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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飞擦去眼泪,看着自己的岳父。
“小雨是个好兵!”何志军拍着他的肩膀,“是不是个好妻子你说了算,但是她肯定是个好女儿!是个好军人!是个……好医生!”
“她是个好妻子!”刘晓飞斩钉截铁地说,“我爱她!”
“我不是想问你爱她不爱她,这些事情我问不着!”何志军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会等她醒过来,我会照顾好我和她的孩子!”刘晓飞的眼泪涌出眼眶,“我会让她高高兴兴地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你要知道你说这个话的分量!”何志军严肃地说,“小雨还在病床上,她怀着孩子!你要知道和一个植物人继续做夫妻,还拖着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你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你是连长了,说话要过大脑!”
“我知道!”刘晓飞说,“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会等她醒过来!她是我的妻子,我这一生唯一的女人!我——爱她!”
“你可以反悔。”何志军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有这个权利,你还年轻,人的一生很漫长!”
“我只爱她!”刘晓飞喊出来,“不许你侮辱我对她的爱情!”
何志军点点头,拍拍他的脸:“好!去带你的连队,我希望你还是个好连长!”
刘晓飞退后一步,敬礼:“是!何部长!”
何志军还礼,刘晓飞推起特战摩托车要发动。何志军说:“把车留给我。”
刘晓飞把摩托车给何志军,何志军接过头盔戴上把军帽递给刘晓飞,自己跨上去发动着了,旋转着油门扑向纷繁复杂的障碍。
刘晓飞拿着军帽看着自己的岳父驾驶着特战摩托车高速飞过障碍,扑向下一个障碍。
“小雨,妈妈跟你说啊,你的孩子已经十个月了!你马上要当妈妈了!”林秋叶笑着给何小雨擦脸,“B超做了,是个女儿!现在营养都很正常,身体肯定好随她爸爸!你雷叔叔还送来一堆交响乐磁带,妈每天都给外孙女听交响乐,以后让她当音乐家!不好啊?也要当兵?那当文艺兵,女孩当文艺兵!来,妈给你擦手!瞧你这小手,随妈!”
何小雨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林秋叶擦完何小雨的手洗着毛巾:“你公公也来了,他工作忙国内国外跑但是每周都要来。你婆婆恨不得一天来三次!你爸调到北京了,他这回可遂愿了,扛将星了,是少将!晓飞、张雷他们哥俩又代表中国特种兵出国了,这次是去南美的委内瑞拉参加国际特种兵猎人学校了,林锐现在在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读特种侦察和作战专业指挥的研究生——据说他们哥仨都是全军特种部队数得着的尖子,现在每年的全军特种部队骨干集训他们都得去。唉,我也看不出来那个小子怎么现在成全军的特种部队骨干了呢? 你的眼光还真的够刁的,看上个好兵不算,果然看中了一个好男人,比你爸强。他每天都给你写信,这不我刚刚给你读完吗?等你醒了,自己看。他那信写的妈都读不下去!”
林秋叶说着就掉眼泪了,擦着继续笑着说:“外孙女的名字,你公公婆婆和你爸爸都有各自的主意。最后还是听了晓飞的,他是孩子的爸爸啊!他说叫小雪,你是小雨你女儿就是小雪!那我们就都听他的,叫刘小雪!小名听我的,叫童童!”
方子君轻轻推门进来,站在一边。
“子君你来了?”林秋叶笑着擦去眼泪。
“明天就给小雨母女做剖腹产手术。”方子君轻轻地说,“她的女儿就要出世了。”
林秋叶笑着对何小雨说:“小雨,听见了吗?明天你就要当妈妈了!高兴吗?”
何小雨脸上没有表情,却可以感觉到一种母性的笑意。
方子君走到何小雨面前:“小雨,这个干妈我就当仁不让了。”
林秋叶擦着眼泪:“我的女儿,也要当妈妈了……”
刘芳芳抱着鲜花推开病房的门,她现在已经是上尉了。她走到病床前把鲜花插在花瓶里面,坐在小雨身边:“小雨,我来看你了。晓飞打电话过来了,他很惦记你。他知道自己要当爸爸,恨不得马上飞回来。他们还有一个月就回国了,我会去机场接他们。我们直接来医院看你和孩子。”
刘芳芳轻轻在小雨脸颊吻了一下。
方子君摸着小雨的头发:“小雨,我们姊妹三个今天都到齐了。你开心吗?”
何小雨安静得如同玉石的雕塑。
“我给你唱首歌儿吧,你最喜欢的。”刘芳芳擦去眼泪,“我们以前文艺汇演每次都唱的,《闪亮的日子》。”
刘芳芳轻轻咳了一下,慢慢开始唱:
“我来唱一首歌,古老的那首歌。
我轻轻地唱,你慢慢地和。
是否你还记得,过去的梦想,
那充满希望灿烂的岁月。
你我为了理想,历尽了艰苦,
我们曾经哭泣,也曾共同欢笑。
但愿你会记得,永远地记着,
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
歌声当中,波音747客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身穿中国陆军少校常服的刘晓飞和张雷背着背囊大步走出通道,和来接机的何志军少将等总部首长以及刘芳芳见面以后,匆匆上了轿车。
刘晓飞和何志军匆匆走在医院走廊,张雷和刘芳芳跟着。看见病房的门口以后刘晓飞开始跑,大步地跑,一把推开门:“小雨!”
何小雨没有如同他幻想的那样,因为他的归来而突然睁开眼睛。还是那么平静地睡在床上,刘晓飞跑过去蹲在她的床前吻着她的手:“我回来了!”
他摘下自己胸口的国际猎人学校颁发的“勇士勋章”,哆嗦着手别在何小雨的病号服胸口:“这是国际猎人学校举办以来,第一枚颁发给外籍学员的最高荣誉勋章——这是你的!”
何小雨平静地睡着,勋章配着她白色的脸。
方子君抱来一个襁褓当中的婴儿。
刘晓飞站起来惊喜地抱过孩子,粗糙的手指头滑过婴儿细腻的肌肤:“我的女儿?”婴儿受不了他粗糙的手指头,哇哇哭起来,宣告着新生命的力量。
方子君笑着点头:“祝贺你,你当爸爸了。”
“我的女儿!”刘晓飞吻着女儿的脸转向小雨惊喜地,“小雨,这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
婴儿哇哇哭着,抗议着父亲粗糙的手和扎人的胡子渣。
泪水滴在婴儿和何小雨的脸上,刘晓飞俯身吻着妻子的额头:“谢谢,谢谢你……真的……”
方子君流着眼泪接过婴儿,递给何志军。何志军看着哭泣的婴儿,皱起眉头:“哎呀,你说你总这么哭以后可怎么当女特种兵啊?别哭了,跟你妈妈学学!”
“边儿去!”林秋叶抢过外孙女,“我外孙女才不当你那破特种兵呢!她以后要当文艺兵!”
何志军眼中含着柔情,些许泪花在涌动:“文艺兵好,文艺兵好!不当特种兵……”
哭得不成样子的刘芳芳被张雷拉出去。
“刚才我没法说,这是第二枚授予外籍学员的勇士勋章。”张雷从兜里掏出来塞给刘芳芳,“是你的。”
“张雷,我们也要个孩子吧……”刘芳芳哭着抱住了张雷的脖子。
张雷抱着妻子,眼泪也出来了,点头。
特种大队多媒体会议室。录像放完,刘晓飞起身走到前面:“各位首长,同志们——这是我们两个这次在委内瑞拉国际猎人学校受训的部分录像资料。国际形势的发展,对属于军方编制的特种部队提出了更多的非战争行动需求;此外,由于恐怖组织、贩毒组织的国际化和正规化,特种部队执行的非战争行动和战争行动的概念也变得模糊不清。特种部队的任务形态也有原来的局部化、单一化和简单化变得全面化、层次化和复杂化。特种作战和情报作战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甚至有相互渗透合一的倾向……”
何志军和雷克明都在底下认真听着,不时地记着笔记。
“我汇报的题目是——高科技装备在当代特种侦察和特种作战行动的运用和发展前景。”张雷站在讲台上,“进入世纪之交的1999年,各国特种部队都在不断将新技术新装备运用到实际作战当中来。这对特战队员的文化素质和心理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自动化指挥和信息传输系统以及无人侦察机、战场智能探测车等都在实战当中发挥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我中国陆军特种部队如何应对未来世纪战争和非战争行动的考验,已经成为迫在眉睫的课题……”
何志军听完汇报,点着一颗烟。
雷克明也点着一颗:“何副部长有什么指示?”
“你们大队尽快组织起来进行研究,我去和军科还有各个部队研究所打交道。”何志军沉思道,“我们必须本着打赢高科技局部战争这个标准来磨炼年轻的中国特种部队,老传统的一根绳子一把刀不能丢——但是那是远远不够的!首战要用我,用我就要必胜!”
雷克明点点头。
“林锐什么时候毕业?”何志军问。
“他是研究生,还有两年呢!”雷克明笑。
“我们需要人才啊同志们!”何志军感叹,“我们需要的不仅是可以一招制敌百步穿杨,还要懂得高科技知识具备综合素质的复合型人才!——我看这样,我去和解放军国关领导商量,林锐采用特殊教学模式,一半时间在学院一半时间在部队!这三个年轻人是宝贝啊,你要好好用起来!”
雷克明笑笑:“我会的。大队常委已经报军区直工部了,三个年轻人分别担任特战一营、特战二营和特战三营的营长。就等军区批了。”
已经是副参谋长的陈勇少校在后面变得沉默。
“散会,都回去想一下各自写个总结。”何志军起身,“陈勇,你留下和我出去走走。”
陈勇起立:“是。”
特种大队的后操场。战士们还在训练,杀声震天。何志军背着手走在林荫小道上,陈勇跟在后面。
“你当兵几年了?”何志军问。
“十六年。”陈勇说。
“十六年——你十六岁参军对吧?”
“是。”陈勇说。
“十六岁参军,当兵十六年——怎么你觉得长了点吗?”何志军不看他问。
“怎么可能呢?”陈勇说,“部队就是我的家啊!”
“我怎么听子君说你最近情绪不对头?”何志军看他,“回家以后愁眉苦脸,好像在想转业?”
“我没有想转业!”陈勇急忙说。
“那你为什么试探问子君,如果自己不穿军装了会怎么看?”何志军厉声问。
“我……”陈勇为难。
“你什么?你说!”
“我想,我要被淘汰了。”陈勇努力说出来。
“为什么?”何志军凌厉的眼睛看着他。
“何副部长,你问我就都说了!”陈勇豁出去了,“我是能打,是不怕死——但是我没文化,没学历!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都出类拔萃,我自己还停留在过去南疆保卫战的作战思维当中。我跟不上了——电脑我不会,外语我不会,高科技我更没学过!我就会打拳就会打枪,我还会什么?”
“就因为这个?”何志军问。
“对。”
“我看不仅是这个。”何志军笑笑,“林锐是你当排长的时候带过的兵,现在不仅提干了还是研究生,军衔级别都和你一样——你心里不舒服吧?”
“我没有。”陈勇坦诚地说,“我一直都觉得林锐很出色。”
“张雷和刘晓飞呢?”何志军说,“他们两个马上就是营长,你当了多少年兵才当上营长?他们三个呢?两个是陆军学院毕业的学生官,一个是逃兵养猪兵出身,现在都是营长了!这才几年的功夫?他们都是年轻人,都是跳跃性发展一年顶你好几年——你心里能好受?”
“何副部长,你要这么说我就说实话了。”陈勇说,“我是不舒服,我们这批兵打过仗,在前线流血牺牲,从死人堆里面爬过来的!我们不是怕吃苦,也不是怕再上前线!我就是觉得不公平,我们的血都白流了吗?”
“你既然这个思想,明天就转业吧。”何志军冷笑转身就走,“我多余跟你说。”
“何副部长!”陈勇急忙追上去,“别这么说,我不想转业!”
“不想转业?”何志军回头看他,“不想转业就给我学!电脑不会学电脑,外语不会学外语,高科技不会学高科技!”
“我,我底子差。”陈勇说。
“底子差?”何志军看着他,“你进少林寺的时候会武术吗?有底子没?你上前线的时候有作战经验吗?那一场一场血战怎么打下来的?底子差?我看你是怕吃苦!怕丢人!怕向别人求教拉不下脸!”
陈勇不说话。
“我还跟我办公室的小参谋学电脑呢,你的面子比我还金贵?!”何志军怒了,“你给我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