五镇兵马使,府谷城就是在他的指挥下建设起来的,他自然知道府谷的地理优势很明显。然则如何将这种优势利用起来,不仅击退敌人,甚至直接击破来敌,他就有些犯难了。哪知道李曜寥寥几句话,一场勾心斗角而又惊心动魄的大战,就勾画在其眼前!
  李曜自己对这个计划也比较满意,他昨天去观察地形,的确很是为这府谷的地理优势大声叫好。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王之涣之诗摹状的是古凉州,而其所状孤城地处要塞、境界孤危之况景,又恰似府谷。
  府谷城筑于黄河西岸三百丈之上的一座石山之巅,依山临河,巍峨险峻;远望城廓,宛若一只下山猛虎突然昂头,又似拔地而起的孤岛。其东临黄河,南为悬崖,西为巉岩,北若虎颈。登临此城,极目远眺,滔滔黄河奔腾而来;隔河,河东百里之地尽收眼底。
  当时他来到山城南门山根,举头仰望,危乎高哉!
  那悬崖绝壁山腰的一排石窟,山寺凌空,架有栈道,岩石凸暴,给人以震撼之感。沿神路攀登而上,有一千佛洞,洞中石窟六眼,窟约深丈余,宽近两丈,高一丈,内供释迦、文殊、普贤等佛陀,第二窟内供大小佛陀千余尊,千佛洞因此得名;另有祖师殿一座,建于门洞右侧之逍遥楼上,内供东华帝君金身一尊,与石窟成掎角之势,互为呼应,可谓佛道一家。
  那千佛洞建在悬崖绝壁上,乃是此地古今之人,用绳索从高处把石工放吊在半空,像当年林县开辟红旗渠一样,于峭壁悬崖上用铁锤钢钻凿以成窟。
  置身千佛洞栈道上,凭栏望去,脚下万丈悬崖,滔滔黄河,川逝而去,山危水阔,穷尽险奇;是时,李曜心中一首清人徐恒赞《千佛洞》之诗涌上心头:“峭壁城南寺,重重石洞穿。下临河浪阔,平眺晋云连。远树当窗近,轻舟过槛偏。心空来坐久,且话静中缘。”那一时,他的心境仿佛出现一片空灵,一种神秘崇高的敬意,自然而然产生出来。千佛洞左下石壁为摩崖石刻,古志中记石壁上刻有“禹王初导”四字。
  南城门悬空而下者,乃是水门。李曜当时一问之下方知,此城依山不井汲,乃汲于河。
  水门乃古代士兵和居民打取生活用水的唯一通道。水门建造奇特,巨石砌筑,高数丈,门洞两侧为峭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水乃人畜赖以生存的命脉,水门建若雄关,正是为了保护汲路,防敌进攻时切断水路之故。
  拾阶而上,但见水门之外、洞门之上建有亭阁,虽不算精雕细琢,却正好融于山水,妙化无穷。
  此处李曜当年出差之时其实来过,今次算是故地重游。不过后世来此,已只剩些残垣断壁,哪里能与如今相比?李曜在此想起当年出游此地时,那导游讲过的一桩故事:说黄河波涛浩渺,三百多年前,也就是1697年,清康熙帝巡兵宁夏,第三次平定葛尔丹时,御驾亲征,即由河东保德县城乘舟渡河于府谷城小住三天,即由此水门上岸登临入城。府谷新县城城址位于刘家川,其时刘氏为望族,多为船户,设有渡口,称刘家渡。康熙帝渡河时正是刘姓艄公为驾摆渡,因见艄公水中技艺高超,在滚滚巨浪中行舟若平地,龙颜大悦,随即口占诗曰:“古渡远年传至宋,舟人今日仍姓刘”,旋即传旨:从此以后,永远免除府谷刘姓之赋税。从此,刘家便再没有纳过赋税,直至全国解放。康熙帝在府谷小住时,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做了件开放“黑界地”的大事:清初,担心蒙汉联合反清,清廷下令在蒙汉交界明长城之北割划出宽50里,西至宁夏的一条地带,在此地带里,不许汉人耕作,禁止蒙人放牧。北胡南汉,互不相扰。久而久之,这条“隔离带”变为黑土,老百姓称之为“黑界地”。康熙帝了解到“界地”两翼百姓生活苦焦,民不聊生,主要原因是“界地”良田不准农牧所致,于是传旨开放“界地”,允许蒙汉耕牧,此事据说深得民心。康熙帝在繁忙的军事斗争之暇,亦不忘雅事,在府谷吟题《晓寒念将士》一诗,诗中流露出对戍边和带甲出征将士在霜华侵月、朔风凛冽中安全和温饱的担忧,不过李曜一直觉得清人写诗,只有几人可看,康熙这首诗他委实不记得了,再说他对清朝诸帝无一好感,尤以康乾二人为胜,自然不会专心去读。
  水门而上,循蹬道,路曲径危,登高涉陂,立马就到南城墙根。城墙高耸,下半段为半丈长一尺厚的石条筑垒,女墙段为一尺多长的青色城砖砌筑,城墙蜿蜒,随地就势,通高两丈半以上。转弯处,早见城门高耸,门楣上“府谷”两字扑入眼帘;入“府谷”,过洞门,里面是四方四正的一个“瓮城”,府谷山城置东西南北四大门又小南小西两小门,南北大城门及小西门外均筑有瓮城;巡瓮城一周,又早见“南门”两字,入南门,登城楼,但见城楼与瓮城差错峥嵘于蓝天白云之下,下瞰黄河如带,浩浩荡荡;目睹府谷新县城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一片繁荣景象。
  如此易守难攻之城,李曜看在眼中,哪有不豪情万丈之理?
  想想历史上府谷战绩,也可知道这府谷不是那么好打的!
  府谷古城雄踞边塞,襟山带河,北枕长城,西濒榆神,与晋、蒙相连。古时设府谷则为了控制黄河西岸,府谷治所高踞塬头,固然易于防守,却极为缺水,须由黄河中取水供应,如水源被切断,州城就难于防守。所以当年筑城时为了巩固取水道路,就紧濒黄河,连城下也不留空隙。
  府谷折氏镇守府谷数百年,北汉、契丹、西夏、辽、金等割据势力数百次侵掠府谷,很少得到便宜。后周广顺二年(952)北汉刘崇遣兵三千攻府谷。防御使折德扆大败汉兵,杀二千余众。显德(954—960)中,北汉遣乔赟率军攻府谷,永安军节度使折德扆率军与北汉军于河市镇决战,北汉军大败,死五百余众。北宋乾德元年(963)腊月,北汉卫州刺史杨璘率军攻打府谷,宋将折德扆于府谷城下大败北汉军,生擒杨璘。至道元年(995)契丹大将韩德威率一万余众并党项首领马翰自振武(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偷袭府谷。折御卿在子河汊以数千兵设伏,契丹军自相践踏,坠崖谷而死者甚众,五千余众被杀,其中有名号的将领就有二十多人,韩德威“仅以身免”。咸平二年(999)秋,赵保吉(李继迁)率西夏兵攻府谷,折惟昌与叔父折海超、弟惟信率兵应战,海超、惟信战死。后西夏兵复来,折惟昌与刘文质、宋思恭合兵大败赵保吉(李继迁)军于横阳川(今神木黄羊城河)。
  由于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给契丹换取契丹的支持做儿皇帝,从五代至北宋,中原政权与契丹及后来的西夏之间的战争从未停息。麟府地区犹如楔子一般嵌入三个政权的领地之间,屏蔽河东,控扼大漠,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在历次战争中,由于失去了燕云十六州沿长城一线的天然屏障,中原政权从未占过上风,总是一败涂地,狼狈不堪。唯有麟府的折家军在与契丹及西夏的战争中战必胜、攻必克,几乎是屡战屡胜。雍熙三年(986)正月宋太宗下令北伐。东路曹彬、崔彦进、米信出雄州(今河北雄县),中路田重进出飞狐(今河北来源),西路潘美、杨业出雁门。三路大军虎头蛇尾,连杨业这样能征善战的名将都被辽将耶律斜轸所俘,浩浩荡荡的雍熙北伐以丧师失将而告终。而折家军在保卫麟府的历次战争中,契丹从未讨得便宜。宝元元年(1038)党项首领李元昊建立西夏国称帝,调集十万大军侵袭陕西延州及河东麟府,延州数百里边寨全线崩溃,而麟府则取得了抗击西夏的辉煌胜利,折家军甚至长途奔袭,深入西夏腹地给西夏以沉重打击,减轻了延州压力。
  麟府二州远离延州一千多里,属河东,即今山西,治太原。李元昊建立西夏国称帝侵掠延州的同时,于宝元三年(1040)率大军攻麟府,折继闵领兵迎战。折继闵率府谷兵出奇制胜,“深入贼境”,几次战役共斩两千余级,破敌寨二十余所。折继闵在东线捷报频传之时,西线延州一带宋军溃不成军,连失保安、金明、塞门、安远、承平,阵亡5000余众,京都大震。
  庆历元年(1041)正月,朝廷命麟府诸军会讨西夏李元昊。折继闵率兵至汴黄、吴拔泥,与西夏兵遭遇,激战横阳川,斩西夏兵二百余。庆历二年(1042)三月,朝廷命折继闵筑建宁寨,西夏军骚扰,折继闵智胜强兵,歼西夏军二千余人。同年七月,李元昊率兵进攻麟州,知州苗继宣率州兵拼死抵抗,相持月余不克。八月李元昊弃麟州,率数万众袭击府谷城。当时府谷城只有六千余守军,城外各堡寨自顾不暇,折继闵坚守孤城。西夏军攻城七日不下,伤亡惨重,只好撤退,丢弃甲胄弓矢无数。西夏军攻麟、府不下,转攻丰州。丰州破,知州王余庆、兵马监押孙吉战死。占据丰州后,西夏军屯兵要塞,企图绝麟州粮草。九月,李元昊兵入萧关,宋廷命折继闵、高继宣乘西夏后方空虚,攻其不备。折继闵兵至骂泊,斩西夏军首领贱遇,破伪容州,刺史耶布移守贵堡障,大获全胜。庆历三年(1043)冬,西夏数万兵分路攻清寨、全城等堡,折继闵领兵追至杜胡川(今秃尾河),大破其众,斩首四百,夺其马匹军械无数。折继闵捍边有功,同时几次入西夏境内与敌决战,有效地缓解了延州范仲淹的压力,朝廷赐诏褒美,并赐锦袍金带银采以旌其功。
  庆历四年(1044),宋朝与西夏达成协议。和约规定:西夏取消帝号,名义上向宋称臣;双方在战争中所掳掠的将校、士卒、民户不再归还对方;从此以后如双方边境之民逃往对方领土都不能派兵追击,双方互相归还逃人;双方在本国领土上可以自由建立城堡;宋朝每年赐给西夏银五万两,绢十三万匹,茶二万斤;另外,每年还在各种节日赐给西夏银二万二千两,绢二万三千匹,茶一万斤。
  从宝元三年(1040)初至庆历二年(1042)9月,西夏先后在延安、宁夏隆德和固原对北宋发动的三次大规模战争,北宋均遭惨败,损兵折将,丧失地盘,只得割地赔款,宋仁宗得到的只是西夏取消帝号称臣于宋这个面子而已。尽管如此,没过了几年,西夏再次大举进兵,从嘉祐二年(1057)至元符二年(1099)仅府谷折氏与西夏之间有文字记载的大型战争就有十几次。
  即便抗日战争时期,日本军队本想攻占府谷,后来看了地形,也打消了这一想法。
  如此地形,李曜要是不将优势发挥到最大,他岂不要恨自己白来了府谷一趟?

  

  第089章 党项军内
  折宗本霍然起身,浑不似先前那般垂垂老矣的仁慈长者模样,反而目光之中精芒暴涨,杀气一闪而过,继而长笑一声,朝李曜拱手谢道:“此番李军使来我府谷,实不亚精兵数万!只是李军使方才说,五胜五败,如今只说了三胜三败,还有那两胜两败,却不知为何?”
  李曜微微一笑,起身拱手道:“折公过誉了,存曜愧不敢当,想来折公心中早有定计,只是爱护晚辈,才予存曜畅言之机。剩下那两胜两败,其一:拓跋思恭以为河东连番大战,已然后继乏力,不足为惧。如今出兵之后,又得知府谷兵只两千余,大将不过数员,于是自恃兵强,浑不以我等为敌手。他既有此心,则其麾下诸将又如何不是这般心思?兵法有云,骄兵必败!彼既未曾以我等为敌手,其戒备必然不够森严,其号令必然不够齐整,其心境必然过于松懈。如此一来,我等便有了从中下手的机会,我以有备而算无备,如何不胜?彼以无备而遇有备,焉能不败?”
  折宗本哈哈一笑,颌首道:“说得好,说得好!拓跋思恭休养生息数年,以为自己兵强马壮,对我这小小府谷,自然是不当回事的。”
  李曜依旧只是微笑,口中则道:“最后一点,拓跋思恭所部,其精锐为党项羌之骑兵,麾下步卒战力低下。然则府谷并非夏州、银州那等一望千里之平原地貌,而是山路崎岖坎坷,森林茂密难行。此等地形之下,骑兵若要发挥作用,除非地形极熟,于小范围内设伏,否则必然缚手缚脚,难以施展。而拓跋氏步兵一则战力堪忧,二则远道而来,攻城器械不足,我等与府谷这山城之上坚守,拓跋氏只能仰攻,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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