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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年前的她,绝不是这样的……
……
8年前,组织里的每一个人、都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眼前有细微的金色的光点在游移不定,伴随着阵阵的刺痛——他知道那是由于激战中重伤的头部和颈部引起的。温热的液体一直不停细细渗着,沿衣领往下淌。
是颈动脉被划伤了……幸亏闪避的及时,要不然,是连整个血管都会被一剑削断!
回天剑舞……好厉害的回天剑舞!
他记起了在自己全力才闪过那回旋而至的六剑时,朱雀的手肘已经毫不留情地狠狠撞到了自己的胸口——然后,自己就在那巨大的冲击力下,如枯叶般地被远远地震了开去,颈中的血洒了一路,一刹间,他几乎失去知觉。
“玄武………”看着满身是血的自己,朱雀一刹间有些许的犹豫——大概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她的眼光也变的有些温和,但是,只是一刹那,她又毫不犹豫地转头继续开始了向林外的逃亡。
她知道,如果不在天黑前冲出去的话,她必然会如同落叶一般地在这雨林里腐烂。
于是,她选择了立即逃亡——虽然她知道,地上那个人颈部的伤如果不及时包扎的话、必然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然而,她却已经没有时间了。
地上那个被击倒的人静静地仰天躺在树林里。
血不停地从伤口里汩汩渗出来,从颈部顺着领口和发丝渐渐地洇成触目惊心的鲜红。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以自己这样的伤势,回去也已经可以和老大交代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不曾出尽全力拦截朱雀的事情、会不会被沧蓝一眼看穿………但是,即使是看穿了,也不过是一死而已吧?何况,兄弟们都看得出,老大绝对不是真的想对朱雀格杀勿论。
身体还是不能动——然而,血也还是没有停。
也许,在肢体恢复知觉的时候,他体内的血也该流光了吧?
无所谓,其实真的是无所谓——在8年前,自己的命就是该完结了。
和老大一起,他们四个人的生命,在那个时候就是捡回来的了………在那个新时代开辟的第一年,他们就是该死的人了。他们是注定无法看到自己为之战斗、流血的新的时代的……
义军有多少战士倒在了自己亲手开辟的时代里呢?
为了反抗外族几百年来的欺压和暴政,为了将鞑掳从中原驱逐出去,他们曾不顾一切地揭竿而起、投入战争;为了能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不惜献上自己的生命……
那是多么纯真的年纪——曾一心以为,只要赶走了蒙古人,在亲手开创的新的世代里所有的梦想都能够得以实现;均田免赋、万民平等的一天就会到来,不会再有流血,也不会再有战争………
那么,他们就是为此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也是毫无怨言!
于是,才十几岁的他们和许许多多义军兄弟一起浴血战斗,从一个州转战到另一个州。
当时还是二十不到的沧蓝,曾经满怀希望地问过江南义军的最高首领方国珍:“将军,不出十年就可以把蒙古人赶走了吧?到时候,是不是真的能均田免粮、不让穷人吃苦呢?”
“是啊,如今我们义军和朱元璋的部队联合后,恐怕不用十年那么长的时间,就可以把鞑子赶出中原了!所以,大家都要努力战斗!”方将军笑着回答这位少年战士。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沧蓝的脸上有一种淡淡的光辉——那样子的光辉,此后就再也没有在老大脸上出现过!
将军的话没有错,果然在不到3年的时间里,起义联军已经攻破了元朝的都城大都。
然而………当腥风血雨呼啸而过后,当战云终于散去,当蒙古铁骑终于被逐出关外后,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居然是猝及不防的背叛、无情的杀戮、残酷的镇压!
为了独占胜利的成果,登上权力的顶峰,“友军”的首领朱元璋毫不留情地开始了内战,屠刀开始落到另外一些义军领袖如陈友谅、方国珍和张士诚等人的部队头上!
看着他们的部队被昔日并肩战斗的“友军”所包围,曾经纯洁无暇的理想和梦被残酷地践踏成了碎片;后来的几年,形势越来越严峻:全军覆没,方将军被俘后下落不明,他们几个人转而投入了张士诚的部队,继续战斗;终于在那一天,在看到收留、照顾他们的那一户人家被官府满门抄斩时,仇恨终于彻底地淹没了那几个身经百战的少年战士!
公元1368年,朱元璋即位,改国号为“明”,是为明太祖。
然而——那一个自称为“大明”的朝代,难道就是他们曾经不顾生死地奋战所换取来的吗?
那一个自称为“大明”的时代的开创、在他们这些义军的幸存者看来,却只是一个充满了背叛、龌龊、阴暗的黑夜开始!只是另一个和元朝一样的噩梦的开始!
所以,他们这些战士将继续在黑夜中为了光明和理想而奔驰、战斗,不择一切手段地和那个政权为敌。
组织起义军里残留的战友,以沧蓝为老大,一个和朝廷作对的暗杀组织“惊蛰”成立了——以朝廷里的高官为目标,不停地暗杀那些被称为“国之柱石”的元老功臣——也就是以前那些所谓“友军”的领袖、那些手上沾满义军战士鲜血的家伙!
虽然朝廷几次发动了从中央到地方上的追剿,但是在老大的带领下,组织一次又一次地成功击退了进攻,并且趁着天下局势没有完全安定,以括苍山的密林为基地,成功地在短短几年内坐大自己的势力。
如今的惊蛰组织,已经是黑道中当之无愧的执牛耳者了。
……
这种在黑暗里奔驰的岁月有多久了呢?
明朝开国也不过7年吧?但是,黑暗的感觉,却仿佛是过了好几十年……那仿佛是永无尽头的黑暗!
作为惊蛰的四大杀手,自己手上的血垢也已经很厚了吧?
很幸庆地,他还活着——然而,他真的是活着的吗?
阳光渐渐改变了角度,穿过树林直接照到了他的脸上——已经是快接近中午了……朱雀那丫头,已经是在几百里以外了吧?即使是老大,也无法再追上逃亡的她了……出了这个密林,就有大道直通最近的泉州府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惊蛰的要员离开组织,而且离开的又是四大杀手之一的朱雀……难怪连一向冷漠沉静的老大都为之震惊了——回忆起那一瞬间沧蓝的表情,他总觉得以往隐约的不安又加深了一分。
让朱雀走脱,是不是真的是正确的呢?
然,她是完全和他们这些经历过战争的义军战士完全不同的另一类人………这个惊蛰里唯一的女性,本来就不应该属于这个黑夜的,她本不应该和他们一起奔走在黑夜里的。
8年前的她,完全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她也不应该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离开是达成她今后幸福的途径的话,那么他为什么要挡她的路呢?
对于这个丫头,组织里几乎每一个元老,都是欠着她无法偿还的债务吧?
既然这样,不妨让自己先来还清这笔债……
。Act…2…
血的腥味让他有些想呕吐——即使是自己的血,也只是腥的让人想呕而已……
呼吸渐渐地有些困难起来,太阳的光晕在他眼中慢慢地开始模糊、变大……
他忽然有些惊恐地发觉:血,恐怕已经是流得太多了!
在这个时候,他全身仍然有些麻痹。其实,就算是恢复了知觉,以他现在的体力,也绝对无法返回密林最深处的总部了。
一片落叶轻轻地掉在他冰冷下去的脸上——很快,他就要象这片枯叶一样地默默在这个密林里腐烂了吧?燃烧的战火,猎猎的风云………到了最后,还是只留下白骨和黄土而已。
嘿嘿,没想到,他居然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放那个丫头走脱!
眼前渐渐黑了下来,而耳边却响起了遥远的厮杀、呼号声,一一清晰如当日……那对于他们来说黑暗开始的那一天……
看见了大批的敌军包围了困顿不堪的己方,看见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地在身边倒下去,眼里含着泪,嘴里咬出了血,在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后,队长搀扶着他艰难地前行,身边的几个兄弟都也已经是血流满身。
追兵的马蹄声在身后隐约地响起来了——几个伤兵都是惨白着脸,看着对方——死。
所有的人从对方的眼神里,都读到了这个字。青龙甚至已经把长枪倒转,抵住了下颔——唯一例外的是队长。虽然到了穷途末路,沧蓝的眼睛里仍然燃烧着战火。
“你们扶着他快点走,这里我来对付。”他放开了垂危的玄武,伸手抽出了腰畔的长剑。
漆黑的发丝拂过他燃烧的双眸。
“队、队长……”他无意识地低低唤着,“不要管……我们了……逃、快逃啊……”
能活下来一个是一个,如果队长不走的话,最后只怕会是所有人一起送命在这里吧?
“说什么胡话!快走!”沧蓝没有回头,拔剑挡在路中央,对身后的几个战士严厉地叱道,“连二十岁都没到的家伙,要死的话还早得很!快给我滚!”
长剑握在他还在流着血的手里,殷红的液体顺着雪亮的剑脊,一滴滴从剑尖滴落到大路的土壤里。
沧蓝是他们中最年长的一位。
那一年,他刚满二十岁。
“队长、队长……”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地上那个濒死的人的喉咙里传出,几只在伤口附近舐血的小兽惊惶地跳了开去,恋恋不舍地在一边试探地看着这个居然还能发声的庞然大物。
队长……
这个称呼如今居然已显得那么遥远——正如每个人都舍弃了原来的本名一样,自从“惊蛰”创立以来,这个叫法已经被沧蓝严厉地禁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称谓:老大。
惊蛰组织的老大。
暗杀组织的首领人物。
朝廷的钦命要犯。
沧蓝。
当看见组织里的同伴因为小小的失误,却遭到极端严厉的处罚;当沧蓝下达要将所有暗杀对象身边的家人一一杀尽,无论老幼一个活口都不留的命令;他几乎都怀疑眼前这个无情的老大,和当年那样用最后一滴热血维护同伴的那个队长,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才只不过过去8年的时间吧?
大家居然都成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如今,就算是自己,假如触犯了组织的规矩,老大一定也会无情地亲手处决。
除了朱雀,在沧蓝看来,任何人在必要时都是可以牺牲的吧?
然而,朱雀竟然是首先叛离组织的一个!她居然是第一个违抗老大的命令、并以实际行动和老大对立的组织成员!那个才二十不到、几乎还是个丫头的家伙!
他们亲眼看着长大的丫头!
如果老大还能有痛苦的感觉,那么朱雀的叛离将会是唯一能刺痛他的利剑了……
但是,无论如何,那个丫头如今是如愿以偿地逃脱了——能摆脱青龙、白虎和自己的联袂追杀、逃出这片死亡森林,这几乎是连沧蓝老大都不可能做到的吧?然而,她竟真的逃出去了。
也许前面的那两个人,也一样没有真正出全力截击她………或者是故意地受点伤,此时、正和自己一样躺在密林的某一处看天空吧?
意识渐渐模糊的他还是忍不住地想笑出声来,可惜张开了嘴,却无法发出声音来。
冰冷僵硬的感觉……仿佛是巨大的裹尸布死死地把自己从头到脚包了起来。
又一片落叶飘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半张的嘴里——“哈,这样的死相可是相当难看的哪……玄武。”
耳边忽然传来清脆的声音,还微微带着调侃的笑意。
脸部僵硬的肌肉无法表达他此时内心的错愕和震惊,然而所有的表情完全在他黯淡的双眸中传递了出来——这、这个声音!居然、居然是……
“如果让你这样子死掉,连我这个同僚都会觉得很没面子啊。”声音已经近在耳畔,同时,有人用力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熟悉的木槿花的味道………
震惊、焦急、狂喜………
忽然间,垂死的人居然怒吼出声——“他妈的,你回来干什么!!!”
“喂喂………生气对伤口可不好~”那个声音依然带着微微的调侃,但是他感觉到已经有东西敷上了颈部流血的地方。身侧那个人回过头来,黑如点漆的双眸中闪着星星一样的亮光,居然真的还带着笑意。
该死!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