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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一惊,「…爬上山崖?」
「嗯。」
那多危险!他瞪视她。一个姑娘家竟孤身爬上悬崖,她不要命了吗?
「这草很特别吗?」他拧眉。
「是啊。」她点头,没察觉到他隐藏的怒气。「绛珠单草性清凉,有助于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加速筋骨再生。」
「筋骨再生?」
「嗯,我会先为你接骨,配合针灸,畅活你身上的血气,再敖上这草药,你就不会那么痛了。」她解释。
原来她是为了他,才不顾危险地攀崖采药。
他愣愣望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怕痛吗?」误会了他的反应,她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因为在接骨时必须折扭你受伤的骨骼。我知道你摔断骨头已经够痛了,可是为了让你好得更快,我只能--」
「我不是怕痛。」他打断她。「我只是……」
「只是什么?」她眨眨眼。
「我没想到…为了摘这草药,竟会攀上崖去。」他瞪她。「…不是说…不谙水性吗?万一摔下来怎么办?那是瀑布啊!万一…摔下来的话,可不知道会被冲到哪里去啊!」
「不会的,我很小心--」
「我当然知道…会小心!」花信语气粗鲁,「只是凡事都有个万一,何况那里--」他忽地一顿。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贝齿紧紧咬着唇,咬出一道明显的凹痕。
他在做什么?他自责不已。她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他竟还如此无礼地指责她。
他叹息。「对不起,我不该对…这样大呼小叫,我只是……唉,…真不该为我这样冒险。」
她默然。
他静静望她,长久,又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不语,颤着唇。
「我不值得…这样对我。十年前的事真的没什么,…用不着如此记挂在心。」
她这样报恩,反而让他有股沉重的压力啊。
「你不需要觉得有负担。」彷佛看出他的思绪,她哑声开口,「我是一个大夫,本来就有责任照顾伤者,你不必因此过意不去。」
他深深望她。「…对所有的病人都是这样照料吗?」
「……差不多。」
他不信。虽说医者父母心,却也少有大夫为了病人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除非是圣人,而他不信这世上真有这般无私无我的圣人。
他确信自己在她心中,绝对占有和其它病患不同的地位。
也许他该庆幸,有个人如此看重他……
「哈啾!」细微的喷嚏声拉回他的思绪。
他微微笑了。这温柔的姑娘,连打起喷嚏来也是这样细声细气的。
「过来这里。」他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
「什么事?」她问。
他没答话,举起手,拿衣袖替她拭干沾染整张容颜的湿润水痕。接着握住她的发,一…一…地拧干。
她呆呆地由着他动作,好半晌,脑海一片空白。然后,她像忽然寻回了神志,扯回发束,脸颊染上枫红。
「我、我自己可以来。」她——地说,退开他身边,就着火堆拭拧湿透的长发。
火光映上她羞红的脸,晕开一抹难以形容的妩媚。
他怔怔望她。右颊遭火烙伤的印记,确实丑化了一张原本清秀的容颜,可不知怎地,在这样静谧的夜里,隔着这样温馨的火苗,他忽然觉得她看起来--好美。
美得教他的心跳莫名其妙加速了。
第二天早上,紫蝶见花信病情稳定多了,便搬了块大石头让他靠背,扶他坐起,又烹煮鱼汤喂他喝下,然后方拿出昨夜辛苦采来的药草,一面捣药,一面与他闲聊。
不经意地,他问起她父母的事。
「我娘很早就去世了,她身子不好,多年来缠绵病榻,在我八岁那年死的。」紫蝶黯然道,「后来我爹便带着我四处行医,前年我们到了西方大陆,他让我跟着一个老大夫学针灸,自己则到附近的村落义诊,结果因为一场传染病,也去世了。」
父母双亡,那么现在的她岂不是孤身一人?一个女孩儿家,独自在异乡漂泊,不会害怕寂寞吗?
花信一阵不忍。「…有亲戚吗?」
她摇头。「我们家人丁单薄,没什么亲戚。」
「那…回千樱国打算投靠谁呢?」
「……我有个未婚夫。」
「未婚夫?」他吃惊,「…订亲了?」
「嗯。他是我爹一个好朋友的儿子。」
原来已经订了亲家了。莫名的滋味攀上花信心头,他瞪着紫蝶。
「所以…这次回千樱,就是打算去投靠他…?」
「我本来……是这么想。」她低眸,墨睫微颤。
「什么意思?」他蹙眉,「…现在不这么想了吗?」
「我没把握他是否想要我这个未婚妻。」
「什么意思?」
「自从双方父母替我们订下亲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我想,他也许早就喜欢上了别的姑娘。」她幽幽道,一面自眼睫下偷觑他,眼底带着点试探意味。
只可惜他没察觉,叹息道:「其实我跟…一样,也有个自小订亲的未婚妻,我们也只是很小的时候见过面。」
她闻言一震,不觉停下了捣药的动作,手指悄然扣紧。
「你……喜欢那个未婚妻吗?」她哑声问。
「我早巳忘了她的长相,根本谈不上喜下喜欢。」他淡应。
「那你打算娶她吗?」
他沉默。
她呼吸一紧,感觉连心跳都要停了。「你是不是……不想娶她?」
「不要拿我的情况跟…的相提并论。我相信…的未婚夫一定会喜欢…的。」他试图安慰她。
可她却听出了这弦外之音。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你的未婚妻?」她颤声问,脸色发白。
「我们情况不一样。」
她没说话,呆愣了好片刻,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嗓音,颤着唇道:「是、是啊,但愿我们情况不一样。」她低语,继续捣药,只是手不停打颤,唇边噙着抹凄楚,毫无血色。
怎么可能不一样呢?他的未婚妻就是她啊!
她磨好草药,拿指尖沾取一些,在他伤处轻轻匀开,透骨的清凉沁入他红肿的伤处,他舒服地…起眼。
正享受这几天来难得的畅快时,她忽然抓住他脱臼的手腕,用力一拉一折。
这猝不及防的剧痛让他不禁低吼一声,「嘿!…做什么?」
「感觉好多了吗?」
「怎么可能好?」他用力抽回手腕。「很痛……」他一顿,甩了甩手腕,忽地发现手竟能自由活动了。
他睁大眼,不敢相信。「好像……真的好多了?」
「我再帮你敷点药。」她再次拉过他手腕,拿草药轻抹。
他傻傻地任由她摆布,怔望着她。这就是所谓的接骨吗?果真神奇!
「干嘛这样看我?」她察觉他异样的眼神。
「只是觉得…果真厉害。」他赞叹,「这接骨术也是…在西方大陆学来的吧?了不起。」
「雕虫小技而已。」他真心的赞美让她微笑了,只是这浅浅笑痕才刚在唇畔荡开,便又迅速敛去。
他看着她略带怅然的神情,剑眉一蹙。她似乎不太开心,为什么?
「想不想听故事?」她忽问。
「什么?」
她柔声道:「我讲一个关于沙尘暴的故事给你听好吗?」
「沙尘暴?…去过沙漠?」花信惊讶,提高了声调。
他从小好奇心便重,在亲眼看过雪乡国终年冰冻的雪山,又见了羽竹国不时爆发的地狱火山,便立志有一日定要造访祖父游记里曾提及的沙漠。
没想到这愿望他至今二十四岁还未能实现,反倒是面前这位比他年轻的姑娘先他一步见识过了。
「…真的去过沙漠?」他再次确认。
「是啊。」她点头。
「哪里的沙漠?」
她一面拿药草替他揉抹伤处,一面幽幽低道:「你应该也听说过,西方大陆上有个大国,总称自己的国家是『天朝』,居住的地方叫『中土』。」
「天地四方,以我为中心。好骄傲的国家啊!」他撇嘴。
「不过他们也确实有值得骄傲的地方,至少他们的医疗水平,便是我们千樱远远及不上的。」
「文学跟艺术方面的成就也很不错。」这点花信倒承认。他顿了顿,「所以…是在那里遇见沙尘暴的吗?」
「不是,是在中土的西边。那儿散落着许多小国家,天朝人管那块地方叫『西域』。」
「我听说过。」花信点头。「据说那里的人种跟我们不太一样,并非纯然黑发黑眼,发色、瞳色皆变化多端。」
「那里的风土民情也很特别,衣着服饰、生活习惯,就连农作物也跟我们大不相同。」
花信可好奇了,「说说看。」
「就比如说水果吧。你听说过哈密瓜吧?」
「哈密瓜?」
「差不多这么大。」紫蝶双手大概比了下。「外皮厚硬,果肉橙黄,松脆有劲,香甜多汁,非常好吃。」
「真的吗?」花信咂咂嘴。「真想尝尝啊。」
这几天,他们困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除了鱼肉,只能吃些附近生长的野菜,树上的果实又青涩难吃,他都快吃腻了。
「还有葡萄。」紫蝶又说。
「那是什么?」花信追问。
「也是一种水果,圆圆小小的,西域人拿它们来酿酒,滋味十分醇美。」
「酿酒?」花信眼一亮,口腔间又分泌了些唾液。
唉,他到底还得困在这里多久?什么时候才能畅快淋漓地饮上一坛酒?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宜饮酒。」彷佛看出他内心思绪,紫蝶当头泼他一盆冷水。
「就算能喝,这里也找不到酒啊!」花信哀叹。「能不能别再说一些吃的喝的?我快撑持不住了。」
「是你自己要问的。」紫蝶横他一眼,「我要说的可是关于沙尘暴的事。」
「对对,…快说吧。」
「话说有一天,我跟着师父到了西域某个小国,那儿黄沙遍布,我们向当地人借了骆驼来骑--」
「等等,骆驼?」花信打断她,「…说的是那种背上有个凸峰的动物吗?」
「你知道?」紫蝶讶异。
「我在书上读过。」花信说,「据说居住在沙漠上的人们都骑乘骆驼,外表长得十分怪异。」
「没错,外表是挺怪的。」
「…居然骑过骆驼!」花信凝视她,晶亮的瞳似羡似妒。
「也不怎么舒服,还是骑马快意些。」紫蝶淡道。
瞧她说话的口气,彷佛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花信瞪她。这女人做过这许多寻常人不曾做过的事,却还是淡淡地不以为意。
他真是……不知该怎么说好,是嫉妒吗?还是敬佩?
比起来,他这个足迹只走过千樱、羽竹、雪乡三国的男人,真可算井底之蛙了。
他甚至不曾搭过海船……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逐去他哀怨的思绪,他绷着脸,额上渗出冷汗。「…又偷袭我!」
他指责,瞪向那趁他不备时偷偷折扭他小腿骨的玉手。
「这样不好吗?」她扬眉,「若不是我说故事分散你的注意力,你会更加疼痛。」
「这么说,我还得感激——?」
「当然。」她理直气壮。
花信一窒。的确,他似乎没理由责怪她。她这么做是为了助他减轻痛苦,他该感激她才是。
他叹气。「这么说,…还会继续这种偷袭招数?」
「没错。」话才刚说完,她的手又抚上他的腿,拍、捏、扭、折,一连串动作,迅雷不及掩耳。
他痛得喘不过气,待她整治完毕,他已是面色如土,冷汗直流。
「…真是……」他吸气,「够狠、够绝。」
她静静望他,「我若够狠绝的话,一开始就会这么做了,也不必浪费那么多时间说故事。」
「…啊,起码也先让我嘴里咬根木棍什么的吧?就不怕我痛到咬舌头吗?」他装可怜。
「你是堂堂一个大男人,咬什么舌头?」她毫不同情,「况且,我已经调整过手劲,让你不那么痛了。」
「…真的调整过手劲?」他不相信。方才那样快、狠、准的动作真的是经过斟酌吗?「不成不成,…三番两次趁我不备时折腾我,我可不能就这样算了。」他中真半假地嚷嚷。
她凝眉。「你想怎样?」
「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