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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不用的。哪,叔叔,我……我要回去了。”逃似的急匆匆离开,却还没忘对着葛微笑上一笑。
耿念遥爬上椅子,看着窗外那个飞跑着的女孩子一甩一甩的长辫子,心里就是一空。
葛微则在厨房里剁着那块排骨,用力地砰、砰、砰……一声,又是一声。
20
看着葛微匆匆离开的背影,耿念遥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想了一想,他看着一边的耿英:“爸爸,我也去快餐店打工。”
耿英仔细地剪着手中的报纸,无所谓地笑笑:“我去过林丹家的小店,很小,能接受葛微一个人就不错了。你要用钱爸爸给你,不用去那里。”
耿念遥强压住急躁,“我不要用钱,爸爸,我以后不买书,什么都不要买了,你要微微别去打工,好不好?”
耿英笑了:“让微微去打工并不是因为钱,爸爸养两个孩子没有什么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微微怎么想。我去七中那天顺便问了问食堂的情况,他跟你一样每天两元钱的午餐费根本不够,他比你吃得多,七中食堂也比一中的贵,这一个多月他瘦得多了。与其他自己到外面乱撞,不如我给他安排好。你放心,林丹的父母不会要微微做很多工作,微微在他们那里的工资是由我出的,他做多做少都没有关系。”他继续翻着手里的书报,没有再往下说。
耿念遥呆了一下:原来爸爸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给微微钱,让微微拿得心安。明明知道不该去阻拦,但他还是出了声:“可是……可是他和林丹常常在一起的话……我们老师说过了,早恋会影响学习,我们就考不上大学了。”这话出口,他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而且幼稚得要命。
耿英看着他苦笑摇头:“遥遥,你几岁了,还把这当理由呢?十七八的男孩子,交不到女朋友才是真没本事。你啊,别光是想着微微怎么样,还是自己想想自己怎么办吧?你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难道……”他蹙起眉头,笑问:“难道是你也喜欢那个小姑娘?”
“不是,不是!”葛微惶乱的摇头,自己也不明白究竟要干什么。他按住头,随便找了理由躲回自己的卧室,扑倒在床上,抖开被子连头都捂住。浓烈的黑暗给了他一点安全的感觉,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虚空,脑子里晃来晃去的却是葛微红润的唇,嬉笑着的,紧闭着的,还有睡着时候半闭着露出一线白牙的……在眼前转来转去,转得他发晕。
迷迷糊糊中他突然觉得有人掀开了他的被子,张开眼睛,他看见站在床边的是葛微。
葛微象往常一样满不在乎的笑着,两瓣唇艳如月影花痕,他死死地盯着,错不开眼。葛微轻轻的笑,弯下身子双手握着他的肩拉他起来,侧身坐在他的对面,那双红润的唇就在他眼前一张一合,说什么他听不清楚,只是那红艳占满了他的心他的眼。他伸出手去摸上葛微的唇,用掌心摩挲着,不厚,但是柔软,象那些女孩子水嫩的皮肤,在掌心里细细地灼烧煎熬。让他情不自禁的用力,他抚着,又想起电视里那些接吻的镜头,试探着把自己的双唇凑上去,和葛微的贴在一起。
葛微没有躲,而是紧紧地抱住了他,抱得那么紧,象要把两具一样的身体生生地揉在一起。他觉得全身都那个吻点燃了烧着了,双手都伸出去揉搓着葛微的身体,双唇不仅仅满足亲吻着葛微的嘴唇,而是近乎贪婪的游移到他的脸颊颈子……兴奋,酣畅……两个人搂抱着滚倒在床上,互相用双手双唇追逐嬉戏,葛微的身体不仅仅是温暖的,而是滚烫,两个人一样的热度,仿佛都要被对方熔化开来,混成一堆。
隐约听见一声门响,耿念遥下意识地瞟向自己的房门,可是门还敞开着,耿英轮椅的银色光芒反射过来,不能被爸爸发现,他心里一急,慌忙睁开眼睛。
什么都没有,夕阳西下,归鸦乱嘈。
原来是个梦。
可是那个激|情的梦消磨了他所有的精神和力气,他放松身体疲倦地躺在被子里,眼前有些昏暗,下身也似乎湿漉漉和平常有些不同。他斜眼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手伸进内裤里一揩,沾出些白色的黏稠液体来,带着奇异的味道。他呆住:这是怎么了?
正这时门一开,葛微乐滋滋地撞进来伸手就掀他被子:“遥遥,都什么时候了,还睡哪?作业写完了没?我买了棉花糖,你不是喜欢……”秋风初起,外面的空气有些干燥,葛微的双唇并不象他梦里那么红润,有些起皮。他手里举着一支棉花糖,那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买一支来你一口我一口的东西。
可是耿念遥的瞬时刷白,沾着黏液的手藏进被子里,另一只手死死护着被子吼:“为什么不敲门?进屋子之前敲门没人告诉过你吗?”
葛微顿时僵住,举着的棉花糖已经半化,正好落下一滴糖汁滑在耿念遥的脸上,恍如一滴泪。葛微慢慢弯腰,用一根手指小心地帮耿念遥抹干净,黑湛湛的眼里满是不解。他的温热的手指触到耿念遥的脸颊,耿念遥不由自主地就是一个哆嗦,梦里的纠缠,葛微滚烫的手……他狼狈的避开,抓紧被子大叫一声:“走开!我让你出去,没有听见吗?”
葛微僵了半晌,终于笑了笑:“好,我去做饭。”几步就跨了出去,回头把门轻轻带上。
耿念遥扑过去把门拴上,然后翻出条干净内裤换好,脏了的内裤上面的东西已经半干,味道却依旧鲜明,更鲜明的却是梦里的情形,他甚至可以回味出葛微的嘴唇落在他的嘴唇上身上的触感。他看过书,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可是所谓“春梦”里的主角除了自己不是应该是一个女孩儿吗?男孩喜欢女孩,男人和女人结婚,是天经地义,可是自己梦里的那个人却是和自己一样的微微,为什么呢?蓦地,他想起父亲藏着的那些照片,那些个暧昧的两个男子的合照。
爸爸,他低低地唤了一声,颓然地沿着床头滑坐在地上,双手都抱住了头。
爸爸就是个梦里藏着男人的人,而自己是他的儿子,也继承了这样的“变态”。微微喜欢女孩子,他很正常,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个“变态”,知道自己在梦里那么渴念着他,希望和他一起做那样的事,他还会不会向从前一样把自己当作亲人,大大咧咧的让自己叫他“哥”?
他抱紧了身边的床脚,把烧得发晕的头贴上冰凉的铁管,那张全家福上妈妈凄苦的脸渐渐清晰起来,痛楚和恐惧不可遏制。他喃喃地说:“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21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耿念遥知道那样的梦荒唐,实在不该再做,心里却忍不住渴望和回味——明明清楚饮鸩止渴最后的结局,但内心的欲望容不得也不愿意拒绝。日也思夜也想的结果是终究梦得越多,夜晚、午睡、哪怕只是课间的稍一合眼,出现的第一个影像都是葛微。葛微的手,葛微的身体,葛微的唇,滚烫的温度纠缠的肢体……反反复复,徘徊不去,甚至上课都有些恍惚。整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开始对一切都有点力不从心。
朱宇取笑他,离高考还有一年半呢,现在就成了“国宝”,恐怕等不到高三上战场就提前壮烈了。他无话可说。老师和同学都关心,都问,他却说不出来,又怕老师找家长,只好咬紧了牙关学习,好歹成绩维持着没有下降。
葛微仍然象从前一样关心他,但也仅限于关心,却不再亲近。上学还是一样载着他,可是身体一被他的手碰到就是明显的一僵。耿念遥的心就跟着这天气,一天一天的凉下去。晚上两个人各写各的作业,再没从前那些话,也再不往一起凑,周六周日葛微更是借口打工早早逃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他觉得葛微已经发现自己的秘密,发现了自己对他的欲望,所以故意逃避。
他绝望,可是没有人分担他的心事。
他暗暗地怨恨爸爸,但又很清楚自己的怨恨其实毫无理由,只是心里藏着这一点恨、这一点由头,做那样的梦就仿佛有一点点的心安理得——飞蛾扑火似的不计后果的心安理得。
而耿英忙于写他的文章,对耿念遥和葛微的异常没有注意——或者,是看到了也不肯多问。他放任他们两个越来越疏远。也许,这疏远本来就是他的希望和预料之中。他常常提到林丹,虽然林丹只来过那一次,葛微也并没有说过他和她之间到底怎样。而“林丹”那两个字一出现,哪怕是分开着出现在书本里,耿念遥都有些发怔。
他开始嫉妒那个活泼的女孩子——她是女孩儿,她有资格和微微在一起,她可以和微微做那些他想做却不能做的事。即使她和微微不在一起,也会有另一个女孩子出现,而自己永远不能。于是他更加沉默,有时候甚至自虐似的把林丹的名字在纸上写上很多遍,他想写的其实不是那个女孩儿的名字,而是自己渴望却得不到的东西。他一遍一遍的刺激自己别肖想,却在下一刻钻进暖烘烘的被子里之后,迫不及待地闭上眼去做那个遥不可及的梦。
冬天很冷,但是他的被子永远都是暖的,微微每一天都会记得提前灌好一个热水袋放进他的被子,还要小心的在热水袋上套一个布套子,免得他烫伤。可是耿念遥不感激他,他替他暖好了被子,就不用担心他再冷得去和他挤。微微已经厌恶他,他确定。所以他倔强的开始恨他,无论他对他多好,幼稚而且逞强。
看到那些写在纸上的林丹的名字,葛微显然有些误会,很多次问他是不是喜欢林丹,已经不再是有意无意的逗弄,而是小心翼翼的郑重的问。他不回答,坏心的有意地让葛微误会,然后看着葛微若有所失的脸。有时候他会很高兴,仿佛偷得了一些什么似的快活。有时候他发脾气,怨恨着葛微觑着他的喜怒的小心,他们什么时候生疏到了这样的地步呢?
元旦过后又到期末考试,然后转眼进了腊月,从小学到高一的再到大学都纷纷放假,但是高二高三的学生仍然要补课,葛微结束得早些,耿念遥最后一天补课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六。
葛微照例在耿念遥放学的时间到校门口接他。天才下过雪,到处白茫茫地一片,高处枝条上的积雪不时随着风飘落下来,落在地上,雪白沾染了污秽。马路上撒了盐,车辆来来往往带起一溜溜的泥水。葛微用力骑着车子,后背绷得笔直。耿念遥端正的坐在后座上,抓紧车子,竭力不去碰触葛微的身体。
彼此无言。
回到家门口,葛微喘着气跳下车子,呼吸在寒风里凝成白色的雾气袅袅升起,那张红润的脸在雾气后面半隐半现,微张的鲜红的两瓣唇和梦里一模一样。耿念遥一眼望见,几乎就痴了,用尽力气才狠狠地转过脸迈步上了台阶,抬手敲响家门。
看着他的背影,葛微愣了一下,才锁好车子跟上来,站在他身后,犹犹豫豫地说:“遥遥,你知不知道香港有个明星叫张国荣……我……喜欢他……他……”
他比耿念遥高了半个头,暖暖的呼吸正好喷上耿念遥的后颈,轻微的,被寒风吹得有些发僵的皮肤立刻起了一层细小的寒栗,那冷暖交织的呼吸象只小手,爬进衣领钻进心房,不轻不重的仿佛是揉搓。耿念遥心立刻就乱了,哪里还听得清他说什么“香港”和“明星”,那和他离得实在是太远。他急于挣脱窘境,迷糊着摸出钥匙开了门就闯进屋。屋里亮着灯,橘黄的灯光撒下一室温暖,可是——
“啊!”
两个人同时叫出声,桌子上放着今天的几张晚报,耿英那辆轮椅停在桌子旁边,轮椅上空空荡荡,平时耿英用来盖住双腿的毯子丢在地上。
“爸爸!”“耿叔叔!”
耿念遥和葛微同时扑进耿英的卧室。那间一向窗帘紧闭的卧室仍然昏暗,却是从没有过的凌乱,衣柜的门敞着,衣服散乱在地上床上,写字桌上的书本也都摊开着,一支钢笔横在桌面上,泛着冷冷的银光。
“爸爸!”耿念遥疯了似的冲进自己的卧室、厨房、厕所……每一处都没有人。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爸爸不在,应该是出去了,可是他出去为什么没有收拾好屋子?为什么没有坐轮椅?就算是天要塌了,他第一件事也是要把自己住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把自己打理得端正整洁,他怎么会把自己的衣服丢一地?他一把拉开屋门就往外跑,脚下的四级台阶他根本就忘了,一步迈下去踩了个空重重扑倒滚下去。眼前是天翻地覆,金星乱冒,可是他不觉得疼,爬起来踉跄着扑出楼道,闯进已经压下来的夜幕,大声喊:“爸爸……”
“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