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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透一定注意到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咦?」长濑同学这席一点都不温和的话语,仿佛爸爸那紧握的拳头般迟缓。
「我懂了,发现的人一定是小透。因为和那个叔叔吵架的人就是小透嘛。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叔叔会变成这样,但小透问过我了。他懂了。他怀疑了。他知道了。所以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不想面对自己被小透讨厌的事实。」
「……咦?」这么长一串话真是让我有听没有懂。
那个叔叔?发现了?
「我…我我我我我跌下来跌下来…楼梯…不是故意…所、所以…不要、不要、讨、掏掏掏掏掏——」她卯足了劲,血淋淋地说道。
长濑同学用力咬向自己的下唇,飞溅的血液喷到我身上。这摊血居然没有马上垂向下巴,可见她咬得有多用力。
看着血迹,我不禁想着:若是回家后被妈妈发现我的衣服上沾到血,不知她会怎么骂我。
「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但是我不要这样嘛!我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还有姊姊、老师……好可怕喔!我不想被讨厌——我想和大家在一起——小透也不在了,我也想跟小透在一起啊,但为什么?欸,为什么?」
长濑同学问向我身后的某种东西。
她逼问着它。
总觉得脑中被些微的线头塞住了。
长濑同学右手压着我的心脏。真怀疑它是否还跳动着。
可是,我觉得脑袋比平常还要灵敏。血液似乎正不断地被往上推挤。
她既然已经恐惧崩坏颤抖成这样,我也不必再有半点怀疑了。
长濑同学做了坏事。
而她现在正非常地后悔。
可是,她不想被别人知道这件事。然而,她喜欢的「小透」却知道了。
她的心中想必正百感交集吧?
……但是,你放心吧,长濑同学。
我的爸爸妈妈八成做了坏事……
但他们也活得好好的。
「我、我…我我我…死死…死死、死——」
我用手捣住长濑同学的嘴巴。
长濑同学的肩膀激烈上下起伏了一会儿。
她的双眼剧烈地转动,让我不自觉想躲起来。
但是,我动用的不是双脚,而是嘴巴。
「没:没关系的。好吗?」
我缓缓地放开捣着她嘴巴的手。
「你不用……勉强自己。长濑同学,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不用说,如果你不想沉默不语,那就说吧。」
我很清楚这只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因此我的视线在中途飘往了很多方向。
长濑同学开口了。可以看得见她那一口漂亮的牙齿。
我不禁摆出架势,以防自己的脖子被啃咬。
「不要…误会。」
长濑同学不断地抽搐。
「嗯……?」
「不是因为小透…不在,而是因为…你…是…浩太。」
连我都要跟着晃动了。
「……嗯。」
「所以不是浩太,
所以不是浩太,
所以不是浩太——」
虽然我听了很多谎话,但我并不会心生不悦。
我在想,长濑同学会不会就这样哭出来。
但她没有哭,只是就这样闭上双眼向后仰去。
我知道长濑同学不是一般的小孩。
所以我再度确定,自己可以成为「小透」的替代品。
而且大哥哥也劝我这么做。
我们这相似的两人,应该可以成为好朋友吧?
找个果汁,居然找了五分钟以上。
当长濑同学回到客厅时已经恢复正常,还露出满面的笑容。
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到底是在哪里找到那种笑容的?
「来,请喝——」
爱低着头的杏子,依然不愿意对上长濑同学的双眼。
但她接下果汁时,小小地点了个头。
现在就先别强人所难吧。
虽然目前还有点不自然,但也不可能要她马上就跟长濑同学变成好友。
「来,浩太,这是你的。」
「谢谢。」我点了个头。
「我已经先用身体的热度和梅雨将它们热好了——」
嘿嘿!她骄傲地挺起胸来。就像她所说的,我的手心感受到了一些热度。
「……谢谢。」
「喔喔?真没想到你会跟我道谢。」
长濑同学觉得很无趣,因为我居然没有露出尴尬的表情。她拿起电视遥控器,转换了好几个频道。
杏子啜饮着果汁,乖乖地和我一起包围住长濑同学。这次她并没有绕过来我这边。
我俩在进入这个家后见识到了长濑同学许多异于常人之处,杏子或许也因此对她燃起了一丝亲切感吧?
况且,杏子应该比较不想接近长濑同学迄今扮演的「正常人」角色吧?
……伪装成正常人果然是不行的。
「唉呀?」「咦?」
奇怪的声音。
长濑同学停止操作遥控器,睁大双眼。
她紧盯着电视萤幕,探出身子。
「咦?这不是我姊的学校吗?」。
第六卷 谎言的价值是真相 「我+恶意+便当=」
开始了,开始了。
六月二日,我受够咖哩了。
虽然今天我的视觉侥幸逃过一劫,但我的嗅觉、触觉和味觉已经产生排斥反应。要是咖哩被咬时会发出如同曼陀罗草(注:传说中的植物,球根近似人型,将它从土里拔出会发出尖叫,听到的人不是死亡就是疯掉)的惊声尖叫,我的听觉恐怕早已跟着报废,正欢天喜地夺下四项金牌,朝着五冠王之路迈进。看来我得遗憾终生了。
这说明了不管人生再怎么平步青云,都不可能达到「十全十美」。
骗你的。
「呜——好闷喔。」
麻由抓起运动服的领口「啪啪啪」地插着风,可惜六月的体育馆相当不近人情,不是抖抖衣服换气就能变凉。
「欸——阿道——这里好热喔,我快闷死了啦——」
小麻环住我的脖子磨蹭脸颊,向我抗议这不合理的高温。大概是因为周围和运动场上没有其他学生在,她才会放松警戒,整个人黏了过来。
若是平时,我一定会说:「谁叫我和小麻一四目相接,两人之间就迸出了一堆爱心四处乱跳,因此流了不少汗,导致湿度增加!」——这种不知该说是机灵还是没大脑的话。但我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个人正在用力磨蹭我的脸颊,害我没法子正常说话,只能勉强挤出「呼扭呼扭」这种和语言完全沾不上边的怪声。麻由的发丝夹在两人之间,擦得我脸皮要疼不疼的。
我的表情彷佛听到《白雪公主》的魔镜在对我耳提面命:「您的脸扁掉的程度仅次于脸部吃上一记重拳的人喔。」不知怎地,一股睡意突然朝我袭来。
六月上旬,是梅雨和天空连手祈雨的季节(注:日本的梅雨季为六月)。
平均起来,十天里有九天在下雨。今天不是罕见的放晴日,窗外一如往常地下着雨。
第四节的体育课因此改上室内运动,不过被我们跷掉了。
麻由正在体育馆舞台旁的巨大软垫上大睡特睡。
由于这堂体育课是两班一起上,所以我才会和不同班的麻由一起做着垫上运动。骗你的。
天花板上那盏说亮不亮的灯不要脸地宣告罢工。这个被布幕包围的昏暗空间,照理说应该要很阴凉才对,结果却闷热难耐。这就是六月难逃的命运啊。
今天是个既SF(stoic+胡来)又ST(simple+特别)的日子,所以我实在提不起劲打排球。
麻由竟然起了个大早(我立刻将这项创举传简讯通知所有亲朋好友,却没收到半则回覆……骗你的),储备了两人份的便当,和我约好:「中午要一起吃饭唷!」附带一提,菜色在打开盖子前……似乎都是秘密。
即使早睡还是难早起的小麻因此困得不得了,索性不去上体育课。
于是我也妇唱夫随地举手说:「老师,我身体不舒服。」跟着跷了课。
话说回来,麻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竟然做了便当……这可是连想像力丰富的我都始料末及的状况。
看来这次被分到不同班,还是多少对她的心情造成了影响。
……等等,我究竟浪费了多少脑细胞在胡思乱想?
对了,刚才提到我讨厌某种黄色的汤汁嘛。儿时的某个冬天,我在冰上滑了一跤,摔得膝盖破皮,血肉横飞——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一种可以食用的汤汁。
问我为什么突然变得讨厌咖哩?说起来都是麻由害的。
我在不确定两只手臂能否复原的状态下出院,至今过了两个星期。
这段期间,我和麻由爱的小窝的餐桌上,从头到尾只有出现过咖哩饭。
咖哩彷佛在强调着自己不需要换人也不需要休息,不断刷新连续上场纪录。除此之外,它的味道也是用直球决胜负,才吃一口就辣麻我的舌头。我是很想直接被判三振啦,但几天下来,我明白了在挑战过程中灼伤喉咙、堂堂正正一决胜负才是明智的选择。
如果我想临阵脱逃,小麻就会当面发给我一张人生的黄卡。
卡片的效果是收卡者会当场跳楼,被加工成一张红卡。
……没错,我就是那种不敌场面气氛的没用少年。我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说自己想吃咖哩?
我本身对食物不太挑剔,有什么吃什么,难怪麻由在听到我主动提出想吃咖哩后会过度反应,心血来潮地热衷于做咖哩。这分明是我自找麻烦。
「唔咿!唔咿!阿道啊——」麻由的声带同样遭到湿气入侵,语尾听来湿湿黏黏的。
「嗯?等等,你的肚脐跑出来罗。」我帮麻由放下卷起来的衣摆,等着她开口。
「你没有花心吧?」这个问题问得真突然,她却维持着一贯的笑脸,感觉真可疑……抱歉说笑的,其实我快吓死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是在说,你会不会因为小麻不在身边,就在别班四处花心?」
麻由的食指戳着我的腰,理直气壮地展开侦讯。自从升上三年级被分到不同班以来,麻由几乎每天都要追问我相同的问题。
就算我们离打排球的同学们有段距离,但是出门在外,麻由的精神难得呈现液体状态,这大概是几个月前在医院探险以来的头一遭吧。
这一回,我的面前有一道光明与黑暗的分水岭。被乌云笼罩的我们,与在众光灯下打球的同学之间,相隔着一道经过体育馆皇家认证的布幕。
「我的眼里只有小麻一人。」这句话是一语双关。就目前而言是骗你的。
我爱你爱得即使把你放进眼睛里也不会痛(注:日文俗谚「非常疼爱」之意)……既然学会了这个譬喻,我当然得赶紧拿来用用罗,这孩子真是的。不能逃避问题,对方可是超级好奇宝宝小麻啊,保证连某个印笼都会吓得屁滚尿流(注:典故出自时代剧《水户黄门》。「印笼」为日本古代方便人们随身携带印章、药品等小物件的木盒)。
「唔呣——」思想健全的麻由嗅着鼻子凑了过来,显然没有囫图吞枣地相信大骗子的说词,正在搜索我身上有没有沾上其他女人的味道。
这段期间,我胡思乱想着她接下来的行动。「只要进到阿道的眼睛里,我们就一心同体了!小麻眼珠……合格!那么——我要把阿道的眼睛撑开,搅得黏糊糊的罗,这样小麻就可以慢慢地滑进去玩啦。」好啦,我没这么想,开个小玩笑罢了。事实上,我正轻轻地掀开布幕,偷看同学们的排球比赛。只要稍将身体向前倾,便可确保一个等腰三角形的视野。我盯着位于左右两侧、分别只能看到一半的篮球场,努力寻找熟面孔。
啊,是长濑同学(我出神地望着她……骗你的)。
面对从敌阵飞来的杀球,长濑变化多端地予以化解,可惜接球时用力过猛,球直直地弹向了后方,杀进篮球场内。长濑的双手就是这么不灵巧,我暗自得意地心想:「真像长濑的作风。」
这句话要是当着她的面说,我肯定会挨揍就是了。
……不不,还很难说,长濑现在对我这么温柔……不,那又如何……
这真是个难解的谜题。
我老是住院,早就做好放弃升学的心理准备。虽然这么说对伯父伯母有点抱歉,但也只能怿他们运气不好加上没有看人的眼光了。
我带着半放弃的心情来到三年级数室,一头雾水地上着课,就这样过了两天。
同班同学(先加上这个头衔吧)长濑透影印了每一科的笔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