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殷老爷叹道:“凡事皆有天命,怪不得任何人。”转头看看身边景物,又道:“当年你曾祖曾有遗训,殷家老宅切不可荒废,还说百年之内,殷家会有大难,到时可回老宅暂避,现在看来,竟是一丝不错。”
那日殷适和阿莘去通知殷老爷嘉止出事,劝他携家人逃走,殷老爷毫不迟疑,立即遣散全部家仆,只带了妻子、三个儿子和阿莘悄悄离家,另有几名服侍殷家数十年的老仆人誓死相随,也一起带了出来。除了一些金银细软,诺大家宅中一切都舍弃了。
现在听殷老爷这话,竟是对此事早有准备。
阿莘赞道:“太老爷果然神算。”她幼时便是同嘉止偶然发现了殷老太爷的密室,这才开始参道修行,此次大家回到殷家老宅,知道若皇帝真下旨抓捕,老宅肯定也不能逃过一劫,没想到在殷老爷却在殷老太爷的密室中找出了一条秘道,直通到山腹之中一个巨大的山洞,洞的另一头通向深山,实在是一个避难的绝佳场所,于是殷家众人连同祁先生夫妇,带了充足的食物饮水进洞,同时把老宅中重要的东西也都搬了进来,然后封住秘道,安心等待这场劫难过去。
殷泽好奇地问:“爹,您怎么知道这条密道?”
“你祖父临终时告诉我的,这个秘密一代一代传下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就有了这条秘道,我也没想到会有用得上它的一天。”说罢又叹了口气,数代人在京城的经营毁于一旦,他的心中,也不是没有惋惜。
殷夫人劝道:“好歹全家人平安,便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祁先生也在旁劝慰,殷老爷道:“是,我也想开了,只是担心嘉止,不知他现在怎样。”
殷适心中忧愤,拉了阿莘道:“我这便回去救他,阿莘姐姐,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阿莘看了看殷老爷,道:“这件事很有风险,咱们一定要小心从事。”
殷夫人拉住殷适,欲言又止,不住垂泪,殷老爷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你们去吧,尽力相救嘉止,但一定要小心谨慎。”他见过儿子的法术,对他还有几分信心,只没想到其中还牵涉到碧云观以及护国法师明光大师,殷适这时当然也不会说。
殷夫人终于哭出声来,殷适抱住她安慰半晌,狠一狠心轻轻推开她,拉了阿莘便跑出去,殷老爷扶住欲追的夫人,叹道:“让他们去吧。”
殷夫人哭道:“已经折了一个在里头,这两个孩子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
殷老爷安慰道:“阿适已经长大了,知道分寸,阿莘也不是莽撞的人,再说还有阿适的师父,那位道长的本事,咱们都见过的。”
殷夫人这才定下神来,她并不知道嘉止实际是狐妖寄身,也不知道这里面还牵扯到碧云观,所以满心期盼着那位枫川道士的神奇法术能够顺利帮嘉止脱身,心里的担忧减轻了一点。
殷适和阿莘来到碧云观外,远远地窥探,两人静坐施法,却探不到观内任何消息,整个碧云观被强大的法力围护,根本无法愈越。
殷适又燃起信香,还是得不到师父的消息,懊恼得直咬牙,阿莘道:“现在还有一条途径可以探知嘉止的消息。”
殷适脑子一转,便明白了:“宁德!”
“对,他是明光法师的弟子,身份又尊贵,只要他肯帮忙,说不定咱们能混进去。”
殷适略犹豫了一下,便下了决心:“好,咱们这就去找他。”
宁德靠在水榭边的凉榻上,懒洋洋地啜着冰镇梅子汤,不时瞟一眼殷适和阿莘,看殷适脸上的怒气越来越重,终于在他爆发的前一瞬开了口。
“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殷适气结,但转念一想,确实宁德也没有非帮自己不可的理由,更何况嘉止还不是人,而捉嘉止的又是宁德的师父。
“咱们是朋友!”殷适大声道,这是他想出来的唯一理由了,虽然最近跟宁德闹得很不愉快,但毕竟两人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他的事,宁德应该帮个忙的。
宁德道:“哼,现在想起我是朋友来了?是谁老看我不顺眼,给我摆脸色、吃闭门羹来着?”
殷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忍着气道:“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有难,你总不能袖手旁观。”
“你有什么难?父皇那里我已经说过好话了,过两天他气消了,自然就不会再追究殷伯伯的罪,连谢太傅他也饶过了。”
殷适有点意外,喜道:“真的?”
“那当然,我跟父皇说嘉止是狐狸精附身,迷惑了殷家和谢太傅,所以罪在他而不在别人,父皇是明理的人,当然不会怪罪无辜。”
殷适没想到他是用这个理由给自己一家脱罪,顿时又恼怒起来,质问道:“那你这样岂不是害了嘉止?”
“咦,它本来就是狐狸精,难道你希望我害你全家而保全那个狐狸精么?”
“你!”殷适气得火冒三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家人和嘉止,哪一边他都舍不得,可眼下却如何能够两全?
宁德愤愤地道:“我说怎么你不肯理我呢,原来是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我师父说它有千年的道行,尤其擅长媚术,最是淫荡不过。”
殷适怒道:“住口!不许你污蔑嘉止!”
宁德冷笑道:“瞧你这样子,被它迷得晕头转向的,现在还不肯醒悟,难道真为了那妖怪把全家都害死了,才会后悔么?”
殷适喝道:“你胡说!嘉止不是妖怪!”
“那你倒说说,它是什么?”
殷适语滞,嘉止是狐妖,他现在已经相信了,阿莘姐姐不会骗他,若干的迹象也表明嘉止确实是经常陪自己玩耍的那只狐狸,但一想到多年来两人相亲相爱一同长大,心里满满的都是爱恋,那种感情早已深入心灵,即使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却又怎能割舍得下?
沉思片刻,殷适痛苦地道:“我一定要救嘉止,你不肯帮忙的话,我和阿莘姐姐自己想办法。”
宁德不屑道:“想什么办法?凭你们两个的法力,根本不可能破除我师父的禁制,到时被捉住或者打得魂飞魄散,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阿莘一直静静听着,这时问道:“嘉止现在怎样了?”
宁德对她倒不像对殷适那般刻薄,答道:“被关在乾坤炉里,还没有处置。”
殷适听嘉止还没有性命之忧,稍微放下点心来,又急忙问:“乾坤炉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把他关在那里?”
宁德笑道:“千年狐妖何等难得,我师父要把它炼化制丹,吸取它的灵力。”
殷适腾地跳了起来,掉头就往外冲,阿莘一把拉住他,喝道:“你去哪里?”
殷适含泪道:“我要去找那个明光老道!他敢用我的嘉止炼丹,我跟他拼了!”
阿莘怒道:“你拼命便有用么?就你现在的能力,还不是以卵击石!”
殷适气得浑身哆嗦,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虽然明知道不敌,还是不肯死心,叫道:“救不了嘉止,我就和他死在一处!”
宁德还是头一次见殷适这样疯狂,也被吓住了,不敢再刺激他,半晌才道:“不过就是只狐狸,用个借尸还魂的把戏骗了你们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落入法网,干么还要救它?”
殷适恶狠狠地瞪他道:“人有好坏,妖也有好坏,嘉止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还帮阿莘姐姐给很多人治过病,就算他是狐狸,我也还是喜欢他,我一定要救他,我不能没有他!”
宁德怒道:“你真是鬼迷心窍,为了一只狐狸连命都不要了!”
殷适不再理他,用力想挣脱阿莘的手,阿莘紧紧拽住他,喝道:“冷静!你这样冲去不会有任何作用的!你想跟嘉止死在一起,可你想过你父母吗?他们怎么办?嘉止呢?他还盼着有人救他,你死在他跟前,他会怎么想?”
殷适停住了挣扎,心如刀绞,紧紧咬住了牙齿,脸色惨白。
阿莘又对宁德道:“嘉止虽是狐妖,但素来与世无争,从未伤害任何人,你师父便是本着替天行道的法则,也不该轻易置他于死地。”
宁德不服气,虽然明光大师要用嘉止炼丹确实有些私心在内,但嘉止明明是妖,混迹人间这么多年,还盗用了别人的身体,实在罪有不赦。他理直气壮地为师父辩解,阿莘道:“嘉止虽然使用了韩国公幼子的身体,但他确实没有伤害过别人,天道宽仁,不应对他处以极刑。”
宁德恼道:“它根本就是狐媚妖孽,阿适被它迷得不知天高地厚,连我太子哥哥也被迷得失了心魂,现在还重病在床,这却怎么说?”
殷适怒道:“那是你太子哥哥自找的!”
“哼,他迷得太子纵欲过度,几乎精尽人亡,这种无耻妖狐,还值得你念念不忘么?”
殷适心头大震,忽然又清醒过来,喝道:“你胡说!太子强抢嘉止进宫,又对他百般刁难,他自己淫欲伤身,怎么能怪嘉止?”
阿莘插口道:“宁德,这里面的是非,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们清楚。”
宁德一时无语,阿莘又道:“迷惑太子固然是嘉止的不对,但事出有因,太子本身也有责任,不能说因为嘉止是妖,罪过就都推在他的身上,对不对?现在嘉止命在旦夕,修道之人有好生之德,你难道真能见死不救?”
宁德道:“我师父道行高深,他的决定不会错的。再说……就算我想帮忙,也帮不上,我怎么敢忤逆师父?”
阿莘听他口气略有松动,微笑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自有公平判断,宁德不是不讲理的人。”
宁德面有惭色,低头不语,阿莘又道:“我们也知道你的为难,不用你去救嘉止,只要你去求明光大师暂时不要炼化嘉止,等我们找到阿适的师父,这件事说不定还有转机。”
宁德默默想了一会儿,道:“阿适的师父法力能高过我师父么?”语气中满是不信。
阿莘叹了口气,明光大师法力高强,枫川与他最多不过伯仲之间,如果两人斗法,胜负难测,更何况是为了救嘉止,枫川肯不肯答应还很难说,这次他突然不告而别,莫非就是不想卷进这场是非里来?
阿莘觉得摸不透枫川道人的想法,嘉止是狐狸的事还是嘉止亲自跟她说的,殷老太爷修道的秘室也是嘉止设法带她发现的,这些年她修道一帆风顺,法力进步颇快,都是嘉止暗中引导扶助的结果,而以枫川道人的法力,肯定也早知道嘉止的真身,但他一直没有做法除去嘉止,甚至也没有驱逐他,除了以练功修道为名限制殷适与他见面以外,没有表露出任何为难嘉止的意思,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宁德看看殷适,又看看阿莘,脸色变幻不定,终于一咬牙道:“要我救那只狐狸也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怨毒
“什么条件?”殷适问。
宁德道:“阿莘姐姐你先出去。”
阿莘一点头,转身出门,宁德见她如此干脆利落,不由怔了一下,殷适又催问他一句,他才慢吞吞地道:“如果我救了嘉止,要他跟我。”
殷适没听明白,问道:“什么?”
“我要嘉止,我喜欢他,要他永远陪着我。”
“不行!”殷适断然拒绝,看见宁德瞬间冷了脸色,想了想又道:“嘉止不会喜欢你的,你不能勉强他。”
宁德冷笑一声,转身走进内室。
殷适强行压住火气,跟了进去,耐心道:“宁德,嘉止的事得由他自己做主,虽然你救了他,也不应该要挟他。”
宁德坐在床边,懒洋洋地道:“那你呢?”
“嗯?”
“你自己的事,你可以做主罢?”
殷适看着他,宁德慢慢地道:“那你陪我吧。”
“宁德!”
“要么是他,要么是你,我总不能白帮这个忙。”宁德口气很有些无赖,殷适心中恼怒,沉着脸瞪他,宁德看他脸色,走过来想抱他,殷适退开一步,宁德难过地道:“阿适,咱俩是什么样的交情!你为什么不理我?”
殷适看他受伤的表情,终是心里一软,伸臂抱住了他,安慰道:“宁德,咱们是朋友,永远都是。”
“可我不只想做你的朋友。”宁德紧紧搂住他,把脸埋在他肩上。对于殷适,他是从心眼儿里喜欢的,从小到大,相识十几年,这个人是他完全信得过的,他可以对他撒娇,也可以跟他动拳头,嬉笑打闹,完全不必暗藏心机,也完全不用担心会受伤害。
这种放心的感觉,他年纪越大,接触的人越多,却越找不到,蓦然回首,发现还是只有孩提时代的伙伴才能给他这种安心,而且……他紧了紧手,亲吻殷适的脖子,怀里这个人,真的很对他的胃口,他想占有他,得到他的爱和陪伴,在漫长的生命里,在清冷寂寞的修道生涯里,有这么一个人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