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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长没有打断玛丽娜。
当她念完之后,他说:“谢谢。看来,马特罗索夫每小时都在重复发送。已采取措施。请向教授转达我的问候。”
玛丽娜放下话筒,视而不见地望着前面。
“他说什么?”克列诺夫低声问道。
玛丽娜猜到克列诺失在问什么。
“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向您转致谢意。你第一个收到了电报……”
她走到克列诺夫跟前。他的脸色变得平静而严肃。
“他说,这里每一小时都具有很大意义……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您的信号可能是起决定作用的。”
在玛丽娜和部长谈话时,医生站在电话机旁边,他听到了瓦西里·克里缅季耶维奇的声音。
医生听了玛丽娜最初几句话,惊讶地抬起了眉毛,但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频频点头。他摘下眼镜,用手背擦干眼角。
而玛丽娜还在对克列诺夫讲,为马特罗索夫的获救、为镭-德耳塔她多么感谢他。正是他……正是克列诺夫拯救了大地的一切生命,她向他转致全人类的谢意。
玛丽娜觉得,克列诺夫的嘴唇动了一下。或许,这是幸福的微笑的影子。
医生把玛丽娜推开。他抓住克列诺夫毫无生气的手,搭他的脉搏。他连眼镜也没戴,玛丽娜觉得他有一双圆圆的善良的孩子般的眼睛。
他忧愁地摇摇头说:“他一辈子都为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奔波……”
玛丽娜跪在床旁,拉起了一只冰凉冰凉的大手,开始摩撩,想使它暖和起来。
克列诺夫面容异常安详。他的脸庞更加瘦削,变得凝滞不动了。
医生站起来,转过脸去,开始用他仅有的一只手在口袋里找寻手帕。
玛丽娜伏在老人胸膛上,失声痛哭起来。
“您知道,”医生接着鼻涕说,“他有一次曾对我说,将来没有人会为他痛哭一场的……他又错了……他一生中总是犯错误……”
“可怜的伊凡·阿列克谢耶维奇……”玛丽娜呜咽地说,“不幸的克列诺夫教授!”
“不,”什瓦尔茨曼说,“这不对。他是幸福地死去的……因为有您……”
第九章 死后的战斗
英国国家侦察局的侦探的专用汽艇夜里没有冒险驶近日德兰西岸。
两个锚勉强使汽艇就地停泊。
老侦探熟悉这个地方:海浅,有危险,岸边有无穷无尽的象巨浪似的沙丘。
侦探好不容易等到了早晨。他裹着在飓风中飘动的斗篷,站在甲板上,仔细看着荒无人烟、死一般沉寂的海岸,不时走进舱内。
挂在墙上的喇叭有节奏地发着“叽-叽-叽的声音……
神秘的电波还未消失。侦探放心了,他的信心不断增强,他一定要揭开地球上这最后的一个秘密。
黎明时,侦探把艇长叫来。
艇长同他的大副一起来到。他们俩,一个矮而胖,另一个身材修长,他们用手按住要掉下来的制帽,默不作声地站在他面前。
侦探说:“我这就动身上岸去。如果有必要的话,将横穿半岛。”
海员们同时点点头。
“你们要把汽艇开到日德兰的东岸去。”
海员们向朝东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互相看了看,又看了下侦探。
“完了。”侦探说完就命令放舢板。
海员回转身去。走在前面的是最近以来气喘病特别加剧的艇长,后面是大副,他那从领子里伸出的颈子显得特别瘦长。
过了一小时,舢板冒着被狂风巨浪击毁的危险把642号侦探送上了日德兰的岸上。他随身带着他那有点古怪的行李——一辆有无线电接收机的摩托车,接收机装在车子的行李架上。
坐在舢板上的海员们看着汽艇的主人乘着摩托车消失在沙丘后面,驶入一片沙海之中。
侦探按几何直线横穿日德兰半岛。沿途是无边无际的干燥的草原,遍地长着令人乏味的坚硬的帚石南。
过去有个时候,这儿生长过柞树林,但由于滥砍滥伐而毁灭了。后来在它们被毁的地方形成了铁质层——同砂石的铁有关系——它使其他植物不可能生长。
蒙在皮帽里的耳机传送着有节奏的声音。侦探根据电波当作无线电方位向前驶去。
傍晚时分,地平线上出现了水青冈灌木林,但是除了腐烂的残缺不全的树梢外,侦探还看到了一种东西,迫使他停下来,在一定的距离外观察这里所发生的情况。
他清楚地看到一座古城堡,有雉堞的围墙和高高尖角的塔楼。一艘真正的巡详舰径直穿过小树林的枯朽的树木向这座城堡开去,烟囱里冒出来的烟布满了天空。
火光使侦探目眩。后来他看到了倒塌的塔搂。最后炮声传到他耳中。
侦探认定,他精神失常了。
巡洋舰停在树林中,用口径八时的大炮轰击中世纪的城堡。
是的,世界确实临近毁灭了!还能想出什么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呢!
炮击还在继续。
现在侦探还看到,整个城堡被无数他从未见过的一种战车团团围困。
几分钟后,城堡的围墙有好多处倒塌了。终于从一座塔楼里挂出了白旗。
侦探悄悄地把他的摩托车推向这个进行着不同寻常的战斗的地方。
迎面碰到一个英国士兵。他的脸色苍白,没有刮脸。
侦探问他,这儿发生了什么事。
士兵听到他操一口漂亮的英语,说不出地高兴。
“先生,工人们掌握了这些武器。他们说服了驾驶员。我们协同作战军队第十九师驻扎在这里。谁也没想到,这些武器袭击得这样猛烈……而且谁也不乐意打仗!现在工人们正在夺取城堡。”
“这是谁的城堡?”
“魏尔特的。”
“魏尔特的!”侦探高叫了一声,他的眼睛缩小了,一条旧的伤痕涨得血红。
突然,侦探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神秘的“叽-叽-叽”的声音不响了。他的心脏一直是盲目地跟着它的节拍跳动的。
此刻,城堡的墙上出现一个人。风吹动着他的衣服。
“喂,你们都是些劣种的猪温和黄鼠!”响起了一个嘶哑的男低音。狂风把声音给吹走了。“见鬼,你们究竟需要什么呢?……你们干吗调转主人的坦克让它们来轰击主人的财产呢?”
一个年轻人爬上了陆地装甲舰的舰长台。
“死心场地为你主人效势的先生!首先我们应当使您象你们派去干荒谬的冒险勾当的那些小伙子一样醒悟过来。我们,德国的、丹麦的和瑞典的工人们,同你们从战场返回的坦克一起来要求你们把那个拘禁在你们地窖里的苏联青年交出来。他将帮助所有的人不被憋死。”
“你们打哪儿知道的?”汉斯吼叫起来了。
“太空中到处都能听到他的信号。我们要进城堡去,找到那个小伙子后就平静地离开,除了已经打碎的之外,连一块玻璃窗也不会打破。”
“我儿子卡尔是不是跟你们在一起?”
“他跟我们在一起,舒特先生,跟我们在一起!”
“让他来跟我谈谈!”
卡尔出现在装甲车的平台上。
“舒特先生!”他喊了起来,“你如果替人类的敌人效劳,就会将世界引向毁灭!你们把一个苏联飞行员藏在地窖里,就会使千百万人遭到灭亡,必然使他们象我母亲那样窒息死去……苏维埃国家里的我们的弟兄们正在为战胜这场大灾难而斗争,可你们却妨碍他们工作。父亲啊,难道你眼睛真的瞎了,不明白你的双手在干什么?你难道对我,对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吗?”
侦探看见,城堡墙上的身影消失了。
侦探一面因电波消逝而感到困惑,一面对所发生的事感到兴趣。
装甲车之间的空地上现在挤满了人。侦探驶近去,混在人群之中。
上面不知沙漠地方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大家都抬起头来。人群中惊过一个工字形的影子。
天空中飞着两架飞机,仿佛全部连在一起。其实这是一架。
奇怪的飞机绕了一圈以后,开始降落,声音很响,盖过了开门的吱嘎声,大门似乎毫无声息地开了。
工人们从装甲车里跳出来,奔向桥头。陆地装甲舰的警报器叫起来了。
英国国家侦察局的侦探也不落在人群后面。
当卡尔和他的同志们跑进城堡的院子里时,汉斯由于空气不足一面喘着气,一面极度紧张地把盖在地窖入口处的石板推开。他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但仍然跳到地窖里去。他立刻就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喂,小伙子,起来吧!我没想到,我得把你从这儿拖出去!”
汉斯把一个沉重的、软绵绵的躯体抱在手里,试图把它抬到上面去。锁链叮当响了一声。汉斯想起了镣铐,就掏出钥匙,替马特罗索夫去了镣铐。
他把德米特里失去知觉的身体抱起来,交给走过来的工人们,然后自己费力地爬出来。
突然,使他惊讶万分的是卡尔和他的一个同志又消失在地窖里,虽然他们在那里已分明没什么可干了。
“卡尔,你还在那儿找什么?要知道小伙子已经在上面了。”
“等一下,父亲!我要找这个小伙子来取的那件东西。”
汉斯坐下,开始看着戴着氧气面具的工人们张罗憋得奄奄一息的马特罗索夫。
“有了!”卡尔在底下喊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手里拿了—个铅制的小盒子,站在父亲面前。
汉斯摇着头。
“不,告诉我,你们怎么猜到他在这儿的呢?”老舒特已经问了好几遍了。
“哎呀,父亲!一个掌握了知识的人,加上其他人的关心,即使在地窖里也能把自己的情况传递出去的。”
侦探走到正在交谈的人们的跟前。
苏醒过来的马特罗索夫睁开了眼睛。
“小伙子,你倒告诉我,你怎么把自己的信号传出去的呢?”汉斯向他发问。
“很简单……用无线电。”德米特里费力地说。
“怎么用无线电呢?您干吗哄我啊!”
聚集在周围的工人们哈哈大笑。
“你们大声吵嚷什么呀,伙计们!一个人没有无线电发射机怎么能发射无线电报啊!”
“我用回波……发射……”
听到“回波”这个词儿,侦探警觉起来了。
“‘回波’是怎么回事?”汉斯大声地又问道。
“从我离开苏联那一时刻起,就有人不断地紧随着我发送无线电波,我仅仅是把它反射出来,再发射回去……”
汉斯惊奇地哼了一声。
“我的装置也曾是这样的……克列诺夫教授设计的。”
“又是克列诺夫?”
德米将里说话很费力,但他努力控制自己不表露出他虚弱无力。
“是啊……克列诺夫的装置……不过我从窗子里跳出来的时候,把它给跌坏了……”
“那么您用什么来反射呢?”
“大概,就用这个!”卡尔一面说,一面把一个古怪的装置高高举在头上。这是用一些链条的碎片、金属条和几小块骨头做绝缘体制成的。
汉斯和侦探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是的,一些损坏了的零件……只好自己再制造。不过也没什么……因为没有别的法子啊。要感谢魏尔特,他替我准备好了材料。”
大家都愉快地笑了起来。
大门口传来了喧哗声。在人群上面高高地站着一个蓄着连鬃胡子的人,那火红色的大胡子在风中飘动。
“哎呀,德米特里,鬼给你装上翅膀啦!我们可怎么过啊!我们可来接你啦!”
马特罗索夫无力地挥挥手,微笑了一下,企图坐起来。
侦探俯身向他,轻轻地问道:“请原谅,先生,您的电波是否发出‘叽-叽-叽’的声音?”
“谁在这儿谈关于‘叽-叽-叽’的声音?”蓄着火红胡子的人看来听觉很灵敏。“这‘叽-叽-叽’的声音把我们所有的耳朵都要钻出孔来了。季马,让我拥抱你!喂,过得怎么样?不过,兄弟,让我们赶快上路……时间紧迫。镭-德耳塔在哪儿?”
“在这儿,”卡尔说,“马特罗索夫同志怕他自己万一牺牲,采取了预防措施,曾把它埋在那里。”
突然城堡的一部分墙挪动了,原来这是伪装起来的大门。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马达声和警报声。人们四散奔跑。只有卡尔一个人举起一只手还站在那里。从打开了的暗门洞里,一辆象被压往地上的青蛙似的超速汽车一下子冲了出来。汽车窗口露出了魏尔特满是皱纹的前额。
“叛变!”他叫喊起来,并从玻璃内开枪射击。
卡尔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跌倒在汽车上。他手里紧紧捏着装有镭-德耳塔的小盒子。
由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