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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见我神情凝重,问道“有什么发现?”紧接着,又用眼神示意旁边的棺材,小心的说“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说暂时还不知道,一边儿走,一边儿给豆腐三言两语讲了一下笔记里的内容,豆腐听完,嘴里啧啧有声,说“陈老爷子好本事啊,那手飞刀绝活太帅了,我说,你怎么没学会?”
我没好气,说“第一,我爷爷没想让我吃倒斗这碗饭,第二,我十四岁那年他就失踪了,我又不是什么根骨清奇的天才,还能自学成才不成?”
豆腐摸了摸下巴,显得很失望,说“你要有这手绝活,哪天不能下斗,你又破产了,咱们还可以上街卖艺呢。”
我气的够呛,说“你个乌鸦嘴,能不能说些好听的,咱们的店铺开了还没两个月呢,你就巴着我破产了?信不信我回葛叔家,拿把菜刀把你舌头给割下来?”豆腐吓的一缩脖子,说“你别这么暴躁,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我就是想问问,你爷爷不是有个笔记本么?上面既然有杨方的望气发墓之术,难不成没有白老四的飞刀之术?”
我一愣,看着豆腐,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总算说了句有用的话。”没错,那笔记本上确实有一段练习飞刀的方法,是用文言文记载的,我之前粗略看了一眼,当时觉得飞刀这东西哪里比的过枪,是已经过时了的玩意儿,因此不甚在意。但这两次的挖蘑菇经历,却让我深有体会,在斗里,枪不算什么,关键时刻,还得是冷兵器出手。‘
或许,我该试着学一学。
当然,飞刀这东西,需要长久的练习,也不是想学就能速成的,我将这个念头压在心底,准备先将眼前的事儿弄明白,等回了深圳,订制两把小飞刀回家里练去。这么想着,已经进了葛叔家。隔叔是个热心肠的人,以前当邻居的时候经常照顾我们,午饭杀了两只土鸡炖了一锅,热腾腾的煨在碳炉上,揭开锅盖,霎时一阵香气扑鼻,肉香味儿浓郁,和我们平时买来的饲料鸡味道差别很大。
我和豆腐挖土石头的,这会儿也饿了,一边儿和葛叔闲话家常,一边儿和豆腐甩开腮帮子吃。豆腐正叼着鸡翅膀不亦乐乎,便听葛叔叹了口气,对我说“小悬啊,你是个有出息的人,看这气派就和我们山里人不同,唉,想当初你还小的那会儿,成日里跟村里的刑子们瞎野,你爷爷若是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肯定会欣慰的。”
我见葛叔忽然发出如此感慨,神色似有什么事儿,不禁道“葛叔,不管生活怎么样,我也是陈悬,什么气派不气派的,我光着腚子满地跑您又不是没见过,您就别说这话逗我了。”葛叔听闻此言,哈哈一笑,满脸欣慰,说“做人不能忘本,陈老爷子教了个好孙子。”
豆腐叼着鸡腿,小声嘀咕“他当然没忘本,现在不子承父业,孙承爷业了么。”还好葛叔没听见,我笑了笑,不动声色,在下面踩了豆腐一脚,疼的他鸡翅顿时掉地上,旁边葛叔家的大黑狗冲出来,叼着就跑了。
“鸡翅,我的鸡翅,狗,我要宰了你。”豆腐怒的跑出去追狗,我脸都被他丢光了,尴尬的和葛叔以及葛嫂对视,片刻后,解释道“他小时候发高烧,嗯,脑子有点不好。”葛叔露出了然的神色,听着外面豆腐和黑狗的叫声,说“那你要多照顾着人家,我听说城里人可精了,他脑子不好,容易被骗。”
我干笑一声,点了点头,转移话题,询问道“葛叔,刚才见你好像有什么事儿,不知我能不能帮的上忙?”
葛叔神色一变,说道“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吧,也不指望你能帮上忙,不过这不是什么好事儿,还是先吃完饭再说吧。”我瞧葛叔神色变得沉重起来,便也不多话,两人岔开话题叙旧,须臾,一锅鸡肉吃的差不多,豆腐垂头丧气的回来,葛叔立刻给他夹菜,说“孩子,多吃点儿,好好补补,咱们做人不怕不聪明,只要问心无愧,开开心心就好。”
豆腐听的一愣一愣的,显然不明所以。
须臾,吃了饭食,葛叔泡了壶浓茶,三人落座,便听葛叔讲起了一件十年前发生的往事。
村东头住着户姓江的人,我认识,小时候跟他家小子经常一起满山野,那小子长的比较胖,跑起来总是落我后面,因此我管他叫江胖子。
葛叔说“你和小江从小要好,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也跟你一样了,或许也走出大山了,可惜啊……”我听到此处,大惊,道“怎么,胖子死了?”
葛叔说“早死了,你走的第四个年头就死了。”
“怎么死的?”
葛叔手往后指了指,说“村东头那口井,掉到井里淹死的。”
我第一反应是不可能,说“那井里有水,胖子水性和我不相上下,掉入井里也不该淹死,只要大声呼救,旁边总有人能听见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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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水鬼
葛叔说“可不是,所以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不由的皱了皱眉,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光着脚的小胖子形象,一笑就露出掉了的两颗门牙,我俩一起下河摸鱼,一起斗过蛐蛐,如今在我记忆中,他还是幼时模样,怎么就这么死了?豆腐听到此处,忽然说“老陈,你不是说那口井里闹鬼吗?会不会是……”
我嘶了一声,若是以前,我肯定骂他乌鸦嘴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但现在,我却没有反驳豆腐,毕竟这四个多月来,我见过的古怪离奇之事着实不少了,豆腐花说完,我忍不住问道“葛叔,那口古井,之前不是压了石板吗?怎么又搬开了?”之前我骗豆腐说里面有女鬼,所以才压的石板,事实上,当时是因为井里淹死的人,尸体没有打捞到,因此人们自然不敢在喝里面的水,担心水质受了污染,所以才用石板给压住了。
我问完,葛叔说“不知道被谁给搬了,时间隔的久,也没人管了,后来小江死后,唉……”他接着往下讲,牵出一段令人唏嘘的事。原来在江胖子死后,没隔多久,他母亲也掉入井里死了,当时只以为是江母死了儿子,伤心难过跳井自尽,也没有多想。
江母死后,家里便剩下江胖子的爹和爷爷奶奶,由于伤心,江胖子的父亲又重新寻了块大石板,将井给封死了,谁知怪事出现了,一个月后的一天,那快大石板从井上被顶翻在地,而江胖子的父亲,也死在井里了。
江胖子的父亲是个孝顺的人,就算是为了老父老母,也不会轻生,因此他的死,引起了村里人的猜测,会不会是井里有水鬼作祟?
儿子、儿媳、孙子,皆死于井中,可想而知那对老夫妇该有何等伤心,终日以来洗面,老爷子最后立誓,不管是人是鬼,一定要抓到害人的人。老婆子出主意,不如去请个阴阳端公来看看。
阴阳端公,也就是旧时给人操办白事,选墓地、看风水、除邪异的先生,老两口香烟断了,也顾不得省钱了,花了大半积蓄,请了一个外地有名的阴阳端公。那阴阳端公到此地一看,便说确实是井中水鬼作祟。
村里人便问“水鬼来自何处?”
阴阳端公说“就是当年那具没被捞上来的尸体所化。”
村里人问“也就是说,害死那三口的,就是那个水鬼?”
阴阳端公说“不是,水鬼得找替身才能投胎,害死小江的是那水鬼,而害死江母的则是小江,害死江父的则是江母。”
老爷子难以接受,说“不可能!我孙子怎么会害自己的娘,我儿媳妇怎么会害自己的丈夫!”
阴阳端公说“变为水鬼,人性已失,江母思念儿子,时常会到井边,自然给了小江下手的机会。后来水井被封,江父思念妻儿,也时常到井边,江妻所化的水鬼顶开石板,又害死了江父,一切非常明了。”
老爷子哪里肯信,认定自己的孙子就算做了鬼,也不可能让自己的母亲去做替死鬼,而自己的媳妇儿和儿子向来恩爱,是村里人人羡煞的模范夫妻,更不可能拉丈夫做替死鬼,于是认定阴阳端公是个骗子。
老婆子则比较迷信,请阴阳端公的事儿,本就是她出的主意,她便问道“老先生,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阴阳端公说“现在的水鬼就是你们的儿子,如果不除,迟早会危害别人。”说着,他看了看天,闭着眼睛掐指算了几下,又说“水鬼遇水而走,这段日子都是晴天,所以水鬼只能待在井里,暗害在井边路过的人,但如果等下了雨,它的活动范围就会变大,百米之内都得遭殃。
村里不似城里土地紧张,因此房屋住的散,几乎每家门前都有个大院子,院子外又栽种着花梨果木,葱姜大蒜一类的东西,因此所谓的百米之内,其实就江家一户人家。
老婆子又伤心又害怕,直抹眼泪,老爷子一生好强,越听越来气,当即就将阴阳端公赶了出去,说“就算我儿子真成了水鬼,也不会害我这个爹,更不会害他妈!”阴阳端公愤愤不平,被推倒在地,摔的一身是土,怒道“也罢,既然如此,到时候你们后果自负,可别来求我。”说罢便离开了。
这事儿村里人当时都在看热闹,没过几日,天忽然阴了下来,眼瞅着就要下雨了,村里几个老人家凑在一起商量,说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有水鬼,如今就快下雨了,老江和老江婆子岂不是要遭殃了?
该怎么办?
都是一个村的,祖祖辈辈生存在这儿,总不能放任他们不管。于是一伙儿上了年纪,德高望重的老人结伴而去,好劝歹劝,终于劝通了老江夫妇,先离家躲一躲,反正不在百米内就行了。
老江头是个重礼数的人,这么大雨往别人家跑,唠叨这一帮老伙计,心里过意不去,让江婆子收拾些茶叶红薯干之类的东西。
老天爷似乎知道老江两口要逃似的,本以为雨不会下那么快,谁知一行人还没出门,便听忽然一个炸雷,大雨倾盆而下,一行老人心里都不经咯噔一下。就在这瓢泼大雨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是江婆子的声音。
晾着红薯干的晒楼,在靠左的位置,众人吓的连忙跑过去,却并没有看见人影,反而被雨水打湿的黄泥地上,出现了一道拖拽的痕迹,那道痕迹,一直延伸向了井里。
那种情况,别提多吓人了,没人敢往井里边查看,所有人都拔腿往回跑,只剩下江老头如遭霹雳,坐在雨地里嚎啕大哭“你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啊,你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连她都害啊,天呐……”
剩下的老人跑回家,惊魂未定,几乎站不稳,将情况对村里的小年轻一说,村里人淳朴,哪能放着老江头不理,立刻扛着锄头,带着木杠子,成群结队朝着老江头家而去,此时,老江头已经伤心过度,再加上年老经不得风吹雨打,晕倒在了泥泞的地上。
众人将老江头救了回来,心里对于当初那个阴阳端公的话深信不疑,再想去请是,那个端公干脆避不见客,又去请其他阴阳端公,都是没什么气候的,胡乱摆着架势作法,却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天晴的时候往水井里一看,那水井里是黑的,时不时下面还会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一闪而过,别提多吓人了。
老江头打那儿以后就神志不清了,一个人搬到了山后的山神庙里,不肯见人,村里人上山砍柴干农活时,都会给他带些吃食。
说完,葛叔叹息一声,望了望后山的方向,说“江老爷子以前待你不薄啊,你回来,顺道去探望探望吧。”我点了点头,如果我爷爷还活着,现在应该和江老爷子一般年纪,我记得那个老人家,十分重礼,非常严肃,小孩子见了害怕,但严肃归严肃,去他家玩的时候,糖果吃食少不了。
我没想到这十来年间,还发生了这么多变化,不由也叹了口气,豆腐听完怒道“人命关天,那个阴阳端公也忒小家子气了,要我遇上,肯定得揍的他连爹妈都不认识。”
葛叔道“谁说不是呢。”
我想了想,道“一会儿麻烦葛叔收拾些吃的,我去看看江爷子。对了,那井里的东西,就没人管了吗?”
葛叔摇了摇头,说“怎么管?十里八乡的阴阳端公都请过了,再远些的,我们即找不着门道,也请不起,就这么搁着,不朝那井太近就行,雨天那地方就没人去了。”说到这儿,葛叔顿了顿,敲了敲烟杆儿,说“如果陈老爷子在,他没准儿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