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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许宣的目光无比狠戾刮了谢青一眼:“还有这人,也是妖!”
“千年冤孽,如今何时是休?”
法海一声长叹,世间孽缘藕断丝连,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冥冥中这些事情也早已注定,他将钵盂望空一掷,合掌祝道:“我佛慈悲,怨由心生,返璞归真!真真假假,心中自思量吧!”
夜空中,白素贞早已在被丢出钵盂的时候现了人形,一身红装格外耀眼。她缓缓地落到地上,抬眸看见许宣,只是嫣然一笑:“无色大师,你我竟然又再次相见了?”
许宣合掌:“可不是,这千年,也不过一瞬。”
。
漫无边际的黑暗……
痛彻心扉的绝望……
苏州,镇江,金山寺,临安……
谢青从地上坐起,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失去的记忆同时涌现,简直比戏剧还精彩。他终于完完整整地想起了前世的故事了!承接许宣白素贞婚后,一次意外许宣被再次发配镇江,他和白素贞到金山寺寻人却见了法海,跳下江水遁走……最后一次追到临安,面对白素贞的恐吓,许宣早已人在曹营身在汉,暗地里去求了法海,最后收了他们二人……
从此永镇雷峰塔。
浑身的法术似乎都被抽光了,谢青只能看见上方有一个小铁窗,照进来微弱的光线。这里似乎是一个地牢?他想起了昏迷前的故事,莫非这次又被法海压在了雷峰塔的下面么?
“姐姐!”
在地牢里疯狂地唤着,只是白素贞不会听见!他跟白素贞被分开关押,而这空无一物的地牢里,连门都没有。谢青寻遍了地牢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在一面墙壁上看到了四行字。
西湖水干,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谢青瘫倒在地上,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以为可以改变这个结果!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做。前生今日的怨气积攒在心中,他恨得除了砸墙,别无其他事情可做。
唯有望着那一个小铁窗,看着白天黑夜,听着欢声笑语,慢慢度日。
每天都有人送饭,从那个小窗口丢下。他先开始不想吃,但是强烈的求生愿望和怨念让他强迫自己吃下,以求想出解决之道。漫漫不知是哪个夜晚,他在地上摸到了一个字。
很简单明了的字:死。
轻轻勾起一抹微笑,谢青明白了。翌日,他想法设法激怒了送饭的小和尚,让他丢下一把小石头。选择了一个最锋利的,谢青毫不留情地割破自己手腕。
鲜血染红地牢的石板上,煞是凄凉。
作者有话要说:原文:
1。许宣无计可奈,只得应承。同姐夫到家时,静悄悄的,没些动静。李募事写了书帖,和票子做一封,教许宣往赤山埠去。只见白娘子叫许宣到房中,道:“你好大胆,又叫甚么捉蛇的来!你若和我好意,佛眼相看;若不好时,带累一城百姓受苦,都死于非命!”
2。且说许宣,拜谢了禅师回家。只见白娘子正坐在那里,口内喃喃的骂道:“不知甚人挑拨我丈夫和我做冤家,打听出来,和他理会!”正是有心等了没心的,许宣张得他眼慢,背后悄悄的望白娘子头上一罩,用尽平生气力纳住,不见了女子之形,随着钵盂慢慢的按下,不敢手松,紧紧的按住。只听得钵盂内道:“和你数载夫妻,好没一些儿人情!略放一放!”许宣正没了结处,报道:“有一个和尚,说道:‘要收妖怪。’”许宣听得,连忙教李募事请禅师进来。来到里面,许宣道:“救弟子则个!”不知禅师口里念的甚么,念毕,轻轻的揭起钵盂,只见白娘子缩做七八寸长,如傀儡人像,双眸紧闭,做一堆儿伏在地下。禅师喝道:“是何业畜妖怪,怎敢缠人?可说备细!”白娘子答道:“禅师,我是一条大蟒蛇,因为风雨大作,来到西湖上安身,同青青一处。不想遇着许宣,春心荡漾,按纳不住,一时冒犯天条,却不曾杀生害命,望禅师慈悲则个!”禅师又问:“青青是何怪?”白娘子道:“青青是西湖内第三桥下潭内千年成气的青鱼,一时遇着,拖他为伴。他不曾得一日欢娱,并望禅师怜悯!”禅师道:“念你千年修炼,免你一死,可现本相!”白娘子不肯。禅师勃然大怒,口中念念有词,大喝道:“揭谛何在?快与我擒青鱼怪来,和白蛇现形,听吾发落!”须臾,庭前起一阵狂风,风过处,只闻得豁刺一声响,半空中坠下一个青鱼,有一丈多长,向地拨剌的连跳几跳,缩做尺馀长一个小青鱼。看那白娘子时,也复了原形,变了三尺长一条白蛇,兀自昂头看着许宣。禅师将二物置于钵盂之内,扯下褊衫一幅,封了钵盂口,拿到雷峰寺前,将钵盂放在地下,令人搬砖运石,砌成一塔。后来许宣化缘,砌成了七层宝塔。千年万载,白蛇和青鱼不能出世。
第009章 :民国
公元1924年;中国杭州。
春寒料峭;尽管此时已经进入新历二月,可清晨西湖水面上还依稀覆盖着层层薄冰。路上的行人并不稀少;有拉着黄包车的车夫,送牛奶的小工;更多的是神色匆匆的小职员……小笼包子的香味四溢,街头早点铺子旁边早就坐满了人。
“谢先生,您早啊!”包子铺老板忙着给豆浆加糖;一抬头,常来他家买早点的谢先生又来了。谢先生很年轻,不过二十岁上下;平时喜爱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偶尔还会戴着墨镜。他在附近的一所民办中学里当老师;一直很受学生拥戴。
当然,谢先生更受女孩子欢迎。他周身做派像是留洋归来的人,却没有那些假洋鬼子的傲慢和虚伪,一举一动都很有风度。
“王老板早啊。”谢先生摘下帽子,他目光清澈,看起来精神抖擞:“今天又是个好天气,不是么?”
“是啊。”王老板笑道,手里从未停下:“还是老规矩?”他问。
谢青点了点头。
王老板麻利的包好了一笼包子,递给谢青。付好钱,他告辞后便转身离开了。没走两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叫道:“谢先生!您等等!”
这声音有点耳熟,似乎是班里的学生?谢青挑了挑眉,停下脚步等待。待那个男生气喘吁吁地奔至谢青身边时,他认出了这是学生李天恩。其实谢青不过比他们年长三四岁,但是学生们尊师重教,自然尊称他一声‘先生’。
“先生!”李天恩和他并肩走着,兴奋地问:“我们是要在这个周末去雷峰塔吗?”
谢青望着远方,微微一笑:“我答应你们的事情,什么时候不算话过?倒是那雷峰塔老态龙钟,恐怕你们不喜欢。”
李天恩笑了:“老态龙钟?这个比喻可真恰当!可是学生以为,雷峰塔在经历千年的风风雨雨后成为今日的模样,却别有一番风味呢!”
“是么?难得你有如此见解。”
“先生您过誉了。”李天恩从兴奋劲中缓过来,有点不好意思:“来杭州求学两载,其实雷峰塔是唯一没去过的……最初听说雷峰塔,还是在戏台上看到白蛇传的故事!只是漏了结局,不知道那许仙和白娘子有没有在一起……先生,您知道吗?”
他知道么?谢青只是怔了一秒钟,再看已经风轻云淡:“很遗憾,我也不知道。”
“啊……”李天恩很遗憾。
“可我小时候却听说过一个叫做雷锋的人,做好事不留名,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留下了好多的照片,从小歌颂。”谢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又是一个关于雷峰塔的故事。曾经有人因为好奇,掉进西湖里穿越了。”
李天恩:“……先生,请问什么是穿越?”
“穿越啊。”谢青拿起一个包子沉吟道:“就是你前天还在宿舍里打游戏,昨天在精忠报国,今天却在看《申报》。”
“卖报卖报!”附近正好跑来了一个抱着厚厚一叠报纸的小孩子:“黄埔军校拟定于今年夏季成立,国内再度风起云涌!先生,要来一份报纸吗?”
“好的。”谢青拿着包子准备去掏钱,一不小心,所有的包子都接二连三地落在地上,被附近觊觎已久的流浪狗一抢而尽。
他的早、早餐……
魅色半浮生
。
谢青工作的学校是杭州第二私立中学,是一所较早的男女混合学校。他本科时候是工科专业,因而教一些算术什么的并不成问题。此时春暖花开,班上十六七岁的大孩子们早就叫嚷着来一次春游。最后,地点定在了那座荒废已久的雷峰塔。
上完课,谢青在办公室里惬意的喝着咖啡,随意翻看报纸。无外乎是些国内外形势,文人们的痛骂和不安份子的政治宣言。这个时代战乱不断,所幸欧洲也是一片混乱,所以中国还算是和平,军阀偶尔跳出来刷刷存在感。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格外安静,只有秒表在滴滴答答地走动着。
浏览完报纸的最后一个角落,伸手想找本杂志看看。找了找没翻到,这才想起昨天被学生借走了好几本。一时无事可做,谢青沉默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他讨厌这该死的无事可做!
千年前被压在雷峰塔的下面,谢青毅然割腕自尽。他早已失去所有的法力,因而轻而易举地死后转入六道轮回中。四处躲藏鬼差,谢青不愿意再次转世,他如何能再次心甘情愿地忘记所有的事情!不能,绝对不能……躲在九层地狱下面等待着时机,恍恍惚惚,就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世间已经过了千年,便再次转世了。
直到这一世21岁的时候,谢青才完全苏醒。他不是不记得这具身体之前经历了些什么,只是无关紧要——比如说他亲身体会的生活只有在现代社会的那二十多年,以及穿回宋代的那不到一年时间。其余的,诸如前世记忆,民国转世,更像是一场梦。
苏醒后的日日夜夜,有哪一天可以安稳入眠?谢青站起身,他不能再忍受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坐在这里。刚刚推开门,一个学生有些胆怯地站在门边,欲言又止。
“什么事?”他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先、先生……这是您的邀请函。”学生呈上了一封制作精美的邀请函:“刚刚遇到宋先生,他让我将这个给您……”
“谢谢你。”谢青接过邀请函,学生一溜烟地走了。前日同事确实提过,有一位将军要邀请杭州的社会名流,包括一些教导西学的先生。他虽然对这些不感冒,可如果能利用这个机会说服他推倒雷峰塔也不错……
谢青打定主意,一定要准时参加本周末晚上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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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雷峰塔?”
“果然名不虚传!”
“真是个被烧得不能再烧的样子了……”
周末,谢青如约带着班上的学生们出去踏青。外地学生见到雷峰塔的‘英姿’后,都瞪大了眼睛:那哪里是一座塔,是一棵秃顶的大毛笋还差不多!原先的砖瓦琉璃早已落尽,塔顶甚至有鸟巢,正在欢快地搭巢。
雷峰塔历经千百年风吹雨打,望之尽显苍凉。
不算被关押在塔底的那些时日,这是谢青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雷峰塔。初来民国,他也曾远远地看了一眼,自是震撼不已——昔日雷峰塔竟然成了如此模样!想必大学时期望见的雷峰塔是后人修葺的吧。双手不由颤抖,谢青握紧双拳。
可惜,他并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将雷峰塔推倒掉。谢青专注地望着地下,历经千年,白娘子还关押在下面么?就在自己眼前?却无法靠近一步。
他的眼泪就这样落下。农女的秀色田园
“先生您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身边的学生早已发现他的异常,讶然道。
谢青没有去擦脸上的泪水,强颜笑道:“没有,只是雷峰塔太破旧了,风一吹,眼睛里进了沙子。”
学生们都笑了。真是个恶俗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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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点,谢青准时参加了在西子湖畔某处别墅里的举行的晚宴。
那位将军最近接管杭州城,好像是某大元帅的亲信。至于他如何发迹无人得知,现在正努力在社会名流中建立威信。为了表示自己是一个尊师重教的人,那位将军也邀请了杭州城的知名教师。晚宴举办的格外热闹,汇集了杭州城的知名人士及社会名媛。
“孙将军,我给您介绍,这位是第二中学的校长李孝立先生……”一个点头哈腰的男人笑道:“是极有名望的……”
李孝立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但依旧是恭敬道:“您好!”
“李校长是吧?幸会幸会。”孙将军挺着发福的肚子,伸出手笑道:“我是很爱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的!尊重学问,我懂得。”他目光扫过其他人,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