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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大丽花-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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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跟我说过这幅画是两年前你丈夫买给你的生日礼物。对吧?”   
    “对。怎么——”   
    “在1947年?”   
    “对。巴——”   
    “你生日是哪一天?”   
    “1月15日。”   
    “让我看看那张收据。”   
    珍被我吓着了,在穿过门厅的茶几上翻了翻几张纸。我看着关波雷,想着39街与诺顿街区里拍到的那些照片,对照着它的脸。“这儿呢。现在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   
    我拿过那张纸。那是张紫色的信纸,上面不相称地写着很有男子气概的字迹:“收到埃尔德里奇·钱伯斯3500·00,为出售弗瑞德雷克·雅南图奥图的画作《笑面人》之货款。此收据将作为钱伯斯先生有权拥有此画作之证物。雷蒙娜·卡思卡特·斯普拉格。1947年1月15日。”   
    这上面的字迹与我杀死乔治·提尔登之前看到的虐待日记上面的字迹是一样的。                
黑色大丽花 伊丽莎白 第22章 

    是雷蒙娜·斯普拉格杀害了伊丽莎白·肖特。   
    我抓过珍,使劲地拥抱了她一下,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呢,我已经走了。回到车里,我决定自己解决这件事。我看着那幢大房子里的灯亮了又灭,在车里坐了一夜,重新推测作案过程,一边想一边浑身冒汗:雷蒙娜和乔治一起折磨,分别折磨,把她切成两半,两人各分到一半,各开一辆车去雷莫尔特区。我假想各种可能作案过程,各种可能的作案动机。我什么都想到了,只是没想过等我和雷蒙娜·斯普拉格面对面时,我该拿她怎么办。   
    8点19分,玛莎拿着画夹走出前门,开着她的克莱斯勒往东去了。   
    10点37分,玛德琳拿着手提包上了她的派克,上了缪尔费尔德路后向北开去。爱默特站在门廊处向她挥手道别,我决定再等一个小时左右,估计他也会走——要不然就把他和他妻子一起扣住。中午刚过,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上了车,放着轻歌剧,开走了。   
    我跟玛德琳在这儿一起住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我知道用人们的作息规律:今天和星期四管家和园丁放假;厨师要等到4点半才会来准备晚饭。玛德琳拿着手提包出去的,说明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玛莎要到6点才会下班。只有爱默特不好说。   
    我穿过马路,又看了看。前门锁着,侧窗也闩着。看来我只能按门铃或破门而入。   
    这时我听到窗子里面敲玻璃的声音,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走向起居室。几秒钟之后,前门被打开。我走了过去直面这个女人。   
    雷蒙娜站在门廊里,穿着一条宽大的丝绸裙子,像个幽灵似的。她的头发乱七八糟,脸上又红又肿——可能是因为前天晚上一直哭,现在又刚睡醒的缘故。深棕色的眼睛——跟我的眼睛很像——显得惊恐而且警觉。她从衣服里掏出一把精美的小手枪,对准了我,说:“你告诉了玛莎,让她离开我。”   
    我拍了她的手一下,把枪打掉。它正好掉在门口的脚垫上,脚垫上写着“斯普拉格家欢迎你”。雷蒙娜咬了咬嘴唇,她的眼神朦胧起来。我说:“一个凶手不配做玛莎的母亲。”   
    雷蒙娜整理了一下裙子,捋了捋头发。这个反应应该就是这个有钱的吸毒鬼所谓的风度吧。她的声音带有典型的斯普拉格家人的那种冷酷:“你没告诉她,对吧?”   
    我把枪捡起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然后看了看这个女人。她吸毒至少得有二十年了,但她的眼睛还是又黑又亮:“你的意思是说玛莎不知道你做过的事情?”   
    雷蒙娜站到一旁,等着我往里走,说:“爱默特跟我说现在安全了。他说你已经除掉了乔治,说你不会再回来找我了。玛莎跟爱默特说你不会伤害我们的,所以他也说你不会的。我相信了他。外面的事他总是判断得很准确。”   
    我走进屋里。起居室里看起来还像个办公室,只是多了几口大箱子罢了。“爱默特指使我去杀了乔治,而玛莎不知道你杀了贝蒂·肖特?”   
    雷蒙娜关上门:“没错。爱默特指望着你能干掉乔治。他很确定乔治不会把我牵连进去——这个人太疯狂了。爱默特在行动上是个懦夫,他没有勇气自己做这件事,就派个手下去。而上帝啊,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让玛莎知道我干了些什么吗?”   
    这个虐杀人的凶手因为我责难她母亲的角色而大吃一惊。“她早晚会发现的。而且我知道她那天晚上在这儿。她看见了乔治和贝蒂一起离开你家。”   
    “玛莎那天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离开去帕姆斯玻雷斯看个朋友。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都不在。爱默特和玛德琳知道,玛莎不知道,我亲爱的上帝啊,她不可以知道——”   
    “斯普拉格夫人,你知不知道你已经——”   
    “我不是斯普拉格夫人,我是雷蒙娜·阿伯肖·卡思卡特!你不能告诉玛莎我干了什么,她会离开我的!她说了想自己出去住公寓,而我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我转过身去,不想看到她的丑态。我在起居室里走来走去,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看了看墙上的照片:穿着苏格兰方格呢短裙的斯普拉格家族;卡思卡特家族有人在柑橘园即将开发的空地前剪彩;雷蒙娜还是个胖胖的小女孩时,她穿着一条紧身裙,一定把她勒得够呛;爱默特笑着抱着一个黑头发的小孩,目光呆滞的雷蒙娜在玩具画夹前校正玛莎的握笔姿势;马克·森尼特和爱默特互相往头上戴绿帽子,在一张合影里,人群背后有一个人,我猜那就是年轻时的乔治·提尔登——很英俊,脸上一条伤痕也没有。   
    我感觉到雷蒙娜就站在我身后,她在浑身发抖。我说:“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为什么。”   
    雷蒙娜坐在一张沙发上一口气讲了三个小时,她的声音时而愤怒,时而忧伤,时而轻描淡写地说起那么残忍、凶暴的事,好像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她身旁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几个陶制的小玩偶,她的手不停地摆弄着那些小玩偶。我则围着屋子转着圈儿,看着这家人的照片,将他们的形象融到雷蒙娜的故事当中去。   
    她是在1921年时遇到爱默特和乔治的,那时他们还是刚从苏格兰移民过来的野心勃勃的小伙子,想在好莱坞有所作为。她讨厌爱默特对待乔治的样子——好像他是他的跟班儿似的,也恨自己没有勇气说出自己的这种看法。她不说是因为爱默特想娶她——为了她父亲的钱,她知道,但她长相平庸,可供选择的丈夫人选很少。   
    爱默特求婚了,她接受了,并开始了跟这个冷酷的年轻承包商和未来的地产大亨的婚姻生活。可她越来越痛恨这个人,于是她通过搜集他的过去而被动地与他抗争。   
    他们刚结婚那几年,乔治生活在他们车库上面的一套公寓里。她得知他喜欢死了的东西,也知道爱默特老因为这事儿骂他。她开始给闯进她家花园的流浪猫下毒,然后把死猫扔在乔治公寓的台阶上。当爱默特拒绝了她想要孩子的请求时,她去找乔治,引诱他——很高兴自己有能力以活生生的东西让他兴奋起来——爱默特对她肥胖的身体一贯嘲笑,只是偶尔才会碰一碰。   
    她和乔治之间的情事很短暂,但却因此生了一个孩子一一玛德琳。她开始很害怕孩子会长得像乔治,那事情就不问自明了,所以渐渐沉溺于医生开给她的鸦片剂。两年后她跟爱默特生了玛莎。她感觉这好像是自己对乔治的背叛——就重拾帮他毒死流浪的小动物的习惯。有一天爱默特发现了她的行为,把她臭揍了一顿,说她像乔治一样“变态”。   
    等她告诉乔治自己挨打的事时,乔治给她讲了在战争中救了胆小鬼爱默特的事——原来爱默特说是自己救乔治的事是在撒谎。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计划排演那些露天的舞台剧——她编的剧情暗指爱默特的过去,既报复了他,他又不会察觉到自己受到了鞭笞。   
    玛德琳总爱黏着爱默特。她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他也很宠爱她。于是玛莎变成了妈妈的小宝贝——尽管她跟爱默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造出来的。爱默特和玛德琳瞧不起玛莎,说她胖,是个爱哭的小破孩。雷蒙娜保护她,教她画画,每天晚上哄她睡觉时都告诫她不要恨姐姐和爸爸——可她还是恨他们。保护玛莎和指导她热爱艺术成为她生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是支撑她保有这个令人无法容忍的婚姻的力量。   
    当玛德琳十一岁时,爱默特发现了她长得像乔治,于是把她真正父亲的脸划得无法看出原来的样子。而雷蒙娜却爱上了乔治,他现在的外表不如她——她觉得两人现在很般配。   
    乔治却冷淡地对待她持续不断的热情,她就是在这个时期看到雨果的《笑面人》那本书,而且被里面的康普莱奇科人和他们致残的牺牲品所感动。她买下了雅南图奥图的画,并把它藏起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拿出来看,聊以安慰对乔治的思念。   
    玛德琳十几岁之后就开始滥交,回来后在床上抱着爱默特,把具体的细节都告诉他。玛莎把她痛恨的姐姐画成淫秽的样子,雷蒙娜逼着她画田园风景,怕她的愤怒会一发不可收拾。为了报复爱默特,她把计划已久的露天演出实施起来,这些演出拐弯抹角地表现出他的贪婪和懦弱。倒塌的玩具房子暗指1933年大地震时倒塌的那些爱默特建的偷工减料的破房子,孩子们藏在穿着仿德军军服的商店模特后面的场景刻画了爱默特的胆小。有些家长发觉这些演出不大对劲儿,不再让他们的孩子跟斯普拉格家的姑娘们玩。大约就在那段时间,乔治离开了他们的生沃,住到爱默特的那些废弃的房子里,给市里清理垃圾,还帮他们干点杂活儿。   
    时间慢慢过去。她专注于照顾玛莎,逼着她提前念完高中,在奥蒂斯艺术学院建了一笔基金,好让她得到特殊的待遇。玛莎在奥蒂斯茁壮成长,表现优秀,玛莎取得这些成就的同时,雷蒙娜一直靠镇静药维持着,想着乔治——想念他,想要拥有他。   
    接着,在1946年的秋天,乔治回来了。她偷听到他敲诈爱默特:给他拍色情电影的那个女孩,要不然就把这家人的过去和现在的丑事公之于众。   
    她对“那个女孩”妒忌得要命,也恨得要死,所以等伊丽莎白·肖特1947年1月12日出现在斯普拉格家时,她的恨意到达了极点。“那个女孩”跟玛德琳长得太像了,这恐怕是老天爷跟她开的最残忍的玩笑。等伊丽莎白坐着乔治的小货车离开时,她注意到玛莎回房间收拾去帕姆·斯玻雷斯旅行的行李。于是她在自己的门上留了一张纸条,跟玛莎说再见,说她正在睡觉。然后她假装不经意地问爱默特“那个女孩”跟乔治去哪儿了。   
    他说他听到乔治提到了他在毕池屋北路的一处废弃的房产。她从后门溜了出来,上了家里闲置的派克车,飞速开到了好莱坞家园,然后在那儿等着。几分钟后乔治和那个女孩也到了李山停车场附近的山麓。她步行跟着他们来到了林间的那个小屋。他们进去了,她看见屋里的灯亮了起来。灯光从窗子里透出来,照在门口树干旁边立着的一根棒球棒上。等她听到那个女孩儿格格地笑着说:“你脸上的伤疤是在战争中弄的吗?”她冲进屋去,挥起了球棒,伊丽莎白想跑,被她打晕,然后她让乔治剥光她的衣服,再塞住她的嘴,然后把她绑在垫子上。她答应乔治把女孩的部分身体永远留给他。她从手提包里拿出《笑面人》,大声地读出上面的内容,偶尔斜眼看看被四肢张开绑在床垫上的女孩。接下来她就在女孩身上又切又烫、用棒子打她,等女孩疼得晕过去以后在随身带着的笔记本上记下整个过程。乔治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还一起唱起那些康普莱奇科的歌曲。整整虐待了两天后,她把伊丽莎白·肖特的嘴像关波雷一样从左耳割到右耳,这样等她死以后她就不会再恨她了。乔治把尸体切成两半,在小屋外面的溪水里洗干净,然后放到她的车上。等到深夜,他们把车开到39街、诺顿街区——乔治以前在这个街区清理过垃圾。他们把伊丽莎白·肖特扔在那儿,成为后来的黑色大丽花,然后她把乔治送回他的货车,回家去见爱默特和玛德琳,跟他们说,很快他们就会知道她去哪儿了,并从今以后都尊重她的想法。之后她想忘掉这件事,就把关波雷的画卖给了住在附近的崇敬艺术,也想低价买进这幅画的埃尔德里奇·钱伯斯——其实她还赚了点儿。再后来就是日日夜夜的担忧,怕玛莎会知道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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