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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岛之春-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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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有张照片。”
  家真一看,是大哥近照,他坐在一只小艇上,双手握桨,身边坐着个面孔秀美气质清丽的少女,两人都穿白衬衫卡其裤,十分配对。
  “这是什么地方?情调甚佳。”
  “香港荔湾。”
  “好地名,有嫣红色荔枝吗?”
  “也许以前有,可是你看照片,远处正在建行车天桥。”
  家真只得问:“这是大哥女友?”
  “也许是,”家英说:“家华最英俊,穿白衬衫都那么好看。”他怪羡慕。
  飞机一进过英法海峡天空便浓雾密布,家真苦笑,据说二次大战就靠着永远不散的雾阵包围了大不列颠:纳粹德军飞行队是真看不清地面情况。
  读书也似行军。
  每日上学放学,做完功课已经精疲力尽,有时躺在床上看牢天花板,未熄灯脱衣裤就可以昏睡到天亮。
  同学笑他“许你每样功课都交齐当然累死,做三份一已经足够及格”,可是家真也会苦中作乐。
  他脑海中有一倩影。
  一日在宿舍楼梯看到有人穿巴的蜡染沙龙,他几乎鼻酸,立刻追上去细看。
  却是个男学生。
  是,男女均可穿沙龙。
  沙龙是指一块布围着腰身转几转打个结的热带土著服饰。
  那男生问家真有什么事。
  家真不语离去。
  在藏书三十万册的图书馆,同学们围观刚刚面世的影印机。
  “真好,以后不必抄写了。”
  “也不必用复写纸。”
  第一代影印机还用药水,湿漉漉有点模糊,但是大家已经心满意足。
  “校长室还有一架传真机,可要去看看?”
  “嗒嗒嗒打出最新新闻,十分有趣。”
  “将来会否每张书桌都有一架?”
  “十年内可以实现。”
  “十年,那么久?”
  “十年后我都大学毕业在做事了。”
  “家真。”他们叫他。
  “什么事?”
  “寒假到美国科罗拉多阿士本滑雪,你去不去?”
  “我---”
  “别扫兴,快说去。”
  “去。”
  滑雪胜地也有书店,许家真在那里打钉。
  两天后他发觉有一个女孩子与他有同样嗜好。
  她在看各式地图。
  怕冷,穿厚大毛衣,连手背都遮住,稚气可爱。
  书店可喝咖啡,他多买一杯,放在她桌上。
  她抬起头来笑。
  她伸出手来,“我叫罗一新,香港人,在英国读书,打算升美术系。”
  两人坐下来聊天,书店静寂,几乎没有生意,他们坐了很久。
  双方像是有许多共同点,坐在炉火边,谈个不休。
  罗家代理名牌化妆品,是一门绮丽的生意,家真也略提及自己背景。
  罗一新听说赫昔逊。
  她说:“许多人说蓉岛真正统治者是赫昔逊建造。”
  家真笑,“是吗,我也听说香港真正掌权的是赛马会。”
  大家都笑了。
  假期后两人继续谈心。
  大家都知道家真有这么一个小女朋友。
  家英向母亲报告:“华裔,十六岁,家境很好,有点矜持,相貌娟秀,在美国人士,也真有点缘份。”
  一日,家真在学校操场打英式足球,雨后,浑身泥浆,喘气成雾,忽然有校工叫他听电话。
  他知道是有急事。
  电话接到校务处。
  是家英找他。
  “小弟,听着,家里有事,马上收拾行李,我半小时后来接你往飞机场。”
  “什么事?”家真一颗心像是要跃出喉咙。
  “妈妈昏迷入院。”
  家真手中电话咚一声掉下。
  他只来得及通知罗一新一人,就与家英赶回家去。
  在飞机上家英给他看蓉岛日报的一段新闻剪报。
  “警方突然起诉今年三月举行及协助未经批准集会男子许家华,控方指案中将有十八名证人,有人认为事件是政治检控。”
  家真背脊都凉了。
  “怎么一回事,他不是去了香港吗?”
  “上月他回家,数天后警方便将他拘捕,母亲受到刺激,忽感不适,入院医治,发觉心脏有事。”
  家真握紧拳头,巴不得飞往慈母身边。
  “大哥为什么回家?”
  “听说他的同伴召集他。”
  “那些人比父母家庭更重要?”
  “你亲口问他好了。”
  家英气忿不已。
  一抵埗许家司机便把他们送到山顶私家医院。
  母亲已经苏醒,正由看护喂食。
  老佣人看到他们,如获救星,立刻迎上来说:“先生到印尼开会,刚刚回来。”
  家真即时过去蹲到母亲身边,家英接过看护工作。
  他们母亲微笑,“你俩气色很好。”
  家真闻言鼻酸,他身上还穿着整套球衣,十万火急赶回,一身臭汗。
  母亲轻揉儿子头发,“我做梦呢,还像少女,穿着蓬蓬纱裙预备出去无忧无虑跳舞,男朋友开了车子接我……”她没有提到家华。
  医生给她注射,她沉沉睡去。
  家英看到医生有深色皮肤,姓鸭都拉,有点不自在。
  他在电话中找到马律师,商量几句,意外地与弟弟说:“原来鸭都拉是名医。”这才放下心来。
  医生把病人情况向他们解释一下。
  一听到“无大碍”,两兄弟坐下喘息。
  家英握紧拳头,“我永远不会原谅家华,他完全不顾亲人感受,肆意而为,自私到极点。”
  “他的出发点---”
  “无论他有多伟大崇高理想,一个人有什么理由叫家人如此困扰。”
  家真不出声。
  “我没有这样的大哥!”
  这时马律师出现,“看到你俩真好,我带你们去看家华,你爸也在那里。”
  家英抹去脸上的汗,“我不去,我留下陪母亲。”
  马律师问:“你呢家真?”
  家真跟在马律师身后。
  到了拘留所,马律师带着家真走进探访室。
  家华满面胡髭渣,穿着灰色制服,看到律师,站起来吁出一口气。
  家真走近,双腿颤抖,拘留所凝重气氛叫他害怕。
  家华把手放在小弟肩膀上,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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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天言情小说书库||人间书馆||亦舒《蓉岛之春》
        字体大小 大 中 小 颜色 …

        第四章

                  家真发觉他眼睛,脸颊,手臂全是瘀青。


  他捱过毒打。
  这时,许惠愿来了。
  他一见大儿,一言不发,伸手就打,家华脸上重重着了一记耳光,退后两步,鼻子立刻喷出血来。
  许惠愿还要再打,律师及制服人员立刻制止。
  家真不顾一切扑上去抱着大哥,用身躯保护家华。
  这时他虽然没有家华高,但是也挡住他大半。
  家真推上捱了父亲几下踢,痛入心扉。
  许惠愿被按在椅子上,他咬牙切齿说:“我情愿生一个吸毒子!”
  他气喘喘走出拘留所。
  马律师叹口气,“家华,你父已替你办妥保释,这次他使尽了人情,用尽了关系,你才免受牢狱之灾,以下是我忠告:你有话要说,不妨到英国海德公园。”
  家真仍然紧紧抱着大哥。
  他静静落下泪来。
  马律师说:“这次,你去澳洲悉尼,单程飞机票,好好韬光养晦。”
  从头到尾,许家华没吭半句声。
  马律师叫家真:“你爸等你呢。”
  回到家,一进大门,只觉全屋新装饰,他推开房门,松口气,幸亏小小寝室如旧。
  他累极倒床上。
  梦中看见有人走近,轻轻问:“痛吗?”
  那声音像天使一样温柔动听。
  他看到那蜜色皮肤的少女凝视他,褐色大眼充满关怀怜悯,嘴角含笑,“痛吗?”
  家真点点头。
  这时,他醒了。
  家英推门进来,“家真,有朋友找你。”
  “找我?谁?”
  “罗一新自伦敦赶来看你。”
  “嗄。”
  “家真,对一个少女来说,这是很勇敢的示意行为,请珍惜她的心意。”
  “我明白。”
  家真匆匆走进会客室,一新满面笑容,“家真,我来支持你。”
  家真忍不住,与一新紧紧拥抱。
  “你的功课呢?”
  “纯美术,没有习作。”
  家真不由得感激。
  家英仿佛已经取代大哥位置,他笑着进来说:“我已邀请一新在我们家小住作客,家真,你带一新参观蓉岛。”
  家真点头。
  翌晨,探访过母亲,他俩由司机载着环游蓉岛。
  游遍了所有名胜点,家真忽然问司机:“是否有一所新市镇?”
  司机点头。
  “可以载我们去看看吗?”
  “那不是观光区。”
  “请把我们送到那里。”
  司机无奈,只得开车驶去。
  新市镇离市中心三十分钟车程,家真只怕是简陋木屋,但是却看到十几幢灰色钢筋水泥高楼,密密麻麻窗户,一幢可住千百户人家。
  人来人往,异常挤逼,老人小孩挤在走廊中玩耍聊天,甚至捧着饭碗兼洗衣服,乱且脏,他们已完全失去本身文化及原有生活方式。
  一新不愿意深入探险,拉一拉家真,“走吧。”
  她的爱是狭窄的。
  对比之下,家华一直为土著争取,那种爱,广博伟大,可是无人欣赏。
  --把土著赶在一堆,免他们闹事。
  他们有碍市容,故此远远放逐。
  家真想到大哥说过:“这原是他们的土地,他们的河流,他们的森林。”
  现在,他们只余一格水泥狭窄居所。
  那蜜色少女也住在其中一格吗?
  一个十一二岁女孩抱着婴儿走出来,凝视生面人。
  她也有相似褐色大眼,瞳孔似映出遗传的河光山色大红花,但这一切渐渐隐去淡出,原始的天真自由均被灰色水泥森利占据。
  一新又轻轻说:“走吧。”
  家真不得不离去。
  经过一片空地,有群少年踢球,一只足球飞出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险些打中一新。
  大块头司机怒目相视,其中一个少年陪笑走过来讨球。
  家真息事宁人,把球跑过去,少年接住。
  忽然他叫出来:“许家真,是你吗?”
  家真停神一看,“钟斯,”他大声喊:“好家伙,是你,钟斯。”
  可不是就是混血儿钟斯,头发惶惶,眼珠黄黄,皮肤晒黑许多,可是还是有点脏相。
  司机立刻说:“我先陪罗小姐返回车子,家真,你马上回来。”
  司机当新区如瘟疫地。
  家真握住钟斯的手,“老友,别来无恙?”
  钟斯黯然无言。
  “喂,好汉不论出身。”
  钟斯强笑,“是,还有大丈夫能屈能伸,华人最擅这些空话。”
  家真问:“现在你住这里?”
  司机待罗小姐上了车,关好车门,站车旁监视。
  “是,我父一去无踪,偶尔邮寄家用回来,我只得与母系亲戚厮混,一辈子去不了英国,我此刻在本地学校读书,交了一大堆新朋友。”
  汽车响号。
  “叫你呢。”
  钟斯转头,回到他的球场,他的世界。
  家真还想叫他,但觉于事无补,只得静静上车。
  一新松口气。
  司机迅速把车驶走。
  傍晚,家真问二哥:“怎样寻人?”
  家英诧异,“你要找谁?”
  “譬喻,我想找一个失散的友人。”
  “登报,委托私家侦探,报警。”
  “蓉岛此刻也百余万人口,茫茫人海,不易寻获。”
  “家真想找谁?”
  罗一新看着他,觉得小男友像放在她面前深奥的一本书,封面还未曾打开,扉页说不定已经是个秘密。
  家英拍小弟肩膀,“明日接妈妈出院,后日回去读书。”
  家真不语。
  “我们算是幸运,你看本地只得一间英语大学,打破头才进得去,学生通通读得千度近视,佝偻背脊,死背书到深夜,除却应付考试,一无所知。”
  一新笑笑,“香港也是。”
  这时家真想起来说:“大哥讲过,香港有一个好处:吃得起批评,人没骂他,他自己先骂起来,言论自由。”
  家英不想提到家华,走进书房。
  一新趁没人,探过头去,轻轻问:“你要寻找谁人?”
  家真鼻端闻到一股香氛。
  一新微笑,扬起手腕,“这是我家代理的波斯大马士革玫瑰油,真好闻可是?”一新的世界温馨旖旎。
  母亲出院时用一方丝巾遮住面孔挡风,她瘦削如影子。
  两兄弟担心她健康。
  家英说:“妈,再过一年多我就回来。”
  “照顾弟弟。”
  尽管许家也有不如意的事,他们却不会为来回飞机票费用担心。
  回程中家真把母亲十年前小照给一新看。
  “那时妈妈多丰硕。”
  “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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