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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朗在昏迷中,低低了一句,别……去……医院……
……
就这样,我守在顾朗的身边,他胸前的那只飞鸟,如同惊鸿,让我泪流。
泪水落在顾朗的手背上,他似乎被惊扰,眉目间尽是不安,几番昏迷清醒,清醒昏迷,呓语着两件事——
一件是,胡巴……不是我……
另一件是,别哭……天涯……
崔九在一旁看着顾朗受罪,眼眶红得跟什么似的,却不肯在人前掉泪,他对李梦露说,都什么时候了,老大还惦记这些破事。
李梦露不说话,手里捻着一根烟。对崔九说,要不,咱俩找个医院劫一个医生来!
她的话音刚落,顾朗突然转醒,我们三个齐齐的被吓了一跳——是的,我们都在害怕着,生怕这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顾朗久久的看着我,眼神里是毫无遮拦的温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专注而直白的望着我;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手,轻轻的搁在胸口,我的眼泪就止也止不住的欢畅的流下来。
他微弱着声音对崔九说,我……要是没了,替我……照顾好她……
崔九哭丧着脸,说,不会的,老大你不会没了的!马老很快就到了。
我拼命的摇头,流着泪说,顾朗,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他艰难的笑笑,抬手,轻轻拂过我的脸,仔细端量着,这是他从未给予我的注视,满是爱与怜惜,他说,声音轻而艰难,这些……年,我一直……都过着……这样的……生活……伤人……受伤……我从……从未皱过眉头……可今天……我……第一次……第一次……知道了……害怕……天涯……我……我舍不得……你……若……若我是能……活着,就……娶……你。
他说,我娶你。
……
……
……
他说,我娶你。
这句我等了十多年都不敢想的话,在这种时刻,他说给了我听;我的心却也已分不出悲喜,满满的全是他的安危。
崔九说,老大,你一定坚持住!老马回来,你一定能好的!好了兄弟们就给你和大嫂准备洞房!
李梦露愣在了一旁。
那一夜,我一直守在顾朗的身边,他在睡梦里,容颜如同孩子一样,不再冷冽,而是那么安苍白安静。
那种苍白和安静,仿佛他随时会离开这个世界一样;再也没有牵制与仇恨。
李梦露恢复了往日的随性,捻着一根烟,点上,看了我一眼,问崔九,顾老大是不是因为这女人才把自己给弄成这样啊?
崔九没说话。
李梦露仿佛明白了一样,鼻子里嗤了一声,冷笑,眼里满是苍凉,抖着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她说,真他妈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的早!
她转身,将烟狠狠踩碎,眼里满满的似乎全是碎了的晶莹。
直至早晨六点,老马才一身风尘的赶来。他被李梦露带进来的时候,我正在顾朗床边捂着嘴巴默默流泪。
马医生一看床上的顾朗,赶紧上前,检查后,呆了一下,转头跟崔九说,命都快没了,怎么就不去医院!
崔九焦急说,子弹啊!医院会报警的!要去医院也先取出子弹!他掩饰了其中迂回是因为顾之栋绑架了我和小童
李梦露一听连忙上前,一脸焦灼,问,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马医生直摇头,说,别说了!救人要紧!我尽力!你们也赶紧准备,跟老爷子去报个信儿啊!我姐就剩这么一儿子,我可不能给她弄死啊!
崔九叹气,说,这不就是从老爷子那里来的!不说这些,马老,你赶紧吧!
马医生叹气,说,这俩父子,真冤孽啊!
…这时,我才知道,这个马医生,是顾朗的舅舅。
…
不知过了多久,马医生才给顾朗取出了弹头,绑扎了伤口,挂上了点滴;崔九和李梦露联系人,搞来了血浆,老马也给顾朗吊上,坐在床边,发呆的看着顾朗。
马医生离开的时候,转头,嘱咐李梦露,好生看护顾朗,他回去取药和针剂。很显然,此种桥段,在老马和李梦露之间,似乎已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在每一次顾朗受伤的时候。
可是,崔九却让李梦露跟着马医生离开了,他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
李梦露会意,无奈笑笑,转身,离开。
78 又是选择的十字路口!
小童还在睡梦里,我静静的呆在房子里。
这是我第一次到他的住处,他的房子和江寒的那种带有洁癖似的极度整洁不同,而是处处都充溢着生活的气息,很多家居和物什都有着清晰的岁月感。
就在我发呆的那一刻,小童从睡梦里哭醒了,不停喊爸爸妈妈。
我刚要跑过去,崔九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拉住我,说,嫂子,你得赶紧带小童回江寒那里!
我摇摇头,说,我和小童既然已经安全,我想等顾朗醒来,我不放心他。
崔九说,你如果不带小童回去,估计天就塌下来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说,八点都已经过了,无论江寒是否交了这八百万,都不会从老爷那里看到你和小童;他如果报警的话,事情迟早会摸到老爷和老大这里来,这样,就算老大能够醒来,又能怎样?
我才醒悟,对啊,江寒作为一个父亲,还不知道小童的安康呢。我真是太太粗心了。
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顾朗,又看了看崔九,说,你一定照顾好他。
崔九拍拍我的肩膀,说,嫂子,你放心去吧。
这个称呼,还是让我再次愣了愣,是的,我还是一时间无法习惯。
崔九将我送到门前,突然说,……不过……江寒那里,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他把我问愣了。
崔九的眸子转向书房,似乎是在示意我,不要忘记顾朗对我的深情,所以,无论如何不要对江寒供出“顾家”来。
又是选择的十字路口!
说出来真相,保护了江寒此后的安全,却会伤害到顾家;不说出来,保全了顾家,却恐怕此后会伤害了江寒。
良心与情感,两厢煎熬。
犹豫了很久很久,我才点点头。
突然,我停住步子,问崔九,我如果骗江寒,他就一定能相信吗?一定不去追查,不去报警,只相信这是一场简单的勒索钱财的笨贼作案了吗?
崔九点点头,说,你以为老爷子闲得没事跟他索要八百万干吗?就是为了让他误以为是为了索财,与仇恨什么的没半点儿关系。再说,有脑子的绑匪,怎么会连夜要八百万,再富裕的人家也不会有那么多闲钱在家里堆着,就是为了让江寒觉得是一群贪婪胆小的蠢贼……
我不放心的看着崔九,说,可他和江寒前天大雨的晚上,还谋面过,江寒难道就听不出是顾……老爷的声音?
崔九拍拍我的肩膀,仿佛熟手一样,说,你真当我们是笨贼啊?变声器啊。
那一刻,我的心里漾起了说不出的不快,是的,他说的是“我们”,而这个“我们”里,显然不包括我。
我回头,看了躺在床上的顾朗,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崔九说,时间不早了,江家估计翻天了,没了你事儿小,没了孩子事儿大!
崔九将我和小童送出门去的时候,他摸着小童的脸,说了一句让我惊恐万分的话,不知道放小孩子回去会不会留下后患啊。
我连忙抱紧小童,说,他才三岁,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说的!
崔九看着我,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带他走吧!
我抱着小童,连忙离开。
走出门那一刻,天空飘起了小雨,如诉如泣,我突然迷茫起来,不知道自己关于这次绑架,对江寒说谎,是不是一种错。
幸福在重重变故之后,仿佛突然从天而降,可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
曾经,这个男人,这份爱,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奢望啊。
我想,我一定是被吓坏了,所以感觉什么的都开始迟钝了吧。
嗯,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
79 若不曾以为就这样失去,怎会有后来的百般珍惜?
一路上,我抱着小童,安抚着他不安的小情绪,我说,别怕,小童,那些怪叔叔不是真的!那是小童做的恶梦!
小童一边抽泣,一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粉色小嘴巴,嘟着天真,说,妈妈,我怕。
我叹了口气,车窗外,烟雨蒙蒙。
到小区门前的时候,我已经将对江寒要说的谎言倒背如流,自己如何被绑架,如何趁那些笨贼睡着后带着小童逃走……
我根本没有去想,这一夜,这个男人是如何度过的。
秀水将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跟见了鬼似的,尚未尖叫,四根手指已直接插在嘴巴里,眼睛瞪得跟鸡蛋一样大。
我没看她,心一横,闭着眼就冲门前立在客厅里的那个背影走去,口里念念有词,我说,江寒!我给你把孩子抱回来了!幸亏我聪明机灵命又好,否则,我早就没命了,你儿子也没命了。我……
突然,有人重重的哭了一声,太太——
我一睁眼,李莲花正泪眼汪汪看着我,她将小童抱到怀里,不住的看。
我再一看,那江寒背对着我吧,还正抱着一女人。
我心里刚想,真是臭不要脸啊,我刚前脚被绑架,这混蛋就后院给我起火啊,虽然我们不是真夫妻,你好歹给我点假情意啊。直到那女人拖着哭腔从那人怀抱里挣脱出来,不由分手抱住我嚎啕大哭的时候,我才发现,咿,这只原来是胡冬朵?原来背影是康天桥的。
那江寒去哪里了?
康天桥一见我,俩眼瞪得跟灯笼,上来就掐我的脸,说,哎呀,是人,不是鬼!然后,飞步冲庭院走去,冲江寒喊,你你你女人……
我一面安抚哭得断肠的胡冬朵,一面转向庭院里。
那个男人窝在竹凳上,仿佛陷在了时空之中风干了一般,雨水落满他的衣衫——这对于他来说,是极度漫长的一夜。
八点之前,他期冀交付钱财之后可以见到我和小童;而最终却是烟雨之下沉默冰冷的绝望。
他看到我的时候,目光停留了很久,很久。
这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他的模样,一时之间,我竟不知如何是好,我悄悄的冲他走过去,继续朗诵着那些谎言,我说,那个,江寒!我给你把儿子抱回来了!幸亏我聪明机灵命又好,否则,我早就没命了,你儿子也没命了,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走上前,一把将我拉入怀里,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的、狠狠的抱住我,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一样。
我愣在他这山呼海啸般的拥抱之中,一时大脑转不过弯来,嘴巴里只能重复着,我……带小童回来了。我……
他依然不说话,脑袋埋在我的肩膀上,背后竟是湿漉漉的一片,大概是雨水吧。
我试图将他推开,我说,你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
他却依旧不肯放手,仿佛,他一松手,我就会“biu”一声,从他面前消失一样。
就这样,我在他的怀里,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是。
双手无措的举在空中,任他紧紧的将我拥着,久久不放开。
若不曾以为就这样失去,怎会有后来的百般珍惜?
遗憾的是,当初的我,那么深的成见之下,怎么读得透江寒的感受;就算读得透,我有胆量去相信吗?
若不曾以为就这样失去,怎会有后来的百般珍惜?
遗憾的是,当初的我,那么深的成见之下,怎么读得透江寒的感受;就算读得透,我有胆量去相信吗?
胡冬朵傻傻的看着江寒抱着我,抹了抹泪,问康天桥,说,江寒不是对我们家天涯动真格的了吧?
康天桥撇撇嘴冲胡冬朵竖了一个“八”的手势,说,那不是抱着一个女人!那是抱着八百万!八百万啊!搁谁谁不抱,搁谁谁心疼!
胡冬朵说,我要被绑架了,你会用这么多钱赎我吗?
康天桥说,我家钱都在我妈那里,我妈那爱钱的劲儿,就是我被绑架了,她也不见得会掏那么多!
胡冬朵脸一黑,说,喵了个咪的,说句假话会死啊!不提你妈会死啊!
康天桥脸一歪,说,好好好!真是的!好了,你去上班,我还要去医院照看那个姓胡的,咱就别影响人家小别胜新婚了。
80 我发现自己走进了一场宿命,一场我看不透、却也躲不了的宿命。
那一天,就这样安静的过去。
夜里,江寒斜靠在沙发上,抱着小童,对我所说的逃离绑架的经历,眼睛里分明是满满的探寻,却终究没深问。
他只是很淡很淡的问了一句,就是这样?
我尴尬的点点头,就是这样。
他便点点头,笑笑,唇角是一弯极淡极淡的无奈的痕;只是他抱小童的臂弯,下意识的更用力起来,仿佛那是一种父亲的保护,一种男人的决心。
小童整整一天都发迷一样嗜睡,小小的一团,就那样安静的躺在江寒怀里。
我抬头看了看时间,走过去,从江寒怀抱里抱过小童,将他带回房间睡觉。小童就那么安静的靠在我的怀里,将小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