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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张仲文都感觉到那女生的脸上的温热。
女生当场撞飞,倒在几米远的地方,感觉她也是跑着到这里的。
张仲文痛苦地等待对方说:“你长没长眼睛啊!”之类的叫喊或谩骂,可是他闭这眼睛等了半
天,那面也没动静。他害怕地一抬头,竟然见到那个倒霉鬼在雪地上找东西,几张纸散落在
地上,那个女孩没有戴帽子,又是短发,在明亮的月光和雪的照映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耳朵
冻得通红。
“曲……曲娟?”张仲文挠着头呆呆地问。
那个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把地上的东西匆匆收拾起来。张仲文看见她拣起一根小棍,
不,那不是小棍,是一根冰糖葫芦,滚在地上粘了一层雪。她拿着那根冰糖葫芦吹了吹,很
轻声地说:“你那么急干什么?走路都不看前面的。”
“嘿嘿……你没事吧?”张仲文见受害者都没有发火,他倒反而不自在了。曲娟是一个很内
向的女孩,平时除了看书就是看书,长得很平常,再加上深度近视所以看起来“傻头傻脑”
的,张仲文很少注意她。不过从曲娟的面相上看就知道她是一个很和蔼也很踏实的人,张仲
文面对这样的人时总是变得很有礼貌。
“没什么。你慌慌张张赶嘛?”曲娟好象是很随意地在问他。
“我?赵宝琳要我演剧啊,分配一些乱七八糟的角色给我,我才不干呢。我趁她不注意跑了。”
“哦?她要你演什么?”
“就是耶酥降生前那个旅店老板赶他爸妈出去那个戏,要我演圣约瑟,就那么几句台词,根
本体现不出我的演技嘛!也不知道圣母玛莉亚是谁演的,你想想,都这时候了,她赵宝琳还
能找来什么好人?好看点的不都演什么白雪黑雪公主去了?我才不上她的当呢。哎。你这是
干嘛去啊?”张仲文本来就一肚子牢骚想找人发泄,见曲娟这么一问,不由自主地就把心里
话倒了出来。
曲娟静静地听着张仲文胡说八道,脸冻得很红,她听张仲文说完叹了口气,很轻松地说:“看
来我也不用去了。”
“什么?你到哪儿去啊?”
“赵宝琳约好了我今天晚上排练的,嘻嘻,既然搭档都没有了,我去也没有意义了。”
啊!张仲文心里扇了自己一嘴巴。“你不是……要演……?”
曲娟高兴地点点头。
张仲文脑筋转得飞快,脸儿一变配上笑瞬间转化话题:“曲娟,你的糖葫芦都掉在地上脏了,
你别吃了,我再买一个陪给你吧!”
曲娟看了看手里一口还没动过的冰糖葫芦,犹豫着说:“这太浪费了吧……”
“不浪费,这个脏的给我吃,我领你去大门口再买一个好吧?我见过有卖一种红枣酸楂穿一
起的,可大了,走吧,反正那剧也排不成了。”
曲娟没说话,她个子不高,看张仲文要仰着头,只见她朦胧的眼睛眨了一下,终于点点头。
于是张仲文生平第一次和女生单独走在一条小路上,虽然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中间都谨
慎地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可是张仲文的一张嘴始终没停下来过。他讲了很多笑话和班级
里的糗事给曲娟听,曲娟笑起来既不捂嘴也不弯腰,很爽朗,让张仲文觉得和她在一起很自
在。不多时他俩来到了校门外,街对面是一条饮食街,天虽然黑但里面却是灯火通明,各种
小吃和烧烤十分兴旺。张仲文和曲娟迎着缓缓飘落的细雪在街上挑选着冰糖葫芦。
鲜红的山东大山楂豁开一个口,里面镶上露出白肉的花生,外面再浇上熬成金黄色或琥珀色
的糖汁,滚一层芝麻;还有把红枣和桔子瓣涂上蜂蜜,蒸熟的地瓜块冻上糖霜,精神抖擞地
穿在小棍上,密密麻麻地排满了货架。两个人似乎都不怎么着急买糖葫芦,而是不自觉地在
街上逛着。互相问爱吃什么,从春天的小香瓜一直谈到冬天的爆米花,最后好久看天色不早
张仲文才给曲娟买了一枝一串八个大山楂的冰糖葫芦送她回宿舍。他自己把曲娟原来的糖葫
芦给吃了,那个糖葫芦估计比价便宜,因为里面没有花生外面的糖浆也很少,不过张仲文一
说起话来就眉飞色舞什么都没感觉了,吃完把棍一扔,咋巴着嘴意由未尽地还补充一句:“真
好吃。”
曲娟却一直都没有动张仲文给他买的那一根,临进宿舍门的时候她回头礼貌地对张仲文笑
笑。想开口可是止住了,但张仲文可不是客气的人,他喊道:“曲娟!”
“什么?”
“我的语法题没有做,明天借你的抄抄!”张仲文大方地问人家。
“好,好吧。”曲娟的脸真是不抗冻,自始至终都是那么红扑扑的。
18
回到宿舍,张仲文见杨立功躺在他的床上抽烟。
“太阳从南边出来了!”张仲文忐忑地说。他知道杨立功不会抽烟,偶然也跟着人抽耍烟,
也无非是场合需要;从没见他自动自主地叼过烟。
“你上哪儿去了?”杨立功翘着二郎腿问。
“排练节目去了。孟涛可以做证!”张仲文指了指一旁的孟涛,很理直气壮地回答。
“哦……什么节目啊?”杨立功似笑非笑。
“耶酥降生。”张仲文仰头望天做虔诚状。
“好,很好的节目。走吧,跟我去洗澡。”杨立功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站起来就拉他。
“你来就是等我去洗澡啊?不去,我最近洗过了。”张仲文满不在乎地说,把鞋一扔,半死
不活地载在床上。
“你巴瞎!上次你说你和孟涛去洗过澡,我刚刚问过了人家了,没那回事!你恶心不恶心啊,
几个月来都不洗一次澡,身上会长虱子的!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脏猪弟弟?”杨立功质问。
“谁说我几个月没洗一次澡?我洗过的,十一国庆节回家洗过的。”张仲文见事实败露,索
性耍无赖。趴在床上摇着一双臭脚,一付你岂耐我何的的样子。杨立功冷笑一声:“你别跟
我撒谎了,你今天根本没有去排练节目,刚才你们班的那个大胖子文艺委员来找过你,说你
趁人家不注意的时候跑掉了。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又去打电子游戏机了对不对?”
“我是去打电子游戏机,现在我回得来吗?”张仲文看看表才八点钟。
“是啊,时间还早,正好可以去洗澡。”杨立功抓起他的脖领,一下把他从床上掀起来。“今
天我不不搓掉你一层蛇皮,我就不姓杨!”
“你干嘛啊?我不去,说不去就不去!”张仲文很害怕。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和杨立功去洗
澡会发生什么“非常状况”,学校的公共浴室里一定会有其他人的,到时候不羞死,也憋死
了。
可是杨立功今天晚上异常的执拗,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强硬,连拖带拽地把张仲文押
解进了宿舍里的公共浴室。张仲文一进去见里面似乎没有别人,一颗心掉下来一半,可是还
是磨磨蹭蹭六神无主地不肯脱衣服。杨立功见他那一脸要上刑场的哭丧相,心里暗笑,可是
脸上还是很严肃,他脱掉外衣后讥讽道:“是不是你身上泥太多,长了一层黑皮,都不敢脱
下来给人看了?”
张仲文有苦难言,殃殃不乐地说:“哥,我怕冷,我在这里呆一会儿,你先进去吧!”
“哼,我会上当吗?我一进去你就跑了。”杨立功一边脱衣服,一边也毫无让步;他三下两
下就赤膊上阵,来扒他弟弟的外套。张仲文厌恶地一挥手,“你别动我,我自己来!”
“你快点啊!我等你。”杨立功监工一样光着膀子站在他旁边,身上只有一条内裤。更衣室
里不暖和,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冻得发抖。张仲文于心不忍,抬起头楚楚可怜地望着
他说:“哥,你先进去吧……我肯定洗澡,我保证进去!”
杨立功狐疑看了张仲文一会儿,点点头,终于脱掉内裤,全裸站在他弟弟面前,很威风地说:
“你要是敢跑!我回去就打得你起不来床。”说罢拿起洗澡用的东西一掀门帘走进了浴室。
张仲文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咬咬牙,深呼吸,喃喃自语道:“天要亡我!”
外院宿舍里的公共浴室只有淋浴,杨立功打开了两个喷头,因为他知道刚出来的水会很凉。
两个喷头的水一会儿就让不大的房间里充满了热气和水雾,他站在水中让水流从头到脚灌溉
他的全身。他的脸上涌现出古怪的笑容,因为他的计划达成了一半。他不知道的他的计划到
底有什么用意,只是在他心里深处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在指使他,在操纵他,让他觉得这么做
是他的权力,他的义务,甚至是他的快乐。
张仲文赤裸裸地进来了,东张西望见里面除了他哥再没别人。低头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他哥给
他开好的水流下面,背对着杨立功,拘谨而又神经质地擦洗起来。杨立功见他一进来的样子
就知道他不正常,可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打趣道:“小文,你转过来,让我看看你是
不是长大了!”
“我觉得很冷,不想和你闹。”张仲文语气松软,完全不象他平时嚣张拔扈的样子。
“你好好的洗啊,一会儿你要给我擦背。”杨立功见他低调,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于是两
个人保持着距离,沉默地各自洗起来。张仲文不敢大口喘气,不敢看他哥一眼,也不敢说话,
尽量在心中想着这屋子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啊!天空是多么晴朗,空气是多么新鲜,海洋
是那么广阔,大地是那么一望无垠!我们社会主义伟大祖国的国民生产总值又翻了两翻,香
港明年就要回归祖国的怀抱,三角型两边之和一定大于第三边……
“张仲文,你不要糟踏香皂了!有你那么洗澡的吗?过来,我给你搓背!”
张仲文好象听见审判长宣布他的死刑,还是立即执行。他的腿一下子就软了,差一点儿倒在
地上。
“听见没有!要你过来呢!”杨立功喊着。
声声催命,句句惊魂。
那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得道千年幻化人形,佛道双修法力高强,鬼神不屌荤素全收,
还受过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熏陶,加入过共产主义青年团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天蛇大仙张
仲文,一甩他头上的海飞丝泡沫,大义凛然临危不惧地转头对杨立功说:“哥,你叫我?”
杨立功抹了抹脸上的水,一睁眼,天啊?这是他记忆中的张仲文吗?
记忆里是一片青山绿水,比他矮半个头的小白胖子在水中扬起晶莹的水花,一张狡黠的笑脸
乐得嘴都合不上,一个劲地对着他叫着喊着。而现在……时间真是一个厉害的魔术师,不知
不觉中眼前的人已经是一个高出自己,青春洋溢,好象夏天里的小树一样有着旺盛生命力的
少年。他的头发黑得让人羡慕,皮肤闪耀着水磨大理石的光彩,张仲文不是一个很抢眼的人,
他身上最大的特点在于无论何时,都散发着一种智慧的和隐喻的神色,让人不注意就被他蛊
惑,被他征服。
“你看什么?不是说要给我擦背吗?”张仲文走近他,眯着眼说。
“好……”杨立功心慌意乱地点头,“你趴在暖气上。”
张仲文顺从地在他面前弯下腰,把裸露的脊梁留给他。杨立功定了顶神,操起毛巾用力地在
那上面一蹭,一道红色的淤血立刻出现在张仲文的后背上,他疼得叫了一声,可是很轻。杨
立功一边擦一边问:“今天晚上的糖葫芦好吃吗?”
“好吃。嗯?你看见我了?”张仲文忍着疼回答道。
“那个女孩是谁啊?你们班的吗?”杨立功拎起张仲文的胳膊,从手臂开始一点点仔细地擦,
好象手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厨房用具。他也不是在洗澡,而是在清扫家居卫生。
“嗯。”张仲文很老实。
“你们两个人逛得很高兴是吧?”
“还行。”
“是不是觉得那糖葫芦特别甜啊?”
“哥你轻点,你使那么大劲干嘛?”张仲文觉得他哥用力越来越大,擦得他全身火辣辣的。
“我不使劲你身上那么脏能洗干净吗?谁叫你总不洗澡?现在知道疼了吧!活该!”杨立功
得意洋洋地说。
“那就不能轻点啊!”张仲文恳求道。可是杨立功的注意力似乎不在他弟弟是否痛苦,还在
追问:“那女生叫什么名字?”
“关你什么事啊?你轻点!”张仲文觉察出他哥不是给他擦背,而是在拷问。
“她对你挺好的是吧?”杨立功下手越来越狠。
“呀——我不用你擦了!你松手。”
“不行,还没擦干净呢!”杨立功怒吼一声。
张仲文不说话了,他头低的死死的,任凭杨立功怎么问也不回答了。最后张仲文的身上,胳
膊上,一片猩红,杨立功对他的沉默很不满,擦完之后说:“自己冲干净去!”
张仲文没有动地方。杨立功隐约听见他鼻子抽动的声音,看见他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