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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别摔了,又害我跟着一起痛。”紫吴冷声道,转回头继续爬阶梯,不过虽然嘴上不饶人,脚步却放慢了速度,似乎是在等着姐姐跟上来。
红奚有些别扭地笑笑,拉了拉背上明显分量不轻的竹筐,继续认真往上爬起来。
顾殛宇一直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树林石阶的拐角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看到这样的画面,但是这样一模一样的两小只,真的——
好可爱啊~!
“大男人家,不要用波浪号语气这么恶心”阎冠宇在一边道。
话说,也不知道是谁总是喜欢蹭过来恶心别人。
“反正不是我。”阎冠宇无比流畅地耍无赖。
不过,很快顾殛宇就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在山路上看到红奚紫吴的回溯了,因为等他走完了漫长的阶梯,便在这神界深山中,看到了——紫吴之墓。
墓前有两束紫色的鲜花,花瓣微微干枯,似乎是前一天有人放在这里的。
显然回溯还没有结束,顾殛宇可以看到,那个前不久才见到的,穿着锦锈浅金绸衫的贵公子,拂去额上因爬山路而沁出的细密汗珠,轻轻放下一束鲜花,站在墓前陷入沉思。
然后似乎是想起什么痛苦的回忆,轻轻皱眉,闭上眼睛。
季抒娄转过身,便看到了同样拿着花束上山来祭拜妹妹的红奚。
两个人礼貌的笑笑。笑容中恍惚有太多交错的往事。
季抒娄停下要走的脚步,站在一边等待和红奚一起下山。红奚一样一样拿出篮子中的水果和食点,然后蹲在墓前,轻轻诉说着最近发生的事。她说得很认真,会时不时浅笑着问对方的看法,继而又自顾自继续讲下去。就像很久以前那样,哪怕紫吴不答话不看她,她也知道她是在听的。
因为,她们是双生的姐妹,她知道她在想什么。
季抒娄毫无怨言地静等了许久,红奚终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膝盖,与季抒娄对望一眼,一同往山下走去。
“你还是这么宠她呢!”季抒娄叹道。嘴角擒着淡淡的笑容,却是说不出的苦涩。
“我是姐姐啊。”红奚静静地答。
两人在安静地林中一级一级踩着青石板的阶梯,默契无声地享受着能够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红奚又笑道:“因为我很笨,老是受伤,连累小紫跟我一起痛。小紫一直能够感受到我受到的痛,但是我却感受不到她的,常常会让我觉得很对不起她。”
季抒娄停下来,双手扶住红奚的肩膀,一字一句对她道:“这不是你的错。”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红奚总是淡淡笑着回答“我知道”,却从未听进过。
“山间湿寒,你的伤口还会疼么?”红奚问道。
“”季抒娄愣了一下,接着猛摇头。他很想把这个女孩拥进怀里,红奚却挣脱了他的手,继续往山下走去。
郁紫吴,你看到了么?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那么你现在满足了么?
双生之花,同茎联心。此支惟竭,彼支同泣。
回溯到这里就结束了,顾殛宇看得一头雾水。
怎么还牵扯到季抒娄了?看来季家那个小公子真的是留在这山里勾引人的啊!只不过修炼得不到家,勾引不到狐狸精,就缠上了美丽的姐妹花?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啊!
“原来你是女生么?你隐藏得真好!”阎冠宇在一边故作惊讶。
“”
“不过我不太相信也,你让我检查一下?”龙神一脸认真。
“你离我远点!你一靠近我就浑身不舒服!”顾殛宇伸手努力推开他。
“好可爱,这么在意人家!”
人,家
龙神你这个没脸没皮的!
阎冠宇抛过来一个媚眼,顾殛宇中电而死,慌窜下山
为了不跟阎冠宇那个耍流氓独处,顾殛宇去泛舟之前特意带上了川君。
船在宝峰湖平静的水面上随波荡漾,四周千山耸翠,水中倒影慢移,川君与山水构成一幅静谧隽永的画卷。
“你再这样看着我,冠宇要发火了哦。”川君温柔地笑,半透明的手掩上嘴角。
“”顾殛宇回过头,就看到阎冠宇醋意满满的一双怒目。
“我以为,是我们两个来约会的。”炎君撇撇嘴,“如果我们约会的内容是欣赏川君,那我先下个定身法让他表现得更像风景一点吧?”
顾殛宇挪到川君前面挡住他:“阎冠宇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我知道你宝贝川君,不会动他的啦!”阎冠宇摆摆手,“话说,你没觉得这里有点不大对劲么?”
人面桃花水映红,溪鸣瀑鼓春几重。
明明已经是夏天,却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初春。水色微寒,春风拂面,顾殛宇不禁打了个轻微的寒颤。
“水没有问题。”川君把手伸进湖里试了试,镇定道,“依然是夏天的温度。”
“是么?”炎君把顾殛宇拉回身边,“那就是回溯了。”
顾殛宇脑海中的回溯,除了他自己和龙神夺主的炎君外,似乎以长灵泉眼为源头的五行君都可以看得到。
顾殛宇很快看到,身边多出了一条船,船上坐着季抒娄和一个红衣女孩。
女孩有着跟红奚一模一样的容颜,但那冷清的表情让顾殛宇不能确定这是红奚还是紫吴。
“红奚你今天怎么了?”季抒娄问,“怎么都不说话?”
女孩看起来不太高兴,她继续沉默了几分钟,在季抒娄忍不住要再问点别的之前,终于开口:“你从来没有分清过么?”
“分清什么?”季抒娄的眼中有困惑。
“我和姐姐。”
“你还有姐姐?我记得你跟我说你只有一个孪生妹妹。”
女孩叹了口气:“你果然一直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我是紫吴。”女孩顿了一顿,“郁红奚的妹妹郁紫吴。”
季抒娄惊了,差点一下从船上站起来,船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他只好重新坐好,稳定船身。
“你是紫吴?那上次跟我出来的也是你?”季抒娄对自己的判断能力产生了严重怀疑,到底自己一直在交往的是双胞胎的姐姐还是妹妹?
虽然红奚紫吴长得一模一样,但红奚温柔善良,有点天然呆,是那种会让人一看到就想要保护的女孩,而紫吴却是沉默寡言,没有什么表情。
季抒娄曾以为自己肯定能轻易区分。
女孩突然展开了笑脸,明艳可爱,她甚至调皮地眨眨眼,语气温柔道:“你猜呢?”
季抒娄傻了眼,这分明就是他爱的红奚。眼前的人到底是红奚还是紫吴?或者说,他爱的那个到底是红奚还是紫吴?
在这初春美若仙境的宝峰湖,飞瀑的水汽氤氲了拂面的风,季抒娄突然有全身寒战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双生的故事是我比较喜欢的一个。
因为剧情很紧凑。
☆、双生(三)
女孩突然又收起了笑脸,伸出双手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叹道:“你怎么跟姐姐一样呆啊!”
“紫吴”季抒娄很无力。
“上次的是姐姐。”紫吴叹口气,“只有百龙天梯那次是我,因为姐姐发烧了,要我替她来跟你说一声,结果我一来你就拉着我跑了,根本来不及解释。”
“百龙天梯?你掉下来那次?”季抒娄记忆犹新。
紫吴涨红了脸:“因为头疼的厉害,才会掉下来!”
季抒娄想起来,紫吴能感受到红奚的痛,红奚卧床不起,紫吴肯定也好不到哪去,自己居然就这样拉着人家去爬最危险的百龙天梯!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不过,紫吴为什么当时不解释呢?
退一步说,就算那次是没机会解释,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紫吴看着季抒娄困惑的眼神,缓缓道:“现在你分清了?那么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要你离开红奚,跟我在一起!”
季抒娄有一瞬间的震惊,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长长叹了口气:“紫吴,我喜欢的是你姐姐”
“你怎么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姐姐?你甚至连我们两是谁在跟你约会都分不清楚!”紫吴抢道。
季抒娄看着她的眼睛,说得很慢:“从她救我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她了。”
季抒娄逃婚逃得很离谱,一直从苏州逃到了湘西,因为不论到哪,季家分号的人总会找到自己。最后他只能跑进武陵源深山里,当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就要这么饿死在湘西神山里。他想,既然是神山,怎么没有看到仙女呢
然后就看到一个红色衣裙的女孩,挎着篮子走近他,轻飘的衣摆被山风吹起,真的好似仙女一般。
啊,看到仙女了,可以瞑目了!
季抒娄这么想着,就彻底晕了过去。
“救你的那个是我。”紫吴平静下来,淡淡说道。
你都没有问,就妄自定论了那个救你的是红奚吧?因为红奚温柔善良又爱笑,比成天阴冷着脸的我要好太多。
但是你知道红奚为什么可以无忧无虑么?她是建筑在我的痛苦之上!
紫吴没有说出心里想着的话,她静静等待着季抒娄的回答。
半晌,季抒娄道:“紫吴,红奚很宠你。”
他说:“哪怕红奚知道,你一直都在故意抢她的东西,她也觉得都可以让给你。”
紫吴看着他,季抒娄继续道:“但是,我不赞同她的做法。也不会,允许她把我让给你。”
季抒娄铿锵有力的话尾音还未消散,山水便恢复了正常。顾殛宇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被阎冠宇抱在怀里。
他吓了一跳,猛地往前一挣扎。
“噗通”一声。
“哎呀,一只青蛙跳下水,两只眼睛四条腿”炎君好整以暇地靠在船边看他。
顾殛宇在水里又叫又扑,喝了好几口水:“阎冠宇!咕噜你这个”
还没说完,顾殛宇突然就发现自己“坐”在了水面上。
川君在船头对他微微笑。
这次顾殛宇真觉得他全身都在散发着圣光!
“川君!我最喜欢你了!”顾殛宇恨不得立马扑上去。
“回去了!”阎冠宇黑着脸一甩头,船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向岸边缓缓驶去。
回到岸上之后,顾殛宇一直都在想关于红奚紫吴的事。
这双生的两姐妹跟季抒娄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为什么又会导致紫吴的离世呢?
阎冠宇看顾殛宇那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撇嘴道:“那么想知道,下山去问季抒娄不就好了,反正也不远!”
于是季抒娄就这样与顾殛宇“三见”了。
彼时季大公子正在画画。
“嗯,画得不错,这是红奚还是紫吴?”顾殛宇托着下巴。
“红奚。”季抒娄抬头看他们一眼,对这一行神人的去而复返并未表示很大的惊讶。但是他愣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道:“咦?!你怎么知道红奚和紫吴?”
“我是山神啊!说了你还不信。”顾殛宇趾高气扬。
“好了我信了,山神应该不用问我,就什么都知道吧。”季抒娄继续下笔,完全无视顾殛宇的存在。
顾大少咬牙切齿。
阎冠宇在他脑海内道:“你总这么气得喷灵力当然什么都感觉不到,放轻松一点,这里的故事一定有很多。”
顾殛宇觉得有道理,便找了把凳子,干脆坐下来看季抒娄画画。
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也会这样坐着,那个腹黑毒舌的陆大夫,总是穿一袭白衣,在他的竹屋内挥毫作画,画毕,衣无点墨。
陆子瞻画画要挑时间,多半是一个悠闲温暖的午后,他会静静立于书桌旁,左手抬起袖子,右手持着那宣州莲蓬斗笔在桌角的肇庆端砚边上优雅地捋笔锋,边捋边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坐在边上的顾大少爷。
陆子瞻捋得很慢,顾殛宇就靠在茶几边的雕花扶手凳上走神,几上的香炉中升腾出袅袅熏熏的烟气,经常是不小心透过这熏烟对上了他的视线,顾大少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瞬间想起了很多事。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等他回过神来,脑海中便又空空如也。子瞻早已收回了视线开笔作画,笔锋如行云流水,而他笔下,总是一些自己熟悉却又陌生的山水人物。
现在想来,他似乎画过百里湖湘一枚青岛,原来是洞庭君山的景色。
顾殛宇的脑海里闪过君山岛夜里见到的回溯,慵懒的贵妃横卧,薄缎舞风轻衫拂地,墨色长发直披腰际。
陆子瞻的邪魅的容颜,灼灼美目夭夭其华,让人挪不开视线。
你要一个人去君山岛,是不愿暴露自己的黑暗面吧?
那个君山岛上不在乎自己的陆大美人
为什么这么让人生气?
“咳咳。”阎冠宇干咳两声,把顾大少神游天外的魂儿给抓了回来。
想必自己走神的内容炎君都看了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