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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崩溃的,这两种爱情向来被她所排斥与推拒,这世上最虚幻的大约就是人臆想出来的东西,一点真实的内容都没有,完全经不起现实的推敲!
邝修河也转过头来看着她,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像是梦笑的孩子:“真正爱上你,或者是在你离婚以后,最绝望的时候你依然最理智地过自己的生活。那时候我就想,这样的女人,才是最勇敢的,一旦爱了便决不会轻易撒手。”
“而我,真的很想试试,像你说的那种,幸福得像梦一样的生活。而既然他给不了你,那么我想给你。”
韩佳音仰头望着他,他眼睛里的自己,双脸佗红,有如酒醉,而事实上,她是真的醉了,为他的声音里所描绘出的有关未来最美丽的图景和他眼睛里浓烈的激情与期待。
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七月的空气有如流火烫过,他的呼吸则有如清凉的风,拂在她面上,是暧昧而温情的撩拨。
他吻上她的那一刻;她听见他轻声在问:“韩佳音,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 70 章
或者是已经结过一次婚,也或者之前已经经历过一次誓言打堆盟约成群令她惊喜交集的求婚剧码,所以听到邝修河这样郑而重之地向她求婚,韩佳音心里并没有起到太大的波澜。她甚至有点遗憾,她更喜欢平实一点,水到渠成,很自然地谈婚论嫁——如果真的有必要去领取那张证书的话。
和沈放结婚的时候,韩父其实是不太同意的,只是他不忍心拂扭了韩佳音的快乐,但她仍能感觉出父亲的勉强,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眼里的珍宝,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女儿应该有更好的归宿,而沈放不见得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他们说不出原因,但是他们似乎可以预见,在女儿的幸福上,他们有一种比她自己更强的敏锐和直觉。
或者因为他们爱她,也因为他们相爱。
和沈放离婚后,她以为父母那样的爱只能成为传奇,供自己景仰,此生已不可得。可现在,有一个男人却站出来说,他想和她一起,试试那种幸福得像梦一样的生活。
曾经,佳音关于爱和婚姻的梦里,向来幸福,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但是,她却离婚了,美梦一夜之间把她割得几乎体无完肤。是,她可以再投入地爱一次,因为即使爱败了,也只是多了一个隐蔽的伤疤,而婚姻若再败,则有可能是在本已重创的伤口上再加最致命的另一刀。
邝修河走了,怀着满心的欢喜,佳音虽然没有点头,但他仍然满足于她在他爱抚下的全情投入,甚至没有去深究她眼里的那一点犹疑。
他说:“三天,我们去接你妈妈好不好?”
他是真的期待。
但韩佳音总觉得自己不够勇气,也不够力量,在邝府的豪宅里,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灰姑娘,莫名其妙就会气短三分。
嫁入邝家,于别人,是一件值得炫耀和庆贺的大喜事,于她,却是一段因为看不清方向而忐忑惶惑的未知旅程。
她给母亲打电话。只是,电话还没拨出去,倒是韩母先打了过来,接通后她忍不住笑:“妈妈,我们真是心意相通,我正想给你打过去。”
可是,韩母的声音却很严肃,就像佳音小时候做错了事站在她面前,板着脸露出令她害怕的严厉。
“告诉妈妈实话,你上次说的那个对象到底是什么人?”
韩佳音莫名其妙地觉得心慌,忍不住问:“妈妈,怎么了嘛?”
“他家里很有钱是不是?而且还订了婚?你是不是被人包养了,啊?”
那么痛心疾首的声音,一连串的问话,倒弄得韩佳音哭笑不得:“妈,你从哪里听来的小道传闻啊?”
“你管我哪里听来的!”韩母又急又气,“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真的?”
“不是,你听我说……”
“你别说了,我看我还是得亲自过来,我明天就过来,你……你……我梦见你爸爸了,他说你那里不太平,果然就是……我明天就过来,你等着我。”
说话已经是语无伦次,显然已急到一定地步,根本就容不得佳音插嘴,啪地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不是占线就是没人接听,想来是在忙着出发的事宜。
佳音呆在原地,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又急又担心,韩母年纪大了,这一路忧急之下,要是出了事她可怎么办?
不停地拨电话,拖了一大堆的工作根本就不想去理,后来电话终于是拨通了,韩母却对她的话仍半信半疑,这种时候,韩佳音在母亲眼里更像一个做了坏事而不敢承认的孩子,韩母必须看着她的眼睛才能知道女儿是否在撒谎。但到底已没有那么焦燥,佳音安抚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是沈放先她通知了母亲。
挂了电话韩佳音恼得直扒头发,他消息倒是灵通,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这个叫沈放的男人是怎么想的,关心她吗?还是想坐等看她的好戏,或者想得更阴暗一点,是不是就是见不得她再婚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
恼得狠了,也不管是什么时候,径自拨了他的电话——这还是离婚后她第一次主动拨他的电话,记忆中他总是不到夜深不会回家——却不料那边应话的是个女声,睡意朦胧,犹带着三分娇意:“喂,谁呀?”
想来该是他的新任妻子,佳音想了想,什么话都没说,只有挂断。
心里存着太多事,睡眠质量就会很差,胡思乱想着模模糊糊睡过去。早上去上班,只觉得眼袋越来越大,邝修河想当她的早上闹钟,给她打电话时,她却已坐在出租里面昏昏欲睡。
其实困得要命,眼皮子差不多都要打架了,可精神却奇好,清醒白醒,完全的亢奋过度。
韩母坐的是傍晚的火车,要次日中午才能到,可那天上班的时候李笑却突然安排她第二天出差,要和工程部的人一起去外地现场。
她急得都快要冒火了,又没办法发作,她没有办法推辞,因为李笑说:“你经验最丰富,应付他们才能游刃有余。”
佳音其实心里明白得很,李笑在设计部新插了人,近段时间在她身上安排大量的工作,表面上委以重任,实际无非是想找了她的错处,好有个挑她下马的借口。
在一堆朋友里找能去接韩母的人,找来找去却只寻到罗辉,其实也有想过让邝修河去接,可是他或者比她更忙,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韩母见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罗辉倒是没什么问题,一口应承,末了还开玩笑说:“帮你这么大忙,该给什么酬劳呢?鱼翅海鲜好像都便宜你了。”
“中午有时间过来就先请你吃顿简单的,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
“行啊,反正我也是值夜班。”
搞定一桩大事,心里一时松快不少。只是到罗辉还没来,倒先接到沈放的电话,佳音心里仍是恼着的,她简直快不能原谅这个男人的多管闲事了。
楼下的餐厅,沈放的变化让她吃惊,她曾经笑话他不出三十必定发福成水桶,可看他现在的样子,反倒有逐步瘦下来的趋势。
“减肥很成功啊,肚腩都快没了。”佳音笑笑,她就是这样,没有办法对谁板下脸来。
“女人怀孕了就是麻烦,整得我天天睡眠不足,不想减肥都得减掉。”沈放抱怨地说。
佳音挑眉,这个男人,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在前妻的面前如此宠溺地谈论另一个曾经介入他们婚姻的女人,都不知道是因为他确实放得太开还是真的没心没肺。
忍不住暗叹了口气,只见沈放饮了一大杯冰水,放下杯有些含混地问:“昨晚你打电话时我去给她买夜宵了,只是那么晚你有什么事啊?”
她瞪着他,语带嘲弄:“你倒是好丈夫,只是我这个下堂妻的闲事你要管到什么时候呢?”
对面的男人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佳音差点吐血,就是这副让她痛恨的嘴脸,像是她质问他为什么出轨时候的样子,哪怕证据确凿都有本事装得全然置身事外,因而再说话,声音已自冷了几分:
“别给我装了,我和谁好,好像还轮不到你沈公子向我家人去报备吧?”
“你和邝修河的事?”沈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天我打电话去你家,你妈问起,我又不想骗他,就只好实话实说了。”
“说我被人包养就是实话?还不如说那是诬蔑!”佳音一想到就恼得牙痛,声音里忍不住流露出少有的尖刻。亏她以前还感激这人离婚了还能经常打个电话回去呢,却原来还不如从此一刀两断!
“什么叫诬蔑?佳音你根本就没看清他有钱人的本质!”沈放闻言,脸上挂不住了,微微色变,声音不自主地抬高,引得邻桌都侧目,“邝家是什么身份?邝修河是什么人?你以为他就真的会娶你?就拿些甜言蜜语哄你罢了。我说的话你不听,告诉你妈她还能劝你一句,才有可能让你清醒。”
真是话不投机,他还真以为所有有点钱在手里的人都和他一般想法!
佳音长吁一口气,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她不想和他吵架,他不烦她都累。她拿起手袋,顿了顿才苦笑着冷然地说:
“好了,沈公子你以后还是多关心一下贵夫人吧,我的事,就麻烦你高抬贵手,权当放我一马了。”
“佳音,你……”沈放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话还没说完,突然转过脸去,像被人点住一般瞠目结舌。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佳音看到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完全一副怒发冲冠的架式,狠狠地盯着他们两个。
“沈放,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她的声音愤怒得近乎尖细,面孔抽搐变形,快步迈上来,拿起佳音面前一大杯冰水就往她脸上泼,尖厉地骂,“韩佳音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们都已经离婚了,还缠着他,有意思吗?!”
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佳音更是呆呆的,冷而锐的冰块砸在脸上,像是无数根尖针一齐扎下来,血色瞬即退去,像一个突然被刺了一刀的人,看着鲜血直冒,却感觉不到半点疼意。
第 71 章
她再扬起手,韩佳音只是直觉地后退,恼怒的孕妇因而就扑了个空,沈放趁机抓住她的胳膊,哀求似的说:“莉莉,你闹什么呢?”
那个叫莉莉的女子脚下被拖得一滞,反手就是噼啪一个耳光冷冷地说:“沈放,你偷腥也得选时候吧?我还给你怀着孩子呢!”回过头来喷火的眼睛看着韩佳音,恨恨地说,“你既然那时候装大方放手了,现在再回头很好玩吗?”
韩佳音醒悟过来忽然就想笑,为这世界的荒唐、蛮横和恬不知耻。
她早已不是二十来岁任人欺负的小女孩,她有脾气的,她也有她的骄傲,这样不明不白地被这种人一再地羞辱和伤害。可是她也不喜欢当众表演给人看,不需要也没必要。所以,她只退远一点,立定了才淡然地说:“我没有要回头,这种男人你当他是宝,而我,未必就能再入得眼里去。”
她仰起头,挺直了身子往外走,再也顾不得后面人的声嘶力竭。
她本来想说他在她眼里不过是垃圾一堆,或者说既然怕他再背叛你,何不拴根腰带绑着他?转念一想,又何必呢?她向来就不是一个尖刻的人,而他们的生活,与她无关。
还未走到门口,便看见罗辉,很显然他已目睹了全场,所以一脸的似笑非笑,见她看过来,半讨好似的推开门,跟在她后面走了出去。
“你就不想说些什么?”行得远了,佳音回过头,看着罗辉嘲弄地开口。
“唔,就是想说,你倒是蛮善良的。”罗辉笑笑,伸手替她拭去额际发梢上的水珠。
“什么才叫不善良呢?”她立着不动,冷哼一声赌气似地说,“回她一个耳光或者泼妇似地当街大骂?我才不要。我高兴着呢,他们两个互相折磨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话说得恶狠狠的,其实是真的庆幸,在看到莉莉的那一刻,她庆幸自己当初放手,不然今天站在那个位置的或许就是自己。
没有见到她以前,在父亲身患重病的日子里,她一直暗暗地妒忌,妒忌那个抢走她幸福和希望的女人,也暗恨沈放的凉薄与寡情,她不纵容自己去想他们,否则难保不会怨天尤人——他们伤害了她,却依然能够逍遥快活地过日子,这世道是多么的不公平。
可现在,存在心里的最后一根刺被拨走了,她忽然发现上天毕竟是公正的,他放弃她未必过得有多快活,她抢得他也不见得就有多满足。
她死不放手,而他永难摆脱,于是,最后只有成为一对怨偶,她不会安身,他也难以太平。
罗辉闻言微微吃惊,挑挑眉说:“你倒是真的与众不同啊,旁人受了这种羞侮可能恨不得咒天骂地,你可好,想的根本就不是那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