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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推断、分析,所得到的答案只是更大的疑惑。
他真的平空消失了。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办法解释黑澔上哪去了,况且他的湿衣服还晾在盥洗室
的一处小角落,如果他脱下了唯一蔽身的围裙,就算跑得出面包店,赤身裸体
的模样也会在街上引起骚动,可是外头没听到什么尖叫或口哨声,表示他不可
能离开这里,但……
放心,我什么都不专精,独独「躲人」是我的强项。
她以为那是一句玩笑话,虽然当时他笑得如此自信,她却没有给予丝毫信任,
此时一想,她才感觉到他的语气是那么该死的笃定,他躲得连她都找不到了!
轻吐口气,像是松懈了绷紧的神经,他的消失让她不用提着心、吊着胆,生
怕被老板发现后她会死得多难看。再轻吐口气,也像是叹气,他的消失那么无
声无息,连知会一声都没有,让她觉得心口像挨了一拳,隐隐闷痛。
这股闷痛很是陌生,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她以为是感冒的前兆,胡乱吞
了两颗止痛药想压制不舒服的感觉,可是整个下午还是觉得郁郁难解,重重敲
打了胸口两下,皮肉是可以感受到扎实的捶打疼痛,可是这样的小痛来得快,
去得更快,消失之后,闷痛还是很嚣张地霸占整个胸腔。
尤其在想起他时,闷痛会变得更清晰。
晚上十点,面包店打烊。
沈宁熙拖着比平时更沈重的脚步回到自己位在面包店对面小巷的租屋处,她
的工作很少需要花脑筋思考,但是今天她却花了整整一天在「想」黑澔。
之前「想」他,她可以解释是因为眼睁睁看见他被大海吞噬,良心难安。
这回「想」他,她也可以说服自己是因为担心他,毕竟是她将他带进面包店,
却连他怎么离开的都不知道……
可是,何必呢?
担心别人向来不是她生活守则里明列的条文,况且像他那种耀眼的生物,根
本和她分属不同的世界,她连自己都管不了了,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管他吗?
她本来就有打算将黑澔赶出面包店,现在他自己走了不是更省事吗?
沈宁熙冷冷哼笑,将自己从胡思乱想里给孤立了出来,在黑色小背包里摸寻
着家门钥匙,她的背包里放置的物品很简单,一包面纸、一个皮夹、一串钥匙,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沈宁熙双眼瞠大,探进背包的右手摸到了不属于上述
那三项私人物品的东西。
软软的、毛毛的、会蠕动的……
食指微微弯曲,在毛茸茸的东西上来回抚触。这诡异的触感该不会是那包面
纸搁置过久而长出了霉菌吧……
「吱!」
当她的手指戳刺到绒毛时,背包里传来怪声,沈宁熙不会蠢到认为那是霉菌
发出的叫声。
她勾起钥匙,连带勾起了缠绕在钥匙圈上的小小重量。
定眼一瞧,悬挂在指间的除了原有的骷髅造型钥匙圈之外,还有一只尾巴旋
绕在银炼上的——小灰鼠。
她没被它吓到,它似乎也一样,寻常女孩看见老鼠就惊慌失措的尖叫乱跳完
全没发生在她身上,而寻常老鼠见人就逃的敏捷在小灰鼠身上一样不成立。
「是面包店里带回来的吗?」沈宁熙喃喃自语。在面包店里偶尔会见到蟑螂
老鼠逛大街,她已经习以为常,只不过老鼠溜到她背包里倒是头一回。
她蹲下双膝,将灰鼠轻轻放在楼梯上,用食指指腹揉揉它的小脑袋,见小灰
鼠温驯而不怕生,她忍不住多逗弄它一会儿。
「小家伙,幸好你是爬进我的背包,要是爬错了,下场恐怕不只变成鼠肉馅
那么简单而已。快走快走,否则被其他人看到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扫把伺候。」
要是它落入老板手里,那明天的咸葱面包里的「肉松」就有着落了,反正鼠
肉和猪肉做成肉松也分辨不出来嘛,而且老板一定会义正辞严地说老鼠是靠偷
吃店里面包才会养得又肥又壮,就像猪养肥就杀来吃,老鼠也可以沿用相似的
处理方法。
她站起身,灰鼠也同样挺直身躯,模样可爱极了,她将钥匙插进孔内,转开
门锁时,灰鼠像喇叭似的短耳也跟着动两下,没有离开的迹象。
在沈宁熙转身进到屋子里时,那只老鼠有了动作——「宁熙。」
突来的声音让沈宁熙停下关门的动作,在昏暗的楼梯问四处张望,寻找着声
音来源,她甚至先跑上了五楼又跑下三楼,而安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楼梯间自
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忙碌奔跑。
这栋老旧公寓是这附近出了名的鬼屋,一楼到五楼只有两户住家,一户是一
楼的香烛铺,另一户便是住在四楼的她。晚上她下班回来,香烛铺早就关店熄
灯,整楝大楼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一盏灯光,正好和她的气质很速配。正因如
此,她更可以确定方才唤出她名字的声音不是哪门哪户传来的电视杂音或错觉,
因为这里静得太绝对,她不会听错的!
那是黑澔的声音。也只有他敢砍掉她的姓氏直接叫「宁熙」!
「可恶,叫我沈小姐!」她坚持纠正他的错误称呼,即使她现在根本没见着
半个人影,只能对着楼梯上下吠叫。
「宁熙,低头,我在这里。」
闻言,沈宁熙反射性地将脑袋一垂,楼梯上除了那只灰鼠之外,连颗灰尘也
没有……
灰鼠动口了,「是我,黑澔。」
◆◆◆见鬼了,真的。
沈宁熙一时之间还没能从震惊中回神。
她没想到自己此生有幸见到一只老鼠变成帅男人的奇景,而更惊人的是这个
变回「人」的男人身上一丝不挂,大剌刺地将每一寸肉体呈现在她眼前,紧实
的腹肌、饱厚的胸肌、称头的三头肌、结实的腿肌,以及——她受了太大的刺
激了,久久无法从那个令人血脉偾张的画面中跳回现实。
「来,喝杯茶压惊。」黑澔殷勤地替沈宁熙端茶送水,他知道自己吓坏了她,
毕竟谁能看见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在眼前真实上演而面不改色?她的反应已算
镇静,没有盲目乱窜、没有震天惊叫,超乎他的预期,忍不住在心底给她拍手
喝采一番。
这个女孩子,真是特别。
第一次在海边石堤遇见她时,他就这么认为了。
虽然她身上无时无刻散发着「离我远一点」的排拒,也同样用行动来传达她
拒人千里之外的念头,但他无法忘记当他第二次跳入海里时,她脸上所展现出
来的错愕与慌张,以及猛然伸出来的救援之手。只差一点,他几乎要忍不住回
握她下意识伸得那么笃定的手,将他的生命交付在她手里。
第二次在面包店外遇见她,他很惊讶,惊讶中有着更多更多的高兴,因为她
成为了他这些日子里脑海中最单纯的存在,很自然而然的、随时随地的,他都
会想起她,想起她是否会以为他死亡而哭泣,想起她是否会对他有一丝丝的怀
念。
一直以为在茫茫人海中想再见她是无望了,所以乍见她的瞬间,他又惊又喜,
虽然她仍是那么严密地保护自己,用浑身散发的黑色阴影将自己包裹得滴水不
漏,素净而白晰的脸蛋上还是面无表情,可是这样冷淡的表情之下,竟也会有
那么温柔的笑靥——在楼梯间,她蹲着身,将变身为鼠的他轻轻搁放在地,指
尖的温度、唇畔的柔美,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最美的景色,让他忍不住开口唤
她。
不希望让她看见狼狈的自己,不希望让她知道自己的怪异,不希望让她发觉
自己的秘密,但他私心中却更希望当她知道自己的狼狈、自己的怪异,甚至是
自己的秘密时,仍能一如往常的淡漠……或是温柔。
沈宁熙像尊木头娃娃,双手被操控地捧住了杯子,凑到唇边呷了几口,一切
动作都是黑澔在执行,而她只是盲从。
「宁熙,你怕吗?」黑澔半蹲在她面前,俊颜逼近她禁地前十公分。
沈宁熙终于清醒,第一个反应就是身躯猛退至沙发椅背的最深处。「叫我沈
小姐!」讲不听耶!
「那不重要。」他耸肩,现在身上只裹着一件从她柜子里挖出来的薄被单。
「那很重要!」这关系到她全身鸡皮疙瘩的起立立正站好。
「不,那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害怕像我这样的「人」吗?」黑澔问,
眼神中明明白白地传达着希望她回答「不会」。
唔,被单再拉下来一点她就怕。沈宁熙看着他举止之间,那件被单苟延残喘
地挂在腰腹,像是只要再多走两步路就会有走光的危险,她不由得咽咽津液,
方才他全裸的模样还残留在她记忆里,老实说,那件被单遮或不遮也没有太大
的差别,因为在她脑里的残影太过抢眼。
「我不知道。」良久,她才记起要回答他的问题。
「怕就怕,不怕就不怕,哪有什么不知道的?」显然黑澔不满意她给的敷衍
答案。
「如果变成老鼠是你唯一会的把戏,那有什么好怕的,我会输给一只比我脚
掌还小的小老鼠吗?」这股气势只维持了三秒,「不过如果你会再变身成恐龙
的话,我会怕。」而且是非常非常的害怕。
她向往的死法虽不用太华丽,可好歹她不希望自己死得尸骨不全,被恐龙撕
成一块一块的滋味她敬谢不敏。
「变成老鼠是我唯一会的把戏。」黑澔笑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你是变魔术的?」
黑澔摇头。
「那你是怎么办到的?」她指的是他变身的特技。
黑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想。只要用「想」的,就可以。」比呼吸还要简
单。
「难道「想」就只能「想」老鼠这类的小动物吗?要是你「想」狮子、老虎
等等的,会不会变成它们?」
「我的基因里没有狮子或老虎的DNA ,想破了头也变不出把戏。」
沈宁熙很惊讶,只是那张不习惯表达太多情绪的脸孔没办法挤出太多的愕然。
「言下之意,你的基因里有老鼠的DNA ?」
黑澔先是沈默,确认她脸上的表情里是否包含了厌恶,良久,他才缓缓一笑,
点了头。
他笑,因为她只是单纯的惊讶。
「你爸是老鼠还是你妈是老鼠?」这种遗传的本源必须追溯至父母双方,再
不就是朝双亲的双亲再上诉,看看是在哪一者的染色体上造就了他的身体特质。
不过……人跟老鼠?很创新的夫妻组合,人兽耶。
「我相信我的父母都很正常,应该都是人类。」黑澔用了一种猜测的淡然口
吻,像是连他自己也不曾亲眼证实自己的父母究竟是人是鼠,而他的语气也不
会因为这缘故而有什么遗憾。
「人类生出老鼠……这要有绝对的奇迹才可能做得到。」沈宁熙脸上的表情
倒读不出她是信或不信,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黑澔的句子接话。
她信吗?这么荒谬的说法,拿去骗骗小孩子还说得通。
她不信吗?可是她眼睁睁看到他由鼠变人,不是幻想、没有错觉,甚至在她
与他之间没有任何东西遮蔽或是障眼,她骗不了自己,那是一只活生生的灰鼠
以及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形体交换。
黑澔跟着她来到冰箱旁,看她取出一颗苹果啃。她的住处不大,和面包店的
员工休息室不相上下,加上一些基本家俱的进占,让她能活动的空间远远不及
员工休息室,暗色调的墙壁油漆、暗色系的摆饰,无论屋子整理得多么一尘不
染,还是让人觉得灰暗。
她一身黑衣,因为黑色系的削减作用,使她的身影显得更纤瘦,几乎有种一
手就能牢牢掌握的感觉,披散的黑色长发流泄在背脊,映衬着小小的鹅蛋脸孔,
加上屋里本来就偏暗的灯光,如果是从屋外望进来,恐怕会以为屋里飘荡的不
是一个女人,而是女鬼。
「我身体里的基因不是由血缘遗传而来,是改造。」他径自拿了瓶矿泉水灌,
一边说道。
「改造?把自己改造成一只老鼠?」好伟大的志向呵,别人是巴不得变成强
悍些的动物,像大象、猛虎之类,很少有人愿意让自己变成老鼠的。
「我无从选择。」她的玩笑话很难使黑澔发笑。如果他有选择权,他又何尝
愿意如此。「我是实验品,头一个实验品。」
「你的意思是后头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不只。」他的黑眸敛了敛。
黑澔忆起往事,剑眉间拧成紧结,这是沈宁熙头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她
一直以为他是爱笑的,也一直以为他脸上的笑容八成是打上石膏,坚固得敲不
碎、打不破,此刻她才感觉到他……也是有情绪的人。
拧起眉,是因为不悦还是痛苦?沈宁熙很难去猜测。
「改造出这么多老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