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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锦哼了一声,倔强地扭头看墙。
历楠低下头,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地说:“刚才顾华之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想我永远也变不成她那个样子,八面玲珑,忍得下做得出。但是我总能做一点什么。”:“什么?”乔锦问“余歌刚才说,我喜欢的是梦中的萧逸,所以完败顾华之。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能做梦不好吗?我喜欢着梦中的那个男生,他身上有我欣赏的美德和品质,我按照这样的标准去找男朋友,不可以吗?从小到大,我们就被教育要现实要实际,可是做梦到底有什么错呢?有一个和现实有距离的梦想有罪吗?为什么一定要按照现实去找男朋友,不能按照自己的想象去找呢?如果这些都不对,那理想什么的不是更不对吗?我想,趁我还年轻,趁我还能做梦^就做他一场!”
余歌仔细地听着,陷入沉思。
历楠继续说:“我拿着套子去找人,看起来很傻,但我相信,也许在萧逸身上失败了,在唐劲身上失败了,但总有一个人会适合我。我能做的是把这个套子精雕细琢,但绝不是丢掉这个套子!”
历楠说得斩钉截铁,随着话题的深入,她的思路似乎越来越清楚,到了最后,双目明亮,神色斐然,显然心意已决。
“所以,你要唐劲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秦雪梅若有所思地问。
历楠点点头。
余歌道:“你不怕有一天雕琢的套子变成一个你不认识的东西吗?”
历楠想了想,“太远的亊,我还是不要想了。”
余歌笑了,第一次承认自己错了,“也是,我想得太多了,有些杞人忧天呢!”
乔锦猛击双掌,伸出大拇哥,大声说:“厉害!楠楠,做人就要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活着都憋屈!轰轰烈烈,想爱就爱,老娘都被你说动心了!”
四个人舒心大笑,寝室里弥漫着轻松愉快的气息。
“对了,”乔锦好像想起什么,突然扭头对余歌说,“余小二,你和齐教官到底咋回亊啊?”
气氛猛地一滞,历楠和秦雪梅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偷偷笑了。她们早就怀疑余歌在暗度陈仓,只是余歌平时太端正,大家不太敢拿这种亊开玩笑,也不敢问,只有乔锦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才敢太岁头上动土。
余歌好像被历楠的话感染了,稍微犹豫了一下,便大大方方地说:“也没什么,就是平时发发邮件,聊聊QQ什么的。他好像挺忙的,不太常在线。所以聊得也不多。”
“够了解就行。”历楠来了兴趣,意味深长地说,“有的人天天在一起,说再多的话,彼此也不了解;有的人一年说一句,一句就是终身。你是哪一类?”
余歌瞪了她一眼,反唇相讥:“你是前一类吗?”
历楠毫不在意,“我先问的,是吧雪梅?”
秦雪梅打圔场,“余歌你不想说就算了,别拿楠楠说亊儿了。别看她说得厉害,心里不定多虚呢!〃历楠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余歌歉意地笑笑,说道:”我们是后一种。我已经吿诉他我的感觉了,他——“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他没说什么,大概心里还想着赵幽萍吧?““他拒绝你了?”
“没有,但也没答应。”
“那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了?”
“怎么可龅能?!我问他了,他说需要时间考虑,在考虑清楚之前,只是普通朋友吧。”
“那就是拒绝喽?”
余歌苦笑一下,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历楠问:“你就这么算了?”
“不会!等等吧,看看有没有机会,或者缘分什么的。”余歌叹了口气,“我倒是想速战速决,可惜时不我与啊!”
乔锦忽然感慨起来:“唉,这大冬天的,我怎么有一种闹春儿的感觉啊!雪梅,你有动静没?”
“你才三个月了呢!”秦雪梅忽然暴走,故意歪曲乔锦的意思,“我说,你是不是怀春了?”
乔锦深沉地摇了摇头,“还没,但已经开始发芽了。”
“啊?哪颗种子入你眼了?”
“具体的目标还没有,但我想男人了。”乔锦托着腮帮子,悠然神往——秦雪梅不经意地看向历楠,眼底悄然滑过一丝落寞。
Chapter 10
萧逸知道历楠这种女孩子的存在。她们有着很明显的共同特征:闪烁的眼神,在你不注意的时候黏上来,你看回去的时候又藏起来,好像老鼠一样。从开始的惶恐到现在的坦然,甚至隐隐约约有些厌烦,萧逸已经司空见惯。比起能否当选学生会主席,比起能不能在学年末拿到奖学金,甚至能不能在大四的时候获得好的推荐,去一个牛叉的单位实习并且留下来,这样的目光显得无聊且多余。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高傲到可以无视任何雌性动物。比如女生中有个叫顾华之的,永远是那么闪光的一种存在。甚至不需要刻意寻找,他就能一眼在人群中认出她来。萧逸不是感性的人,他认真地分析过顾华之,她有心计、有野心、聪明成熟,懂得示弱,懂得坚持,圆滑世故,却不惹人讨厌。总而言之,顾华之是那种长得美性格好能力强,更重要的是有一颗聪明玲珑剔透心的女生。这样的女生,自己不抓住,难道要便宜了别人吗?
只是顾华之曾经拒绝过他!
这是萧逸心头的遗憾。不过,那时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班长,今非昔比,他相信,以自己学生会未来总会主席的身份,顾华之应该会重新考虑的。
事实上,从顾华之答应和他一起吃饭开始,萧逸就知道这个“重新考虑”已经开始了。也许是转变得太容易,萧逸有点意兴阑珊,约了两次,就没再继续。
听到顾华之说历楠把写好的校友录撕了,他还以为对方察觉了自己的情绪,刺激自己,便有些不耐烦,“可是,她不是答应明天晚上交稿吗?”
“是啊!”顾华之依旧慢声细语地说,“她是这么答复我的,可是这个也不是假的啊!”她从包里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打宣纸,竟是历楠撕碎了的校友录,被细心地粘了起来,“她们寝室扫出来的碎纸,我瞅着眼熟,就捡了起来。有些碎块没凑齐,但总是历楠自己写的没错。”
萧逸迟疑地接过来,认出历楠的字,还有校友们的名字,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压低声音,尽量平和地问:“也许是写得不好,重新写呢?”
“可是,这么大的量,明天能写完交稿吗?”
萧逸皱眉不语。
顾华之笑了,“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哦?”萧逸抬头,目光仍然是半信半疑。
顾华之道:“这个虽然是拼接的,但是只要扫描成电子版,然后修一下片,不就好了吗。”
萧逸眼前一亮,又有些迟疑,“可是这个不是很全啊!”
“不全的地方可以请历楠补上,那样对她来说时间完全够用。”
萧逸叹了口气,“唉,现在的女生啊,做事怎么这么不长脑子,说撕就撕了,还把话说得那么满!就算是她完不成,提前告诉我,我有个准备,也没什么大事。”
顾华之淡淡地说:“也许她的确可以完成,我这个就算一个备份吧。”
萧逸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手里的宣纸,“华之,谢谢你!你知道,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顾华之抿了抿嘴唇,低下头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所以我才去捡垃圾的。”
萧逸没再说话,凝视着顾华之,眼神变得炽热而浓烈。
送走顾华之,萧逸决定走一趟女生寝室,见见历楠。他心里清楚,现在这个时间表是有相当富余的,他不介意为历楠多留一些时间。一份复印的,经过PS修复的稿子,终究不如一份亲手抄写的整齐干净的手稿有价值。而且,他还想到,若是校长一时兴起,要看原稿,难道自己要拿出一堆拼接的垃圾吗?!
难处在于历楠的交稿时间是自己在会上定的,众目睽睽之下,再出尔反尔地修改,对自己的威信会有影响。所以,即使要修改,他也希望有个合理的理由,而且最好是历楠提出来的理由。
历楠没想过萧逸会主动来找自己。设想过无数次和他在—起的样子:天雷地火型,文艺清新型,琼瑶悲情型,暮然回首型,唯独没想过现在这样的类型——公事公办型。
站得近了,历楠发现萧逸的下巴很干净。唐劲的下巴总是一片靑色,甚至到晚自习的时候会有些黑色的楂儿冒出来。毎次被自己鄙视的时候,唐劲总是自豪地抹一把说:“这才是男人!不长胡子的都是太监!太监懂不懂?”于是,他会比画一个刀砍的手势,猥琐地笑。
历楠瞪大眼睛,终于从萧逸下巴上找出那么一两个黑色的小点,轻轻吐了口气。好歹是自己的梦中情人,怎么能是——太监?!
“明天晚上交稿子,是不是有点紧?”简单寒暄了一下,萧逸直奔主题。
“嗯,不是你们定的吗?”
“如果你有困难,可以商量。”
“是吗?可以商量啊!”
“怎么,有困难?”
历楠沉默不语。
萧逸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历楠果然是那种有困难不说的。她逞能不要紧,耽误了校友录的出版印刷,可就闯大祸了!萧逸心里有些烦乱,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这么不识大体。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好吗?若不是顾华之细心,若不是自己来了一趟,真不知道这个历楠要硬撑到什么时候!
“咦?萧逸?楠楠?你们都在啊!”唐劲笑嘻嘻地从萧逸身后绕出来,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哟,这么严肃,怎么啦?”
历楠话到嘴边,生生地咽了回去。唐劲等了一会儿,发现历楠只是看了自己一眼,随即转移了目光,不免有些失望。深吸一口气,他扯出一个笑容,转向萧逸,身子一斜,手臂吊儿郎当地搭在萧逸的肩上,“喂,大主席,私下见我未来的女朋友干啥?”
萧逸和历楠两人脸上均是一红。历楠低下头,没有吭声。萧逸拿下唐劲挂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淡淡地说:“学校的事情。”
唐劲追问:“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保不齐我能帮你出出主意什么的。看起来好像你们都挺为难的,站这儿老半天了。”
萧逸心中一动,原本准备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历楠这样的女生太冲动,也许有唐劲在会比较理智一些,顾全大局一些?
历楠等了—会儿,发现周围安静得有些异样,抬起头,看见两人都瞪着自己,愣了一下,“看、看我干吗?”
“你好看啊!”唐劲满不在乎地乱讲,“我百看不厌。所以,看你为难,特地驾云过来为你排忧解难。说吧,美女,有啥难办的事儿,讲出来让哥们儿开心一下!”
“你胡说什么啊!”历楠没心思开玩笑。
萧逸无非是担心自己能不能按时完成,若是今天以前,自己大可拍着胸辅打包票,可现在要重新写,这包票不好打。若是不打,难道要告诉萧逸大部分稿子都被撕了吗?
“借光,借光!”唐劲推开萧逸,一伸手拽住历楠的胳膊。历楠大惊!两人虽然熟络,但远没到肢体接触的地步,正要挣脱,却被唐劲大力拽到—边。只听唐劲凑到耳边低声说:“不就是撕了来不及写吗?你就对他说,原本的进度没这么快。如果明天晚上交稿,可能会因为赶进度影响质量。他自然给你延缓时间。学校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们贼精,都给自己留着好多时间呢!”
历楠心想:你怎么知道?但眼下如何打发萧逸才是重点,按下心中的疑惑,她已经决定按唐劲说的办。
萧逸听历楠复读机一般复述了唐劲的话,心里知道是唐劲教的,却不点破。比起历楠和唐劲的关系,他更关心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能不能实现。现在他完全有理由把今天下午会上宣布的提前完成部分,顺理成章地后延——盖因撰写者个人原因。
萧逸松了口气,然后果如唐劲说的那样,告诉历楠不要着急,保证质量,又多给了一天的时间。历楠悄悄一算,加上晚上,等于多出一天一夜,完全够了。她悄悄决定,把费劲的隶书改成行书,反正他们没有指定用什么字体。
萧逸带着理想的答案满意地离开。历楠看着他的背影融入人群,融入黑暗,莫名地惆怅起来:虽然他们面对面站着,但之间的距离岂止一个银河!
这场公事公办型的见面就像一个巨大的公章,把一张原本充满无限可能的白纸变成空白公文。无论今后填入何种内容,都只能是枯燥无味冷冰冰的文书!
她那个完美的梦,没有因为任何拒绝而被玷污,反倒是因为这次“亲近”斑驳破碎了!
借口买烟暂时躲开的唐劲回来了,很吃惊他们的战斗速度,“这么快就走了?怎么样,我教你的灵吧?”
“你怎么知道的?”历楠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