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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黑樱桃-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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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大家伙。”
    “晚安,小家伙。”
    “晚安,大家伙。”
    第二天早上,我打长途给巴提斯蒂、保证人和我的律师。巴提斯蒂把食品店经营得很好,保证人对我在审判日期前返回路易斯安纳的反应很平静。但是律师没能争取到延期,因此他非常焦急。
    “你在蒙大拿发现什么了吗?”他问。
    “没有确切的发现。但是我认为,迪西·李告诉我的关于玛珀斯的都是真话,他在这里杀了好几个人,大概是印第安人。”
    “我告诉你,戴夫,那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如果你能让他在蒙大拿被关起来,那就不能在路易斯安纳作为目击证人,来和我们做对了。”
    “我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也许不知道,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任何辩护措施,就那么简单。我雇了一个私家侦探来调查玛珀斯的背景,他十七岁时在德克萨斯州的马歇尔,用一根高尔夫球杆打得另一个家伙屁滚尿流,但那是他曾经卷入的唯一麻烦事。他毕业于德克萨斯大学,然后在越南开军用直升机。他其余的生活是个空白,很难说明他是个1888年伦敦著名的开膛手杰克似的人物。”
    “我们等着瞧吧。”我说。我并不想承认他话中的事实,但是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心脏在快速地跳动着。
    挂断电话之后,我在前面的走廊里端着一杯咖啡,试着读读报纸,但我的眼睛无法集中到文字上面。

                第六节
    我洗了碗,清理了厨房,开始给卡车换油。我不想去考虑和律师的对话,过一天是一天,放轻松些。我告诉自己,不要生活在明天的问题里,明天不会比昨天有更多的生存方式,至少你能控制“现在”,我们生活在一系列的“现在”里,考虑考虑“现在”吧。
    但是,心头那种恶心的感觉不肯离去。我在卡车下面兢兢业业地忙碌着,在油盘上的螺母上固定好了新月形的扳手,然后用双手使劲拧,干泥巴落进我的眼睛。
    接着扳手滑掉了,我的指节在油盘上掠过。这时,我听见屋内的电话铃响了。
    我从卡车底下爬出,走进屋内,拿起话筒。两个指节的皮被蹭掉了。
    “过得怎么样,戴夫?”
    “迪西?”
    “是的,过得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儿,天气很好,是吗?”
    “你在早晨总这么快乐吗?”
    “你有什么事,迪西?”
    “没什么,我在布鲁克斯购物中心的休息室里,快点过来。”
    “做什么?”
    “谈话、放松、听听音乐。他们这儿有一架钢琴。”
    “听起来,你的小船已经离开码头了。”
    “听起来是这样吗?”
    “现在是早晨九点钟。”
    “非常重要的时刻,对吗?但现在是其他地方的十二点钟,快点过来。”
    “不,谢谢。”
    “达乐涅把我撂在这儿,她绕着小镇到处跑。我不想—个人坐在这儿,这真无聊,伙计。把你的屁股挪过来。”
    “我还惦记着好几件其他事呢。”
    “那就是我想和你谈的原因。戴夫,别以为你是惟一一个想理出这团乱麻的人。瞧,伙计,我们每天都在同一块地里捡棉花。”
    “你在说什么?”
    “有些人生来就与众不同,我们就是那样。你和自己做对,就会有一大堆不幸。就像汉克·朱尼尔说的,有些人生来就是黑人,伙计,他们只好心甘情愿地付出代价。”
    “我很感谢你的话,但现在我准备挂电话了。”
    “哦,不,你别挂。你听我说。坦率地说,因为我有过那种处境,就像你现在这样。当我从县里的监狱到达亨茨维尔时,我已经有六个星期没喝酒了。我感觉好像有火蚁在我脑子里爬。不同点在于,我知道一个人能在监狱里得到在外面的所有东西。那儿有个墨西哥男人,出售短瓶的黑樱桃酒,一瓶要五美元。我们会将它和果汁、水或外用酒精混起来喝,它会让你很爽,就像你把脑袋戳进风箱里一样。”
    “所以有一次,我们把一整坛这种美丽的黑樱桃饮料藏在工具房里。一次,当管理员在马路上盯着别人工作时,我们安排一个家伙在外面放哨。我们其他人到小屋里休息,并决定凉快凉快我们的脑子。大概一个小时后,当我们的酒劲儿上到了眼睛,外面的家伙跑进门,叫喊着‘来人了,来人了’。”

    管理员是来自休斯顿东北部拉夫金的大块头红脖子的家伙,名叫巴斯特·希金斯。他可以捡起一大包干草,从卡车后面一直扔到驾驶室里。当他撒尿时,务必要让所有人看到他鸡巴的大小。那不是胡说,伙计。接下来我知道的事情是,他站在工具房的门口,汗水从他帽子里流下来,脸像南瓜那么大。只是这个家伙一点都不
风趣,他认为摇滚是给黑鬼和撒旦崇拜者们听的。他低头看着我说:”迪西·李,你的父母没有足够的钱吗?”
    “我说:‘你指什么,希金斯先生?’”
    “他说:”如果他们有钱买一个质量更好的避孕套,就不会生下你这个杂种了。‘然后他摘下帽子,用它打得我屁滚尿流。接下来是一个月的隔离,朋友。我讲的是和那些疯子、尖叫的人、臭得长蛆的家伙在一起。我他妈连续两天得了震颠性谵妄。超自然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噼啪作响,我一闭眼就看见火箭爆炸,阴茎巨大地勃
起,还有各种名副其实的病态性幻想。你知道我在谈什么,伙计。隔离牢房里一定有九十度,我颤抖得如此厉害,无法把一杯水喝到嘴里。“
    “过了两天,我以为我解脱了,可以舒坦了。但是一个星期之后,我又开始冒出各种负罪感。有关在沃思堡车祸中死去的小男孩,有关死在火中的我自己的小男孩。我无法忍受,伙计。如果有人给我点汽油,我会喝掉它。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并没有努力将负罪感从脑子里驱除,我热衷于此。我让自己如此他妈地悲惨,我又陶醉了。当我合上眼睛并吞咽时,甚至可以品尝到那种黑樱桃酒。我于是知道,它永远都不会改变,永远会让我陶醉,无论干醉还是出去灌酒。”
    “所以,我在脑子里为它写了一首歌。我可以听见所有的音符、连复段,一台竖式贝斯为我伴奏。我还为它写了歌词——你可以吸,你可以滴落下来,
    饮用或者使用,
    这没关系,爸爸,
    因为你从来不会迷路
    他们指的是监狱
    黑樱桃布鲁斯。”
    我用手擦着额头,不知该对他说什么。
    “你在听吗?”他问。
    “是的。”
    “你准备过来吗?”
    “也许我会找其他时间见你。谢谢你的邀请。”
    “该死的,是的,我随时奉陪。抱歉我浪费了你的时间。”
    “你没有,我们在学校时是好朋友,记得吗?”
    “在学校时,大家都是好朋友,可这全都随着二战女飞行员哥奇兰·吉奎琳和冬青树一起死掉了。我得去其他的酒吧了,这个地方让我厌烦。轻松地摇摆跳舞吧,戴夫。”
    他挂断电话。我无精打采地凝视了一会儿外面的阳光,然后走到外面,做完了给卡车换油的工作。

                第七节
    半小时后,她开着红色丰田驶过来。我认为我知道她会来,而且我知道她会在阿拉菲尔上学的时候来。这就像当你看进另外一个人的眼睛时得到的感觉一样,你看到了一个秘密,并在那里分享你的认识,这让你为自己的想法羞愧。她穿着一件黄色太阳裙,涂了唇膏和眼影,戴了环形耳环。
    “你的帽子。”我说。
    “是的,你找到它了?”
    “它在客厅里,请进,我在炉子上烧着南路易斯安纳的咖啡。”
    她走在我前面,我看到她的黑发浓密地覆盖着脖子,她衣服的褶边在小腿肚子上摆动。当我为她打开屏风时,可以闻到她耳后和肩膀上的香水味。
    她在客厅找帽子时,我走人厨房。我摆弄着杯子、碟子、勺、一碗糖和牛奶,但是我的思绪一团乱麻,就像在别人手中剧烈摇动的一个难题箱。
    “我想在密苏拉购物,这儿比珀尔森便宜。”她说。
    “是的,这儿的食物确实便宜。”
    “迪西·李和我一道来的,他现在在一个酒吧里。”
    “他给我打电话了。你大概应当用个链子,把他从那地方拉出来。”
    “他会很好的,他只会在萨尔让他服用可卡因时感觉糟糕。”她停顿了一会儿。“我以为你大概不会在家。”
    “我今天起得很晚,然后是一连串电话。”
    她伸手去够杯子和碟子,她的胳膊拂过我的胳膊。
    她看着我的眼睛,抬起了嘴唇,我用手臂环绕着她的肩膀吻了她。她走近我,手掌在我后背上抚摸着。当她抱着我吻我时,嘴张开又合上,接着她把舌头放进我的嘴里,我感觉到她的身体靠着我倒下。我的手抚摸着她的臀部和大腿,当她将一条小腿缠绕着我的腿时,我温柔地亲着她的肩膀,用脸摩擦着她的头发。
    我们的影子拖进卧室,然后一言不发脱衣服,似乎语言会让我们意识到道德和背叛。
    我妻子死后,在我生活中曾经有过一个女人,然后我禁欲生活了将近一年。她到了下面,让我进入她体内,将腿顺着我伸展开,手沿着我的腰背向下抚摸,直到大腿。微风哗啦啦吹乱了窗户上的树阴,房间里阴暗而凉爽,但我的身体僵硬而热烈,我的脖子上冒出了一层汗。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笨拙的类人猿,在她身上忙碌着。她停下动作,吻了吻我的面颊,微笑着。
    “不用着急。”她平静地说,几乎像耳语,“没什么可担心的。”
    然后她说:“这儿。”握着我的手臂,让我离开了她。
    她从眼睛上拂开头发,坐在我上面,亲着我的嘴唇,然后跪着抬起身,让我再一次进入她体内。她的眼睛合上又张开,用大腿紧紧夹着我,用手支撑着自己向上,平静而钟爱地看着我的脸。
    她比我先到高潮,接着我感觉所有夜间的性梦、所有恐惧、单身生活的所有痛苦,都在我的阴茎里上涨、膨胀,从我体内爆发出去,就像一团波浪,无声无息地消退在海边的岩洞之中。
    她靠着我躺在被单下,手放到我头发后面。后院的一棵柳树投下影子。
    “你感觉不好,是吗?”她说。
    “不。”
    “你认为你做错了,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
    “克莱特斯性无能,戴夫。”她说。
    “什么?”
    “他去看医生,但是没起什么用。”
    “他什么时候变成性无能的?”
    “我不知道,在我遇到他之前,他说是在危地马拉的一次热病,让他变成了那样。他说他最终会好的,他假装这不是个问题。”
    我用胳膊肘支撑着自己,凝视着她的脸。
    “我不明白。”我说,“你和一个性无能的男人生活在一起?”
    “他对这种状况无能为力,但他在其他方面对我很好。他很慷慨,而且他尊敬我,他带我去印第安人不能去的地方。为什么你的脸上有那种表情?”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说。
    “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只是不十分理解。”
    “理解什么?”
    “你们的关系,这没有意义。”
    “也许是,这和你没有关系。”
    “他是我的搭档,我和他的女人躺在床上,你不认为我和这件事情有点关系吗?”
    “我不喜欢你和我说话的方式。”
    我知道,无论我再说什么都是错的。我背对着她坐在床边,风摆动着窗户上的阴影,在屋子里投进一束明媚的阳光。最后,我透过肩膀看着她,她已经把被单拉到了胸上。
    “我会试着不对别人做出论断,我很抱歉。”我说,“但是他和我曾是好朋友,你说他性无能,你在劝告我,没有什么糟糕的,在这个等式中有些东西错了,不该假装没有。”
    “请从其他角度看这个问题。”她说,将被单绕在身上,从椅子上捡起她的衣服,走入浴室。几分钟之后,她穿着黄色太阳裙出来了,又抹了抹唇膏,把嘴唇抿到一起。
    “我还是一样喜欢你。”我说。
    “你什么都不明白。”她说。
    她就此离开我,在我的床上留下一块潮湿的斑点,还留给我一个大问号:我在生命的第五十年里,是否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学会了谨慎和明智?

第七章
                第一节
    我需要返回到大分水岭的东面,与更多的人谈谈克雷顿·代斯马丢和他堂弟失踪的事。但是那天我出发得太晚了,临时改去弗拉塞德湖,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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