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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万贞儿还在外面等着他的消息呢。雨化田现在不担心的自己,他担心的是要是万贞儿知道了这个消息,她自己跑到皇帝跟前。薨逝的皇后死而复生那是怎样的轰动啊。
皇帝被戏耍愚弄,一定会恼羞成怒,接下来他会如何对待万贞儿和她身边的人呢?雨化田的心第一次这样乱,看不清来路更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雨公公皇上叫你跟着去东宫。还请雨公公加快些。”一个小内侍忽然出现在雨化田身后,恭敬地半低着头。这个人很眼生,雨化田一闪而过个念头,自己这就是被软禁起来了么?见着雨化田还在出神,那个小内侍上前一步,甩下手上的拂尘 ,雨化田顿时感觉到一阵内力扑面而来。两个人眼光相碰,电光火石之间雨化田心里先是一惊,很快就安定下来。
东宫太子的寝殿,朱佑极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太后一脸担心触下太子的额头,手上传来的温度不在惊人,太后轻声的叹息一声,她转脸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太子身体一向健康,好好地怎么会病的这么重 ,你们都查清楚了,太子的饮食和日常都没事么?”太子生病的消息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周太后顿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莫非皇贵妃不在了,后宫里面有谁不安分了。
于是太后十万火急的赶过来,叫人把太子日常起居都检查一遍 ,东宫的小厨房和太子日常的吃穿用度都要仔细的检查过。太医们赶紧说:“太子殿下日常的饮食都检查了,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太子忽然染恙脉象是看是忧思过度,受了风寒,内心郁结因此才会病势沉重 。只要服用几服疏散的药就好了。”
太后听着太医的话,转眼看着朱佑极小包子脸已经瘦成了小尖脸了,万贞儿忽然一场大病就没了,没了娘的孩子总是可怜的。太后想起玩真人心情复杂,她叹息一声,对着太医们说:“你们一定要好好地给太子诊治,留下人来在东宫日夜看护不能大意了。”
太医们赶紧称是,安排了值班表,出去看着煎药去了。太后亲自换下来敷在朱佑极额头上的毛巾,边上的覃吉立刻递上来一块新的:“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能痊愈的。奴婢们侍奉太子不利还请太后责罚。”
“罢了,小孩子三灾八难的难免,何况是没了娘的可怜孩子,刚才哀家进来看见了,你们服侍的很尽心了。当初皇后在的日子对你们不薄,现在你们尽心服侍太子也是叫皇后安心。哀家问你,这些日子有没有谁在太子跟前说了什么?”太后眼神灼灼的看着覃吉,太后还是不放心,担心后宫里面有谁对着太子说了疯话。
覃吉一怔,很快的明白了太后的意思,他使劲的回想下娘:“太子殿下除了每天给皇上和太后请安,轻易不去后宫,以前大行皇后的灵柩还停在坤宁宫时候太子常去灵前致哀,现在大行皇后的灵柩已经移到了宫外,太子殿下就更不会去后宫了。”
太后听着沉吟一会,半晌她才慢慢的说:“难为孩子了,你要好好地看着太子,谁敢在太子跟前乱嚼舌头你立刻来回我。”
覃吉忙着称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安静,躺在床上的朱佑极被吵到了,他不满的哼唧一声,不耐烦的翻个身。太后生气的盯着门口刚想斥责制造噪音的奴婢,皇帝却出现了。
对着皇帝做个小声点的眼神,太后很不满皇帝疲惫的脸色,自从皇贵妃薨逝之后,皇帝竟然沉迷女色,甚至开始服食丹药 ,虽然贵为太后,但是对着做了皇帝的儿子她好些话也不能想说就说了。要说以前她真心喜欢万贞儿这个曾经的姐妹做儿媳妇,那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是有朝一日,万贞儿不在了,太后反而开始想念万贞儿在的日子了。虽然这位小姐妹宠冠后宫,但是那个时候儿子还是健康阳光的。不像现在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连着太子病了也是最后知道的。
朱见深脸色灰白,因为一路上急着赶过来 ,脸上被风吹的有些发红,太后看着皇帝的脸色活像是蒙着一层灰,活像是个病入膏肓的人。她心里生出一股怒气,冷眼看着朱见深俯身查看儿子的情形。
见着朱佑极正睡得昏沉沉的,虽然熟睡却是有些不安稳,朱见深伸手摸摸孩子的额头,顿时急了:“怎么这样热,太医们呢?你们这些奴婢是怎么侍奉太子的!”皇帝顿时发飙了,这些日子皇帝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见着皇帝生气,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起来。
“你做出来这个样子给谁看?闭嘴,孩子刚睡着,你这样吵吵嚷嚷的是想把他吵醒么?贞儿还没走远呢,你这会子心疼孩子了,前些日子你做什么去了?”太后忽然发难,狠狠地盯着朱见深脸色铁青。
皇帝被自己老娘的怒气给吓一跳,听着太后提起来万贞儿,朱见深一怔,随即他一脸颓唐的耸着肩膀 ,沉默一会低声的说:“母亲说的对,是朕疏忽了太子了。太子前几天还好好地,怎么会忽然病的这杨样重 。皇后薨逝之后,儿子确实疏忽了,从今以后朕要多多关心太子。”
太后站起来,对着皇帝说:“咱们出去说话,叫孩子好好地睡一会。你这回心疼他了 ,可是你做的这些事情是对儿子好么?”说着母子两个从太子的寝室出去,去了边上的厢房。
这个地方是太子的书房,布置的很宽敞明亮,皇帝看见窗子上糊着浅色的明纱,和书桌后面的紫檀书架上整整齐齐夹着书签书本,忽然想起来这个书房是万贞儿亲自给儿子布置的,和自己当初的书房是一样的。现在书房里面还是照旧,只是布置房间的人已经不在了,朱见深一阵难受,扶着太后坐下来默默地站在书桌前伤心。
太后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是伤心又是生气,她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上期狠狠地敲打着朱见深的后背:“你看看自己的样子,若是贞儿还活着她见着你这样糟践身体,还不要闹的天翻地覆。你听信那些道士的胡缠吃什么的丹药,那个东西我记得以前也玉有人给你的进献过,被你媳妇知道了好一顿的教训。现在她刚死了,尸骨未寒你倒是好的,竟然开始做这样的事情了。你想要把我气死了就早说,我和你媳妇一起死了也省有人在你耳边啰嗦讨嫌了。可是你想想孩子,太子年幼,你万一有个什么扔下他一个孩子怎办么?”
皇帝任由着太后敲打着他的后背一语不发,听着太后提起来万贞儿,朱见深鼻子酸酸,眼泪模糊了视线 。太后喘息一下接着说:“世上的女子无数,你是皇帝天下的美人要什么样子的没有。你想要美人这个容易的很,传旨选秀就是了,何苦要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她在那边看见你这个样子也是伤心的。我上了年纪,活不了几天了,难道你还想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么?你不可怜我这个做娘的,也该顾及孩子,贞儿要是知道太子病了,她做娘的岂不要心疼死了,你舍得她灵魂不能安息么?”
朱见深正对着一面落地镜子,镜子里面的人形容枯槁真的把他吓一跳,朱见深听着太后的哭声,脑子里全是刚才小鸡生病的可怜样子。太后一番哭闹训斥终于把朱见深给骂醒了。“儿子知错了,还请母亲保重身体。那些丹药儿子再也不吃了,太子的病难道是有什么隐情么?”想着当初万贞儿对着儿子的疼*,朱见深终于从悲伤里面走出来,他决定了一定要做个好皇帝,叫小鸡顺利接替自己的皇位,那个时候自己就能毫无牵挂的去见万万了。
母子两个说一会哭一会,把心里的疙瘩全摆出来,雨化田则是守在太子的床边,看着朱佑极的睡脸在出神 。躺在床上的朱佑极和雨化田印象里面的太子殿下判若两人,圆鼓鼓的包子脸不见了,轮廓反而更像他的母亲了。“阿娘……”在睡梦中轻声的唤着阿娘,朱佑极不安的翻个身,伸出手在枕边抓着什么。雨化田一眼看见几个万贞儿做的小熊什么的躺在床里面。他把一个小熊递到朱佑极的手上,朱佑极抱着小熊沉沉的睡去了。
看着睡熟的朱佑极,雨化田心里忽然有些愧疚,他承认自己心肠很硬,一向认为怜悯是个很多余可耻的感觉,那些人可怜的人根本值得同情,但是看着躺在床上朱佑极,雨化田下意识的躲闪不再看他,因为正是他害的这个孩子没了母亲。
雨化田索性站起来,站在幔帐边上的覃吉看着雨化田出去,他也跟着出来,“皇后娘娘薨逝之后,太子殿下伤心了好些日子,眼看着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皇上也是整天怀念皇后,吴王在太后哪里,太后亲自照顾着,只是可怜的了殿下了。”
“你侍奉过皇上,是当初皇后娘娘一手提拔上来的,太子年幼,你若是能好好地侍奉太子,想必皇后娘娘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我很少在京城,莫非是宫中有谁对着太子不恭敬么?是不是东厂和司礼监的那些人不安分了。”雨化田和覃吉的私交不错,他忍不住问一声宫中的情形。
“还好,皇上身边虽然多了不少的新人 ,但是看着皇上的意思不管是多得宠的贵人,新鲜几天也就放在脑后去不了。现在有了身孕的几位美人婕妤,全被放在一边冷落起来,司礼监的怀恩还算是正直 ,自从林芳死了之后东厂暗井了不少了。”覃吉对着雨化田说着宫中的形势。他看着雨化田欲言又止,半晌他才试探着说:“我听着风声不妙,内阁和朝中的官员弹劾你的折子已经有一百多封了。还给你拟出来十几款的罪责——”覃吉远远地看着皇帝和太后从书房出来,立刻住嘴不说了。
太后进去看了一会太子,见着朱佑极的烧退了,又把太子身边的人叫来嘱咐一番才回去了。皇帝一直坐在床边上看着儿子,等着太后出去,皇帝看见了雨化田,叫住她留下来。屋子里面就剩下了皇帝雨化田和正在呼呼大睡的小鸡。皇帝的脸一半在阴影里面,雨化田看不清皇帝的表情。
朱见深从阴影里面扫视着雨化田,他看着雨化田长身玉立虽然一脸的恭敬之色可是身上的气度却是根本压制不住,朱见深在心里不得不懊恼的承认,自己虽然贵为皇帝但是比起来的身上这副皮囊来,自己根本比不上雨化田一个奴婢。朱见深有些想不透,雨化田一个奴婢,身上怎么会有这种邪魅狷狂,沉稳大度的气场。嫉妒和不甘心叫朱见深的横竖看着雨化田不顺眼,他甚至有种感觉万万就是被这个人抢走的。
“太子没了母亲日夜伤心,朕想叫你每天陪着太子,一直到太子痊愈。你看如何?”雨化田听着皇帝的话心里狐疑的想着皇帝不是想要自己的命么,怎么改成了要自己侍奉太子呢?
没等着雨化田回答,朱见深接着说:“当初万万对你不薄,你现在就忍心看着她的儿子无人照拂么?雨化田正叫你把太子生病,还有这个后宫里面一切事情都朕查清楚知。万万只留下来两个孩子,谁敢谋害储君朕就要灭他九族。”
朱见深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雨化田只能跪下来:“奴婢绝不辜负皇上的嘱托。”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前朝后宫你都能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你也要给太子给朕一个清明安静的日子。”
雨化田磕头下去,皇帝慢悠悠的又来了一句话:“你这些日子就在宫中不要再回灵济宫了。这件事要秘密行事,西厂朕已经下旨遣散了,手下的番役暂时编进御马监,你依旧能的指挥他们。”
西厂被解散了,雨化田吃惊的抬头,他正看见皇帝眼神里闪过的一丝寒光。朱见深岂能会轻易地放过雨化田,他要叫这个权倾天下的西厂督主成为丧家之犬,背着骂名殉葬。
晚上,雨化田坐在床上打坐,体内真气运转一个周天,雨化田收了内功。她打量着自己的房间,布置精致,门外还站着好些伺候他的人。皇帝并没虐待他,雨化田依旧过着“前呼后拥”不错的日子。这个地方在乾清宫后面的夹道里面,一个小小的院子,还算是安静。房子里面布置的不错,雨化田眼神扫过一边的雕花隔扇,他知道在隔扇的后面就有人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西厂被皇帝解散了,他被人软禁在宫中,任何消息都没法传出去。雨化田不担心自己生死,他现在只担心万贞儿。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小内侍拎着个食盒进来,雨化田也不看来人,只是冷冷的说:“放下出去!”那个小内侍可能是刚进来当差的,他笨手笨脚战战兢兢的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却不想把茶杯带下来。
清脆的破裂声打断了雨化田的心思,他眼锋一飞,脸上的冷漠和高高在上顿时扭曲起来,他瞪大眼张着嘴,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来破碎的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快点离开!”
万贞儿看着雨化田的傻样,有些感慨,相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傻样,“别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