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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腐蚀。
再次进入一条长而窄的走廊,马汉下意识地整了整领口。无论如何,他要去见的那个人曾经是国王,并且现在仍然是大亲王和大片土地的领主。
走廊的尽头是一面结实的铁栅栏,栅栏外面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守卫,他们也戴着金属头罩。栅栏里面,是一间相当宽敞舒适的客厅;客厅里面有两扇门,分别通往书房和带浴室的卧房。如果故意避开铁栅栏与外面的守卫,只看这间客厅的话,它可以作一位贵族的居所。但实际上,这居所的主人永远不能迈出大门一步;整个套间漂亮的墙壁下面,是一层三寸厚的钢板;而且,门外的守卫得到最严厉的命令:只要里面的人有什么危险或可疑的举动,他们可以——其实是必须——向里面开枪扫射。
马汉没有进门,只是往里看了看:大亲王正躺在沙发上打磕睡。他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马汉又带着几个人回来了。他命令门口的守卫与新来的两个人换了岗,然后打开铁栅栏,领着两个同样戴了头罩的人走进客厅。
那两个人显然是第一次来,他们先冲着沙发上的人鞠了半躬:“向黑顿亲王致敬。”
大亲王已经被换岗和开门的声音惊醒了。他仍然懒散地半躺着,只扬了扬眉毛。即使是躺着,也能看出他是位身材高大的人,有点胖,头发胡子都非常浓密、非常长,以至于他那张大脸被遮住了一多半。他的两眼炯炯有神。
他对马汉说:“每次你都戴上这个可笑的头盔,但我还是认出你了,参谋官先生。你总也改不了端肩膀的姿势,那很做作,真正的上等人是不会那样的。象跟你来的这两位先生,他们就很自然。你给我介绍一下吧。”
马汉听惯了黑顿亲王略带讥讽的语气,不以为意地说:“这位是我的堂兄,这一位身材与您有点相似的,是我的远房表兄。他们的名字不必告诉您。”
“你的亲戚忽然变多了。”亲王说,“这么说,你的国王已经不再信任你了?
不然为什么要增派两个专员来呢?”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有极强的洞察力,马汉想着,说:“平常与您交往的还是我。我的两位亲戚将很少和您对面谈话,他们最多坐在一边听听。”
“那是要监视你了。”大亲王深表同情地说。
马汉不理睬他,继续说:“我还要很抱歉地通知您,今后您不能跟守卫们赌博、聊天。”
“什么?”亲王表示意外。
“为了防备万一,从前那批卫兵已经全部被替换了。”
“你是说,”亲王仿佛还不能相信这个消息,“只因为他们和我说了话,赌了点钱,就被统统换掉了?”
马汉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说:“只是以防万一,亲王阁下。”
亲王大怒:“这是我听说过的最不近人情的事!我被关在这地牢里整整七年,仅剩的一点消遣就是和人聊聊天,赌赌钱。而且,这些可怜的卫兵,他们其实是和我一样的囚徒,整年地蹲在这小地方不能出去。找点乐子有什么不对了?做这个决定的人完全无视人性!”
“亲王阁下,”马汉带来的那位又高又胖的“表兄”和蔼地说,“您清楚地知道,国王不提倡贵族们从事这种粗野的娱乐。而且赌博对您的身心都有害无益。”从他毫无感情的、缓慢的语调中,马汉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残忍的人。
亲王坦然自若地迎着“表兄”的眼睛:“这批新来的卫兵同样是人,他们也会忍不住跟我聊天。你们又怎么办?一批一批地换人吗?”
“表兄”带着残酷的快乐说:“您还不知道,这些卫兵是国王陛下精心挑选出来的。他们都是苦修僧侣团中最狂热的信徒,对国王无比忠贞,痛恨世俗欲望。
亲王,他们不会跟您赌钱!实际上,这些人都发誓终身不说话。您尽可以把他们当作聋哑人。”
说完这几句话,“表兄”似乎懒得再讲什么。他用一种明显的蔑视姿态转过身去,走出铁门。“堂兄”紧跟着他。
亲王抬眼望着天花板,许久都没有说话。
马汉让卫兵传令,把晚餐开到这里来。
这儿除了闭塞之外,生活还是相当舒适奢华的。晚餐几乎立刻就摆在了客厅的饭桌上。铁栅栏又紧闭起来,亲王和马汉坐在卫兵的视线与枪的射程内,开始用餐。
亲王又恢复了他的快乐心境,用稍嫌粗鲁的神气笑着说:“戴着那么个玩意儿吃饭不难受吗?我说,这完全是耍弄你们,你们还挺神气呢。”
“不管您怎么说,我在这儿是决不会摘掉这个东西的。”马汉一边通过金属罩子上面的洞吃着食物,一边诚恳地说。他绝对相信关于黑顿大亲王的那种传说:亲王能控制身边人的思想,使他们成为自己的傀儡。这个金属罩子,叫做什么“屏蔽”之类的东西,能隔断从亲王的灵魂、大脑、心或者天知道什么地方发出来的有魔力的信号。但即便如此,亲王赤手空拳时也是一个可怕的敌手——他膂力惊人。所以铁栅栏门外的卫兵才受命日夜轮班、一刻不停地监视着他。
马汉略带歉意地又告诉亲王:“对了,阁下,这批新守卫得到了新的命令。”
“什么新命令?你们还想怎么折磨这些可怜人?”
“不,不是折磨他们。因为他们并不认识我,也不认识我那两位亲戚,所以,如果他们看见您有什么危险举动,不论我和我的亲戚在不在铁栅栏里面,他们都可以开枪。”
“不论你们在不在?”亲王还有些不相信似的。
“比如现在,您若是突然用餐刀逼住了我,想用我作护身符闯出去的话,卫兵们就会立即开枪,向咱们两个人。”
“把你打死也在所不惜?”
“把我打死也在所不惜。”
亲王撇了撇嘴:“这叫我怎么说呢?我对你主子的蔑视达到了新的高度。他真是怕极了,吓疯了。跟这种人干有什么意思?不如跟了我吧!”
马汉不语。
亲王笑了笑:“你不用怕。我不会做出什么‘危险举动’的。餐刀?这种为我特制的、骨头磨的小玩意儿能做什么用呢?它连肉都切不开。你们的国王想得多周到呀。”
“国王为您选了一些书,希望能减轻您的寂寞无聊。”
“算了吧。我知道他选书的眼光。”
“那么您平常又如何消遣呢?”
“我开始写书。”
“写书?”
“对,写回忆录。我的思想、我发起的战争、六国联军胆怯的背叛、教宗卑鄙的阴谋,我要写写这些。给我纸和笔。”
马汉说:“对不起,亲王大人。陛下没有明示过,您是否可以从事著述……”
“你向你的国王去报喜吧。就说,逆贼——我相信他让你这么称呼我——逆贼已经胸无大志了,只想写写回忆录,总结一下自己的一生。要知道,对未来仍报有野心的人是不会这么老实的呀。”
“我总要向陛下汇报过了才能做决定。”
亲王耸耸肩膀,继续吃他的饭。
吃了几口,他想起什么来,说:“你这次没去很久,一定是你们的国王陛下命令你赶快回来,处理我跟卫兵赌博的事情。对吗?”
“大人有很强的推理能力。”
亲王哈哈大笑:“我弟弟的心思从来不用我费劲去‘推理’!跟你说吧,从小就是这样,我们逃学的时候,每一次他藏身的地方家庭教师马上就能发现。他挨了打总要哭着问我:‘哥哥,你是怎么想到躲在那么难找的地方呢?’于是下次,他就肯定会跑到我曾经用过的藏身之处,好让人一下子把他揪出来。”
马汉没有跟他一起笑,但亲王还是很开心地独自笑了一阵,才又说:“你听到了什么奇闻趣事?时间这么短,见闻想必不多。但是给我讲两件吧。”
马汉说:“陛下又去圣父那里赎罪了。”
“我知道,他应该到王宫外面走走。旅游有好处。”
“亲王,陛下是在教宗宫殿外面的雪地里站了七天。”
“是呀,他身后的帐篷里面有热茶、浴室、琴师和宫女,他每天只须出来站半个时辰。”
“但是大人,您这样说陛下是不公平的。毕竟他是在替您赎罪。”
亲王目光炯炯,盯着马汉:“我没有罪可以赎。”
“是您发动了那场战争……”
“那是必需的,参谋官。夜世界必须统一;而教宗,我们的圣父,他用能源卡着七国的咽喉,他制造了七个听话的蠢儿子。”
“我不能跟您讨论这个,大人,对不起。”马汉急忙说。
“噢,我又忘了。你接着说你的趣闻吧。”
马汉说:“在回程中,陛下曾经遇险,差一点被北方蛮族劫持。”
“北方蛮族?他们这么大胆么?”亲王问。
“是的,最近他们一直很嚣张。似乎是他们发现了新矿藏,从黎明世界那里换得了不少东西。”
“那不是原因,参谋官。蛮族虽然日子过好了一点,但不会无缘无故主动攻击我们。你继续说吧。”
“陛下当时很沉着,”
“他肯定很沉着,因为他不在险地。你们的国王出远门时,会安排一个替身坐在车里吸引刺客,而他自己早就偷偷地赶回王宫了。”
马汉掩饰住钦佩的目光,说:“王上回到京城后,和大臣们商讨了对付蛮族的策略。”
“他肯定本能地选择了一个最笨的策略。”
“我并不觉得那个办法笨。我们要以最便宜的价格与白昼世界和黎明世界作交易,这样就从根本上切断了蛮族与他们的联系。”
“参谋官,你和你的国王一样笨啦。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安达伯爵。”
“为什么不绞死他?”
“大人,您有更好的主意吗?”
亲王狡黠地笑了:“我不会帮你们出主意的。”
王室参谋官沉默了。
“接着说呀,”亲王催促道,“还有别的消息吗?”
马汉说:“这一件是名副其实的奇闻。如果您愿意听的话。”
“如果我愿意?”大亲王惊奇地喊,“我这个可怜人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马汉假笑一声,就说:“我在王宫里听说,有一颗奇怪的流星落在海斯山谷里面。实际上,他们认为它就是地狱使者。”
亲王并没有停止咀嚼,只用表情示意马汉继续讲。
“说来话长。一个教区长老非常惶恐地向上层报告,他辖区的几个村子里的人都神秘地失踪了。不是强盗——没有遭劫的迹象。这些人,连带着所有牲畜,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跟流星有什么关系呢?参谋官,您应该顺着逻辑线索讲。”被幽禁了七年,大亲王变得多嘴多舌了。
马汉顺从了他的心意:“好吧。流星是这位长老辖下的一个村子的年轻领主发现的——这个领主的尸体现在已经摆在密封棺材里。当时,他领着几个下人出外打猎,看到了流星坠落的情景,并且确定,这颗流星是落进了海斯山谷里面。也许是出于年轻人的好奇心,领主决定进山谷去寻找那颗星的残骸。”
“很正常的想法。”亲王自己嘀咕。
“他们走进山谷,看见了惊人的事物。一座巨大无朋的建筑耸立在谷底,下面燃烧着火焰,据说把整个山谷都烤热了。冰消雪融,万物复苏。谷底的石头闪闪发光,山溪在冻土上流淌。上百万的动物匍匐在地,寂静无声地朝拜这座大建筑。领主先生当时想到了经书里的‘地狱使者’,和神话中的海斯大神。他命令下人们收集一些发光的石头还有溪水,然后就全速返回了村庄。村法师无法解释这一切。他们给教区长老写了一封信——就是我开始提到的那位长老。”
“确实是奇闻。”亲王评论道,“那位领主先生的心智正常吗?”
“这我不清楚,因为他已经死了。您怀疑他见到的景象是否真的存在;但如果他是个疯子的话,就难以解释那些石头和水了。它们让许多人中了邪。”
“是吗?接着说。”
“教区长老收到了信,便派他的私人秘书去那个村子调查。但秘书走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长老只得亲自带领随从前往事发的村庄。他看到了一座空庄子,人畜都不在了,死静一片,只有领主独自一人在雪地里打滚。而他已记不得任何事情了。
“长老请领主给他看看那些石头。当他们走进屋里时,长老在灯光下看清了领主的脸,真令人毛骨悚然:他没有一根头发,脑顶只是一些恶斑,整个脸瘦得仅剩了骨头。领主也被自己的容貌吓昏了。
“长老让随从把那些石头和水带上,抬着领主上了马。他们马不停蹄,直接到本尊长老宫里去报告。本尊长老不在,他的副手在查看了石头、水和年轻领主的情况后,认为事已危急,应由自己从权处理。他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