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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勇尴尬地:“方大夫,我,我不是来看孕妇的!”
“那你?”方子君奇怪看他。
“我是来看你的!”陈勇说。
“看我?”方子君看他,想起来了:“哦,你是那个那个?”
“陈勇!特种侦察大队的!”陈勇急忙说。
“对对,陈勇!”方子君笑,“名字到嘴边想不起来了!”
“您工作忙,可以理解。”陈勇高兴地说,“我是专程来看您的!”
“怎么样,伤都痊愈了吧?”方子君问。
“痊愈了,不然我能进特种侦察大队吗?”陈勇兴奋地说,起身就弹跳抬腿空踢,“您看!全都好了!”
“坐坐!”方子君起身倒水,“我这屋子小,你再把房顶给我掀了!”
陈勇不好意思地坐下,摘下军帽接过水。
“我记得你是狼牙侦察大队的?”方子君问。
“对。”陈勇点头,“我们是最后一批下来的,一直到停战。”
“再看见你们这些老兵,那些日子跟做梦一样。”方子君感叹。
“是啊,我也没想到能活着回来,还能再看见您。”陈勇说。
“别您您的,我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你这么叫反而显得我多老一样。”方子君说。
“是!”陈勇说,“我是专程来看您,不,你的!我还给你一件东西。”
“什么?”方子君不明白。
“这个!”陈勇从军挎拿出来饭盒和勺子,上面印着方子君的名字。
“哟!”方子君笑了,“你居然还留着!”
“是啊!”陈勇认真点头,“我一直留着,保存得很好!这几年调动不少部队,但是这个是一直带着的!”
方子君接过来:“难为你了!”
“这个是我送你的礼物!”陈勇又拿出来一个用子弹壳做的排萧,“我亲手做的!希望你喜欢!”
“谢谢!”方子君接过来,“可我不会吹啊?”
“那你就做个摆设,你还喜欢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做。”陈勇说,“我那边子弹壳多的很,我也爱好这个!”
“那我就谢谢你了。”方子君收好。
陈勇沉默半天:“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想当面感谢你。”
“别这样说,我是卫生员,救护伤员是我的职责。”方子君说。
“我以为,你都结婚了。”陈勇说。
方子君黯然,笑:“我是老大难,嫁不出去!”
“瞧你说的!”陈勇急了,“你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呢!再说你现在不也有男朋友了吗?上次看见的那个学员?”
“我们已经分手了!”方子君断然说。
“哦,对不起。”陈勇赶紧道歉。
“没什么。”方子君笑笑,“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了。”陈勇急忙起身,“我知道你忙,我就是来看看你,当面给你表示感谢!”
方子君也起身:“谢谢你啊!”
陈勇笑着双手握住方子君的手:“方大夫,我一辈子不会忘记你!”
方子君点头,真诚地:“我也会把你当作我的好战友!以后常联系!”
“如果您找我,让军区总机转特种侦察大队就可以!全大队没有不知道我陈勇的!”陈勇说。“我走了!”
方子君送他到门口:“以后有时间来玩!”
陈勇兴冲冲走出总院,到没人注意的地方赶紧擦汗。
“以后有时间来玩!”陈勇嘴里念叨着,一兴奋居然来了个前空翻,帽子掉在地上。他捡起帽子戴上,看周围的老百姓都在看,急忙一低头跑了。
跑到拐角,看见一个花店。他想想,走进去:“同志,我想买花儿。”
女店员看看他:“你要买花?”
“对啊!”陈勇笑,“我要送给一个大夫,她救过我的命,在战场上。”
女店员笑:“这样啊,那送百合吧,我再给你绑个花篮,装点别的花。”
“好!”陈勇说。
女店员绑好花篮,递给陈勇:“收你六十吧,因为你是战场下来的。”
“多少?!”陈勇正在掏钱,一惊。
“六十啊?”
陈勇一咬牙:“好!六十就六十!”
陈勇捧着花篮兴冲冲往回走,走到总院门口停住了。他正在犹豫怎么送进去,一转眼看见门口另外一侧站着张雷。他急忙闪身到树后,探头观察。
张雷站在门口,惆怅地看了半天。
他走进门岗,拿起电话拨了妇科办公室的号码:“喂?是我。”
“哦,你有事吗?”方子君的语气很平静。
“今天是我生日。”
“生日快乐。”
“我想见你。”
“对不起,我没时间。”
“我明白。”张雷低沉地说,“打搅了,希望你幸福。”
“你也是。”
张雷放下电话,走出去。陈勇看着他的背影上了公车,看看自己手里的花篮。
他站在那儿,一直到黄昏。方子君和同事一起出来,陈勇才敢喊:“方大夫!”
方子君走过来:“哟!陈勇,你怎么在这儿?”
“我马上要回部队,正好路过。”陈勇笑。
“真巧啊!”方子君笑,“这花送给女朋友的?”
陈勇看花:“送给,送给一个战友的女儿,结果他们全家旅游去了。”
方子君看百合:“真漂亮!”
“你喜欢就送给你!”陈勇急忙说。
“那怎么合适?”方子君急忙推辞。
“我回部队,不能带着花儿。”陈勇说,“送给你吧,希望你永远跟百合一样纯洁美丽!”
方子君笑:“那我就谢谢你了!”
陈勇把花送给方子君,如释重负退后:
“谢谢你!我走了!我有时间会来看你的!”
“欢迎!”方子君说,“下次我请你吃饭!”
“不,我请你!”陈勇真诚地说。
“都一样。”方子君说。
陈勇敬礼:“我走了!”
“再见!”方子君摆手。
陈勇点头,幸福地跑向公车站。正好一辆公车来了,他急忙挤上去。回头透过车窗看见方子君的侧面,正在路上走,抱着那个花篮。他急忙挤到车最后眼巴巴地看着,看着百合和方子君的脸一样美丽,笑了。
一直到看不见方子君。
他看看外面,才知道自己坐错车了。
生日宴会上张雷一直是闷闷不乐的,虽然他强颜欢笑,但是还是热闹不起来。吃完饭在公园遛弯,他和刘晓飞走在一起,何小雨拉着刘芳芳跟在后面。刘芳芳很紧张,看着张雷的背影眼神都是羞涩的。
“你倒是上去说话啊?”何小雨推她,“你不说话怎么熟悉啊?”
“我不知道说什么啊?”刘芳芳着急地说。
“说什么都可以啊!”何小雨说,“你就当那是碉堡,打得下来要打打不下来也要打!快去!”
正在争执,刘晓飞回头:“你们俩说什么碉堡呢?”
“没事!”何小雨说,“我说你们两位大男人自己顾自己走,也不管我们啊?我们可不是侦察兵能走那么快!”
“哟,忘了还有女士呢!”张雷笑道,“晓飞,你不用管我,我这人情绪化一会就好。你去陪小雨吧,一周才能见一次也不容易。咱俩上下铺还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陪我那边走去!”何小雨拉住刘晓飞跑了。
张雷看着他们的背影,笑容渐渐消失了。
刘芳芳看着他。
张雷低下头,正要走,想起后面还有人:“你,你叫什么来着?”
“刘芳芳。”刘芳芳红着脸说。
“吃饭的时候我没注意,名字没记准。”张雷说,“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刘芳芳说。
“你和小雨是同学?”张雷问。
“嗯。”
两人就无语了。
张雷看看那边湖边的长椅:“坐会吧。”
“嗯。”
张雷坐在长椅一侧,刘芳芳坐在另外一侧。
还是无语。
张雷自己想着什么,拿出烟自己点着了。
“你抽烟?”刘芳芳皱眉问。
“啊。”张雷笑,“也是最近学会的。”
“抽烟对身体不好。”刘芳芳说,“我在家的时候,我爸爸就不敢抽烟。我妈妈现在老给我打电话,说我爸爸现在可猖獗了,烟不离手,就等我回去教育呢!”
张雷乐了:“你是你们家的领导啊?”
“那是!”刘芳芳眉飞色舞起来,“我爸爸领导部队,我妈妈领导保姆,然后我领导他们俩!”
“你爸爸是团长?”张雷笑。
“不,军长。”
张雷吓了一跳,烟呛着了,咳嗽两声。
“你怎么了?”刘芳芳问。
“没事没事!”张雷摆摆手。
“那你就别抽了,再说你是侦察兵,抽烟伤害肺,对你训练没好处。”刘芳芳说。
“好,好,现在不抽了。”张雷掐灭烟。
又沉默了。
夕阳下,张雷的脸还是那么冷峻。
刘芳芳看着张雷的侧面,有点出神。
张雷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叶扁舟滑过,感叹地吟道:“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刘芳芳眼睛一亮:“你喜欢古诗?”
“嗯,我哥哥喜欢,我也喜欢。”张雷说。
“我也喜欢古诗。”刘芳芳说,“我从小就能背唐诗三百首,再大点我能背的就更多。我特别喜欢古诗的意境,现在的诗人做不出来。古人寥寥几笔,能够感受到一种空灵的意境,不需要更多的文字,让人回味无穷。”
“那你怎么上军医大学了?”张雷问,“我看你更适合学中文。”
“生在兵家,长大当兵。”刘芳芳说,“我自己也习惯了,我爸爸从小就把我当兵训,只有到了中学我才能穿裙子。再大点,他就没法拿我当兵管了。”
“然后你就管他了?”张雷说。
刘芳芳笑:“对啊!”
两人的气氛融洽了。
“我还喜欢唱歌,忘了告诉你我跟小雨是二重唱,每次文艺会演都要上台的!”刘芳芳说。
“那你唱一个。”张雷笑。
“在这儿啊?”刘芳芳左右看看。
“怕什么?”张雷说,“当兵的,死都不怕还怕唱歌?”
“好!”刘芳芳站起来,“我就唱个《十送红军》吧!”
张雷点头:“好啊!我从小就喜欢这个歌儿!”
刘芳芳站起来,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夕阳的余晖还是别的什么。她摘下军帽,走到张雷面前五六米远的地方站好了,动作很正规。
“要报幕吗?”张雷开玩笑。
“你别笑,我唱不了了!”刘芳芳低头说。
“好好,我不笑!”张雷说,“我严肃!”
刘芳芳站好,显然受过正规训练,找找音高,开始唱:
“一送(里格)红军, (介支个)下了山,
秋风(里格)细雨,(介支个)缠绵绵。
山上(里格)野鹿,声声哀号叫,
树树(里格)梧桐,叶呀叶落光,
问一声亲人,红军啊,
几时(里格)人马,(介支个)再回山
……”
歌声是优美的,旋律是动听的。
张雷开始在笑,后来就认真在听。
刘芳芳唱得进入状态,早先的羞涩就没有了,精神焕发出来绝对是光彩照人。
刘晓飞和何小雨远远跑回来,何小雨拉住刘晓飞:“先别过去!”
“怎么了?”刘晓飞纳闷。
“有情况!”
“什么情况?!”刘晓飞立即是侦察兵的职业反应。
“你看!”
刘晓飞一看:“怎么开始唱歌了?”
“这就是情况!”
“这是什么情况?”刘晓飞纳闷。
“你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东西!”何小雨气得掐他,“我这么聪明伶俐怎么就看上你了?!你高中那时候不是挺机灵的吗?在陆院练傻了?”
刘晓飞想想,明白了:“是这个情况啊?”
“你说是什么情况?”
“那,张雷不是还喜欢子君吗?”刘晓飞说。
“子君姐是不可能跟张雷在一起了,她自己说的。”何小雨黯然,“可能是我们都想错了,她还是不能忘记张云。”
刘晓飞摸摸脑袋:“唉,如果我牺牲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对我这样。”
“乌鸦嘴!”何小雨跳起来按倒他在草坪上,“再说我急了啊!”
刘芳芳唱完了,张雷鼓掌:“好!”
刘芳芳脸上的光华消失了,又是羞涩:“你别安慰我,我唱的不好。”
“好就是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雷说。
“那我唱完了,你有什么节目?”刘芳芳说。
张雷想想:“我也不会唱歌,我背首词吧。”
“好!”刘芳芳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看。
张雷站起来,走到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低沉的有磁性的嗓音响起来: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