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想必知道P不等于NP这个题目吧?”汤川从他背后出声说。
石神转身。
“对于数学问题,自己相处答案,和确认别人说的答案是否正确,哪一种比较简单,或者困难到何种程度——这是克雷数学研究所悬赏征求解答的问题之一。”
“果然厉害。汤川笑着举杯。”
石神重新面对桌前。
数学很像寻宝,他想。必须先看清该从哪一点进攻,思索通往解答的挖掘路径,然后按照计划逐步拟定数式,得到线索。如果什么都没得到,就得更改线路。只要这样埋头苦干,有耐心、但却大胆的走下去,最后就能找到从未被人发掘过的宝藏——也就是正确解答。
如果用这个比喻,那么鉴证别人的解法,就好像只是沿着别人挖掘的路径前,感觉上进似乎很简单。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如果沿着错误线路前进,找到假宝藏做出某种结论,有时要证明那个宝藏是假的,会比寻找真宝藏更困难。所以才会有人提出P不等于NP这种令人束手无策的问题。
石神忘了时间,斗争心、探求心以及自尊心令他亢奋。他的眼睛一刻也离不开数式,脑细胞全都用在如何操演他们。
(书中空两行)
石神突然起身,拿着论文转身向后。汤川披着大衣,缩着身子睡着了。石神摇晃他的肩。
“快醒醒,我懂了。”
汤川睡眼惺忪的缓缓直起身子,搓搓脸,仰望石神。
“你说什么?”
“我懂了。很遗憾,这个反正有错。虽然是有趣的尝试,但在质数分布上有根本错误——”
“等一下,你先等等。” 汤川把手伸到石神的脸前,“我刚睡醒,就算听了你的复杂解释,也不可能会懂。不,就算我清醒时也不可能。老实说,我对黎曼假说完全没辙,只是猜想你会有兴趣,才带来给你看。”“你不是说什么方向是对的吗?”
“那是从数学系教授那里听来现学现卖。其实他早就知道反正有误,所以才没发表。”
“那,我发现错误也是应该的?”石神很失望。
“不,你很厉害。那个教授说就算是小有名堂的数学家,恐怕也无法立刻发现错误。”汤川看看手表,“你只用六个小时就找出来,已经很厉害了。”
“六小时?”石神看向窗户,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一看闹钟,原来快五点了。
“你一点也没变,我可以放心了。”汤川说,“达摩石神依然健在,这就是我看着你背影时的感想。”
“抱歉,我都忘了你还在。”
“没关系。到时你,应该稍微睡一下,你今天还要上课吧?”
“是啊,不过太兴奋了毫无睡意。好久没这么聚精会神了,谢谢。”石神伸出手。
“看来我来对了。”汤川说着握紧他的手。
他小睡到七点。不知是因为大脑累了,还是精神上太满足,时间虽短却睡得很熟,醒来时头脑比平常还要清醒。
石神准备出门时,汤川说:“你的邻居起的真早。”
“什么邻居?”
“我刚才听到出门的声音,那时大概才刚过六点半吧。”
汤川后来好像没睡。
石神正在考虑是否该说些什么,汤川又接着往下说:“之前提到的那个刑警草薙说,你的邻居好像有嫌疑,所以才会来找你问话。”
石神故作平静,套上外套,“他会告诉你案情?”
“有时候,去我那里摸鱼时顺便发发牢骚早走,多半都是这样。”
“到底是什么案子?草薙刑警……是这个名字没错吧?他没有告诉我详细情况。”
“原来如此。”石神保持面无表情。
“你跟隔壁邻居有来往吗?”汤川问。
石神霎时动起脑筋。单从语气推测,汤川似乎不是基于什么特别意图才问起,所以他也可以随便敷衍一下。然而石神很在意汤川和刑警熟识,他说不定会把这次重逢告诉草薙。顾及这点,眼下非回答不可。
“是没什么往来,不过花冈小姐——花冈小姐就是我隔壁邻居,我倒是常去她工作的便当店,这点我忘了告诉草薙刑警了。”
“嗯——便当店啊。”汤川点头。
“我不是因为她在那上班才去买,只是她凑巧在我习惯去的店上班,因为那店就在学校附近。”
“是吗?不过就算只是点头之交,听说她是嫌疑犯还是会不舒服吧?”
“那倒不会,反正跟我无关。”
“说的也是。”
汤川似乎并未特别起疑。
两人在七点半出门。汤川没走向最近的森下车站,却表示要陪石神一起走到高中旁,这样好像可以少换一趟车。
汤川已不再提起命案和花冈靖子。他本来还怀疑汤川是受草薙支托来刺探什么消息的,不过看来好像是自己多心了。归根究底,草薙本来就没有任何理由必须用上这种手段来刺探石神。
“这条上班路线还挺有意思的。”汤川说这话时,他们已经穿过新大桥下,开始沿着隅田川步行。他会这样说,应该是因为看到一整排游民的住处。
把花白的头发绑在脑后的男人正在晒衣服。前方,那个被石神称为“罐男”的男人正按照惯例压扁空罐。
“这幅景象总是一成不变。”石神说,“这一个月以来,什么都没变,他们活得就像时钟一样正确。”
“人一旦摆脱了时钟的束缚反而会变成这样。”
“我有同感。”
他们在青州桥前走上台阶。办公大楼紧贴一旁而建,石神看着两个映在一楼玻璃门上的身影,微微抬头。
“不过话说回来,你看起来永远都这么年轻,跟我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的头发也很茂密。”
“哪里,别看我这样,其实也老多了。撇开头发不说,脑袋好像都变钝了。”
“你太贪心了。”
石神虽然嘴上说笑,心理却有点紧张,再这样下去汤川恐怕会一路跟到“天亭”。对于花冈靖子和自己的关系,这个洞察力过人的天才物理学家该不会察觉到什么端倪吧?他开始有点不安。此外,看到石神和陌生男子一起光顾,也难保靖子不会露出狼狈神色。
就在可以看到便当店招牌时,石神开口:“那就是刚才提到的便当店。”
“嗯——‘天亭’”啊,店名挺有趣的。“”今天我也要去买便当。“
“是吗?那么我就在这跟你分手了。”汤川停下脚。
石神虽感意外,但还是暗自庆幸。
“没能好好招待你真不好意思。”
“我已经享受到最好的招待了。”汤川眯起眼,“你已经不想回大学做研究了吗?”
石神摇头。
“在大学能做的事,我一个人也能做。况且,我这把年级恐怕也没有大学肯要我了。”
“那倒不见得,不过,我不会勉强你。今后你也要加油。”
“你也是。”
“很高兴见到你。”
握手后,石神目送汤川远去,他并非依依不舍,而是不想让汤川看到他走进“天亭”。
汤川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他转过身,快步迈出。
第七章
看到石神的脸,靖子有种莫名的安心,因为他的表情泰然自若。昨晚,他家似乎难得来了访客,直到很晚还听见说话声。她一直提心吊胆深怕访客是刑警。
“招牌便当。”他像以往一样以平板的声音点餐,同时也一如往常地不看靖子的脸。
“好,招牌一份,谢谢惠顾。”她回答后低声问道,“昨天府上有客人?”
“啊……对。”石神抬起脸,惊讶的眨眼。然后环顾四周低声说道:“最好别跟我说话,刑警或许在哪盯着。”
“对不起。”靖子脖子一缩。
在便当装好前,两人都默默无言,也刻意不让视线相对。
靖子瞥向马路,完全感觉不出有谁在跟监。当然,如果刑警真的在监视,肯定也不会让他察觉。
便当装好后,她把便当交给石神。
“是老同学。”他边付钱边嘟囔。
“什么?”
“是大学同学来找我,不好意思吵到你了。”石神极力不动嘴皮地说话。
“哪里,不会。”靖子不禁浮现笑容。为了不让外头的人看到她的表情,她垂着脸。
“原来是这样,我还想有客人找你,真是稀奇。”
“这是第一次,连我也吓了一跳。”
“你很高兴吧。”
“对,是啊。”石神拎起便当袋子,“那么,今晚见。”
大概是会再打电话的意思吧。好,靖子回答。
目送着石神浑圆的背影走向马路,她暗想:像他这样与世隔绝的人没想到竟然也会有友人来访。
过了早上的巅峰时间,她像往常一样去后面和小代子他们一起休息。小代子爱吃甜食,所以递给她麻糬。爱吃咸食的米泽兴趣缺缺地喝着茶,打工的金子出去送便当了。
“昨天,后来没再来找你麻烦吗?”小代子喝了一口茶后问。
“你说谁?”
“那批人呀,刑警。”小代子皱起眉头,“因为他们跑来一直追问你老公的事,我们还在想,说不定晚上又会找你。对吧?”她征求米泽的附和。沉默寡言的米泽只是微微点头。
“噢,后来什么事都没发生。”
虽然实际上美里一出校门就被叫去问话,但靖子判断应该没必要说出来。
“那就好。这些当刑警的,就是这么死缠不放。”
“他们只是当例行公事来问问而已吧。”米泽说,“又不是在怀疑靖子,他们也很多做的程序嘛。”
“也对,刑警毕竟也是公务员。不过不是我要说,幸好富坚先生没来我们店里。要是他遇害前来过这里,那靖子才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不会啦,怎么可能有那么紧张。”米泽露出苦笑。
“那可难说。你想想看,刑警不是说富坚先生去‘玛丽安’打听过靖子,所以不可能不来这里吗?那分明是在怀疑她。”
“玛丽安”就是靖子小代子以前在锦系町待过的酒廊。
“就算是这样,他真的没来过我们也没办法呀。”
“所以喽,我才会说幸好他没来。要是富坚先生真的来过一次,那你看着吧,那个刑警一定会死缠着靖子不放。”
“不会吧。”米泽歪着头,脸上看不出重视这个问题的神色。
如果他们夫妻俩知道富坚真的来过,不晓得会露出什么表情?靖子想到这里不禁坐立不安。
“虽然不愉快,你就再忍耐一下吧,靖子。”小代子乐观的说,“谁叫你前夫死于非命,刑警当然会来。反正过几天就不会来找你麻烦了,到那时候才真的是可以轻松了。你不是一直很苦恼富坚的问题吗?”
“那倒也是。”靖子勉强挤出笑容回应。
“我呀,老实说,还觉得富坚被杀真是太好了。”
“喂!”
“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呀,根本不知道靖子为那个男的受了多少罪。”
“你还不是不知道。”
“虽然不是直接知道,但我从靖子那里也听过不少。当初她就是为了躲那个男的才会去‘玛丽安’上班。结果那个居然又到处找靖子,真的是光用想的都发毛。虽然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不过我还真想谢谢那个凶手呢。”米泽目瞪口呆地起身离座。小代子不悦地目送丈夫的背影离去后,把脸凑近靖子。
“不晓得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是被债主追杀吧?”
“谁知道。”靖子歪着头。
“不过只要不连累你就好,我只担心这点。”小代子快快说完后,把剩下的麻糬塞进嘴里。
回到店前柜台,靖子依然心情沉重。米泽夫妻对她深信不疑,反而还担心靖子会因这起命案受到种种连累,一想到欺骗了这样的好人就感到心痛。不过,如果靖子被逮捕,替他们夫妻带来的麻烦非同小可。“天亭”的生意想必也会受影响,想到这里,她觉得除了彻底隐瞒之外别无选择。
她就这么边想边继续工作,差点发起呆来。不过她立刻想到现在要是不好好工作就什么都别想谈了,接待客人时遂强迫自己专心。
快六点时,好一阵子不再有客人上门,这时店门开了。
“欢迎光临。”她反射性地出声招呼,瞥向客人。霎时瞪大了眼。“哎呀……”
“你好。”男人笑了,眼角两端挤出皱纹。
“工藤先生,”靖子用手捂着张开的嘴,“你怎么会来?”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来买便当。喔,便当种类还蛮丰富的嘛。”工藤仰望着便当的照片。
“你从‘玛丽安’听来的?”
“是啊。”他咧嘴一笑,“好久没去了,昨天又去了店里。”
靖子从领便当的柜台朝后面喊:“小代子,不得了,你快来一下!”
“怎么了?”小代子惊讶的瞪大眼睛。
靖子笑着说:“是工藤先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