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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朕意已决,不过是叫你们来知会一声!”朱见深彻底翻脸,噌的站起来跺脚走了。
皇帝这是要犯浑!几个内阁大臣互相看一眼,都不说话了。倒是万安试探着小声道:“其实陛下久在京城,想出去散散也好。大家何苦要惹得陛下生气呢。不行的话还有太后。”万安感受到其他几位的眼神刀子似地戳到他身上,急中生智想出来个完全之法。皇帝身边虽然没了万贵妃劝阻,不是还有太后这尊大佛么?皇帝总也不能不顾孝道不听太后的话。
至少太后肯定反对陛下把太子也带着一起去南巡!这些大臣们被上土木堡之变给吓坏了,总认为皇帝就和哈士奇一样,外号伊萨梅(一撒没!)出去了就难回来了。朱见深要带着太子出巡万一出点事情谁来做皇帝呢。储君说白了就是备胎,太子万不能跟皇帝涉险。
于是几位大臣对视一眼,坚决的说:“咱们去慈宁宫请见太后。”
周太后早就听见了皇帝要带着太子出巡的风声,这几天太后把朱佑极整天拘在身边,连着每天太子按例给皇帝请安,太后都拦下来。“外面气候不好,小孩子不能轻易出去见人。皇帝那里人多,仔细着把时气传染给太子,哀家的话等着春天过了再去请安。”太后每天把太子抓在身边,内书房的先生们也要进来给太子上课了。朱佑极正埋头描红呢,太后拿着一本书坐在南床下一张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的功夫她手上的书还是一页没翻过去。
窗子外面记几株玉兰花已经开了极盛的时候了,一阵风过来,一些开败了花朵噗哒噗哒的掉在地上,屋里面的人听的清清楚楚的。朱佑极忽然停下笔侧着小脑袋仔细的分辨着外面的声音。他脸上忽然露出来兴奋的神色,正想对太后说什么,可是他脸上的神色一转,立刻又无声的埋下头认真的描红了。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没等着门口的小内侍通报,一个明黄色的影子闪进来,“这些迂腐的臭老头,他们管的太宽了!”朱见深气呼呼的闯进来,对着太后抱怨着内阁几个老头子的不近人情:“朕辛辛苦苦,不敢说宵衣旰食,可是也是殚精竭虑,朕不宠信奸佞,不沉迷酒色,更没穷兵黩武。他们就想着把朕圈在这个黄圈圈里面。外面什么样子,朕总要亲自看看才能知道。好么整天闭门造车能有什么好处。”
说着朱见深一脸苦大仇深的坐在太后跟前,朱佑极这几天总没见着老子,欢喜的扔下笔一下子扑上去抱着朱见深的大腿叫着:“阿爹。我好几天没见你了!”说着着树袋熊似地抱着他爹的腿向上爬。
太后不满的看一眼孙子,朱佑极变扁着嘴哼唧着:“我好几天没见阿爹了。”其实朱佑极很想跟着阿爹一起出门。紫禁城高墙外面的世界对着朱佑极特别有的吸引力。朱见深伸手把儿子拎起来,抱起来扔一扔:“阿爹好几天没见着你了,又沉了不少了!”朱佑极被老子抛在半空,兴奋地咯咯笑起来。他偷眼看看太后,搂着的朱见深的脖子:“阿爹,你真的要带着我去——?”
“小鸡,你的功课还没做好呢!”太后严肃的扫一眼小鸡,朱佑极和朱见深对视一眼,做个无奈的鬼脸吐吐舌头。皇帝把儿子放下地,摸着小鸡的脑袋:“好了,乖乖的读书,等着一会朕问你功课。”朱佑极恋恋不舍的看着皇帝,跟着大伴儿出去了。
只剩下了皇帝和太后,周太后清下嗓子:“你要南巡,我虽然不管外面的事情,可是也没听着南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要皇帝亲自去啊。那些做官的领着朝廷的俸禄,皇帝还要亲自出去查访。养着他们做什么呢?”
“南边若说起来要紧的事情,眼前似乎还没有。但是天下自从太祖皇帝开始,呈平日久,江南又是赋税的重地。我总是不放心,要亲自看看!再者孝陵还在南京呢。虽然每年派去大臣们祭奠,但是总也不如亲自去祭奠来的心诚。”皇帝的理由冠冕堂皇,太后一时没找出来反对的理由。她只是能无奈的叹息一声:“也罢了,他们拦着皇帝去,也有他们的道理。你别为了这个和内阁们生分了。君臣一心才是国家安稳的基础呢。你要带着太子一起去?随驾的嫔妃呢?”
“朕是去视察地方的,也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带着一群嫔御们算是怎么回事?一路上还要不少的人服侍,驻跸警卫都要的增加人手,那要多少花费?地方上不少的官儿正愁着没得巴结呢。朕带着这些人出去,他们可不是正找到了送礼的门路了。我想着不如带着太后和两个孩子,咱们一家人南边去转转。”朱见深拧着眉头,不愿意提起来嫔妃们。
“哎,看起来你的心里还想着她呢。贞儿不在也是快两年了,你还不能放下么?”周太后知道儿子心里万贞儿还是不能提的伤疤。
母子两个相对无言,整个殿内陷入沉静了。“太后,内阁六位大人们求见太后。”皇帝冷笑一声:“哼,他们不死心来太后这里闹了。叫他们滚进来,朕倒是想看看他们还能说出花儿来!”
后殿,朱佑极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终止了一切嗡嗡的讲话声,覃吉刚才说内阁的人一起求见太后,想叫太后劝阻皇帝出巡。“那怎么成?阿爹说要带着我去的!”小孩子是最喜欢出去玩的,这些老头们若是把阿爹给拦住了,他岂不是就不能出去了。“你去打听清楚,看看最后是谁赢了!”小吉把覃吉给撵出去探听消息。
外面大臣们喁喁的说话声夹杂着皇帝和太后的声音,已经在外面争辩了半天了。一声脆响打破了刚才的争辩,朱佑极立刻窜起来,跑到花罩跟前,黄花梨的花罩隔断雕刻着精美的松鹤延年的图案,糊着浅黄色的菱纱,把大殿分割成了前后两间。朱佑极把笑脸挤在隔断的菱纱上想看见外面的情景。
朱佑极只看了一眼就傻眼了,他的阿爹,大明朝的皇帝陛下正躺在地上哭的满地打滚,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拿着拳头捶着地面,一边扑腾着一边说着什么。内阁大臣全体跪在地上围观皇帝满地打滚撒泼耍赖,朱佑极都能看见他们头上飞过一群群的乌鸦。太后目瞪口呆完全石化了,她实在没想到自己早就成年的儿子竟然会和孩子似地在地上打滚。
“呜呜,你们整天满嘴的仁孝礼仪,朕想亲自到高祖孝陵前祭奠都不行。你们想叫朕陷于不孝之地么!朕成了什么?你们手中的汉献帝么?朕不活了!”朱见深满地的打滚,头上的乌纱冠都掉了。朱见深哭着对着太后磕个头:“太后保重,不孝子不能再侍奉太后膝下了!”
“皇上,老爷子啊,这是怎么说的!”张敏一声惊叫,紧紧地拉着皇帝的手,在场的人都傻眼了,朱见深不知什么时候把随身的匕首抽出来要抹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熊孩子的基因很牛叉!
第157章 声东击西
接下来发生什么,朱佑极不知道了;覃吉捂着太子的眼睛把他抱走了。皇帝经常抽风;这一点太后和万贵妃都很清楚;不能叫皇帝教坏了太子,万一太子殿下把这招学会了,不知道要闹出来多少事。好么的,底下的大臣一言不合,皇帝瞬间成了熊孩子满地打滚;嚷嚷着:“你们要不听我的,我砸了你们家玻璃。”未来的皇帝可不就成了有名的昏君了。
最后朱见深的撒泼打滚是怎么收场的,朱佑极不清楚。他先是被覃吉抱回了自己的寝殿;覃吉拿着唐书和资治通鉴来,讲一番李二凤陛下虚心纳谏;绝不会当着大臣们耍赖的光辉样板。告诫小鸡,一个肯虚心接受别人意见的皇帝才是好皇帝呢。朱佑极听着半懂不懂的,他认为覃吉说的唐太宗做的不错,因为魏征说的没错啊。可是自己的父皇也不是没办法的事情么。父皇每天好辛苦的 ,他就不能休息一下么!还有他们说整个天下都是他老子的,一个大地主在的自己的地头上转转,怎么也不成了。不过朱佑极不是单纯的小孩子了,他渐渐地明白了有的时候道理和现实是分家。自己有些想法是不能随便透露出来的。“我记住了,你去看看父皇到底怎么了。”朱佑极拿过来书把覃吉往外赶。
覃吉见着太子受教了,也就稍微安心下来,总算是没叫太子学会了陛下的坏习惯。他从小服侍在皇帝身边,朱见深熊孩子发作起来,真真是天昏地暗,除了万贵妃的话还能听,剩下的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人家也不鸟。按着皇帝刚才的做派,这几位内阁老狐狸和陛下这只大熊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了。内阁被大熊陛下彻底碾压了。
不过皇帝即便是获胜,能够南巡去了,太子殿下也得在京城监国。尽管现在太子还是个七岁的孩子,但是太子的身份和代表的政治意义大于他的实际作用。朱佑极见覃吉走了,对着身边的奶娘和保姆板着脸:“你们戳在这里,把亮光都挡住了。一个个的围在我身边不热么!”奶娘上前拿着绢子擦擦朱佑极的额头,顺手摸摸他身上:“大哥儿身上出汗了,你们把窗子全打开。喝一杯茶,虽然天气热了,可是也不能冒失的喝凉茶。”奶娘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半天,盯着小鸡喝了茶才带着一屋子的人走了。
小鸡侧耳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拿着书本开心的看起来。越往后看着,他的眉头时而皱起来,时而舒展开,哦,原来是这样的。这些人读书不求甚解,只看见纳谏的一面,却不知道嘿嘿嘿……
整天太子殿下都被手上的书本给吸引住了。在外面等着呼唤奶娘和保姆交换个眼神,今天太子殿下总算是没贪玩,闹着不肯看书,她们也能轻省一天。随着太子长大,朱佑极精力充沛,整天没一刻安闲,在太子身边的人觉得自己的体力有点跟不上了。午膳的时候,太后那边消息传来,大臣们答应了皇帝南巡的要求,正在商量着时间和路程呢。
朱佑极听着眼睛一亮,顾不上吃饭抓着覃吉的袖子问:“我呢,阿爹带着我去吧!”说这叫人给他整理形状,把衣裳都找出来装在箱子里。
“大哥儿,忘记了先生们的话了。陛下去南巡,大哥儿身为储君怎么能想着跟着陛下去呢。京城里面也要有人坐镇。”覃吉的话叫朱佑极的眼睛顿时暗淡下来,他怏怏的坐回去,无奈的抓着勺子默默地往嘴里塞饭。若他是朱佑杭,小鸡一定的也闹出来熊孩子在皇帝和太后跟前打滚求了。长了几岁年纪和身上的储君身份,叫朱佑极比一般孩子成熟不少。
整个下午太子殿下兴致不高,按着平常的作息时间早早了吃了晚饭,保姆见着太子闷闷地,叫来几个小内侍陪着朱佑极玩一会,就张罗着洗白白睡觉了。朱佑极换上寝衣躺在床上,保姆仔细的把被子给他盖上,拍着他哼着摇篮曲。没一会小鸡渐渐地合上眼睛,沉沉的睡着了。保姆屏住气放下帐子,检查一遍灯火,发现没有什么纰漏了才悄悄地出去。
整个寝室里面沉浸在无边的安静中,小鸡睁开眼睛郁闷的嘟着嘴,他知道父皇要是南巡的话,自己肯定是要留在京城的。但是外面的世界太有诱惑力了,他做梦的都想出去。记得以前母亲在的时候,年底下母亲和父亲两个换上便装带着他逛街上的集市。那个时候自己只恍惚记得被父皇抱在怀里,街上五光十色的东西,川流不息的人群,如同个五光十色的漩涡把他深深地吸进去。可惜母亲不在了,一家人一起逛街的幸福时光也不见了。
小鸡伤心拉过被子蒙住头,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学会了隐藏了心事,不在人前显露自己的心思。黑暗中,朱佑极慢慢的闭上眼,真正的睡着了。一晚上小鸡都在做梦,梦里他看见了母亲,母亲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温柔的抱着他,亲昵的吻着他的额头。
“阿爹!”小鸡迷蒙的睁开眼,不确定的哼哼着。朱见深竟然站在他的床前,正俯□看着他呢。半夜时分,阿爹怎么会出现他的房间,小鸡揉着酸涩的眼睛只想接着睡去。朱见深做个噤声的手,压低声音带着兴奋地语气:“阿爹知道你伤心不能去,不过没关系,阿爹悄悄的带着你出去。”
“真的!”小鸡的瞌睡虫一扫而空,兴奋地差点尖叫起来,他立刻从床上窜起来。“嘘——小心被人听见了。快点把衣裳穿上。”朱见深把小鸡的衣裳从椅子上拉下来,要给儿子穿衣裳。可是该怎么穿上呢?小鸡为难的拎起来一件衣裳,抹黑往身上套。朱见深借着微光一看,差点笑出来鼻涕泡!朱佑极正把裤子往身上套呢。的
“哎呀,错了!阿爹给你穿上。你的嬷嬷们怎么没教你穿衣裳?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将来怎么好!虽然有人服侍,可是也不能变成废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