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九色书籍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时间的血-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出现时一样迅速,山峰又没入了黑暗中。月亮退到夜之薄纱的后面,就如昆虫躲到天敌的身下。




第二章

  忽然风起,像钳子一样抓住玛丽咏,衣服在晚风里噼啪作响。
  陪同中有一个向她转过头,他的目光冰冷,“冷得像这次出行,冷得和蹩脚电影里一样。”玛丽咏想道。他盯着她看,又向她眨了眨眼。就在这一个瞬间,她从这个职业特工的背后看到了一个普通人,在严厉中发现了仁慈。想到自己落到被人怜悯的地步,她感到深受伤害,心不由一痛。
  在大门边的塔下,锣声响起,一道窄窄的暗门打开,就像在城墙上凿了个洞。
  一个瘦弱的身影走出城墙,向他们这几个人迎来。她在身前举着一盏光线微弱的灯笼,就像是灯笼牵引着她,把她从黑暗中拖出来一般;她的身子包裹在一条袍子里,袍子被越来越剧烈的大风刮得变了形。她慌忙用手摁住遮脸的布头巾。汽车司机靠近她,他们交谈了几句。由于他们站得远,风又大,他们说的话几乎听不见。
  然后,他回到玛丽咏身边。
  玛丽咏唯一听见的也就是这个人的声音。他侧着身子与她说话,这样可以说得轻些,狂风仍然在呼啸。他对玛丽咏似看非看,目光飘飘的,望着远方,似乎已经在想着别处。
  “安娜会领你去你的新家,你可以信赖她,她已经为我们提供过这样的帮助,她知道该做什么,要听她的话。很抱歉,不帮你把行李送上去了,我们呆的时间越短越好。”
  玛丽咏张嘴想反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事情一旦有进展,你就会从安娜那儿得到消息。”
  “可……你难道……嗯,我也不知道……你不到我的房子里先去检查一下……”
  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出现在那人的嘴边。看得出,她的天真让他有些心软。
  “这就没必要了,”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你在这里没什么好害怕的,至少在上头,相信我。”
  她感觉得到,他就要转身离去,于是伸手抓住他的臂膀。
  “那,我怎么……我怎么和你联系,万一……”
  “我第一次给你的手机号码,如果有需要,就打那个电话。现在,我得走了。”
  他等了片刻,看她的反应,然后,抿了一下嘴唇,缓缓地点点头。
  “别害怕。”他又说,声音里多了些善意。
  随后,他向远处走去,示意两个同伴上车。
  几秒钟过后,大轿车在海堤上消失,汽车驶过之处,只有两摊红色留在浓浓夜色中。
  “来吧,别呆在这儿。”有人在她的背后说。
  这是一副安静、温柔的嗓音。玛丽咏转身面对着她。在周遭的呼啸狂风中,安娜看上去比一根暴风雨中的小草更脆弱,不堪一击。
  风已经无情地把她脸上的无数道深深皱纹吹打成棕褐色。
  “我们回去吧,”她又说了一遍,“我陪你去你的家,你可以休息一下。”
  去你的家。
  玛丽咏感觉喉咙中像是哽住了。
  一切来得太快,让她完全失去了控制,她只是以连自己都感到困惑的平淡态度承受着这一切。
  这时,安娜已向窄门走去,手里提着两件行李中的一件。  
  接下来发生的更是如梦境一般,不是人的判断可及。到后来,玛丽咏只记得,自己走上一条狭窄的小路,旁边是石块和木头砌的老墙。矮小的房子下有几级台阶和蜿蜒的窄径,房子就在一座阴暗的公共墓地边上。
  关上门后,安娜抬起眼睛看着她,那是一双清澈、坚定的蓝眼睛,与她脸上的其他部位形成鲜明对比。
  “这就是你的新家……”她说道。
  絮絮的话语,仿佛很遥远,毫无意义:既不成逻辑,也没有生命力。
  这样的话语在两个女人之间来回了一阵,在疲乏中低落下去。
  门口的灯亮着,摇晃着,就像在一艘船上。灯光越来越强,越来越耀眼。
  玛丽咏闭上眼睛。
  登山时作的努力让她的双腿发抖,气喘不过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她已记不清楚。
  只记得门开时吹来的穿堂风。
  和一个男人说话时的沉重鼻音。




第三章

  巴贝尔塔残留的遗迹。
  这就是圣米歇尔山。一根手指,骄傲地指向天庭。玛丽咏从中看到的不是出于宗教虔诚而建造的人间奇观,却是凡人意欲接近上帝的清高企图。一只海鸥呜叫着,从深达七十多米的陡峭悬崖边擦身而过。玛丽咏向前俯身,双手撑在矮石墙上,俯瞰着被薄雾笼罩着的整个海湾。乳白色的潮水在渐渐退去,潮水舔过城墙,不时溅起几道水烟。白布一般的雾笼罩着一切,分毫不露,不见一根迷航的旗杆,不见一处遥远的悬崖,甚至与陆地相连的海堤都看不见了。
  圣米歇尔山耸立在这片海水中,宏伟壮观,就像是一柄经过细心打磨的燧石刀刃,被安放在一只巨大的螺钿盒子里。
  玛丽咏转过身,把这一景观置之身后,面对着在她脚下延伸开去的修道院教堂前的空地。
  “我们现在是在西平台上,”安娜修女解释道,“除了在教堂屋顶的花边楼梯上,没有一个地方能比这里看得到更美的景色。”
  对修女的每一句介绍,玛丽咏一概只是简单地点一下头作为回答。她们两人一起沿着格朗德街向上行,然后登上“两个大坡”——通向世界屋脊的两串长长的台阶。安娜修女充当起临时导游。
  “我要把你介绍给我们的这个兄弟会,他们急不可待地想与你见面,同时,他们也知道,对你的到来不作宣扬。”
  玛丽咏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致。悬浮在地面上的白雾流动着,仿佛圣米歇尔山载着它的岛民们一起漂向大海深处。
  她闭下眼睛,漂,这个词最贴切地形容了她在这几天中的心情。
  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她一时感到很恶心。一切看起来全都在她的控制之外,无声的焦虑压迫着她的胸脯。
  安娜靠近她,露出一丝让人安心的微笑。冰冷的山风让她的脸愈显苍白。深深的皱纹之间是光滑极了的皮肤。玛丽咏想到了一副折拢的面具,就像是热牛奶上的一层奶油薄膜。
  “我知道你的心中感受。”修女缓缓地说道,这时她就站在玛丽咏的身边。
  她用一只手抚着玛丽咏的后背。
  “这里头觉得很诧异,是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用食指指了一下太阳穴,“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相信我。”
  玛丽咏盯着这个矮小的女人。
  “你已经习惯了? ”
  她的声音未完,话语已经消失,被风一扫而光。玛丽咏埋怨自己。所有的彷徨都从她的语调,从她微弱的声音中暴露无遗。她一直讨厌暴露出自己的弱点,自己的痛苦和担忧。
  “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安娜修女回答道,“其实,我已经帮过他们这样的忙。可,这不是……经常发生的。”
  玛丽咏还在打量她。
  “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也就算是说过了:我对你来这里的理由一概不知,我也没兴趣知道。我只是想帮你,让你在这里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她回视玛丽咏,目光既不挑衅,也不严厉。
  “大家都一样,”她接着说道,“愉快,但不加声张。任何不受欢迎的人都不会到山上来找你,你不用害怕。要度过几个星期,或几个月,这里是块理想的地方。圣米歇尔山既闻名于全球,又远离尘嚣,你不久就会融进这一片景色中。”
  她揉搓着玛丽咏的后背。
  “在你找到头绪之前,我会和你在一起,一切都会很顺利,你看着吧。”
  玛丽咏张嘴想说话,却连一口气都吐不出。自己让人害怕,她这样想道,头发被阵阵山风吹得乱舞,伤残的嘴唇,迷茫的目光。  
  又老又丑的妖婆,你就是这个样子……被这桩意外事件折磨得年老色衰的妖婆。被发生的事弄得不知所措,甚至被彻底淹没。
  “我们就不要再磨蹭了,大家都很激动,时间不多了,暴风雨就要来了。”
  “暴风雨? ”玛丽咏轻声地问道。
  “对,你难道没听新……几天前就有报道说,一场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风雨即将来临。连军队也被调配到农村帮着紧急修剪树枝。大家都忙着保护一切该保护的,把山上防备得滴水不进。”
  安娜修女观察着西方天际。
  “不知道的人以为今天天气会放晴,浓雾会消散,太阳会闪耀。
  但是,今天晚上,却要有一场战斗。”
  她咯咯地笑着,露出一排牙齿,眼睛因为激动而闪着光。
  “来,快来,还有事等着你呢,一长串儿的名字要记住,当然,还要记住面孔,与名字还得对上号。”
  玛丽咏把双手插入羊毛大衣的口袋里。
  她紧跟安娜修女走进修道院教堂。
  东边的太阳光在唱诗坛后的高窗上化成一摊耀眼的灰色水塘。
  中央通道边矗立着一长溜粗大的柱子,一直排到耳堂。从入口看,整个建筑朝着闪闪发亮的唱诗坛汇拢,就像是一幅虚实不定的画,好像殿堂就是大地的延伸,就在高窗之下,在祭坛脚下,向着天庭上升。
  一种抛弃一切的感觉油然而生,虽然只是一个瞬间,却足以让玛丽咏解脱心头重压,自然而然地呼出了一口气,驱逐了胸口郁积已久的浊气。自从她到这儿以来——不,好几个星期以来——玛丽咏一直没能排除纷扰的思绪,让自己不被当前的情形压得喘不出气。她的一言一行都摆脱不了这次逃亡的影响。这是她好久以来第一次睁开眼睛欣赏着,根本没想到自己是在被流放。
  这个地方的庄严一时之间洗刷掉了她身上的罪孽。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隐约的微笑。
  玛丽咏抬头望着天花板。高处,回廊的拱形架留下深暗的影子。
  这些影子不是固定的,而是转动着,就像是长长的黑色丝毯绕着每个拱形架旋转。
  玛丽咏抬头望着。
  风穿过没关上的门,吹在她的脊背上。
  几支蜡烛的火苗跌跌撞撞地舞蹈着,风越来越大。
  玛丽咏听到安娜修女在大堂里离去的脚步声。
  她感到有人在观察她。
  后颈上的汗毛竖起来。
  她一意识到有人在窥伺她,那种感觉也就越来越明显。
  嘴里感到黏乎乎的,她熟知这种突如其来,没有原由的恐惧。
  在过去的几个星期里,她和这种没有原由的恐惧感朝夕相处,双方堪称真正的对手,作着你死我活的搏斗,就看谁更能沉得住气。他们每天都要互相较量。只要玛丽咏有一丁点儿的担忧,对方就肆虐起来,像水塘上燃烧着的油一样蔓延开来。
  玛丽咏咽了一口唾沫,强迫自己立刻停止胡思乱想,排除焦虑,绝不向对手提供燃料。
  那种感觉削弱了。
  安娜修女转到北堂不见了。
  玛丽咏沿着一排排冰冷的长条凳向前走。转弯之前,她还是瞥了一眼阴暗的拱形架。
  一张张神秘的嘴巴后面,回廊还是看不真切,阴影仍然在蠢动。
  安娜修女在通向教堂深处的楼梯前等候她。她审视了一番玛丽咏,确定没有什么问题,然后,矮个儿修女才领先下了台阶。她们来到楼下的一间密不透风的小教堂,只有十张小条凳,几支点燃的蜡烛,成穹庐形的天花板非常低,更增添了炎热、私密的感觉。三十烛圣母小教堂的墙壁上,一幅琥珀色的明暗对比画在烛光中颤动。
  在阴暗的第一排条凳边,有七条身影,一动不动地等候着,低着的头藏在布面罩后面。好比是七座虔诚者雕像,像石头一样永恒不变。
  七个都身着僧侣服。
  他们长着粗鄙的面孔,脸上凹凸不平,不成人形,嘴巴歪斜,眼睛凶恶,像是教堂上的怪兽头,直愣愣地盯着小教堂的祭坛。
  然后,圣米歇尔山的妖气消散。
  石像变真人。
  粗呢僧侣服缓缓展开。
  忽然出现一只手,手划了个十字,面罩向后落下,是神甫脱下他的风帽。




第四章

  四个男人,三个女人。
  最让人惊讶的是,他们体形相近。
  除了其中一个僧侣比其他人高出许多,另外六个都长得一般高,身材都属于比较瘦的一类,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这是职业变态,”玛丽咏心里自言自语道,“你誊写、编档了太多解剖报告,就会看别人的外表、体貌。”
  的确,她不能否认,她的职业对自己的判断影响很大。每当遇上一张新面孔,她首先看到的是与外观有关的统计数据。比如,若是个胖男人,皮肤松弛,五十多岁,喜欢声色犬马的样子,她看到的就是心脏病突发;而一个白领,神经紧张,喉下青筋毕露�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