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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贾诩一席话,周瑜当真笑不起来,反而心头十分沉重,甚为自责。沉重的是,大汉边境从未安宁过,一直盘踞着诸多蛮夷部落,至今已有数百年了,可大汉境内却群雄割据,争斗不止。自责的是,他感觉自己太过急功近利,眼睛始终盯着大汉各州各郡和各镇诸侯,却从未将眼光投向大汉之外,那里同样有着极其广博的疆域和肥沃的土地,还有凶狠彪悍、饿狼一样的诸多部族。
眼见周瑜似有所悟,贾诩会心一笑,顾自颔首。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有些话点到即止,周瑜绝顶聪明,只是一时被眼前的利益遮住了眼睛,但是只要稍稍提醒,他就能迅速清醒过来,从而全面地看待整个战局,这其中就包括正对大汉疆域虎视眈眈的边郡蛮夷。
沉思半晌后,周瑜对贾诩拱手一揖,以示谢意。大恩不言谢,这一揖就够了。随即,他神色平静地道:“据说孔明此次替代奉孝担任军师,不知文和兄对他了解多少?”
幸好李利不在这里,否则他听到周瑜这番话后一定会有无限感慨:周瑜和诸葛亮可谓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一句‘既生瑜何生亮’流传千古,让人唏嘘感叹千年。然而随着李利的横空出世,如今这对天生的对手竟然成了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这真是世事无常的最好诠释。
尽管如此,但有些人和事该来的早晚都会来,最终还是会碰到一起。初出茅庐的诸葛亮刚刚崭露头角,便立刻引起周瑜的注意。所幸他现在对诸葛亮并无敌意。恰恰相反,他此刻提起诸葛亮更多的是好奇与关心。好奇的是,诸葛亮乍一进入军旅便被委以重任,这样的例子并不多见;关心的是,诸葛亮实在是过于年轻,却担任军师这么重要的职务,周瑜替他担心,担心他扛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贾诩听出了周瑜话语中的担忧与关怀,轻轻捋着颌下长髯,笑声道:“诸葛亮是南阳太守诸葛瑾的胞弟。也是主公夫人诸葛玲的亲弟弟。其人虽是一介书生,却能甘守清贫,勤于农事。殊为难得。至于他才学谋略如何,为兄也不甚了解,但奉孝对诸葛亮可是推崇备至,称之有‘经天纬地之才’,百年不遇的旷世奇才,自认弗如。此外。他既是主公的内弟。却又被主公认作义弟。由此不难看出,诸葛亮之谋略绝对是非比寻常。定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贤士。
要知道,主公的识人之术冠绝天下。世人皆知。寻常文士根本进不了主公的视线,更不可能屈尊降贵,折节下交。并将其认作结义兄弟。如此礼遇厚待,可见诸葛亮才能之高、谋略之深,即便是我等恐怕也是犹有不及呀!”这番话是贾诩有感而发,语气极为真诚,绝无半分挑拨怂恿之意。
周瑜闻言后,神色微变,看向贾诩的眼神甚是疑惑,直到确认贾诩是有感而发之后,他随即释然了,微微皱起的眉头彻底松弛下来。显然,如果诸葛亮不是被李利和贾诩都认可的人,不是同僚的话,周瑜听到贾诩这番话后一定很不服气,事后一定会与诸葛亮较量一番。但此刻,他却没有半分争强斗胜之心,反而怀疑贾诩是不是对诸葛亮有什么看法。直至确认贾诩并无恶意之后,他才彻底安心了。
乱世争雄,最忌同僚之间勾心斗角,内部不和,何以成事?在这一点上,周瑜绝对不含糊,否则他就不是周瑜周公瑾了。
同一个天空下,同一片夜色下,邺城丞相府内堂中同样是灯火通明。
位列三公的大司空、兼领丞相事的袁绍,此刻忧心忡忡地伫立在窗前,透过撑起的窗口凝望着夜幕下的东面群山,良久不语。
一个月前,讨袁联盟因为荆州刘表突然撤兵而遭遇重挫,河北和淮南两大主战场相继息兵罢战,陷入对峙相持的僵局。当时,袁绍认为讨袁联盟已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就像他曾经两次联合诸侯会盟的情形一样,一旦哪路诸侯率先退出,整个联盟随即就会土崩瓦解,就地解散。
对此,袁绍可谓是深有体会。毕竟他曾经担任过两次诸侯盟主,两次率领盟军讨伐西凉军,但两次讨伐的结果却是大相径庭。首次联合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尽管有些不尽人意,但那一战终归还是胜了;因为盟军最终达到了目的,逼走董卓及其麾下的西凉军,顺利夺取了帝都洛阳。
第二次联合诸侯讨伐李利,虽然参与会盟的诸侯数量远不及陈留会盟的诸侯多,但是兵马却远胜于第一次会盟。可是司隶大战的结果却让袁绍不堪回首,盟军败了败得彻底,败得干净,一败涂地。会盟的九路诸侯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五个,五十余万盟军最终活着逃出司隶的不到一半,那是一场真正的惨败。
时至今日,袁绍仍然忘不了司隶大战的惨状,午夜梦回时总被噩梦吓醒,浑身虚脱。那十几万被坑杀在陷坑里的冤魂一直缠着他,徘徊在他的脑海里,驱之不散挥之不去,令他寝食不安,痛苦不堪。所以他一直试图忘记司隶大战的场景,忘记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最好永远也不要再想起,就让它随着时间一起湮灭在尘埃里。然而伴随讨袁联盟的成立,那段被他刻意忘却的记忆再次浮现在心头,以致他睡梦之中再次被吓醒,遂披上锦袍走进内堂,站在窗前眺望东方。
两天前,那边就传来消息,乌桓大首领蹋顿将率领十三万铁骑与李利大军正面决战。为此,袁绍这两天几乎没闭过眼睛,心里一直牵挂着卢龙塞战事;或者说,从他得知李利出现在幽州的那一刻起,他就寝室难安,坐卧不宁,一颗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儿上。
“李利竟然到了幽州,这可怎么得了?一旦幽州落到李利手里,冀州再无宁日,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危在旦夕呀!”正是有着这种顾虑,这两天袁绍一直都在担惊受怕中等待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今夜实在是熬不住了,好不容易闭上眼睛安寝,却又在半夜里被噩梦吓醒。
站在窗前,袁绍估摸着:此刻卢龙塞决战应该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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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章 光阴如刀,风雨飘摇
随着“嘎吱”一阵开门声响,窸窣的脚步声传进袁绍耳朵里,他并未转身却知道来人是谁。
自行推门进来的正是袁绍的嫡长子袁谭。
有道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个规制自周天子确立嫡长子继承制开始,这种继承制度便在炎黄大地上落地生根,迅速兴盛起来,传承千年,历久不衰,一直沿袭至今。
对于官宦子弟而言,嫡长子的身份无疑是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诸多资源享有优先权,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他将拥有崇高的身份和地位。然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长子非但得不到多大好处,反而要早早地扛起家庭的重担;与之相对的是,幺儿就没有这么大的压力,可以得到父母的更多关爱和呵护。
袁谭是袁绍的嫡长子,且出生在四世三公的袁氏家族,因此他在袁家的地位超然,得天独厚。尽管袁绍曾一度并不喜欢他,但是他仍然拥有几个弟弟所没有的年龄优势,从而得到其父袁绍麾下许多文武官员的认可和拥戴,羽翼渐丰。
自从袁绍占据冀州、割据自立之后,袁谭随之水涨船高,俨然以世子的身份自居。从那时起,就有一批人主动向他靠拢,随着其父袁绍的势力一天天壮大,他这个世子也当得愈发滋润,稍稍使些手段便笼络了一大批文臣武将。
等到袁绍攻占青州,袁谭自然而然地成为提领青州的最佳人选。尽管袁绍很不看好他。无奈麾下文臣武将众口一词,于是袁谭便出任青州牧,独当一面。若是不出意外。等到袁绍百年之后,袁谭顺理成章地继承袁绍留下的势力,世袭诸侯。
然而伴随汉帝刘协猝然驾崩,讨袁联盟的成立,这原本顺理成章的一切瞬间化作泡影。袁谭的青州牧宝座还没捂热,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就遭到兖州曹操的大举进攻。随后。一座座城池失守,一个个郡县相继沦陷,袁谭手忙脚乱的组织兵马奋起反攻。但结果却是事与愿违,不尽人意。去年年底,青州彻底被兖州曹操所夺,袁谭带着残兵败将仓惶讨回邺城。随后规规矩矩地老实了一个冬天。唯恐袁绍会因此而责备他,甚至心灰意冷,彻底放弃他。
但是,袁谭预料中的责备与训斥全都落空了。青州兵败后,袁绍并没有责怪他,甚至连一句重话或训斥都没有,反而表现的极为平静,好像青州根本无关紧要一样。丢了便丢了,没什么大不了。为此。袁谭曾一度紧张兮兮的,唯恐这是暴雨来临的平静,一旦袁绍真正怪罪下来,那就是狂风暴雨,他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决计无法善了。
可是整个冬天都过去了,袁绍对他依然没有任何训斥,甚至偶尔还会关心一下,嘘寒问暖一番,弄得袁谭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这是因为从他记事以后,父亲袁绍就不喜欢他,反而对三弟袁尚异常疼爱,关怀备至。因此他一直认为父亲偏心,厚此薄彼,故而他早早留了心眼,处心积虑地拉拢父亲帐下的文武官员,企图将其收为己用,有朝一日能助他登上父亲的宝座,继承父亲的爵位和势力。
冬去春来,整整担惊受怕了一个冬天的袁谭渐渐适应了父亲袁绍的关爱,彻底将青州兵败之事放下了。而后,在丞相府长史郭图的提醒下,他经常跟在袁绍身边,美其名曰“耳濡目染跟随父亲学习治国理政”,实际上就是装模作样地刻意讨好袁绍,博取袁绍的欢心。
时至初夏,袁谭已经习惯了跟在父亲袁绍身边,并且就住在袁绍寝宫旁边,早晚聆听教诲,不时前来请安问好。今夜亦是如此。不过袁谭出现在哪里,他身后一定还跟着一个人,此人就是丞相府长史郭图郭公则。现如今,郭图和袁谭之间关系极好,近乎无话不谈,好得就像一个人似的;而袁谭则对他言听计从,事事请教,几乎无一例外。
“孩儿见父亲寝宫里的灯还亮着,就自己进来了,没有打扰父亲歇息吧?”碎步走到袁绍身旁,袁谭小心翼翼地恭声说道。
郭图跟在袁谭身后,站在窗框旁,顺着袁绍眺望的方向看了看,却见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随即他静静地伫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三缄其口,仿佛不存在似的。
听出袁谭说话的语气微微有些不安,袁绍平静无波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失望,却一闪而逝,迅速恢复如常。稍稍沉默后,他轻声道:“我儿孝心可嘉,为父深感欣慰。往后,你随时都可以来看为父,不必请示,直接进来便可。”说完话后,袁绍扭头一脸和蔼地看着袁谭,并伸手给他拢一下衣领,似是担心他冻着似的,爱子之心溢于言表。
这一刻,父子俩面对面地站在一起。看着已经步入而立之年的袁谭,袁绍微微有些失神,眼神颇为复杂:诧异、惭愧、自责与懊悔等情愫一股脑地呈现在他的眼瞳里。说起来,除了袁谭刚出生的时候,袁绍几乎从未这么近距离、这么仔细地看过长子袁谭的相貌,直到此刻他恍然发现,袁谭居然跟自己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看着眼前的袁谭,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而这些,之前他一直没有发现,或者说他几乎从未正眼看过袁谭。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袁谭是他年轻时和贴身侍婢媾和所生,尽管侍婢怀孕之后便纳为妾室,但袁谭终非正室嫡出,故而袁绍对长子袁谭一直心存芥蒂,始终迈不过这道槛儿。这是因为袁绍自己也是妾室所生,虽名为袁家长子。却始终名不正言不顺,与正室所生的袁术明争暗斗了一辈子,到老了还是面和心不合。谁也不服谁。为此,袁绍深恶痛绝,每每想起自己的经历就忍不住地心烦气躁,大发脾气,随之情不自禁地就想到长子袁谭,无形中把自己心中的不平与怨恨转移到袁谭身上,遂对袁谭甚为不喜。
正是因为被心中的怨恨蒙蔽了眼睛。才让袁绍刻意忽视长子袁谭的存在,对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甚至于眼不见为净。但此刻,袁绍忽然发现袁谭的相貌跟自己竟是如此相像,近乎如出一辙,出身与经历更是一般无二;唯一不同之处在于。袁谭正值风华正茂之龄。而他却已经老了,临近花甲之年。
眼见袁绍神情恍惚,袁谭轻声呼唤道:“父亲、父亲,你这是莫非父亲有心事?若父亲不嫌孩儿愚钝,孩儿愿替父亲分忧。”
“嗯?”袁绍闻声回神,颇感诧异地沉吟一声,遂看到郭图站在袁谭身后,顿时释然了。换做以前。袁绍根本不予理会,更不可能把心中所想说与袁谭知晓。但此刻他的心境与之前截然不同。俨然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