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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的难民中有4位盲姑娘,她们目前住在由程夫人管理的宿舍楼里。她们是多么欢快、热切的姑娘,渴望地等待着我们去看她们,她们现在能够辨认出我们的脚步声。星期天下午,我们带她们去做了礼拜,自那以后,她们就问祈祷文中某些词语的含义。我希望将来能送她们到上海读盲人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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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特琳日记1938年(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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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们收留了难民家庭之后,校园内晚上8时30分熄灯,夜里大部分时间,我在蜡烛或马灯下书写。安全区内某些区域已恢复供电,城里已开始供水,至少在安全区内是这样,但是,仍不通电话。
Y·冈大佐今晚很友好地来访。他把我给鲁丝的第一封信带到了。
1月29日,星期六今天下雪了,但并不冷。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阻止人们迎接中国春节的准备工作!城里有一种期盼的气氛,街上有额外的食品供应,价格也涨了,贵得离奇。
上午,又送来了更多的信和几份12月的《基督教世纪》,以及我订的1月份的《大西洋》杂志。从美国寄给我的邮件呢?我不相信南京的邮局。
程夫人、王小姐、薛小姐和我,今天花了4个小时为国际委员会把表格填写完。我们这里最贫困的难民能否得到来自上海或国际的救济款,这取决于我们的推荐。在填表时,对那些有孩子的妇女,我们总是这样写道:“如果其丈夫回来便不会有问题,但如果回不来,就让她们进家庭工业学校或家庭手工学校,我们希望从3月1日到6月30日,在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开办这些学校。”我们还推荐许多妇女,使其获得小额贷款,直至使她们能与在中国西部的丈夫联系上。对另外一些人,我们则推荐每人得到5美元赠款,帮助她们开始新的生活。很难知道应该怎样帮助这些人重新自立。如果我们的社会学系及其学生在这里就好了!程夫人和我为油菜饭做最后的准备,以便明天晚上给“免费就餐”的人吃。明天晚上是农历的除夕。资助我们的钱可以做10顿这样的饭,这将有助于健康。
今天没有见到日军官兵。瞧,情况好转了。
一位在原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给我们当女佣的妇女今天从农村来,恳求我们收留她14岁和18岁的两个女儿。她说乡下的情况仍然很糟,日本兵把他们的东西都抢走了,姑娘、妇女一直处于危险之中。她将负责为她们化装,并设法带她们进城,因为,外国人还不允许出城,无法把她们接来。
听说德国大使馆的罗森先生一定要去高尔夫俱乐部,但我无法证实此事。
今天下午,红字会的负责人张南武(音译)告诉我,他们掩埋了2000具尸体。我请求他掩埋寺院附近那些烧焦的尸体。这些尸体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1月30日,星期天今天没有飞机出动。
零星炸响的爆竹声迎来了中国的新年,却吓了我们一跳,因为这与那些枪炮和刺刀支配一切的日子离得太近了。
今天上午,参加礼拜的人不多,这可能是人们在家为中国新年做准备吧。从这里到金陵大学之间的街道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下午的礼拜要门票,因为,这是为基督徒或上教会学校的妇女和姑娘举行的。南画室里座无虚席。罗小姐作了精彩的布道,题为《为新年做准备》——不是在家,而是在心里。与此同时,还有一所为孩子们开办的星期日学校也在做礼拜。4束可爱的一品红和即将发芽的柳枝给房间增添了节日的气氛。
轮到玛丽参加平仓巷3号的英文礼拜。她得知,菲奇昨天搭乘给我们带邮件的英国军舰去了上海。他是第二个获准离开南京的外国人。在我的想象中,我们跟他去参加了在社区教堂举行的礼拜。那些丈夫在南京的妇女迫切想从他那里得到消息。他得到保证,允许他再回到南京,但对此我表示怀疑。住在平仓巷3号的人得到了来自上海的食品——牛奶、黄油、苏打粉、罐头食品。在经历了数周只有单调的储藏食品之后,他们的厨师一定非常高兴。许多星期以来,我们看不到蛋糕和饼干。
今晚,为工人举行的礼拜采用新年除夕的形式:宽恕过去,鼓起勇气,迎接未来。工人们情绪很好,他们一直忠心耿耿,承担了繁重的工作。
国际委员会送了两份礼金,我们把一份作为只管饭吃、而从事许多额外工作的临时工的小费,另一份用来给所有的人加餐。今天,猪肉07元一磅。给免费吃饭的难民加了蔬菜和油。
1月31日,星期一如果爆竹有驱散邪魔、给新年带来昌盛力量的话,那么来年肯定是幸福欢乐、丰衣足食的一年。天还没有亮,人们就开始放爆竹,不是零星的,而是响成一片,约持续了一个上午。这是一个阴郁、满是泥泞的日子。我感到非常遗憾,因为,中国的新年应该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当人们觉得不该用惯用的“新年如意”、“恭喜发财”这类词语时,我意味深长地说:“新年平安!”下午,为妇女、儿童做了礼拜后,老花匠(老邵)和我一起去了去年我们弄到几枝漂亮腊梅的农民那里,看看能不能再买几枝腊梅。我们沿着校园西边的路往北走,在路上,我们遇到两具没有掩埋的尸体,其中一具12月中旬就在那儿了。路西边的乡村荒无人烟,没有生命的痕迹。每个小屋子的窗户上都钉了板,门也被封死了。我们抵达寺院所在地区时,这里看上去一片荒凉,即使是买腊梅,我们也不敢冒险穿越这一地带到那个农民家去。于是,我们往回走,快到校园时,我们爬上了山坡,看见那3具尸体还在那儿,这3个人是12月16日在这里被枪杀的,当时,我听到了枪声,我认为他们是平民。在花匠家里,他一定要请我喝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和水煮荷包蛋。他也应该是《大地》原文为BookofEarth,显然指的是赛珍珠所著的《TheGoodEarth》一书。一书中的一个人物,因为,他是勤劳的中国农民的典型形象,和大地贴得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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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特琳日记1938年(一)(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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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校园时,几群年轻姑娘围着我,恳求我允许她们在“自治政府”规定难民必须回家的日子——2月4日之后继续留在这里。她们面临的是怎样的困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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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特琳日记1938年(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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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日,星期二今天天气较为晴朗、温和。又有飞机活动了,4架重型轰炸机往西北方向飞去。今天,“飞艇”又升起在浦口附近上空。为什么那么近?我们不得而知。
今天上午9时,我们希望在难民们回家之前,对他们的家庭情况有一个更为详尽的了解,为此,我们在6幢难民楼里进行我们自己的难民登记,每幢楼里有两名工作人员从事这项工作,这要花费两天时间才能完成。王先生和F·陈去参加难民所负责人会议。最好由王先生代替我去参加会议,因为,他们要讨论有关难民回家的重要问题。会议的大部分时间被男女难民回家后所遭遇暴行的有关报告所占据。年轻姑娘怎么能回家?这超出了我们的想像力。我难以理解,日军当局为什么要她们回家?因为,这些虐待和暴行的事实将会广为流传。参加会议的人们认为,由于日军一名高级军官将要来这里,所以很有可能会推迟难民返家的日期。
午前,一位6时30分就来的39岁的妇女讲述了她的遭遇。今天上午,她劝一个曾和她一起在一户人家干过活的男子一同回家取些剩下的东西。这个妇女被日本兵抓住,5个日本兵强奸了她,男的则被打了耳光,并被抢去9美元。这位妇女的丈夫于12月27日被抓走,至今未归。这位妇女刚走,另一位57岁的妇女进来,她和丈夫在星期天回家时,她丈夫被赶出家门,两个日本兵调戏了她。妇女们并不愿意对我讲述这些遭遇,因为,她们认为这很不光彩,难以启齿。怎么能让年轻姑娘回家呢?今天又有这样的事发生。每当我经过校园,人们就围过来恳求我尽可能让她们留下。我的心真为她们痛楚!上午,承蒙马吉借给我们车子,玛丽和程夫人带了两个老汉到姓蔡的基督徒家里,看看能否保住那别致古老的住宅里剩下的东西。虽然遭到了严重洗劫,但有些沉重的红木家具还在那儿。布兰奇·邬和我在1时30分去了位于城东的中央研究院。那真是个令人恶心的场面!各处的房屋和商店都被焚毁或洗劫一空。除了日本兵,我们实际上没有见到其他人。在中央研究院内,5幢主要建筑有3幢被烧毁,我们还能见到多年经营的标本室被烧焦的残垣。生物楼遭到洗劫,但没有被焚毁。我们去了平(Ping)博士的办公室,收集了看来是他留下的研究资料。
我们想让一些年老可靠的人去那里看守房屋,保护剩下的东西。我们回去后,程夫人和玛丽又去了一趟中央研究院,还去了玛丽·陈的家。这是怎样的场景啊!所有的东西均遭洗劫或被破坏。到春天时,古老的南京还能剩下些什么呢?今晚,请教职员工吃了一顿特殊的晚餐。饭后,每个人吃了半个蜜橘和一些巧克力。
2月2日,星期三虽然天气阴郁、寒冷,但上午,有许多飞机将死亡与伤残带到西北方向去了。
10时,我和福斯特及麦卡伦先去了位于城南的基督教会大院,然后去了美国基督教会。印第安那大楼外表的损坏并不严重,但被彻底洗劫了,特别是顶楼的套房。大院西部的教学楼被焚毁。我觉得中华路上80%最好的房子都被烧了。基督教男青年会的房屋首先被烧。
日军进城的最初几天,纵火的情况并不严重,但是一周之后,开始了蓄意的抢劫和纵火,并持续数日,我们今天上午看到的就是这些行为的结果。中国军队在撤离前除了抢些钱外,几乎没有抢劫行为,这使我们感到很意外。我们许多人都害怕长期的围攻和中国军人的抢劫,我们较为相信日军的军纪,相信他们不会抢劫和纵火。
美国基督教会的情况也一样。传教士的房屋虽然有美国和日本使馆公告的保护,但仍然被洗劫一空。教学楼主要是被一枚炸弹摧毁的,但教堂并未严重受损。
为了掩盖大肆洗劫的罪证,太平路上的商店几乎被逐一焚毁。日本军车把抢劫来的物品运走。如果日本商人以后希望占据这座城市,那将需要大批资金来修建所需的房屋。除了几家日本人开的店外,其他商店都不存在了。
11时15分。我到日本大使馆去见刚从上海回来的福田先生。他收到了我给他的涉及658名失踪人员——我们这里难民的丈夫或儿子的资料,其中大多数人于12月16日被抓走。他说将尽力而为,我相信他是真诚的,因为,他认识到这些失去丈夫的妇女将要依赖社会救济,而现在没有一个可依靠的社会体系。我还与他简略地谈到强迫所有难民回家的命令,以及最近3天强奸妇女的事件,他说,这需要更多的事实。此后,我去了红字会总部,报告了我们的西面还有尚未掩埋的尸体,特别是那两个池塘边被烧焦的尸体。自从日军占领以来,他们已将一千多具尸体装进棺材掩埋了。
5时~5时30分。我在办公室里,但不是在工作。好几位妇女来向我诉说她们遭遇的那些似乎令人难以相信的、残酷而充满兽行的悲惨经历,有朝一日,希望日本的妇女也能知道这些悲惨的遭遇。
我们的工人在所有6幢大楼里对难民进行登记。工作量虽然很大,但这以后对我们将很有帮助。下午为妇女举行的祈祷会开得很好。
当广强(音译)和我在分发明天下午布道会的票时,年轻姑娘哀求我尽量不要强迫她们在2月4日回家,她们说,宁愿在难民所干活,也不愿离开。
2月3日,星期四雪下个不停,天气相当寒冷。除了两幢教学楼外,我们的登记工作都已完成。这两幢楼每幢都住有900人。斯迈思上午和下午都来了,商量如何把鱼肝油、奶粉分发给婴儿和生病的儿童。他说,安全区委员会要求我们这些难民所负责人在明天——难民被迫回家的日子,必须坚守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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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特琳日记1938年(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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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在人们面前的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决定啊——回到仍有严重危险的家,有被抢、被杀、遭强奸的危险。我们今天费了一番工夫,劝年纪大一些的妇女回家,这尽管有危险,但将使留在这里的年轻妇女更安全一些。
神学院的前舍监李夫人被神学院难民所的年轻妇女派到我们这里来,向我们表示,当她们的难民所被迫解散时,她们想到我们这儿来。她们听到了一个异想天开的谣传,说我们将用船把所有年轻姑娘送往上海。
福斯特先生来访,并带来了他和马吉为我们记录的广播新闻,他还告诉我们,来城里呆几天的国际