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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六十一
自湘北发兵边陲已有数月。湘北海南两国大军就在边界对峙着,大大小小也打了不少次战役。湘北大军不愧其铁骑之称,在他们的把守下,边界的防线固若金汤,海南虽然有数次大规模的进攻,每次都大有就此把湘北全国荡平之势,却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反而受了不少损失。当然,湘北自己的损失也不小,但是在这种时刻,国家的存亡才是最重要的。国难当头,士兵自然人人尽心,再加上户部的军需装备每次都能按时送到,给前方提供了可靠的保障,以湘北军队战力,完全可以应对海南的每一次攻击。
边疆战事紧张,国内一切事务都以军需优先,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难免会受到影响。亏得户部上下在国内四处奔波,将战事对百姓生活的影响降到了最低限度。后方得以不误农时,既保证了前方一切军需,又使国力不受到太大影响,有能力承受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这数月以来,边界前线上从来没有发回过一道要求增援的折子,每一次送回来的都是胜利的好消息,内容都是击退了海南多少大军,缴获了多少粮草兵器等等。朝野上下皆欢欣鼓舞,不少老臣纷纷上表赞君王圣明。樱木虽然看不惯这些腐儒的所作所为,却也没怎么计较。因为现在他的任务就是保证朝中局势的稳定,使得全国上下一致对外抗敌,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他现在正处在另一个战场上,虽然看不见刀光剑影,却比真刀真枪的战场不知凶险多少倍。
每隔三日,在早朝时分,都会有前方派回的信使来通报战况,包括敌方目前的动向和我方应对的方案。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等朝中批准方案以后再采取行动的话,那恐怕早就来不及了。所以行动早已在第一时间开始,通报给朝廷只是让朝廷心里有个底,一旦出现紧急情况,朝廷也好有办法来应对。
每天听到的都是好消息,有的人渐渐就习惯了,以为胜利似乎就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樱木的头脑还算是清醒,他清楚,只要战争没有结束,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他必须做好应对一切突发事件的准备。
这一日,湘北朝堂气氛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启禀万岁,前方战报送到。”
“念!”樱木没有一句废话。
“遵旨。’臣三井寿急启:三日前,由海南王牧绅一亲自率三万人马,意欲强取我平北关。我湘北守军奋起反击,无奈兵微将寡,虽后有赤木元帅引兵亲往增援,关隘未曾失守,但这一战之后我军伤亡惨重,赤木元帅亦为海南王所伤,至今昏迷未醒。希圣上早作决断,以解燃眉之急。‘”
“什么?”樱木立即打龙座上跳了起来,也顾不上了一国之君的形象。战场上的局势,有时候只需一个时辰便能乾坤颠倒,又何况是三天如此长的时间。前方送来告急文书虽然没有详细说明,但是可以想象这一仗打得到底有多么惨烈,当中又有多少计谋攻伐。一切都太过突然,没了主将,对于战场上的军队来讲,那就等于天塌了。这时候到底该怎么办?他自己也已经有些茫然。
殿内众臣听到以后也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必须要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好度过这一个难关。现在看来目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派大将带兵到边关增援换防,补充战力。否则等海南缓过劲来发起下一次攻击的时候,以边关守军现在残存的力量恐怕是守不住的。可是这个人选实在不好定。赤木能被人所伤,那不是中了计就是对方比他技高一筹。连赤木这样身经百战武艺超群的大将都能被人所伤,湘北上下还有哪一个人敢说他去了前线就一定能够将海南大军击败?没有!不对,也许还有一个人,他敢这样说。可是以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他能到前线去吗?那简直不可能,也不能允许。可是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人,他现在就是湘北的唯一希望。
只听御阶上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似乎能驱散所有人心上笼罩的阴翳。“众卿家无须多虑,区区海南,朕只要亲自前往,定能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皇上,您的意思是……”洋平大惊,连忙出班问道。直觉告诉他,这个决定即将对湘北的未来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他不能不提醒樱木谨慎行事。
“朕决定了,御驾亲征!朕决不允许有人在我湘北头上动手动脚。”樱木站起身来,顺手从旁边兵器架上摘下宝剑。只听“铮”地一声,宝剑出鞘,闪出淡淡寒光。“众卿都不必再劝,朕心意已决。再敢劝者,有如此几!”手起剑落,只见一道银光,御案一角已被斩下。
立在班内的流川依然是那一幅冷冷的神情,只在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别人不易发觉的微笑。樱木又变得比较像原来的那个樱木了,起码在外表看来是这样。其实他也是害怕的吧,如果说心里一点惧意都没有那就是标准的莽夫。他这次的选择没有错,不论从那一方面来看,他都该出面了,现在能够挽回局面的人只有他,除此之外真的是别无选择,否则他不会去冒这个险。
虽然外表变化不是很大,但在内心当中,樱木已经成熟了不少。他现在不愧是一个值得全国上下信赖的君王,只要有他在,湘北定能开创一代盛世,而他将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英明圣主。现在所能够做到的,就是尽力帮他打赢这一仗,除此之外再无他求。事实上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求了。
退朝以后,樱木便把自己锁在自己的寝宫里。他要好好想一想,看看下一步到底该做些什么。刚才已经安排了出兵的事情,增援的大军将在明天出发。兵贵神速,现在形势危急,再也耽误不起一点时间了。
可是到底该怎么做?他并不清楚。也许现在需要找个人来商量一下,可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考虑得太多,必须由他自己来拿主意,朝中剩下的事情也需要他来打点。幸好现在身边有一个彩公主,国家大事完全可以交给她,她会安排好一切,这一点完全可以放心。军需的事情有流川枫在,用自己的良心保证,他绝不会出问题,唯一担心的只是他的身体。
另外就是自己了。这一次出征不同以往,实在是凶险异常,弄不好就要丧在这沙场之上。如果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国家怎么办?母亲怎么办?晴子和还没有出世的孩子怎么办?已经准备给皇姐办的婚事该怎么办?流川枫又该怎么办?必须都做一个交待,否则真的无法安心。
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看窗外,已经入夜了。时间的流逝竟然如此之快。湛蓝的天幕中镶着几颗星,天际还残存着淡淡的绯红,很快也没有了踪影。
樱木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空白诏书铺在案上,取了笔饱蘸浓墨,略一沉吟,便在上面涂写起来。他的字实在不能说好看,他正在写字的手也似乎有些颤抖,那笔到了他手里仿佛就有了千斤的重量,简直胜过了他惯用的那把沉甸甸的大刀。即便如此,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工工整整,一笔一划便似刀劈斧凿,力透绢背,墨迹洇湿了五彩丝线绣成的金龙。
过了许久,总算是写完了。放下笔,然后捧过面前的玉玺,清清楚楚地盖在已经写好的诏书上,再把诏书卷起来,收在一个描金大铜盒里,锁上锁,还在盒子缝隙上封了火漆,打上印记,检查后认为万无一失,才将盒子放在桌上,又进了内室。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夜行衣,一色的青黑,紧趁利落。
宫人早已经安歇,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能够听到的大内护卫们的脚步声。突然间只见一个黑影跃上房顶,无声无息地向着大殿的方向飞去,手中似乎还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东西。那人影到了殿前,悄悄推开偏门,进殿之后直奔龙座而去,却又在龙座前停下,掀动机关开启了座下暗格,将手中东西放在里面,再把暗格原样关上。任谁也想不到,这一张龙椅当中竟有如此机关,天天就在众人眼皮底下晃着的龙椅竟然便是整个湘北皇室最隐秘的所在。
做完这一切,樱木直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轻松了许多。如果没什么事情发生,那这个东西就当它没有存在过;而一旦有事情发生,有这样一个东西在,也算是有了一个交待。明日出征之前就可以将钥匙托付给彩公主,这样就更方便她来主持大局,控制突然事件的发生。
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又想起了他,那只倔狐狸。他现在大概还是在和他的公文打交道吧。现在真的很想见见他,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冲动。只想看看他,哪怕是不和他说话,只看上他一眼,心里也就知足了。这一去,还不知道要有多久才能再看到他。
于是,黑影再度飞起,越过宫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看方向,正是去流川尚书府。
二更天的尚书府正堂依然亮着灯,可是东窗本来应该映出一个人影的窗户纸今日却是空空如也,只有一片光亮。西边的窗子大敞着,下面正对着的几丛蕙兰正散发出淡淡幽香。
一个黑影轻轻落在院子的天井里,无声无息。他朝着正堂张望了一阵,见里边毫无动静。他想过去看个究竟,可是他刚刚走到门前,门板却从里边打开了。
“进来吧。”流川就站在门口。深宵独立,那一种心境,又有谁人能解?知道他会来,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他;感觉到他来了,又怎能忍心不见他?世间遍地有痴人,如今添他一个又何妨?
樱木眼前仿佛突然出现了一片华彩,流川就好像被笼罩在那一片华彩之中。是耶非耶,亦真亦幻?樱木笑了,笑得依然是那样的灿烂。此时此刻,他更加能够肯定,面前的这只狐狸就是他今生最大的寄托和牵挂。只有面前这只狐狸才真正的了解自己,明白自己,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人。
“这么晚了,还不睡吗?”樱木进屋,随口问道。
“没什么,习惯了。你不也是一样?”
“今天……只是想来看看你。没什么别的意思。”
沉默一阵。
“该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吧。”流川把话题岔开。
“都安排好了。万一有什么事情,那些东西就能排上用场。”
“那赤木元帅呢?皇后会很担心。”
“看情况了。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将他接回京城疗养。晴子那边有皇姐安慰,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这一次出去,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回来。自己要保重了。”
“我知道。”
“觉得不舒服就去找太医,户部的事情也别太操劳了。”
“我知道。”
“……”
樱木从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如此的啰嗦。什么事情都能放得下心,可就是只有流川的事情会让他放心不下。所有事情都想要多嘱咐他两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才会听进去。不管怎样,自己最担心的还是流川,最放不下的还是流川。
月已上东天,细如蛾眉。远处群山沉沉如黛,天际飞出一颗启明星。
“时候不早,我该走了。明日午时还要祭旗出兵。”
“那么,祝你马到成功。我就不送了。”
樱木转身正要走,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狐狸!”
“怎么?”流川一愣。
樱木的大手伸向流川微凉的手掌,紧紧握住,似乎再也不肯放手。
四手互握,四目相对。不图什么天长地久,只这一刻便足矣。
都说黯然销魂唯别而已,可是别中有多少恨,他人怎能知晓?
次日午时。
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停当,兵士都已在校场集结完毕,只等午时三刻祭旗之后便可开拔。点将台上一杆红旗迎风招展,飒飒有声。
万马不嘶,一声号角,令行柳营。
祭奠过神灵,校场上一片鼓角震天,水户洋平的先锋营五千人先行出发。天公似也不肯作美,几片乌云打天边飘来,渐渐越积越多,整个天空灰蒙蒙的一片,然后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毛毛雨。
“下雨了吗?这种时候下雨,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洋平把手中提着的长枪挂在马上,抬起头来看看天,然后叹口气,继续催马向前。
出京城后行了约有五里地,只听得路边有人大声叫道:“水户将军!水户将军!”同时还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洋平勒住马,向后看去。来人他认识,是流川尚书府的管家。
“太好了,水户将军,总算是赶上了!”那人纵马飞驰到洋平面前,突然勒住了马。快马疾奔怎经得住如此急停,一尥蹶子,险些没把他摔下来。
“小心一些,怎么,有事吗?”洋平伸手一把扶住了管家,问道。
“我家大人让我把两样东西转交给将军。”管家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