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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郡,厉兵秣马,所图不正是这一天么?天下大乱才好啊,若是不乱。我等岂不是坐等光阴流逝,永无出头之日吗?”
“这”阎象闻言语塞,抬头看着双眸微眯、脸上挂着诡笑的袁术,微微摇头,心中暗自叹息。稍许沉默后,他低声劝说道:“属下深知主公志向远大,然现下时机尚未成熟,不宜操之过急,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众矢之的。还望主公三思而后行。”
袁术闻言后,脸上的笑容瞬间遁去,神情极为不悦地俯视着阎象,却见他神色坚决、目光坚定,俨然心意已决,不改初衷。顿时,袁术眼神一转,微微颔首道:“嗯,汝所言不无道理。此事不急,静观时变,容后再议。”
眼见袁术终于松口,阎象不由得长嘘一口气,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容。
与此同时,距离寿春千里之外的襄阳州牧府正堂上,精神矍铄的刘表同样捧着一道诏书。
这道诏书与其他诸侯接到的竹简大不相同,这是一道锦帛谕旨,即天子刘协的亲笔手书,也就是所有诏书中的唯一一份真迹。
只见锦帛上开头便是“《罪己讨逆诏》,诏曰:“朕以幼冲,奉承洪业,不能宣流风化,而感逆阴阳,至令百姓饥荒,更相啖食,天下纷乱,逆贼并起。永怀悼叹,若附渊水。咎在朕助不逮,诸勋爵后嗣为祸天下,祸乱苍生。冀州袁绍,四世勋爵后嗣,世受皇恩,而不思忠事,前有外藩勤王之乱,后有聚众袭取西都之逆,叛逆恶行,世所周知,乃世之逆贼也。谯县曹操,其祖曹腾,先帝内侍,恩宠昌隆,然其后嗣无德,率众附逆,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亦国之逆贼也。涿郡刘备,织席贩履之徒,谎言贵胄,游走东西,为祸南北吕布忤逆袁术祸乱江淮孙策豺狼之徒”
一道罪己诏,洋洋洒洒千余言,自天子以下,历数天下各路诸侯忤逆叛乱,为祸天下。是以,此诏名为罪己诏,实为声讨各路诸侯,俨然是一道历数叛贼的告白书,天下各路诸侯全是图谋不轨的乱臣贼子。
纵观这道诏书之中,惟有四人不在声讨之列,反而予以褒奖,加官进爵,位至三公或三公之上。其一,幽州公孙瓒,历年来抵御北狄蛮夷,忠心可嘉,由前将军擢升至卫将军,赐爵蓟乡侯。其二,荆州刘表,保境安民,劝课农桑,物阜民丰,由征南将军擢升至左将军,假节,进爵襄阳侯。其三,益州刘璋,安抚南蛮,抚恤百姓,辖地盛平,擢升征南将军,假节,进爵乐安侯。
至于最后一位大肆褒奖之人则是呼之欲出,此人便是新晋大将军、录丞相事的李利李文昌,进爵美阳县侯,食邑万户,假节,赐天子剑,总理军政,赐乘銮驾、代天巡狩,牧守天下各州。
“嘭!”尚未看完诏书全文,刘表便义愤填膺地拍案而起,厉声怒斥道:“李贼唯恐天下不乱,此诏一出,我四百年大汉亡矣!”
第833章 成者王侯败者贼
一道天子诏书,洋洋洒洒千余言,言辞犀利,直指时弊。
然则,诏书中自天子以下,历数天下各路诸侯倒行逆施,犯上作乱,为祸天下。
是以,此诏名为罪己诏,实为声讨各路诸侯,其实就是一道大肆讨逆的告白书,天下各路诸侯全是图谋不轨的乱臣贼子。
与此同时,这道声讨诏书的末尾却极为突兀地大肆褒奖四位诸侯,李利、刘表、刘璋和公孙瓒。
如此一来,此诏便充斥着惩恶扬善的味道,有褒有贬,才能彰显出诏书的真实性和说服力。
通读全篇诏书,不难看出这道诏书端是用心险恶。
将各路诸侯全都揪出来声讨贬斥一番,历数罪状,言辞毒辣之极,完全不留余地,毫不顾及各路诸侯的颜面,甚至连带其祖上数代一并诘责,并公之于众,流传甚广。仅是刘表的帅案上便有十余份之多,襄阳城中只怕也不在少数,荆州尚且如此,那兖州、冀州、幽州、扬州、徐州和益州等地,恐怕也不例外,每个州郡至少流传着数百份罪己诏。
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整个天下所有郡县几乎都能看到这样的诏书。如此大范围地散播罪己诏,若说李利毫无用意,谁若相信谁便是傻子。
而诏书流传开来的后果却是极其严重,但凡出现在诏书中的诸侯必定声誉扫地,颜面无存。诸侯们多年来好不容易博得的好名声,就此毁于一旦,此后天下黎民百姓皆知他们图谋不轨,犯上作乱,由此引发的严重后果将不堪设想。即便动摇不了各路诸侯的现有根基,却毫不留情地撕下他们一贯标榜的中兴汉室的遮羞布,迫使他们毫无遮掩,只能硬着头皮摆明旗帜拥兵自立,从此再无退路。
自此以后。中兴汉室的幌子再也不能用了,彻底杜绝了各路诸侯扯虎皮做大旗的所有企图和后路。这就迫使各路诸侯不得不旗帜鲜明地摆出姿态,要么交好西凉李利,甚至于直接依附西凉军,向李利俯首称臣;要么就孤注一掷地割据为藩,自立为。从此之后,称王称霸者恐怕不在少数。眼下就看谁第一个跳出来,而后再看李利作何反应。
至此,天下真的大乱了,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叛乱,不再像之前那样遮遮掩掩的。因为,这一道诏书已经让各路诸侯的野心大白于天下。再想寻找借口挑起战事,无异于自取其辱,显得畏畏缩缩,自灭威风。
除此之外,这一道诏书的影响力之大无法估量。曾经一直心向汉室的百姓得知诏书上的内容后,最直观的印象便是天子失德,致使天下各州各郡的州牧、刺史和郡守都揭竿而起。犯上作乱,一致反他。此等君王还能治理天下么,百姓们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与之相对的是,百姓们对各路谋逆的诸侯也无好感,甚至极其反感,深恶痛绝。毕竟君权神授由来已久,自古皆然,但凡是犯上作乱之人。历来得不到大多数人的认同,直到大局已定时,才能慢慢改变思想,被动接受事实。而诸侯割据势必引发大规模的战争,战事一发,受苦受难的还是黎民百姓,是以百姓们对叛乱者深恶痛绝。宁愿受穷受困,也不愿生活在战火烽烟当中。
所以,这道诏书的威力究竟有多大,当真是难以估量。至少眼下局势不明,无从预知。
再者,这道诏书的信任度极高。天子在诏书中历数各路诸侯谋逆叛乱,却独独不提出身刘氏宗族的封疆大吏,反倒对其大加封赏。这里面徐州刘备除外,此诏过后,刘备算是彻底被排除在刘氏宗族之外了,自此以后再不会有“刘皇叔”这个名号。皇室后裔的嚼头到此为止,刘备往后再也不能用了。除非汉室当真灭亡,他才能自诩刘氏后裔,再行复辟,否则他此生便与汉室宗亲绝缘了。
而整个诏书中最大的受害者,并不是被声讨的各路诸侯,而是少年天子刘协。
天子自爆其短,此乃历代君王之大忌。在此之前,并不是没有帝王下过罪己诏,早在西汉文帝时便正式颁布过第一道罪己诏,距离刘协这道罪己诏已有三百多年。但是,罪己诏的初衷并不是君王自爆其短,而是为了言明己过,表达愿意为国家和百姓痛改前非,同心协力治理国家的意愿,并借此笼络人心,巩固帝王之位,加强统治。这才是罪己诏的真正目的。若是仅仅为了自爆其短,恐怕这个世上便不会罪己诏之说了,历代帝王宁愿坐等亡国,也不会颁布这等自掘坟墓的罪己诏。
另外,历来颁布罪己诏有三个前提。其一,国家遭受重大灾难之际,比如干旱、洪涝、地动和大范围瘟疫等;其二,君臣错位,外戚独霸朝纲或内宫干政,以及朝堂纷争混乱之时;其三,政权危难之时,帝都沦陷、天子逃亡,大厦将倾时天子为了笼络人心,不得不颁布罪己诏,以期挽回局势,重振王朝。
是以,刘协此时颁布罪己诏倒也不为过,属于第三种情况,政权危难之时。只是他这道罪己诏颁布的有些晚,早在董卓领兵入洛阳时,就应该颁布这道诏书,藉此笼络人心,挽回局势。可惜的是他那时年龄太小,身边根本没有可用之人,草拟一道诏书对他而言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至今日,他终于有能力草诏了,奈何身陷宫闱,一言一行、饮食起居都在中常侍李儒的监控之下,根本没有半点自由,更不可能颁布诏书。
故此,当李儒拿来一卷草拟好的声讨诏书时,刘协煞费心机地推诿搪塞,拒不抄写。结果,此举激怒了李利,随后李儒秉承李利之意重新草拟一道诏书,便是现在传到各路诸侯和天下各州郡的罪己讨逆诏。
可以说,这道诏书完全是刘协自作自受,若是按照第一份诏书抄写,那仅仅是一道声讨诸侯的诏书,不会损及他帝王的威仪。尚可保全皇室颜面。可惜他却有意试探李利的底线,佯称身体有恙拒绝抄写,以致于惹得李利极为恼怒,继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授意李儒起草罪己诏,将皇室威严彻底掀翻在地,并公之于众。
事实上。这道罪己讨逆诏早在司隶之战开始时便在李利脑海里酝酿。只是他当时认为时机还不成熟,若是司隶之战落败,这道声讨诏书犹如泥牛入海,根本毫无用处,缺乏有效的说服力。因为,自古以来都是成者王侯败者贼。倘若西凉军战败,声讨诸侯不成,反倒被诸侯们给灭了,这无异于自取其辱,贻笑天下。更有甚者,一旦诏书提前颁布,恐怕会使得其他没有入盟的诸侯惶惶不安。继而孤注一掷,更多的诸侯再加入诸侯联盟,那对西凉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只怕真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有鉴于此,李利一直隐忍不发,声讨各路诸侯的诏书迟迟不发,权当没有这么回事。这一拖便是整整十个月,其间西凉军三线作战。调动所有主力战营和大半郡府兵参战,一直鏖战到第二年开春。娄底原一战,西凉军大获全胜,彻底击败了前来会盟的各路诸侯兵马,并占领并州,覆灭南匈奴,威震天下。
至此。时机趋于成熟。大胜之后的西凉军拥有绝对的话语权,这个时候颁布声讨诏书,大败而回的袁绍、曹操、吕布、刘备和孙策等人纵然义愤填膺、怒火中烧,又能如何?难道他们还有能力再度起兵讨伐西凉军吗?这些被声讨得最惨的诸侯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沉默以对,那其他诸侯又当如何。先后十一路中原联盟都大败而回,难道他们还有胆量出兵攻打西凉军,正面向李利挑衅吗?
既然各路诸侯都不敢针对西凉军做出反应,那就说明这道诏书所说的全是事实。没看到这些诸侯接到诏书后一个个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却再无下文了吗?
没有反应就是沉默,而沉默就等于承认。既然诸侯们都承认了这个事实,那这道诏书就要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了。一道诏书彻底撕掉诸侯们的伪装,让他们的狼子野心彻底暴露在世人面前,也让那些坐山观虎斗、摇摆不定的中间派旗帜鲜明地表明立场,看看这天底下到底有多少诸侯敢于公然谋反。
在罪己讨逆诏颁布半个月内,各路诸侯陆续上表天子,言明立场,并派遣使者护送酎金敬献给天子,拿出一部分钱粮送往长安,以实际行动证明他们忠心汉室。
幽州公孙瓒上表谢恩,便派遣关靖再次护送四万石粮草、两万金以及五千匹战马前往长安,并带着公孙瓒的亲笔书信求见大将军李利。
与此同时,荆州刘表再次进献五万石粮草和三万金,上表谢恩,并举荐琅琊名士诸葛玄继任南阳太守。徐州刘备上表乞罪,并派遣别驾从事糜竺亲自护送三万石粮草和十箱金银饰品,谋求徐州刺史之职,派遣糜竺前来长安的目的便是为了从中斡旋,确保此行成功。
随后,辽东公孙度,朝不保夕的扬州刺史刘繇以及刚刚在江东站稳脚跟的孙策,先后上表言明立场,并进献价值不菲的珍奇异玩和酎金,以示忠良。就连素来吝啬的寿春袁术也送来三万石粮草,并再次讨要扬州牧之位,请求朝廷严惩倒行逆施的原扬州刺史刘繇。
而迟迟没有任何反应的诸侯则是:冀州袁绍,大战正酣的兖州曹操和吕布,以及距离李利最近的益州刘璋。
值得一提的是,声讨诏书中没有提及汉中张鲁,既无声讨也无封赏,而张鲁此时正领兵与李利对峙。这意味着什么,当真是耐人寻味。
第834章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事实再次证明,天子染病在榻,再次为李利和西凉军做出巨大贡献。
一道诏书掀起千层浪,搅得天下为之动荡,人尽皆知。
随即,无数钱粮和进贡酎金源源不断地涌进长安城,一道道奏表纷沓而至。
随着十余支数百人的诸侯使者进入长安,为日益繁荣起来的长安城再添一把火,街市热闹异常,琳琅满目的商铺前人来人往,各大驿站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