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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杏雨摘来了茉莉花,赖云烟放到鼻子边闻了闻,闻到了浓足的花香味时,她便笑出了声。
实在是太好了,三公子可是对花粉过敏,这一朵,足够他打个够的喷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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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门,赖云烟就欢快地叫道,“夫君,听说七叔公家的三弟弟来了。”
一进去,便对上了魏瑾泓看向她的眼,随即,他的眼睛看向了她的头,那平时温和淡定的眼睛微往内急缩了一下。
只浅微的一下,赖云烟正好看见,更是乐不可支,对着他就是一礼,“妾来晚了,夫君可莫要怪我。”
说罢,朝侧位上的公子哥急走几步,离他有三臂之遥时稍福一礼,欢天喜地喊道,“这可就是三公子了?”
魏瑾荣撇过脸,朝前不断拱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侧着的俊脸上,他的鼻翼这时不断在抽搐。
“三公子?”见他不答,赖云烟更往他靠近,嘴里关心地叫道,“你怎么了?”
她离他离得太近了,魏瑾泓猛地起身,大步走来,紧紧抓住了赖云烟的手,拖着她往前走。
“夫君”赖云烟“啊”了一声,极度惊慌叫道,手不断地挣扎,欲要挣脱他那似火正在烧的手。
“坐下。”魏瑾泓拖着她到了自己座位旁边,双眉紧皱,那双便是深沉也还是清亮的眼睛这时已然全是阴霾。
他话音刚落,那边自赖云烟出现就未露出正面的魏瑾荣便打起了喷灌,一声响过一声,没几下,他就拿袖挡着鼻子,一路大步跑出了大门。
他急跑而去,那背影匆匆,哪还有一点闲云野鹤的超然之姿。
赖云烟瞪大了眼睛,直到他的背影看不见了,才满足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朝僵站在那看着她的魏大人真心地说道,“好多年没见过荣公子如此超然之姿了,妾甚是欢喜。”
当年魏瑾归隐后,她少了个难缠的对手,但从此不能再闻荣公子不是跳脚跳河的消息,赖云烟少了太多吹竹弄笙的理由,日子着实缺了不少快乐。
今日一见,赖云烟觉得头疼之余,也觉得那些快乐也回归了。
闻言,魏瑾泓闭了闭眼,抚额坐下。
赖云烟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想笑的冲动,又忍不住有些得意地扶了扶头上的茉莉花。
按她说,茉莉花香味好闻得很,现在正是茉莉花盛开的月份,她觉得她应该叫她的丫环头上必戴一朵,正好应应景。
“瑾荣来邀我九月枫山一游,”魏瑾泓闭着眼睛揉着额头开了口,“十月他就要去天下游历去了。”
“游历?”赖云烟放下了碰茉莉花的手,微侧了脸,看向了他这边。
“嗯。”
“魏大人不是说笑?”赖云烟看着他问道。
魏瑾泓睁眼,撇头对上了她的眼睛,“不是。”
不过,他说不是,她会信?
“哦。”
见她又拿帕拦嘴,惺惺作态,魏瑾泓便冷了眼。
“天下多能人隐士,三公子乃高洁聪颖之人,想必能结交不少知已罢?”她笑着朝他说道,眼睛弯弯,似是说得再真心不过。
魏瑾泓看着她头上的那朵茉莉花,如若她不是头戴此花,她刚刚看着瑾荣的那派模样,就像看着许久未见的情郎,有说不出的怀念与满足。
她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许是真是分开得太久了,他已看不明白她的心了。
她喜爱的,不喜爱的,他已然分不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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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的晚膳,赖云烟未与他们一道,按她对魏瑾荣的了解,此人肯定会想足法子不在府中呆下去。
赖云烟一想就乐得很,叫来自己的丫环,叫她们都头戴茉莉,使唤的小厮也用荷包装了花,挂于腰带上。
魏瑾荣的鼻子灵得很,此法够他绕着她的人走了。
这厢赖云烟乐不可支,那厢在魏府住了一天,闻够了茉莉花味的魏瑾荣拿着帕子擦着发红的鼻子,与魏瑾泓道,“兄长,我还有事,明日要去京中。”
“嗯,那便去京城府中歇罢。”
“好。”魏瑾荣又打了个喷嚏,忍不住与魏瑾泓道,“兄长,大嫂是不是不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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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荣呆不到两天就走了,赖云烟真是又感叹又伤怀;这么个贵公子就又这么走了;她都没来得及有时间好好了解一下年轻时候的荣公子是什么模样。
又想来;魏瑾泓也不会不用他,日后还能见得着他,这伤怀立马就不见了。
管他年轻时候是什么模样,这么个对头;虽说与其斗其乐无穷;但她现在这状况,目前少个强劲的对手,可比那点逗弄他的小乐趣要实在多了去了。
十月;魏瑾泓应魏瑾荣之邀去了枫山;回程时;突遇刺客,身受重伤。
这次他遇刺的消息没有透露出去,知情的人只有魏瑾泓身边的几个小厮,便是伺机,也是从赖云烟这边叫的人。
赖云烟前去探望过他两次,见他一次比一次比好,死不了,心中有所遗憾,后面也就不去了。
到十一月,魏瑾泓的身体好了,派去伺候的春花她们也回了她的院子,天气变得寒冷时了起来。
就在天寒地冻之际,赖府那边传来了喜讯,苏明芙怀孕了。
赖云烟闻讯那日,当天就赏了全府上下的奴仆各十贯铜钱。
第二天,她就回了赖府。
马车里,赖云烟拿手拦着紧锁着眉头,不想让杏雨她们看清她脸上的神情。
一进赖府,赖家族里的不少女眷都还在府内,赖云烟笑着与她们全都见过礼,打过招呼,彼此寒暄了几句,这才回了苏明芙静养的卧屋。
“我的小侄可好?”待婆子丫环们都退下后,赖云烟摸了摸她的肚子,笑道。
苏明芙看她笑了一笑,随即垂下了眼,静了一会,她眼角无声地掉出了两串泪,嘴唇微启,竟是哽咽地道,“这是你兄长与我的第一个孩子。”
苏明芙的身体如何,赖云烟是知道的,她身体余毒排尽,但却还是万般孱弱,尤其她年龄还尚小,这身体这年纪生孩子,无异是在鬼门关门前走。
“大夫是怎地说的?”赖云烟勉强笑道。
苏明芙撇过头,垂泪不语。
赖云烟刚还在赖家的众女眷面前含蓄地担扰着苏明芙的身体,表明这个孩子怕是不能好好地生下来,可在这小嫂子面前,就是透着一点隐含其意的话,她也是不忍说出来。
兄长昨晚交与她信函,是让她来宽慰她这嫂子的,可这时候,赖云烟一句宽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她不能对这个对她兄长万般用心的小嫂子,说这孩子生不下不要紧。
“嫂嫂。”赖云烟的心生疼得厉害,她知道不能生孩子,和失去孩子对女人的痛苦。
“你别劝我。”苏明芙已经泣不成声。
“兄长担心你。”赖云烟眼睛已经泛红。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要生。”苏明芙执拗地道。
说声,她回过了头,赖云烟看到她满脸都是泪,眼睛与脸孔因过度悲伤一片泛红。
“烟烟,”苏明芙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赖云烟的手,一字一句地说,“孩子我要生。”
她说得太坚决,赖云烟一时之间,竟无法应对。
好半晌,她扶着床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深吸了口气,道,“你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她转过头,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才让发热的脑袋清醒了下来。
“管家权你打算交出去?”
“不交。”
苏明芙闻言拿帕擦干了脸上的脸,虚弱苍白的脸上泛起了冷笑,“这家日后是你大哥的,是我们的孩子的,谁也抢不走。”
赖家在九大家位列首位的富贵,一半是逝去的婆婆带来的,夫君不愿被他人夺走,那她也不愿,一万个不愿。
“孩子你要生?”赖云烟再问。
“要生。”苏明芙斩钉截铁。
“你有什么人是信得过,用得上的?”赖云烟坐回了原位,想了一会,才问出了这句话。
她这个小嫂嫂身边,需要有厉害的人,她有人,可以安排,但再亲的亲人之间,也是有一些小别的,为免日后有什么小想法,只要苏明芙有人,赖云烟就打算用她的人。
“有。”这种时候,苏明芙已无多余心情跟小姑客套。
“谁?”
“我的女夫子。”
“董吴氏?”
“是。”
“你真信得过?”
“是。”
赖云烟确定完,伸出手摸了摸她额头,没觉得烫才松下手,对她淡淡地道,“你这几日要静养,要听大夫的话,忌大悲大喜,还要按时服药。”
“好。”苏明芙听着想流泪,但还是强忍了下来。
“哥哥那边,我会去说。”
“烟烟。”苏明芙还是忍不住掉了泪。
“嫂嫂,我只能尽力而为,旁的,我也保证不了。”赖云烟别过泪,拿帕拭了眼边的水意,才回过头与苏明芙说,“我答应你,为你和我的小侄拼一场,但你也要答应我,日后,日后”
万般的忍耐,赖云烟这时再也忍不住也掉下了泪,手紧握着苏明芙的手道,“日后要是孩子保不住了,你得留下来陪着兄长,你要是没了,日后兄长在这府里就要孤苦伶仃了,你可知?”
赖家族人依靠赖游者甚多,那宋姨娘又是万般的会做人,暗中不知拿了府中多少的银钱接挤赖家族人,讨了不知多少的好,这些事,她都做得极其私隐,如若不是她曾活过那么一遭,哪查得到她的蛛丝马迹。
便是这几月间,尽知这些事的她费尽手脚找了人想把个中细节查出来一些,但露出口风的人竟无一二。
现在查无对证,嫂子又怀了孕,不把掌家之权交出去,恐怕宋氏那边也不会善罢干休。
这境况,有些险啊。
苏明芙嫁入赖府两月,已尽知自己夫君在府中的艰难之处,闻言,她强忍着声音,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赖云烟恨自己口无遮拦,这时却也止不住心中的酸楚,一时之间,偌大的主屋里,只剩姑嫂俩压抑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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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在酉时赶回了魏府,一路笑着颔首回应着下人的问安,等回了院子,这笑脸才摘了下来。
刚歇下不久,冬雨来报,说大公子来了。
赖云烟略一皱眉,不过一瞬之间就扬起了笑脸,道,“快快请大公子进来。”
丫环退下,没多久魏瑾泓那不紧不慢的步调就在她外堂屋的大门边响起。
“见过大公子,给大公子请安。”杏雨她们齐齐向他请安。
“见过大少夫人。”苍松领着其余三个小厮向赖云烟弯腰道。
见他们手中都有东西,赖云烟朝魏瑾泓略一福身后朝他讶异地道,“这是什么?”
“几支参。”魏瑾泓掀袍在主位坐下,温和地说道。
他话刚落音,小厮们便把礼盒都搁在在了桌上。
赖云烟也随即坐下,拿起手边的一盒打开,见是支上百年的老参,嘴边的笑容微凝了凝,她随即想了想,那些拒绝的话就没说出口了。
他们兄妹,论起钱财是差不离他这魏家的大公子多少的,便是这手上的好物,也不会比他手上的逊色。
有舅家在,他们要什么好东西得不了?
可这总归是魏瑾泓的一片心意,就算是为着那不知是男还是女的小侄积福,她也不想在这当口嘴驳他的这片意思。
“多谢大公子。”赖云烟起了身,又朝他一福,代兄长谢了他这翻美意。
“上茶。”赖云烟回头朝站在身边的杏雨说道。
“是。”
魏瑾泓这时看她一眼,看到赖云烟朝他一笑,他也无意识地随着她的笑容微翘了翘嘴角,嘴里淡道,“这是我送给震严兄的一点心意,明日你代我前去送上府,说来,你嫂子初有孕,你们姑嫂素来和睦,你便在娘家多住几日罢。”
“是。”赖云烟看着他嘴角的笑,她嘴角的笑微淡了淡。
她无法推拒他的这点好意,只能受情。
来日,他要讨回,便讨回罢。
人只有走到这一步时,才知这世上有些事,人便是拼命逃,也注定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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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回去的路中,苍松颇有些不解地问魏瑾泓道,“您为何让少夫人回府?”
大公子前日不是说,去下河查案时,想带少夫人去看看下河的冰面吗?
此举,想来也能讨好少夫人,他们也定会合好罢?
说来也不知少夫人为何如今与大公子生疏至此,对大公子如此不理不睬,但想想大公子在病伤昏迷之中,曾痛彻地喊出了少夫人的闺名,想来,怕确也是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